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
赵愠一脸冷意:“这秦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幕僚白渊轻哼一声:“秦樰是有几分狠劲儿,可这官场岂是那么好进的,位置给了他,也要看他能不能保得住!”
赵愠扬眉:“官场可不比公主府,想些法子让他折在外头!”
不过一个秦樰,有何可惧,那位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不还是毁在了他们手里。
白渊阴狠一笑:“是。”
半个时候后,状元郎出。
“殿下,状元郎已出,姑苏苏三元。”
苏卿整个身子蓦地僵住,直勾勾的盯着那侍卫,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
“恭贺殿下。”
唐钊香凝等知情人皆面带喜色的齐齐行礼祝贺,恐怕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甲三名皆是骄阳公主府的人。
公主衣袖一挥,意气风发:“赏!”
“大设宴席,庆祝秦公子金榜题名。”
苏卿终于回神,眼眶微红看向公主:“殿下。”
公主走至苏卿身旁笑容灿烂:“如你所愿了,你三弟可算是给你苏家争了光?”
苏卿点头如捣蒜:“算,算。”
郎君的激动溢于言表,他一把竟赵骊娇搂进怀里,声音哽咽:“殿下,三弟真的中了状元,苏家真的出了状元郎。”
公主失笑,拍拍郎君的背:“是是是,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连中三元。”
苏卿点头:“嗯,三弟最了不起。”
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公主温声哄着:“嗯,你三弟最了不起。
众人偷偷瞧着公主温柔如水的样子,暗自憋笑。
这世上,怕只有一个苏公子能让骄阳公主尽显女儿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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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职令当场下达,苏三元入尚书省为员外郎,从六品上,助丞分判本省六部诸司事物。秦樰入中书省为起居舍人从六品上,掌修记言之史。贺晚舟入门下省为起居郎,听皇帝诏令,退而书之。
其余进士皆分往三省六部,这算是有史以来,金榜题名后分派官位最高的一次。
后宫一处宫殿里,阮嫔半躺在塌上眯起眼:“如何?”
前来禀报的侍卫恭敬道:“回娘娘,中了二甲一名。”
阮嫔睁眼:甚好。”
她阮家有从龙之功,岂是那般容易被打倒,呵,三司会审又如何,不过降了几个妃位,丢了些官位罢了,她的眼界何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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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榜之后便是游街,状元郎,榜眼,探花郎骑高大红马,佩大红绸花过主街回府。
此次一甲三名皆是名动京城的少年郎,且个个风姿不凡,各家尊贵女郎早早便在阁楼定了位子,楼上无虚席,道路两边更是人头攒动。
好在公主早早做了打算,否则依着苏卿那架势,就算要去路边跟人挤也定是要瞧的。
随着锣声响起,仪仗缓缓而来,苏三元在最前方,少年肆意,风度翩翩,苏卿瞧着意气风发的弟弟,激动的眼眶微红,可他不能唤他,只得强忍住心头的欢喜,盯着苏三元使劲儿的瞧。
直到秦樰的身影出现,苏卿眼睛一亮,手舞足蹈的挥手:“秦樰!”
万千嘈杂中,秦樰偏偏听见了这道熟悉的声音,他眉头一凝循着声音望去,见郎君双眼发红欢快的冲他挥手。
秦樰唇角一抽,他不认为他们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可上头的郎君一声比一声大:“秦樰,秦樰。”
秦樰:……
苏卿本就容颜出众,这般大的阵仗自然就吸引了不少注视,周围陆续有人投来目光,偏郎君无所察觉,只一门心思的想引起苏三元的注意。
“那是谁家郎君,怎生的如此好看。”
“没见过啊,不是京城人士吧?”
“肯定不是,京城何时出过如此倾城绝色的郎君。”
“这容貌,竟将贺五郎都压了几分。”
“来人,去打听打听,看是哪家……”
话音未落,那女郎便噤了声,目光呆滞的瞧着郎君身边突然出现的女郎。
赵骊娇原本瞧郎君太过欢脱便躲在了里头,她觉得她不太想出去丢这个人,可接连而至的议论让她沉了脸。
她的人,谁敢肖想!
那几位女郎察觉公主凉嗖嗖的视线后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噤声默默的向赵骊娇行礼,目光再也不敢往苏卿身上瞟半分。
原来竟是骄阳公主府的苏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得骄阳公主如此盛宠,这般颜色谁不是捧在手心里供着。
苏卿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只声嘶力竭的唤着秦樰,许是动静太大,终于引来了苏三元的目光。
苏三元抬头,见阁楼上的郎君正连蹦带跳的挥手,脸上的笑容灿烂耀眼,而他身边的公主偏头盯着他,眉眼皆是宠溺。
目光只停留了一瞬,苏三元便转过头,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他一定,会成为二哥坚强的后盾。
苏卿得到苏三元的回应开心极了,又接连唤了好几声秦樰,兴头正浓时突然被一阵尖叫声覆盖,苏卿眨眨眼侧头望去,却见贺五郎正在马背上挥手轻笑。
苏卿:……
“贺五郎,贺五郎!”
女郎们的手帕鲜花手帕漫天飞舞,有鲜花被贺晚舟接在手心,郎君手执鲜花勾唇轻笑,再次惹来尖叫声不断。
苏卿面色古怪,他是听闻过贺晚舟在京城如何受欢迎,但却是头一次见这般盛大场面。
贺晚舟对苏卿挑挑眉,苏卿一怔,心知他是在提醒自已情绪太过激动,可众目睽睽下,他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遂冷冷瞪了眼贺晚舟,拉着公主折身进了房间,他们不能在此久留,得赶在秦樰回府前回公主府迎他。
贺晚舟被瞪一眼,嘴角又弯起一个弧度,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黏在苏三元的背影上,明明是亲兄弟,怎地这性子差了这么多。
第52章
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为贺秦樰金榜题名公主府大张旗鼓宴请宾客,不论是做面子功夫还是真心道贺,京城权贵来了一大半,没来的也都送了贺礼。
而秦府自然不会缺席,秦大人一到公主府便有各色目光黏在了他的身上,众人心知肚明,当年可是秦大人亲手将庶子送到公主府,若秦樰此刻不是公主府公子,如此光宗耀祖的喜事便应是秦府宴客,可如今却只能在公主府大办。
看笑话的不少,惋惜的也大有人在。
而秦大人倒丝毫不在乎异样的眼光,席上但凡有向他敬酒祝贺的,他皆来者不拒,笑的脸上都起了褶子。
今夜是秦樰的场子,苏卿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公主下首自饮自乐,可奈何他那张脸着实太惹眼,即使他不愿去抢风头,众人的目光也会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飘过。
且白日里苏卿连蹦带跳欢快雀跃呼喊秦樰名字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一来二去这传言就变了味儿。
有道骄阳公主手段高明,将两位公子□□的极好,也有道秦公子有正室之风,将新来的这位捏的死死的,然更多的则是说苏公子倾城绝世,如落入凡尘的小仙君,懵懂纯挚生动鲜明不谙世事,饶是秦公子再深沉算计,也不忍对他出手,是以这位苏公子在公主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得公主偏爱,得秦公子相护有恃无恐。
原本还想看这两位盛宠的主儿争锋相对的都歇了心思,更多的则是在琢磨这两位一个冷清,一个火辣,他们是如何能和平共存的。
这人一旦有了好奇心,就如猫儿的尾巴在心口挠,这股痒痒劲儿怎么也按捺不住,酒过三巡后,便有人借着酒胆儿上前给苏卿敬酒,顺便讨教苏卿是如何与秦樰相处。
苏卿抿着淡淡笑意饮了酒,一双大眼看起来无辜又纯真,他瞟了眼众星捧月的秦樰,眉眼弯弯:“全赖秦公子性子温和,大度宽厚,自回京城公主府以来,秦公子面面俱到,不仅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还送我世间难得的名贵礼物,如此真心实意,让我感动极了。”
郎君话说的不轻不重,却足够殿内大多数人听见。
众人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在秦樰与苏卿身上来回巡视,秦樰面面俱到是真的,可性子温和大度宽厚,这?他们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秦樰温淡的脸上有了一丝浅浅的裂痕,握着酒杯的手上有青筋泛起。
赵骊娇恰好受了秦大人敬的酒,听见这话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咳~”
秦大人一惊:“殿下,您没事吧。”
赵骊娇呛的脸色通红,偏着头摆手让秦大人退下。
秦大人不敢再看,恭敬退下后神色不明的瞟了眼苏卿。
苏卿漫不经心的瞧了眼公主的窘态,又开始没头没尾的胡编乱诌:“秦公子芝兰玉树,有大家之风世家之气,即使殿下对我有所偏颇也丝毫不在意,私下里我们相处的很是融洽,偶尔会一起下棋,亦或是对酒当歌。”
“对了,说到这饮酒嘛,秦公子的酒量……”
“苏公子。”秦樰转过头笑意焱焱的打断苏卿的话,执着酒杯缓步而来。
苏卿抬头,两人视线相对,一人眉眼弯弯如星璀璨,一人唇角轻扬如月冷清。
众人极有默契的噤声,将耳朵拉的老长,听秦樰用他一贯温淡的声音道:“苏公子过奖了,苏公子性子和善,礼节周到,初次见面便送我名贵见面礼,如此客气我自当尽心招待,至于我与苏公子之间……”
说到这里,秦樰微微停顿,众人皆提着一口气等待下文,苏卿姿势未变微微仰着头笑容灿烂的瞧着他。
“我与苏公子相处甚欢,今儿在街上承蒙苏公子捧场,秦某在此谢过,无以为敬便满饮此杯以谢苏公子厚爱。”
秦樰一饮而尽,义薄云天。
苏卿眯起眼,端起杯中酒遥遥一敬:“秦公子言重了,秦公子文采卓然,榜眼实至名归。”
郎君趁着饮酒的功夫掩下眼里的心虚,看秦樰这样子应当还不知道他与三弟的关系,他应该……不会误会吧~
众人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不过他们对连续两次提到的名贵礼物十分感兴趣。
究竟是有多贵重,才能让二人都特意拿出来说道。
众人心思各异的收回目光,毕竟是公主府的公子,他们再有万千疑虑也不敢继续放肆,而在众人视线之外,苏卿和秦樰目光堪堪相对,一个挑衅,一个警告,看的公主眉心直跳。
秦樰离开后,赵骊娇瞪了眼苏卿,让他安分些,却见郎君眼神微眯,薄唇轻动。
‘赌约’
公主一怔,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郎君温热的气息:
‘我赌他们占尽殿试一甲三名,若赢了,我要在惊风殿留宿一晚’
不知为何,公主的脑海里又浮现郎君在浴池中勾人的模样,视线不由自主的往郎君身|下移了几分,而后忙挪开视线遮掩性的饮了口酒,不知是饮的太急,还是今夜无风,公主的脸泛着微微的红晕。
苏卿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觉得,今夜的殿下美得惊心动魄。
宴席过半,宾客陆陆续续告退,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秦樰已是脚步虚浮,若不是苏卿为他拦了些酒,恐怕人早就不省人事了。
没了外人在场,两人原形毕露,对视一眼后皆冷冷一哼挪开视线。
秦樰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心中不服气,忍不住轻嗤了句:“酒罐子!”
苏卿:……
郎君片刻怔愣后,气的双手叉腰:“你才酒罐子,你全家都酒罐子!”
秦樰被他如泼妇般的样子吓的呆了好一会儿才轻蔑的道:“刚刚不还挺能装吗,虚伪!”
苏卿瞬间炸毛:“刚刚替你挡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虚伪!”
秦樰推开前来扶他的安平,微微一个踉跄后斜了苏卿一眼:“我让你挡了吗!”
苏卿气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秦樰眼神突变,如利刃扫向苏卿:“你骂谁呢!”
苏卿毫不示弱:“骂的就是你!”
秦樰握紧双拳眼神凶狠的指着苏卿:“你……你混账!”
苏卿怒气冲冲的挽起袖子一把拍开秦樰的手:“混账?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混账!”
秦樰打了个酒嗝:“我怕你不成!”
“公子!”
“公子!”
阿白与安平看着自家主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吓得忙上前去将人捞回来,这阵仗阿白已在姑苏经历过一次,拉架拉的得心应手,而安平却已是脸色通红。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以前也没见公子撒过酒疯啊,不对,除了上次被苏公子灌酒外,也没见公子醉过。
赵骊娇早在两人争锋相对时就已惊的瞠目结舌,此时见动上了手才总算回过神,慌忙起身吼道:“给我住手!”
然一个醉鬼,一个怒气冲天,根本没人听她的,好在两个小侍机灵,早早将二人分开,两人虽是不要命的拳打脚踢,却根本碰不到对方,只打了个寂寞。
事情发生的太快,香凝唐钊几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公主出了声,几人才算如梦初醒。
唐钊程楚疾步上前一把扯开被自家主子误伤好几下的小侍,手脚并用的将两位公子牢牢困住。
动弹不得的两人眼神凶狠得瞪着对方,那模样只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赵骊娇头疼不已,又气又觉好笑:“你们干什么呢!”
苏卿翻了个白眼儿:“谁让他撒酒疯!还说我会装,殿下你瞧瞧他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清风玉骨,我看就是个疯子!”
秦樰咬牙切齿:“谁撒酒疯了,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泼皮无赖!”
苏卿:“你疯子!”
秦樰:“你泼皮!”
赵骊娇:……
唐钊几人已是风中凌乱,苏公子撒泼他们是见过的,可秦公子……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秦公子会撒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