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有点危险。”
宋斯琪笑笑:“有点危险……周绩文你可真行啊,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怎么过来的,啊?”
周绩文开口要问,宋斯琪又自己说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想办法递点儿消息出来就能和陈家里应外合了?你连他们是不是真心诚意和你合作都不知道,怎么敢的?你知道郑明伯带了多少人,陈家又有几个人过来?人一百来号人就护他一个,陈家人四面都算上也不到十个,还被郑明伯干掉了一半儿,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巧在这儿吗?”她赌气一般狠狠拍了拍方向盘,“看到这儿的血了吗?我开车是因为司机和小五都受伤了,只有我能过来接应你,立风,阿竣全在给你收拾摊子。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我看你和郑明伯单挑也不占上风嘛,遗嘱遗嘱也立了,这里那里工作都安排得挺好的,不想活了你早说啊,省得人成天提心吊胆的是吧。”
“是我不好,你别哭,是我不好。”
宋斯琪戴着眼镜儿,双手不敢离方向盘,用力眨了眨眼睛怕眼泪模糊视线,周绩文忍者疼抬手给她擦眼泪,又正了正眼镜:“哭什么呀,我这不好好的。”
宋斯琪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你别管我行不行,你管好你自己行不行!我第一回 杀人不能害怕吗?我丈夫差点死了我不能哭吗?周绩文你真混蛋,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还要救你,我还要开枪杀人,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好好好,不管不管,我混蛋,等,等一会儿到了医院给你打。”
宋斯琪依然抽噎着:“你不仅混蛋,你还是个骗子,你刚中了一枪,二十天没见瘦得都没人样儿了,我还打你,那我还是人吗?你要陷我于不义啊,你等着,等你好了,我就不跟你过了,跟你过日子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
尽管嘴上抽抽噎噎的都是狠话,但到了医院,宋斯琪连手术室都是跟着一起进去的,医生说他身上除了枪伤,还有多处殴打所致的骨伤,因为连续的药物注射,引发了急性肾炎,甚至有点营养不良。
做完手术,宋斯琪守在他床边,他睡得很不安稳,握着自己的手才好一点,半夜又迷迷糊糊醒来一下,下意识拉过她的手轻吻:“Am I dreaming again?”
宋斯琪好久没听他说过英文了,他声线低沉,讲英文很好听,睡梦中又有点沙哑慵懒,性感得不行,她起身亲了亲他脸颊:“Yes, it’s your dream.”
“Sweet. Could you please sing two tigers for me? That\'s the lullaby for my baby.”
宋斯琪愣了一下,然后轻笑着哼起来,哼着哼着,自己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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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成杰打听着小琪不在的时间来了一趟医院,那天他给吴兰淑注射了镇静剂,原本想把她关在地下室,却意外在地下发现了他们制毒的工坊,平时用的毒品并不是外供的,而是在这里提取合成,量把控得精准,有这一说,不管郑明伯如何,吴兰淑是跑不掉了。
小郭不是不想抽身,但又觉得鸢尾的事就在眼前,再熬一熬兴许能连根拔起来,所以在京州还是不敢走动,想着来见周绩文一面就赶紧隐了。
不敢见小琪,但最关心的还是她,他点了根烟靠着栏杆坐下:“小琪回家去了?”
周绩文还没有机会亲口和小郭说说自己和琪琪的事情,他一问,莫名还有点心虚,女婿见娘家兄弟那种感觉,有点微妙地紧张。
他在小郭边上坐下:“嗯,回家收拾点东西。”
“你对她好吗?要对她很好才行啊。”
周绩文叹息:“结婚的时候说好了要好好保护她,却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独自应付那么大一摊子麻烦,我很惭愧。”
“文哥,在我认识的正经人里头,您是最有钱,人品最好的,我说实话您别生气,就您这样儿的,开始我都觉得有点配不上小琪,因为您手里头麻烦多呀,我给小琪物色对象,得是那种富贵闲人,看着就是长寿之相那种。”
“看着就长寿的,那是老头子。”
“嘿嘿,这不还有后来嘛,后来我瞧您总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又觉得般配了,您运道好,长命百岁跑不了。你俩现在夫妻一体,您运道好就是她运道好,小琪吧,你没事麻烦她,她就没事麻烦你,要她安心跟您过日子啊,就得有事儿一直麻烦她,不然一块钱一人五毛的,不像夫妻。”
周绩文笑起来:“你小子哪儿上的婚姻课堂?”
“人嘛,总要长大的。文哥,你和小琪,以后一定好好儿的,一起活到百八十岁,儿孙满堂,天伦之乐。”
“行,一定的。什么时候能回来?有数吗?”
“没数,小琪那儿还是先别告诉,知道了她又要挂心,就先这么着吧,这活儿说起来,也有点危险。”
周绩文点点头,对小郭来说,京州其实也没几个人要关心,他问了问京州的房价,就问起陆雨:“小雨您肯定见过了吧,他最近咋样儿?”
“就那样吧,他家里不太平,他自己,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在吃药。”
小郭咂嘴:“啧,还是老样子。”他想起三个人之间的一件乌龙事儿,笑了笑,“那小子好像身体一直不太行,自己又忌讳,吃药偷偷摸摸的,有阵子被小琪发现了,去问他也支支吾吾的,我听见小琪说那药她也吃过,短时间效果不错,但吃久了会上瘾,依赖性太大什么的,让他别吃了,我特么当时就慌了,以为他俩吸毒呢,他俩要是吸毒,我特么得去贩毒啊,后来才知道不是,好像说是什么治焦虑的。毒品是真害人呐,我之前待的那地方,太操蛋了,一帮人越是没钱的越吸,越吸越他妈没钱,人不人鬼不鬼的。”
周绩文最欣赏小郭这点,不正经归不正经,但还心存善念,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要小心,人在江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也有警察做卧底的时候染上毒瘾嘛,你可千万不能掉进陷阱,那玩意儿不好戒。”
“我知道,我还得回来买房娶老婆呢,染上那玩意儿,我妈不得大耳瓜子抽我,不敢不敢。”
周绩文想起他老是说小琪是他妈,忍不住开玩笑:“这就对了,乖儿子。”
小郭骂骂咧咧站起来:“卧槽不是吧,这便宜您也要占,嘿,刚救您一回,这就拿我开涮呐。”
“别生气别生气,我替你妈说的。”
“行吧,勉强接受。”
小郭走后,周绩文依然在天台站着,怕一会儿琪琪来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儿,何飒寻上来,见老板衣衫单薄站在风口,皱了皱眉:“风大,先下去吧。”
周绩文倒没觉得冷:“散散烟味儿。”
何飒没再劝:“太太之前也抽过一回,不过就一回。”
周绩文垂眼:“这段时间,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太太做得很好,每天都学习到很晚,京建的股份构成,责任划分,包括一些高层的人际,面对股东的责问,没有出过岔子,她很聪明,始终的高层也在慢慢接受她。”
“她有没有哭过?”
“我听何竣说,偶尔休息没在忙的时候,太太会躲起来哭一下,不过次数不多,因为很忙。”
“之前是不是下过一场雪?”
“嗯,有日子了。”
“雪都化了啊。”
“雪停了不就开始化了嘛。”
“上回下雪没堆雪人儿,我答应她下回下雪,一定给她堆一个最漂亮的雪人儿。雪要是不会化就好了。”
何飒一面觉得老板有点傻,一面又想这大概就是爱情:“应该,还会再下吧。”
周绩文摇头:“再下,也不是这一回了。”
*******
周绩文这次是真的住院了,也真的在仁德的VIP办起了公,宋斯琪不是特意请假照顾他,只是有些工作她想听后续,加上这阵子真的很累了,顺便给自己放个假,于是这间VIP看上去像是他们夫妻俩在住。
这天下午阳光特别好,宋斯琪勒令周绩文不许工作,陪自己晒太阳,这会儿周绩文对她可是言听计从,吃完饭就锁了门,两个人挨在窗下沙发上晒太阳。
开始还好好说话,周绩文新又迷上小琪的指节,爱不释手:“陈家人是不像话,东成也生气了,说好的四组八十个人,一组怎么也得十几二十个,偏偏那天那个钟点儿多是他二哥的人,溜了几个泡澡去了,得亏我老婆天降神兵,不然俺就呜呼哀哉了。”
宋斯琪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周绩文看得心痒痒,手就悄悄滑上她手臂轻轻摩挲:“东成的意思是,把郑明伯给老江送去,不然他都没脸见我,我觉得没必要,多少也算出力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家这届是势在必得的,卖他个人情也无妨。”
宋斯琪想想那天就生气:“一点都不靠谱,真替国家担心!”
“就是,不如让咱们家琪琪去,干活儿那叫一个漂亮,裴向怎么夸你来着,杀伐果决,巾帼英雄。”
宋斯琪皱眉:“你听他的,马屁精一个。”
“哈哈,不过他有句话说得不错,你应该在始终挂个职,以后行事方便。”
“我不要,说不管你就不管你。”
周绩文把她手掌摊开,在她手心写了一个“S”一个“Z”:“始终,宋周,明白吗?”
宋斯琪垂眼:“那,那慢慢来吧,我不懂的太多了。”
“行,我手把手教。哎,你说你这双手,咋就生得又香又白又软,我老是做梦梦到我牵着你,抬起来就能亲一口,抬起来就能亲一口。”
他说一遍就啄一下,宋斯琪用力压住自己手腕:“做梦都不正经。”
周绩文就低头去亲她的脖子,宋斯琪本来只是觉得气息痒痒,轻轻推他:“小心伤口。”
“小心呢。”他的呼吸越来越灼人,宋斯琪脊背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行,你别乱来。”
这会儿她的声音在周绩文耳里都是哼唧:“不想我吗?”
宋斯琪摇着头挪了挪腰,周绩文胳膊还用劲把她按着:“我好想你的,原来想一个人,会硬会疼。”
宋斯琪被他摸得浑身发软,也不抵抗了,一手抚他背一手顺他发,不知想到什么,自己咯咯笑起来:“我还以为肾不好就硬不起来呢。”
周绩文整个人僵了一下,掐着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哦,原来是担心这个,自己试试。”
宋斯琪很熟悉这个姿势了,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支着腿找到最舒服的角度坐稳:“你不是做完手术就被绑架了嘛,现在可不可以的呀?”
“都叫你自己试了。”
……
“快一点吗?”
“好。”
第75章 . 真没穿过啊?
那天两人病房里一番热身“运动”之后,宋斯琪又发烧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先前没好彻底,这阵子胆战心惊的,人终于放松下来,加上运动过后懒得动弹,没及时穿好衣服,身上的病根儿就一下子发散了。周绩文一面自责,一面又固执地认为是病房的暖气不够足,向院长抱怨了许多便携妻出院了,连点滴都是带回家挂的。
晚上陈东成和秦西过来说点事儿,宋斯琪点滴没上完,因为有回血的前科,周绩文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卧室,便叫她来书房一起听。
周绩文那天究竟是如何出医院的一直没查清楚,周廷生在事发前不久,辞退了给他开了快十年车的司机,换了个年轻人开车的事情让陈东成产生了怀疑,顺着这条线索,查出事发当晚,周绩文其是先被推到太平间,而后被塞进了周延生的车,他的商务车空间很大,后座明显有改装过的痕迹。
宋斯琪也算和他们共过事了,发现他们几个人玩儿得好不是没有道理,感觉都是亦正亦邪,邪不压正,正不避邪那种人。
关于如何处置周廷生,陈东成给了两个方案:“最简单就是交给警方,他是刘铭伟案的从犯,判也能判几年,但花点儿钱,还能出来,我们最多给他加餐,还有一个办法,让他先跑,跑出国,我们跟着,出了国那老二办法就多了,那时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绩文问:“你们都怎么想?”问着大家,眼睛却只看着小琪。
宋斯琪抿唇:“我选二。”
秦西笑笑:“我还以为嫂子要选一,好学生变坏啦?”
宋斯琪无奈叹息:“不出了心里这口恶气,不甘心呐。而且这事儿,周重学未必没掺和,他们肯定觉得在国内怎么折腾都不会出人命,那就出去折腾呗。”
陈东成点点头:“行,那咱们就选二,你家老爷子那儿也能卖卖情怀。”
周绩文笑笑:“想得比我周到。”
“行,没事儿咱们就撤了,你们早点儿休息。”
宋斯琪让周绩文帮她拔了针,她自己贴着止血绷带和他们一起出来,陈东成当她要送:“歇着去吧,不用送了。”
宋斯琪一笑:“可不是为你们,上回琳姐来吃饭,夸我家小菜好吃,我请阿姨多做了一些,给你打包带回去,她孕吐蛮厉害的,难得有能吃进去的东西。”
她在前走进厨房,东西都装得好好的放在冰箱里,徐阿姨听见动静,过来帮她一起打包,事关怀孕的颜老师,陈东成就没客气:“难为你这样还想着她,赶明儿孩子出生,认你做干妈。”
周绩文手插着兜走过来:“你让阿姨弄,你别动。”
“我就看着。”
秦西调侃:“人指不定哪天就有自己娃娃了,可不稀罕你家的崽儿。”
周绩文做手术的事儿他们是不知道的,周绩文自己也没打算说:“干妈也能做,先练练手。”
陈东成觉得他应该是很想要孩子的:“有自己娃娃好,到时候孩子凑一窝,多热闹,老秦外头好好摸排摸排,说不定也有呢,别到时候咱们几个看孩子,你又说兄弟玩儿不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