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的身体可好点?皇阿玛十分担心你,吩咐内务府这几日都待在安平县,等你病好了再继续前行,皇阿玛还让我带两名御医,为你诊治。”
胤G身体虚弱,声音多少有气无力,“谢皇阿玛关心,谢太子关心,我好多了。”
太子皱了皱眉,这是好多了的表现?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他连忙起身,吩咐两名御医道,“快给四贝勒看看,身体究竟如何?”
两名御医应了一声,忙一边一个,抓住四阿哥的左右手把脉,良久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回太子,回四贝勒,贝勒爷之前得了伤寒后,未养好身体,如今脾虚体弱,风寒入体,得了温病,不过似乎服过药,如今热度退了,正慢慢恢复中,还是要养上些时候。”
九阿哥忙点头,将蒙大夫开得方子递过去,“御医说的是,昨晚我请了府中大夫为四哥诊病,开了这个方子。”
御医们仔细看了方子,两人互望一眼,“原来是蒙大夫的方子,蒙大夫是江南名医,善于治疗伤寒症,没有问题。”
太子舒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御医退下,打开带来的檀木盒子,将补品拿出来。
十阿哥在一旁扫了几眼,心里更不是滋味,皇阿玛竟然对着冰山脸这般好,他不服,心里不服。
十阿哥此人也是吃柿子捡软的捏,他怕四阿哥怼他,怕八阿哥和九阿哥不理他,又怕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揍他,至于太子,太子是储君,不会和他一般见识,放心大胆的指桑骂槐。
撇了撇嘴,“太子您带来的御医,可不如九哥府里的大夫啊,这样为四阿哥诊病,别耽误四哥的病,让八哥九哥担心。”
又瞄了一眼桌上的补品,“不过是些寻常的补品,哪里像是九哥的雪燕窝和红参珍贵啊,这不是给四哥添堵吗?”
太子知道这货的尿性,懒得和他计较,胤G却是皱了皱眉头,这些虽说是太子带来的,却是皇阿玛吩咐的,十阿哥出言不羁,万一太子将话传给皇阿玛,皇阿玛好感度掉落事小,迁怒于八弟九弟还有十三弟十四弟就是事大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
四阿哥一双乌黑深邃的凤眸望向十阿哥,他大病后脸色苍白,越发显得一双眸子幽深如海,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大夫是九弟府里的大夫,御医是太子带来的,十弟你来探望四哥,带的……可是怕四哥病中呼吸不畅?”
众位阿哥听出其中意思,哄堂大笑,就连太子也哈哈大笑,十阿哥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四阿哥讽刺自己带的是空气大礼包。
他气哼哼的跺着脚,“四哥,你等着我,我去田里猎几只野鸡崽子,为你熬汤补身体。”说完噘着嘴走了。
话说如此,十阿哥出了四阿哥的院子就泛起愁来,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骑马射箭无不精通,除了吃喝玩乐啥都不懂,别说野鸡崽子,老鼠崽子他也抓不到。
十阿哥急得直跳脚,完了完了,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办不成一定会几位阿哥笑话,脸都丢尽了。
他像个没头苍蝇在行宫里转来转去,转到前院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旁传来咕咕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大喜过望,原来檐下停着一只青灰色的东西,似乎是个野物。
十阿哥悄悄顺着墙壁走进,发现是一只野鸽子,体型挺大的,青灰色的羽毛顺滑发亮,他脑子一转,想出一个办法,不如用这个野鸽子冒充野鸡崽子,反正毛一拔,炖了汤,谁也看不出,再说了,四阿哥也不一定会喝汤。
主意已定,他伸手在地上捡了块砖头,嗖的一下扔过去,正中野鸽子的头,野鸽子咕唧一声,掉落在地。
十阿哥捡起野鸽子,笑着打量起来,不错不错,这会子没人会笑话自己。
墙外突然传来几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咦,乘风飞去哪里了,刚才还在在这里梳羽毛,我进去拿小米,一转眼不见了。”
另一个声音提高八度,“什么,你是说,太子爷最喜欢的飞奴不见了?还不快去找。”
十阿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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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整人
十阿哥听到前院一墙之隔的太子随从们在大呼小叫,飞奴?乘风?不由心中一震。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换做其他人闯祸,机灵点的早就拔脚逃之夭夭,稍微愚蠢点的,也会挖个坑把飞奴埋起来,在用脚踩得严严实实,来个死无对证。
不过十阿哥向来异于常人,拎起手里的野鸽子,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一边打量一边暗中琢磨,这个野鸽子怎么就成了太子的家养飞奴?
飞奴奄奄一息,耷拉着脑袋,一双豆大的黑眼珠死不瞑目般盯着十阿哥,两人大眼对小眼,终于被他找到了证据,飞奴右脚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细牌子,纯金打造,上面刻着毓庆宫三个字。
十阿哥终于确认了,感情这个真的不是野鸽子,是太子家养的飞奴,于是反射弧慢半拍的十阿哥,慌慌张张顺手将鸽子塞到袖口里,逃之夭夭。
虽说他平日里总是招惹太子,也不怕太子生气,但那是建立在嘴贱几句,太子懒得和他计较,又因为觉得他总是犯混不吝,也不想降低身份和他计较,因此太子每次总是呵呵一笑而过。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些飞奴都是太子的心头肉啊,太子有个最大的兴趣爱好,宫里人人皆知,就连皇阿玛也对他的这个爱好不加阻拦,那就是养鸟,别人养鸟是玩物丧志,可是太子养的那是珍稀至宝。
这个鸟就是飞奴。
飞奴可不是一般的鸽子能胜任的,首先要从一群孵化出来的鸽子中挑选出耐力最强悟性最高的鸽子,然后加以训练,最终才能成为飞奴,这些飞奴可以飞过百里千里万里,准确送去信函。
以前皇阿玛对太子训练飞奴也颇有微词,某次皇阿玛御驾亲征蒙古某部,太子也伴随左右,战到紧要关头,大阿哥为了抢功劳孤军深入,与大军失去联络,正当皇阿玛心急如焚,是太子放出去飞奴,顺利找到大阿哥的孤军,然再将军情带回大营,里应外合,最终才能剿灭蒙古某部。
十阿哥正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几道人影从墙檐上翻了下来,“到这边来看看,也许乘风掉落哪里?”
话音未落,几人望见十阿哥,忙跪下请安,“奴才见过十阿哥。”这几人正是毓庆宫的小太监们,专门负责飞奴的饲养和训练。
“不必多礼。”十阿哥故意装作若无其事,迈着步子就要往后面退去。
没想到一名小太监起了疑心,因为这位十爷向来是宫里最闲得无聊的人之一,也是最喜欢八卦和毒舌的人之一,每次遇到屁大点事情,比如说什么下雨了打雷了收衣服之类,这位爷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嘲上一番,才心满意足而去。
这一次见到几人从墙上放下来,居然不声不响想离开,摆明是有猫腻,于是这名小太监伸手拦住十阿哥,脸上带着笑道,“十爷,奴才有一事询问,您看到太子殿下的飞奴乘风吗?”
十阿哥心里发虚,板着脸道,“没,什么飞奴,什么乘风,爷什么都没看到。”
他嘴上硬气,心中发慌,大步往前行,一不下心撞在假山上,扑通一声,一物从衣袖中落下,小太监们定睛细看,脸色齐齐大变,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青灰色鸽子,正是太子爷最爱的飞奴--乘风。
完蛋了,这会子太子爷冲冠一怒为飞奴,他们没准都要被逼殉葬,就算不死,几十大板少不了。
于是,众人看十阿哥的眼神充满愤怒,自己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被太子揍死,那就拖着这个胖子一起下地府。
一名小太监语气悲愤道,“十爷,乘风与您什么仇什么怨,您为何要弄死它,这是太子最珍爱的飞奴,您居然下此毒手。”
几名小太监将十阿哥围在圈子里,一名小太监捡起地上的飞奴尸体,抱在怀里,抹了把眼泪,“请十爷去见太子爷。”
十阿哥哪里肯去,“爷还有事,不去。”小太监们哪里愿意,连推带拉推搡到前院去,“快去请太子爷。”
且说太子正在四阿哥的屋里和众人虚以为蛇,到最后无话可说,只能反反复复叮嘱四阿哥好好养病,好在此时,一名小太监有要事请他回去,太子方才舒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想到踏入院中,第一眼望见的就是杵在那里的十阿哥,没办法,谁让这个家伙最胖最显眼,太子心中烦躁,怎么又见到这个死胖子,真是晦气。
他走到院子中央,坐在太师椅上,翘着腿端起桌上的一盏茶,轻啜一口,做足姿态,“十弟有什么事情?”
十阿哥支支吾吾讲不出来,一名小太监跪下,边哭边说,“太子爷。您的飞奴乘风被十爷打死了。”
太子一下跳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十阿哥脚下躺着飞奴小小的尸体,顿时气得发抖,又愤怒又心疼。
“好你个老十,你居然敢打死爷的飞奴乘风,我告诉你,乘风是爷的心肝宝贝,你敢打死它,爷和你没完。”
十阿哥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对自己这般暴跳如雷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弄死自己,他缩了缩脖子,“一只鸽子罢了,我陪你好了,陪你十只,不,二十只。”
“你懂个屁,这不是一般的鸽子,价值万金,你赔得起吗?我告诉你,当年皇阿玛讨伐蒙古某部的时候,要没有乘风送信,如何能最后取得胜利,这乘风的名字,是皇阿玛赐名,你个狗东西居然敢打死他?我告诉你,乘风比你有用的多。”
太子颓然坐在椅子上,气得眼角发红,恶狠狠瞪着十阿哥,恨不能一刀砍死他,为乘风殉葬,他的心痛的在滴血。
乘风是太子花费九年二虎之力才训练而成,乘风的上一代是北方鸽子和西域鸽子混交而成,耐寒且耐力足,而且速度极快,他从乘风还是个蛋的时候就精心照顾,而后花大价钱训练,乘风也不负他的所望,成为飞奴中的佼佼者。
原来这就是那只立了大功的飞奴,十阿哥哆嗦了下,自己似乎闯祸了,他还是狡辩,“太子,要是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乘风是被石头打死了,不故意,你能描的那么准,大家都养着东西,怎么被砸死了只有我的乘风,我看你不故意,是指对本宫故意,走,跟我去见皇阿玛,我要为乘风讨还公道。”
太子话音刚落,扯住十阿哥的衣袖就往皇阿玛的正院扯去,康熙帝正在担心胤G的病情,见太子怒气冲冲扯住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的十阿哥,几乎将他拖死狗一般拖进来,太子虽说平日里嚣张跋扈又自私薄情,但是这般残暴却是少见,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太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恨恨道,“皇阿玛,儿臣的乘风被十阿哥故意用石块砸死了,他不顾儿子的情面也就算了,乘风是皇阿玛赐名,又有救驾之功,皇阿玛亲封珍惜之宝,十阿哥打死它,就是不把皇阿玛放在眼里,还请皇阿玛为儿臣做主。”
康熙帝目光冷然的望着十阿哥,从他的身上又移到太子手中捧着的乘风身上,“胤俄,太子说得可是实情?”
十阿哥心中害怕,说话更是吞吞吐吐,“也是也不是。”
康熙帝气得一拍桌子,“到底是还是不是,说,在不说实话,朕就命人拖你出去重打一百大板,然后滚回京城。”
十阿哥吓得浑身哆嗦,哇的一声哭出来,他不想挨打,也不想滚回京城,否则以后在阿哥们面前再也没脸了。
抽抽噎噎道,“皇阿玛,儿臣不是成心的,是因为四哥病了,儿臣去探望他,见太子送去补品,九哥带着红参和雪燕窝,儿臣空着手什么都没有,就逞强说要打几只野鸡崽子,结果儿臣眼瞎,把飞奴看成野鸡崽子,打死了。”
十阿哥哭哭啼啼将事情一一告知康熙帝,知道的据实相告,不知道的脑补一番,总之八阿哥昨晚照顾了一晚四阿哥,九阿哥带了珍贵的红参和雪燕窝啦,十三十四阿哥也在照顾四阿哥云云。
这番话太子在四阿哥屋里听十阿哥提及过,只是他一来妒恨几位阿哥众星捧月四阿哥,二来九阿哥的红参和雪燕窝以及江南名医,再加上十阿哥胡言乱语,让他面子上十分过不去,三来乘风是他心爱之物。
因此怀着幸灾乐祸之心,太子沉默在旁,不言不语,任凭十阿哥胡乱解释一通,成功的将康熙帝心头怒火点燃了个十成十。
康熙帝沉默不语,心里却如排山倒海般激荡,四阿哥病后并未去请御医,九阿哥为了他,请来了江南名医,红参和雪燕窝这种贵重的贡品,轻易带去给四阿哥,竟然比自己叮嘱太子带去的御医和补品还要好。
八阿哥陪了一宿?哼,朕病了也没见他这般孝顺,还有十三十四也赖在房里不走,怎么,四阿哥是香饽饽还是金元宝?
心头微酸,老头子绝对不承认自己有些嫉妒,龙目冷冷望着十阿哥,“朕这就去看看老四,若是你敢胡说八道,朕就命人揍死你再把你抬回京城。”
“回皇阿玛,儿臣不敢胡说八道。”
康熙帝冷哼一声,他多少对十阿哥还是纵容,不忍惩处,只是又不能不处罚,小惩大诫,转眸望向太子,“太子啊,如今在外不便惩处,就让胤俄先给你作三天的飞奴,让他飞给你看,回京后在详加惩处。”
太子瞬间气消了,“儿臣谢皇阿玛。”
康熙帝带着梁九功离开后,太子将十阿哥领会前院,望着瑟瑟缩缩的十阿哥阴阴一笑,“老十,来给本宫表演个飞上屋檐。”
见十阿哥笨拙的身体在墙下不停的跳,太子哈哈大笑,心中郁闷一扫而空,吩咐小太监道,“这三日奉旨好好训练十阿哥,一日三餐喂些小米和胡萝卜就好。”
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可怜的十阿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天抹泪继续在墙下跳来跳去。
且说康熙帝去了四阿哥的院子里,听到里面静悄悄,原来胤G向来机灵,知道太子回去后,也许会将今天见到的情形告知皇阿玛,皇阿玛知道自己病了后,阿哥们都来探望,心中定会不舒服。
胤G和康熙帝斗智斗勇多年,也算是十分熟悉他的性子,康熙帝喜欢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但是又是个多疑之人,忌惮儿子在朝中得到拥护超过自己,又忌讳皇子们之间关系太好,结伙拉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