白雪歌——雾圆【完结】
时间:2023-02-26 17:28:55

   《白雪歌》作者:雾圆
  文案:
  我在梦里大雪纷飞的廊道中见过你。
  我握着你的诗集,在晦暗不明的史书中见过你。
  我认识你的名字,但并不了解你。
  你名列《佞臣传》的第一页,我没有兴趣了解你。
  直到我穿越来到一千年前。
  我是被冲喜嫁给你的文官之女,你是遇刺后生死不明的刑部侍郎,绛红官袍如血,孤傲冷冽。
  我于风雨飘摇的高楼之上再见你,于昏暗天空下的墓碑前再见你,于前世今生的幻梦中再见你——原来我们有夙世的姻缘,只是它破碎忧郁,从不得善终。
  你抱着我走过廊前花香静谧的春夜,握着我的手写下流传千古的诗篇。
  ——夜削竹骨做锋刃,我生金石不死心。
  你怎么能是如此纯粹的好人呢?
  是世人负了你啊。
  你伸手从我发间捡出散落的杏花,白雪片片融化,可你说:“声名、清白……都无所谓,于我而言,能够实现心中的理想和愿望,能与你在一起,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愿意捧剑在历史的河流边长跪一千年,纵流言如刀,亦不畏惧。
  我只是想让世人知道,你生一身君子骨,冰霜惨凄,终岁端正。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并不寂寞,我遇见你时,千年一瞬、万籁俱寂,有些人,旦暮相见便知是知己。
  “闻道仙郎歌白雪——”
  由来此曲……有人听。  ​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悠,周檀 ┃ 配角:20220601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千载相逢犹旦暮
  立意:互相帮助,一起成长
 
 
第1章 序
  ◎梦见一个清丽易碎的佞臣◎
  《白雪歌》
 
 
序:梦落花
  在穿越的前一夜,曲悠做了一场诡谲离奇的梦。
  廊道冰冷而狭窄,月光下朱红的宫墙延伸至看不清的远方,巍峨森然。周身静得针落可闻,良久才有悠长的更漏声自层叠墙壁之外荡荡悠悠地传过来。
  她坐在地上——准确地说是跪在地上,先前她还没发现自己是这样屈辱的姿势,直到想爬起来的时候才觉得双腿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身侧有一个铜制的雨水缸,月光迷蒙,她在缸中隐约照出了一个少女模样,双环低髻,钗裙凌乱,童稚面孔上似乎还有血迹。
  然后在这黑暗和月光当中,她突然听见了镣铐撞击的声响。
  朱红色的阴影中,一个白衣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披着白色的大氅,鬓发凌乱,面色比新雪还白,时不时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两个佩刀狱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纵他走得如斯迟缓,也无人多话。
  曲悠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男子就看见了她。
  他有一双颜色略浅的琥珀色瞳孔,长睫半垂,瞧着尚还不过而立之年,却形容消瘦、单薄佝偻。曲悠怔然地看着他,对方却解了身上的白狐大氅,有些艰难地在她面前蹲下,将身上唯一一件御寒冬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曲悠这才发现他披风之下的手脚都套了沉重不堪的锁链,甚至连纤细的颈间都有一个,锁链沉沉地压在一身白色的中衣上,有新鲜血迹透过斑驳的污痕洇湿一片——很令人心惊的伤。
  男子颤抖着手为她系好了衣带,没有多说一句话,玉骨般冰冷手指上的白玉扳指蹭过她的耳侧,绵延开一片颤栗。
  曲悠看见他鸦羽般的睫毛抖个不停,俯仰之间勾勒一双淡漠狭长的凤眼,高挑的收稍处有一粒微小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红痣。
  好漂亮的一张脸,威严、淡漠、清正,却因那颗这么近才能看见的红痣多了一分人间气。
  曲悠下意识地抓紧了白狐毛的大氅,想要说话,喉间却钝钝地发不出声响。男子已起身离开了,他拖着一身伤痕和沉重的锁链,几乎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咳嗽一阵,良久才走入了幽暗的月夜深处。
  她有些茫然地摩挲着手边铜缸的花纹,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不久,从男子消失的地方又走回来两个狱卒,两人手边拎着染血刑具,小声的议论在细窄廊道中听得格外清楚。
  其中一人道:“刘大哥,说起来蹊跷,入了诏狱上三司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的,这算是头一个了罢?”
  另一人便道:“方兄弟慎言,你可知方才那位是谁?”
  方姓狱卒没吭声,刘大哥便继续道:“嘿,你提上来没多久罢,竟连宰辅大相公都不识得。”
  方姓狱卒疑惑道:“当朝宰辅大人苏相公我是见过的,可是……”
  他顿了一顿,讶异道:“啊,难道是那位?”
  刘大哥道:“想不到罢,官家到底心软,松口放他回临安老家了。这旨意惊险,昨日我带人去寻,那位只差一口气,便死在诏狱了。”
  方姓狱卒啐了一口:“天下巴望着他死的人可不少,我瞧着就算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竟这般年轻。”
  刘大哥迟疑了一下:“是啊,面相瞧着也不似传闻中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方姓狱卒道:“周檀这厮满身恶名,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两人不过寥寥几句,却在曲悠心中砸出了惊天骇浪。
  周檀?
  曲悠考大学时没想好兴趣方向,承母业学了法律。考研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文史哲爱好者,便跨考了古代史,借着本科专业知识,专修胤史中的刑名律法,一路读到博士,写了论文若干。
  算起来,她研究大胤律法已有六年了。
  此科枯燥,她师姐搞美食风物,已经出了两本书,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学术界网红;她导师和同门做的是北胤风流人物史,讲座场场爆满。
  她的研究冷之又冷,在国内都找不出几个专门的同行者。
  导师曾问过她为何对大胤的律法情有独钟,她也仔细思考过。
  胤史卷帙浩繁,四卷刑法志,含了十二场大大小小的变法,胤律重修二十四次,最大的一次是明帝重景年间增补的《削花令》。
  照曲悠一个法学生的眼光来看,《削花令》对胤律的增补条款甚至完全不似出自古人之手,其间蕴含着大量西方和现代法律融合时代的变形,非常有意思。
  可惜即使《削花令》在当时被人以雷霆之力推行了下去,后来还是被废除了。
  她绞尽脑汁地想找出《削花令》的主修人,可此人完全佚名,在史书中无影无踪,甚至有牵扯的人都很少,只有在当朝宰辅周檀个人文集的犄角旮旯里,她找到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赠予佚名的三个字——
  “朝闻道”。
  周檀此人是个声名狼藉的大佞臣,但正是他在明帝年间手段强硬地推行了变法,曲悠对他的狠辣不寒而栗,却也有一丝敬佩。
  而且,她对他与佚名到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十分好奇。
  曲悠扒遍胤史,全无头绪,在浩如烟海的文献中沉沉睡去,却于梦中得了周檀身上唯一一件御寒的外衣。
  这一件赠衣和对方颤抖的修长双手在她心中凝出了一种近乎哀愁的慨叹——他竟是如此清丽易碎的佞臣。
  曲悠恍惚地回忆起,手边铜缸上,正是北胤风行的莲花纹饰。
  梦境却在此时戛然而止,手持镣铐的两名狱卒尚未走远,曲悠的手浸入铜缸中的雨水,然后被一阵溺水般的窒息彻底淹没。
  视野重新明亮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场空濛的雨。
  周檀坐在长廊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一棵系了红绸的杏花树,杏花开满了,大抵是春三月。
  他腿上盖着御寒的薄毯,与之前赠衣之时模样并未差太多,只是两鬓分别有一缕发丝白了,简陋的瓦舍外有人撑伞路过,毫不避讳地讨论着。
  “听说这里住的那位从前是个大恶人,如今病得只剩一口气了,竟无医官肯上门医治。”
  “作恶太多,必遭天谴咯!”
  曲悠听见这句话,生出了一种奇异的不平。
  史书中记载了他平生所行诸般大恶,却不会记下他曾在凄冷冬夜为一个小宫女赠衣御寒。
  周檀似乎也听见了,可他全然不在乎,目光平静地看着杏花树下,微微地笑了,他从怀中取了一方帕子,掩在嘴边深深地咳嗽起来,声音逐渐淹没在雨水滴落的脆响中。
  帕子很快被鲜血染透了。
  他也缓缓垂下了手。
  白玉扳指顺着檐前的台阶滚落过来,曲悠这才意识到自己就站在杏花树下。
  他原来在看自己吗?
  白衣的病弱佞臣以一种近乎缱绻的目光看着她,血染红了下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如今不太好看,他拿着帕子擦拭了一下,可那帕子上鲜血更多,连他雪白的衣襟也染污了。
  曲悠朝他走过去,听见他低低地冲她说:“若有来世……”
  话没有说完,杏花便簌簌而落。
  死亡开落无声,可她竟为这一千年前的古人生了愁思、生了不平,生了几分凄凉的叹惋。
  一场大梦沉了又沉,直到曲悠满头汗水地清醒过来。
  面前是一扇雕花木窗,她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发现,这一次,她不是在做梦。
  作者有话说:
  突然开文QAQ
  排个雷吧:女主非胎穿,所以存在大量非封建时代的思想,可能与古代环境格格不入、影响氛围,雷这点的小可爱慎入哦~
  --------------------------
  双重生追妻火葬场古言《酌泠》,求预收QvQ
  文案如下:
  十二岁那年,王都张灯结彩为长公主温昭庆生之际,她随手救下了险些被世家子弟欺侮致死、孤苦伶仃的裴宴。
  此后八年,二人朝夕相对。
  温昭倾尽心血地爱他护他,保他从飘零无依的少年一路剑指十三州,长成人人称赞的天下名将。
  就在二人婚期将近时,王都突生变故。
  温昭没有等到他们的大婚,只等到了他投身叛军攻破王都,还要迎娶旁人的消息。
  鲜血滴在裴宴的手背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抓获的温昭,表情冷漠、毫无动容:“从前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对殿下,从未有真心。”
  在他大婚之夜,温昭咬破手指在狱中墙上血书恨意,随后自尽身亡。
  匆忙赶来的裴宴一夜白头。
  *
  再次睁眼,温昭回到了王都生变的前一年,回到了裴宴为她采尽王都蔷薇告白的当日。
  她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中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蔷薇,毫不犹豫地去求了父皇的旨意,将裴宴赶出公主府,自此一刀两断。
  王都雅集诗会上,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们捧着手中的诗文围在长公主身边,希望她能多看一眼。
  温昭随手捡了一本,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发现裴宴正站在府门前,双目猩红。
  她没有躲避,反而迎了过去,轻声问:“将军知道,此时我在想什么吗?”
  裴宴哑声道:“臣不知。”
  “我在想——”
  裴宴感觉冰凉的指甲划过了他的脖颈,公主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怎么杀你,比较解气。”
  ——我从不是你的剑鞘,我是执剑人。
  📖 卷一·锦书休寄 📖
  null
 
 
第2章 曲有误(一)
  ◎赐婚◎
  周檀,字霄白。
  胤史是古人修撰,考据了当年各类记载,称周檀为北胤第一佞臣。可他的相关资料实在太少,就连诗文集也只传下来一本,故而他虽在《胤史·佞臣传》中名列第一,篇幅却最短,仅有一页。
  曲悠只能寻到关于他的简短介绍——
  周檀是临安人,少为纨绔,后家门败落,奋发苦读,永宁十二年三元及第,拜入时任宰辅顾之言门下,外放时政绩卓著,历任平江签判、扬州通判,回京后授为典刑寺卿。
  德帝大兴戾政,在周檀刚回京都的那年,顾之言因反对德帝修建燃烛楼被罢相,与他相关的一干清流文官都下了狱,最后只有周檀一人低头,为德帝写了《燃烛楼赋》。
  于是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了典刑寺,转任刑部侍郎。
  修楼是假,借此清洗朝堂是真,自此周檀成了德帝心腹,“屡谄君上,好美色,好财帛,好权位”,完全摒弃了老师的清流作派。
  顾之言虽入狱后未遭刑讯,还被准回乡,但生无可恋,不过几日便投河自尽。他虽身死,他的门生故旧却遍及天下,众人皆不齿周檀行径,一时之间,周檀身上骂名无数。
  而后德帝驾崩、殇帝篡位未成,周檀持着真假不明的遗诏扶十七岁的明帝上了位。
  在漫天的骂声中,二十五岁的周檀入了政事堂,升任执政参知,次年拜相,成了大胤史上最年轻的宰辅。
  周檀拜相后立刻开始主持变法,《削花令》便出自他变法期间。
  史书简单描述了几桩他谗言惑君、佞邪无道的事例,说明因他本人声名狼藉,变法不甚顺利。二起二复后,周檀遭到了明帝的忌惮,罢相废法,诏狱浸淫三个月后,明帝放周檀回了临安老家。
  次年,这位大佞臣就溘然长逝,享年三十一岁,只留下一本《春檀集》传世。
  曲悠还记得看到此处时,自己在一侧标注了一句明人张岱《自为墓志铭》中的话。
  “少为纨绔子弟,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真如隔世。”
  如今她也非常想感叹一句,真如隔世。
  在做梦梦见周檀之后,她违反历史唯物主义,穿到了一千年前的北胤。
  ——还成了周檀的冲喜夫人。
  曲悠叹了口气,将炉火上收好汁的间笋煨鹅盛了出来,寻了个白瓷碗,便端着向清湘阁走去。
  曲嘉熙正坐在尹湘如的榻前眼泪汪汪,见她端过来的食碗馨香扑鼻,没忍住吞了口口水,凑过来问:“大姐姐,今天怎么有肉吃?”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