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为:“不能。”
“过分诶!”
不过刚才凤千藤忽然主动抱上来确实搞得她有点懵。
再看旁边抱完就立刻松手的人,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现,这就让耳根发烫的徒为有点像个傻子。
她道:“嫂嫂抱我干嘛?”
他漫不经心的:“不知不觉。”
“哪有不知不觉就抱人的?”
凤千藤漂亮的眸子一眯,没答话。
说是为了藏住脸的下意识反应,那也有点不对。要是刚才旁边的人不是徒为,他肯定不会这么干。
就这么瞥着远方若有所思半晌,总算得出了个结果,不禁苦笑。
看来自己现在是真的很没安全感,竟然下意识会想去跟一个孩子求助。
这多半都要怪徒为刚才为了个廉价破玉那么生气着急,就好像……
“……”
凤千藤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莫名有点心烦意乱,索性不再去想。
回到茶馆,跟沈心泉说明了事情始末,杜异无情被关进地下牢房,过会儿就会有人审他。
“魔修被魔神的瘴气侵蚀,身体与我们不同,一定会在哪里发生异化。有些人长角长尾,更甚者长眼睛长蘑菇。他把自己的气息伪装得再好,我不信扒光了还能看不出来。”
沈心泉说完,又说回凤家修士的问题。
“那帮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抵御魔修。满脑子都是那个悬赏令呢。就我说,凤师姐怎么也不可能在这,就算有人把她从段家掳走,那也只会在东边。”
“也许吧。”徒为没搭腔,沈心泉以为她不想聊这个话题,转而道:“你们那的商人说愿意给我们紫霄宗优惠价格,所以我把他们安置在要塞的屋子里暂住。你也可以住那儿。虽说不是来御敌的,但你是师兄的妹妹,我可以开个方便之门。”
那名义上,她现在就是紫霄宗的一员了。徒为点头道了声谢。
进来时凤千藤没跟她一起,她怕不安全便急着要回去,身后的沈心泉忽然道:“妹妹!我知道你是来给师兄报仇的。那……你嫂嫂呢?你一点都不在意吗?她被人从段家掳走,你知道些什么吗?”
徒为回头,看见她眼中隐隐堆满了急迫和悲伤。
“我只知道,她还活着。”她不禁道。
“是吗……”她低下头:“活着就好。我还记得七年前,他们二人突破了最终试炼要归家,我去道别时还说笑日后若要再见只能是在他们二人的婚宴上。”
结果谁知,再见时不是婚宴,是在战场上。现在那对神仙眷侣也阴阳两隔。
徒为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人她也不会,一时冲动之下吐出一句:“我哥是个好兄长,但未必是个好道侣。”
就算凤千藤还喜欢着已逝的爱人,她也不在意。她会比她哥更爱她。
走出茶馆,凤千藤正靠在马车边上休息,慢悠悠抬眼看过来,就算被毯子遮了大半张脸,i丽慵懒的眉眼被阳光一晃,依旧美得能让人不禁驻足。
“这么快?”
徒为没答话,过来就抓起他的手放在眼前端详。
他挑眉,不知道这人又怎么了。
凤千藤的手很漂亮,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而且白,几个剑茧还挺锦上添花,毕竟摸起来就不止是软,还有一种沙沙的摩擦感。但就算如此,男人的手和女人比起来到底要大一些。他怕被看出端倪,要从她掌中抽回来。
谁知徒为冷不丁凑上去吻了他的手掌心。
温热柔软的触感,还痒。
凤千藤挥掌就要扇开她,徒为的力气却大得出奇,他动都动不了,那股痒意顺着掌心直攀上手臂,搞得他指尖不听使唤地轻颤,之前那股心烦意乱更甚了。
好不容易松开时,徒为抬头就看见她嫂嫂极其不愉快地皱着眉,看样子就要骂人但却没说话。
手掌抬起来一看,好家伙,雪白的手掌心中央,俨然是一个红红的印子。
吻痕。
像看不见他的表情,徒为还敢出声问:“我技术还行吧?”
“行……”他扯扯嘴角:“段徒为,你可真行。从哪儿学的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我以前看别人这么做过。”
“不是自己亲自尝试过?”
“你是第一个。”
徒为说这话时胸口鼓动微微加快,谁知这话在凤千藤听来只有一个意思:哦,她还没对这个姓白的小姑娘做过。但恐怕不是没做过,是人家不给她机会吧?
“行吧。”他很大度地甩甩手:“第一次就成功了。下一次再做应该也轻而易举。”
徒为愣了下:“我可以再做第二次吗?”
“?那当然得人家同意了。”凤千藤挑眉:“你以为人人都是我,脾气好还对你这么宽容?换个人来,你以为你小命还在?”
徒为:……
对话多少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旁边有人在这时叫她:“徒为。”
凤千藤朝后一看,心说正主这不来了吗:“白小姑娘叫你呢。”
徒为哦了声,让他等等,朝白莞走去。
“什么事?”
“是王叔叫我跟你道谢,他好像卖了不少东西出去。”她摸摸鼻子:“我打算去找沈队长,拜托她让我和紫霄宗的各位一起御敌。”
“你不是打算去凤家?”
“我当然去问了,但……凤家的人说我这种血脉不配和他们一起。”她说着说着脸上带上怒意:“既然如此,那我就加入紫霄宗,他们不就是血脉好了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徒为觉得挺好:“然后呢?”
“哦,还有一件事……我不打算做剑修了,徒为说我有炼丹天赋,那我就想试试走炼丹之道。”她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徒为觉得看走了眼的。”
说完话,回到马车边上,凤千藤笑道:“你们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徒为道:“没我和嫂嫂好。嫂嫂都被我亲了不知多少遍了。”
“……”
那还不是你这崽子非要亲?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徒为接着道:“但刚才抱我是嫂嫂主动的。”
充分展现了什么叫顺杆爬。
凤千藤啧了声,只想着白莞能不能赶紧回心转意,这样自己和徒为这段不对也不合适的奇怪关系就能结束了。
中间虽然经历了这样那样的波折,但总算是处理好。
徒为准备出发去找沈心泉所说的那个人。
当初和她哥嫂一起去了无疆沼泽却无伤而返的人。
地址是在要塞最南边的偏僻区域,用传送法阵可以直达,那里多是木匠铁匠炼器师一类的混杂在一起,一进南区就能嗅到空气中火熏和铁锈的味道,伴随着“叮、叮、叮”,铁锤敲击的声音,徒为一瞬间想起了段家和宁叹雨。
旁边凤千藤忽然咳嗽几声,她问他没事吧,他摇摇头沙哑地说这里空气不好。
要是以前的他,哪会因为这个就受影响。
徒为有点心疼,跟他说:“我问完话马上就走。”
他似笑非笑的:“倒也不用这么赶,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心中五味杂陈,很不喜欢他这样自暴自弃的态度。
沈心泉给她的地址是南区的某个铁匠铺,据说这人并不是炼器师,只是个普通剑修。
徒为进门时见他背对门口坐在阴影里,身材壮硕,像一堵墙,但头却压得很低,整张脸埋在杂乱的头发里,颓然消沉,在昏暗中显得很小。
她开门见山说了自己是沈心泉介绍来的,要跟他打听段修远的事。
他没看她:“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
“这是沈队长的命令。”徒为道。
“命令?呵。你怎么不问问她我为什么不在茶馆,而是在这无人光顾的一角铁匠铺里?”
徒为没说话,也没动。
壮硕的男人亦不搭理她,也没回头。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她道:“那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说了我就走。”
男人道:“……他们都叫我山喜。”
“好。”徒为道:“但我明天还会来。”
“不用,别来。我不欢迎你。”
她置若罔闻,转身离开。
刚出铁匠铺,旁边有个炼器师打扮的人招呼她:“小姑娘,走错了,你要炼器来找我啊。可别和山喜扯上关系。”
徒为问:“他怎么了?”
“他?噢哟,你是刚被派来的吗?山喜可是出了名的叛徒啊。”那人道:“要不是他当初帮魔修打开了我们的结界,这场仙魔之争怎么会持续整整四年还没个头呢?”
“他?”徒为有点意外,毕竟看起来不像是奸诈之徒:“那凤家还留他活着?”
“是段家那少爷替他求了情,这才保住了条命。不过现在也只能窝在铁匠铺里打他的破铁了哈哈。”
和那人道别,从南边的区域出来,徒为若有所思的,总觉得这些事越来越看不明朗。
“嫂嫂认识山喜吗?我哥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认识是认识。”凤千藤道:“但段修远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
“那他到底为什么跟你们去了沼泽又回来了?我哥……”
“我说了,我不会告诉你。你哥虽然死了,但多半和我一个想法。”
徒为见他怎么也不愿开口,神色变得严肃:“我也说了我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凤千藤淡淡:“那你就试试吧,虽然多半只是徒劳。”
“……”
徒为突然很想把怀里这个不听话的人丢下去,但丢下去心疼的反而是自己,她忍住了,换了个方式,手臂忽然往中间使力收紧,这个姿势会让凤千藤的身躯不自觉微微往下陷,他果然伸手过来揪住她背后的衣服,声音带着警告:“段徒为!”
“嫂嫂不是说是徒劳吗?”
“你以为这样能威胁我?”他眯眼:“有本事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那徒为也有点不愿意,更别说他现在多半站起来都困难,也不想想刚才生闷气的是谁,换了副坦然的面孔说:“算了,我原谅嫂嫂了。”
他不禁气笑:“我现在才觉得,你果真是段修远的妹妹。”
徒为一顿,眼睛暗下来:“那嫂嫂更喜欢谁?”
“段修远。”他故意道。
“……”
旁边没了声音,一看,徒为整张脸都暗下来,走着路一声不吭的,像只落寞的大狗似的。这样反而让人什么都骂不出来了。
他心里又生出那抹莫名的心烦,想了又想,手伸到她背后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
“……你那么看重我送的那块玉,倒是让我挺没想到。我不讨厌你。”
徒为想听的不是“不讨厌”,而是别的。但眼下,她心底那股愠怒又确实散了个干净。
自己可真是很好哄。
她把脸低下去埋在他雪白细瘦的颈项间,闷道:“因为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不止是‘看重’那么简单。你到底懂我的意思了没?”
重要……
确实。看之前那反应就知道。
凤千藤侧颈一片都承受着她温热的吐息,有点别扭也不怎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伸手推开她,大概是乖小孩确实挺可怜的。
“……嗯。”最终,他只不置可否地,用鼻子含糊冒出一个音调。
第25章
沈心泉给他们的宅邸虽然位置偏但足够大,王平这人真挺会做事,把最大的那个院子留给了徒为。因为这里有两间房,一左一右还挨着。
到底是比凡人还要羸弱的身躯,不管凤千藤想不想,一沾床那股疲惫感就顺着骨髓攀上来,只觉哪里都痛。他吐了口气斜斜靠在软枕上,在徒为离开之前道:“给我弄桶热水来吧。”
徒为颔首,看见他面色微白,语气却不透出来,心道果然很像易碎的玻璃制品。
“嫂嫂要沐浴吗?”
凤千藤道:“毕竟我现在不是修士了呀。”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你等等。”
房间里就放了木桶,落了灰尘,她施了个除尘诀,又抬手召水,火焰从指尖喷出,瞬间将那一团飘浮的水煮沸,丢进桶里就成了差不多的温度。
她凝视着水面上的倒影,和四年前稚嫩的脸不一样,她自己日日看倒不觉得,于凤千藤而言,也许是挺陌生的。
将桶挪到房间内,他人已经闭上了眼,懒懒散散半靠在床上。徒为叫了一声他没理,又上前在床边叫了声,还是没理。
盯着面前这张丽精致的脸,幼稚地心想那就别怪她了。
低头,慢慢捏住他削l的下巴尖,徒为就这么不看场合也不看时机地就去细细亲人家。因为没有意识,他被吻得模模糊糊嗯了两声,眼睫本能地一颤,意识回笼。
迷蒙的眸子睁开,一点一点变得清亮,映出她近在咫尺的脸,然后――
腾地一下,他抬手推她。
徒为本来就没使劲,自然往后退,然而慌忙间,凤千藤的掌心摁在了她胸口。他本想骂人,手上残留的触感让这句“段徒为”失去声音。一顿,眯眼看着自己的手,本来气氛就微妙,徒为在旁边不怕事似的补上一句:“摸呗,没事,我又不是没摸过嫂嫂的。”
他只觉匪夷所思:“你什么时候摸过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