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清穿)——昭燃【完结】
时间:2023-03-08 11:28:58

  玛尔赛因为焦急跟生气,声音吼的很大,这是他们成婚以后,头一次跟觉罗氏这样争吵。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一句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总用自己的思想去想我?!”
  外面大雨滂沱,将夫妻俩争吵的声音掩盖了大半。
  雷声忽然响起,觉罗氏泪眼婆娑站了起来,“对!你说的没错。”
  “你不在意,是我一直在意!我是女人,我就是很在乎孩子,而且你考虑过没有,你一直没有孩子,我也一直被人议论。”
  觉罗氏脸色有些狰狞,咬咬牙,发狠道:“不只是我,你以为你没有被人议论吗?你知道外人怎么说咱们两人的吗?”
  一对夫妻成婚多年没有孩子,刚开始自然有人去说是妻子的问题。
  只是时间越来越久,男人也不计较也不着急,甚至没有纳妾,那这怀疑的对象,便转移到了男人身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兰性德写得多好的诗词啊,皇上大赞,整个大清的女人都羡慕纳兰的妇人。
  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闲言碎语中,只会猜忌是女人不行或者男人不行。
  雨声越来越大,玛尔赛反而沉默下来。
  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看了眼觉罗氏。
  “好,既然是你所愿,那便罢了。”
  觉罗氏一愣,心中酸楚却更甚,“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刚才说话过分了,我跟你道歉,你不要……”
  “够了。”玛尔赛打断了觉罗氏的话,“你跟额娘只管将人送进来,我认。”
  随后,玛尔赛抄起油纸伞,推开门便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雷声阵阵,天阴的不像话。
  觉罗氏追到了门口,却被雨势劝退回来,看着丈夫离开时决然的背影,觉罗氏靠在门框边,留下酸楚的眼泪。
  转眼到了下午,雨势稍减却没有停下。
  “怎么这样不巧,偏偏今儿大喜的日子下这样的雨。”
  爵府角门后的胡同内,桂香跟在一顶藏蓝色的小轿外,虽撑着伞,衣裳也湿了不少。
  “嬷嬷,雨势太大了,您不如就先进府……”轿子内,女人轻柔的劝说着。
  “没关系已经到了,孙姑娘您等入了内院再下轿,头一天入府这是规矩。”
  桂香态度恭敬,一路护着小轿从角门入了爵府。
  随后一路行至内院,一直到了大房的院落中,轿子才停了下来。
  桂香亲自掀开轿帘,搀扶着孙姑娘下来。
  “大爷还没回来,玉福晋跟夫人就在里头,记得前几日嬷嬷教的规矩,进门后先行躬身礼再跪拜。”
  “诶,我记着呢。”
  孙氏带着好奇微微抬起头打量着这座小院。
  这是个生的极秀气的姑娘,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身板不算纤瘦,眉眼细长。
  这是玉福晋前些日子跟觉罗氏一起给玛尔赛挑出来的妾室。
  孙氏家中父亲是个穷秀才,出身清白,父母不是那等胡搅蛮缠之辈。
  而孙氏性子温厚,身板也结实,挑来挑去,只有她正合觉罗氏的要求。
  那秀才原是不愿意让女儿来做妾的,只可惜妻子病重,正急需一笔银钱救命,又想想将来若是生下孩子,到底是在爵府,日子也好过,这才同意了。
  而孙氏自己也愿意过来,家里日子艰难,母亲病重,还有弟弟妹妹几个人等着吃饭,她能帮家里一把之外,又是进的爵府,虽是妾室,她倒没有怨言。
  孙氏进了门后,便依照前几天学的规矩行了大礼,挨个拜见了玉福晋跟觉罗氏。
  纳妾一事原是觉罗氏主动提出来的,但如今见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女人真真站在自己面前,一想到将来丈夫还会去她那儿休息,觉罗氏便有些心酸。
  “起吧。”觉罗氏语气淡淡,“往后只当这里是自家就行,我是个好说话的,额娘也慈爱,你慢慢就适应了。”
  孙氏低着头不敢再去看,“妾身知道了。”
  玉福晋看着孙氏结实的身板很是满意,“玛尔赛晚上才回来,你且先去歇着吧,我们府上不是那等多苛刻的人家,若有不懂便问身边的丫头,若有需要的只管说。”
  虽玉福晋这样说,孙氏还是心怀忐忑地应下,步步小心的跟着丫头去了侧院。
  等孙氏离开,觉罗氏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玉福晋侧目看过去,只当没瞧见觉罗氏失落的神色,“这丫头瞧着体格不差,五官也秀气,玛尔赛见了应该会喜欢。”
  觉罗氏强打精神笑道:“我一开始跟他说这事儿,他还有些不乐意,我就提了几次孩子他才答应,也不知道……”
  “男人惯会如此。”玉福晋瞥了眼侧房,“等见了面也就不想那些了。”
  就如同诺敏当年同原配福晋照样恩爱,可后面还是娶了侧福晋,还有两房妾室,也就如今年纪大了,才收敛些。
  玉福晋:“玛礼善性子随和顽劣些,你阿玛一直惯着他,长久下来,思想便有些过于理想化,你是个聪明人,可莫要做那些蠢事,孙氏既然入了府,便不要难为她。”
  觉罗氏脸色微变,心中苦楚却无处可诉说。
  “是,媳妇儿明白。”
  “明白便好,我前面还有事就先走了。”
  玉福晋站起身,临出门时,却忽然转过头。
  成婚这些年来,玛尔赛别说娶妾室了,便是烟花地都没去过。
  觉罗氏被独宠惯了,猛然间再来个女人,确实一时半会心里难受。
  “你想开些就是了,往后有了孩子也是你来带,何必计较这些。”
  提到孩子,觉罗氏眼神才有了一丝光,“额娘去忙吧,不必担心我。”
  “嗯。”
  玉福晋心思还在另一处上,交代两句便去了前院。
  “牧仁到了吗?”
  “回福晋,在书房等您呢。”
  玉福晋点点头直接朝书房走去,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奴才给福晋请安。”
  玉福晋连忙示意他起来:“莫要多礼,你先坐吧,我把他的信拿给你。”
  那是云南府送过来的信。
  玉福晋将信递过去,等牧仁看完以后,这才开口。
  “这几日可见音音了,我也知道你在月华门当值,并不是很方便,只是我一颗心都在那孩子身上,你也知道,她是我亲手带大的。”
  牧仁将信封好生收起来,笑道:“跑马场见过一面。”
  随后,牧仁便将那日在跑马场的事儿说了一遍。
  “福晋莫要怪罪,当日皇上在场,奴才也不好与莎音格格交谈。”
  玉福晋听着那些话,有些诧异,“莎音竟是还记得去年年底你在云南府说的话?”
  牧仁:“格格聪慧,再者当日便是奴才骑着伊犁马将格格送回家的,所以才印象深了一些,她这个年纪确实也能记一些印象深刻的事儿了,不过恐怕再过几年也就忘了。”
  玉福晋思度着早年带满达的时候,小孩确实会有些短期内的记忆,再说满达从小便聪明,莎音自然也聪明。
  “随后可有再见过莎音吗?”
  牧仁表情不变,仍笑盈盈点头,“奴才哪儿确实难见到格格,奴才也跟格格说过了,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奴才,但后面奴才都没有见到格格。”
  “福晋您不用担心,想来没事便是好事,格格招人喜欢,在宫里又跟几位阿哥公主相处甚好,日子应该是开心的。”
  自然是开心的。
  玉福晋上次进宫也瞧了,那孩子适应能力强,又乖巧懂事,谁见了都忍不住喜欢。
  更何况还有太皇太后在,那便是莎音最大的靠山。
  只是每每想起来,玉福晋又是替莎音高兴,又是有些莫名的失落。
  尤其那种渐渐脱离了她掌控的感觉,让玉福晋心中像是空了一块般难受。
  玉福晋咽下心中的酸涩,和蔼地笑道:“如今虽然天气暖和了不少,但连日阴雨,你若见了,便代我提醒她多注意保暖。”
  牧仁连忙应下。
  “这次你得见龙架,恐怕在圣上心里也留下了印象吧。”玉福晋话锋一转,看着牧仁。
  牧仁:“皇上确实说了等他从盛京回来后会再次召见奴才,这也多亏了将军送奴才进宫,奴才才能有这样天大的机会。”
  玉福晋打量了牧仁片刻,随后,才从桌上拿出了纸笔,叫人过来给牧仁研磨。
  “你若是在圣上面前不知如何应对,这次在信件上可以请教请教将军,他早年也曾伴驾过许久,会对你有帮助的。”
  牧仁低下头,“是。”
  这并非第一次了,牧仁坐到书桌前展开宣纸,提笔开始写要送去云南府的信。
  见皇上的事儿只是次要,他还有其他的要汇报。
  “福晋,奴才写好了。”
  玉福晋嗯了一声,仔细将信件收好,这才送牧仁出府。
 
 
第41章 
  倾盆的大雨一直下到傍晚,乌云散去,天边竟是露出落日霞光,橘色在大地上铺陈开来,可惜只停了半个时辰便沉入地平线。
  玛尔赛也是在这时回的爵府,刚进门,玉福晋便召他过去说话。
  玉福晋这边提前备好了热姜茶干毛巾,玛尔赛进了堂厅,便先被下人拉着,换去了湿了大半的衣衫,又饮下两盏茶暖身子。
  “多谢母亲惦念,是工部临时有事儿子才匆匆过去,有小厮跟着只衣裳外面淋了点雨,现在喝了茶身上暖和起来就没事了。”
  玉福晋:“往后再碰见这样大的雨,便是再急着出门也要穿好蓑衣斗笠,风那么大,只一把伞能顶什么用,衣裳什么的都是其次,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玛尔赛垂眸,连声说是,“母亲教诲的是,儿子记下了,往后再也不会这样。”
  玉福晋目光轻轻看了眼已经有些残破的油纸伞,“行了,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为你的身子操心。”
  “母亲一心为儿子着想,儿子明白的。”
  “当真明白了?”玉福晋神色仍是和蔼的,只眼神中多了一丝严厉。
  玛尔赛低头,“是,当真明白了。”
  玉福晋满意笑道:“那我便放心了,如今我跟你阿玛年龄都大了,旁的也不奢求你们去做,只盼着你们日子能越过越好,将来也没有什么遗憾。”
  “母亲莫要这样说,您跟阿玛身子都还强健,是要长命百岁的。”
  “能长命百岁当然最好,膝下有你们这几个孩子在,我又怎么舍得呢。”
  句句不提,句句却都在暗示。
  玛尔赛低着的头露出一丝苦笑:“是,那若无事,儿子便不打扰母亲了。”
  玉福晋目送玛尔赛离开,过了会儿,给身边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心领神会,悄声跟去了大房院落。
  玉福晋是继母,很多事不方便当面直接说,只能这样隐晦的暗示,只怕落了埋怨。
  大房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连诺敏都私底下问过玉福晋到底怎么回事,玉福晋也很是为难。
  现在好了,只盼着那孙氏是个有福的今年能生下孩。
  “夫人,爷回来了!”桂香惊喜地过来给觉罗氏报信。
  这一下午时间,觉罗氏都蔫蔫地坐在床边发呆,听见丈夫回来,眼神中才渐渐有了光。
  “今儿外头那么大的雨,我还把他气走……快,将我准备姜茶端过来。”
  “爷在福晋那儿已经收拾过了。”
  觉罗氏站起身,“我去见见爷,今儿的话说得太过分了些,不过爷是从不爱计较的人,我去道个歉想来便好了。”
  桂香担忧的扶着觉罗氏,“夫人,爷……还没见过孙氏呢。”
  觉罗氏沉默下来,身形一晃,再度瘫坐在床边。
  好一会儿过去,觉罗氏才重新站了起来,脸上勉强挤出笑意,“也是,那我只在门口看他一眼,走吧。”
  桂香扶着觉罗氏走到了门口,外头天已经暗下来,才刚开门一会儿,玛尔赛便进了院门。
  夫妻四目相对,玛尔赛只看了觉罗氏一眼,便将目光投向特意装饰过的侧房。
  玛尔赛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屋,顿了顿,转身便朝着侧房走去。
  觉罗氏心里慌乱,捏着手帕连声开口,“你回来了,可着了凉没有,要不……”
  玛尔赛脚下顿住,最终还是回了头,“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一句没事将觉罗氏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玛尔赛没有再犹豫,大步推开侧房的门走了进去。
  “夫人,咱们也去歇着吧。”桂香劝慰道。
  良久,觉罗氏眼泪从脸上滑落,她哭什么?有什么权利哭,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作自受。
  “夫人。”桂香扶着觉罗氏,犹豫着看看侧房。
  “恕奴婢多嘴说一句,别说爵府了,便是寻常富贵些的人家这也是再常有不过的事儿了,您是这些年来习惯了,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瞧瞧二房尚且有两房小妾呢,嫡母只有您一个,您看开些。”
  觉罗氏默默擦去眼泪,“我明白,只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桂香,明儿一早给孙氏送几匹好些的缎子,再送些滋补的东西过去,让她好生养着。”
  说得对,嫡母永远只会是她,别的都不重要。
  当晚,玛尔赛在侧房歇下,第二天一早,孙氏便收到了觉罗氏送去的赏赐。
  昨日大雨瓢泼,今儿则是个大晴天。
  孙氏抚摸着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上好绸缎,再看看阳光洒下的窗台,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天晴得厉害,太阳只照了半日,宫里人便纷纷褪去了前几天还穿着的棉马甲。
  只有六阿哥胤祚,即便是在殿内,也被德妃娘娘裹得严严实实,棉马甲毛绒围脖,手炉在旁边时刻备着,可就算这样,六阿哥仍时不时地咳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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