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见状也赶紧跪在春嬷嬷身边,假意不舍,情真意切的道:“婢子自然也是想跟着王妃的,只是春嬷嬷年纪大了,一个人留下来看守王府也孤单的很,婢子愿意留下陪着春嬷嬷,一起等王妃殿下归来。”
春嬷嬷立刻扭过头看青芜,老迈的眉眼顿时就皱成了一团,呈现出极其复杂又震愕的表情来。
显然没料到,青芜还能给她来这一出。
青芜抬手用诚挚的眼神企图打动王妃,一旁的扶姞确实一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忍不住皱了眉头。
那日清点库房,青芜硬是要跟着,扶姞便藏了个心思,想要抓她个现行,谁料这婢子机灵的很,竟然一直没动手。
扶姞不放心将她留在府中,主子们不在府中,她留在这府上岂不是要翻天。
结果就瞧见,王妃一副大受感动的样子,抬眸冲她扬唇笑了笑,道:“青芜有心了,这么多的婢女中,本妃最欣赏的就是你了。春嬷嬷独自留在府中,确实孤单了些。”
青芜以为她是要允了,当即眸色一亮,满心期许的模样。
结果就听王妃继续道:“不过若是要留你在府上,本妃还是属实有些舍不得的。所以春嬷嬷也不必留在府上了,府邸之上,殿下自会留人,春嬷嬷就安心回家与家人团圆。至于青芜,就跟着本妃一起去云州吧。”
青芜当即傻住,接着面露惶恐之色,凄凄哀哀的看向王妃,口中喃喃道:“可是、可是奴婢是王妃的人,王妃怎么能不在府邸留些自己的人呢……”
“怎么,你不愿意?”江嘤嘤颔首看着她挑眉,语气危险。
青芜赶忙惶恐摇头,欲哭无泪。
江嘤嘤觉得无趣也懒得戏耍她了,摇头轻叹道:“枉本妃从前一心一意的带你,既然不想跟着,那便也罢。将月钱结了,今日便离府吧。”
青芜立刻如蒙大赦,也不敢计较没有多捞些银子,赶忙就告退了。
等王妃将人都挥退后,扶姞有些不敢相信:“王妃这就放她们走了?”
甚至在看透青芜后,还愿意将她的月钱给结了。
江嘤嘤斜了她一眼,蹙眉:“不然呢?”
本来嘛,雇佣人给人结月钱,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若按原书剧情,便是最后青芜再偷一笔银子走,江嘤嘤也没有多气恼,就当是高风险补贴。
扶姞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
很快,扶姞就将愿意跟随去云州的仆婢名单全部记完了,呈给了王妃。
江嘤嘤拿过名单随意的看了两眼,接着便让扶姞退下好好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接着就揣着名单去了前院。
朱楼中,安王府的幕僚拥簇在书房之中,邹临一边分析着京中局势,一边安排着驻留京中的谋臣。
李燃站在上首,垂眸听着。留在京中的人其实并不重要,京中已经有李环接应了,不需要留下太多的人。
但是有一点要防备,带走的人里,不能有细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曹栾在门外道:“殿下,王妃过来了。”
李燃眉心稍松,走了过去,道:“让她进来。”
邹临忍不住眉心微蹙,不知道王妃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江嘤嘤踏过门去,外间曹栾立刻将门掩上了,长廊下垂着的风风晃了晃。
灯烛将屋中照的明亮,将屋中幕僚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这么晚了,嘤嘤怎么不去休息?”李燃皱眉,攥了攥她有些冰凉的手,牵着她去上首坐下。
江嘤嘤一边道不冷,一边将名单拿了出来,道:“云州苦寒,愿意跟着的人却不在少数。有的确实是忠心,然而里面却混入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夫君还是让人严查一下这些人的来历比较好,万一中间有什么人与东宫有故,也好将人剔除出来。”
这是书里的剧情,江嘤嘤只能模糊的记得,有东宫的人掺杂在其中。一个仆从都不带,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只好用这样的方法筛选了。
邹临倒是没追究王妃是如何知晓的,只是微微蹙眉道:“这怕是不容易筛查。”
江嘤嘤颔首道:“细作是近几年半路安插进来的,不是府邸的老人,如此也就筛掉一大片了。还剩下这几个人选,若是不好筛选,便在临行的前一天,将其给一笔安置费再遣散,若是那等别有用心的,自然会想着办法再留下。”
此法子虽然笨拙,但是十分有效,顿时大获认同。
细作之事解决掉,问题便几乎迎刃而解了。
只是,如今陛下将云舟的驻军全数交到了李燃的手中,谁也说不准李恒会不会怀恨在心,趁着这个时机半路行刺,在李燃前往云州的路上拦截。
邹临道:“便是太子不去下这个手,东宫的其他人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尤其是裴建,如今要慎防此人。”
李燃颔首道:“出京后便兵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隐蔽视线。”
便是云州兵马尽数在手也是不够的,节度使长年握兵在手,岂会因为一道圣旨就甘心将兵权拱手交让的。
所以离京之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笼络西北梁晏至的旧部,以备不时之需。等准备就绪之后,再去云州见当地节度使,若其心有反意,直接调兵将其拿下。
第144章
◎离京的前一日,江嘤嘤让府邸的侍卫驾车,准备去找李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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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的前一日,江嘤嘤让府邸的侍卫驾车,准备去找李环。
在书里,是李环去说服的梁晏至旧部帮李燃起兵的,却在最后关头,梁晏至旧部在攻城关头被李恒的演讲打动,决定回头是岸,守护梁晏至当年带人守下的江山。
而李环却不接受李恒的原谅,自刎于城墙之上。
江嘤嘤不确定,那个名为规则的东西消失之后,李恒的主角光环还在不在。
她还是想去见一见李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有刀在手,便是先捅死李恒也不能捅了自己啊。
因为是去见李环,江嘤嘤并没有带太多人免得惹人注意,一切从简。然而马车刚驶到偏僻的路段,江嘤嘤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她自穿来之后也一直秉承着嚣张跋扈的高傲姿态,在京中也确实大大小小,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离京在即,江嘤嘤想不到还真的会有人想要报复她。
马车太慢了,侍卫还想护送王妃离开,就已经来不及了。
来的人并不少,似乎有意在这蹲守着的。
江嘤嘤只来得急听到几声刀光剑影的声音,还两个男人在车外私语:“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想必车里娇滴滴的小娘子已经吓坏了,竟然连一声都不敢吭。”古怪的低笑声。
“别废话了,先将人带走。”说话的人将车帘掀开,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衣冠楚楚,明艳动人,眼眶通红,漂亮极了的小娘子。
他当即眼神便直了,一下子就攥紧了原本想横在车中女子脖颈上的手中的刀。
另一个人察觉不对劲,赶紧走了过来,他要更警觉一些,一边拿刀一边对同伴道:“你莫要看她此刻可怜,公子说了,这女子可狠毒的紧,千万莫要被她骗了!”
公子,哪个公子?
江嘤嘤首先映入脑中的就是太子,但是这几人不像是东宫的人。
她露出恐惧慌张的神色,微红的杏眼宛如剪水,看着当真乖巧的紧,声音无辜:“你们在说什么,人家向来足不出户,手无缚鸡之力,又岂能做出什么恶毒之事?”
那人冷笑一声,看向那正望着美人不眨眼的同伴道:“管他无辜不无辜,公子有令,先奸后杀,你算是有福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看向她的眼光立刻变了,变得贪婪无比,恍若一群狼在看着一块肥肉。
江嘤嘤却是明了了,啊了一声点点头:“谢大郎君果然心狠手辣,也莫怪他后来会死的那样惨。”
马车外约莫站了有七八个人,一部分打断粗鄙,看上去像是武夫之流。一部分则多了几分文气,像是世家培养出来的侍卫。
开头那个拎得清的就是谢修柷身边的侍卫易霍,虽然易霍不知道当初自家公子在道观之中和这个看似无辜,实则恶毒的女人发生的事,但是也知道自家公子被她折辱了,回复之后可谓是震怒。
自家公子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这女人如此过分,甚至还辱及太子妃,公子岂会放过她?
听到江嘤嘤一瞬间就叫出了自家公子的名讳,易霍眼神中闪过一丝威胁,手中的刀当即就出鞘了一半,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寒光。
他本不欲废话,然而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是如何看出来的,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谢氏相关的徽章。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易霍不承认自己是谢修柷的人。
江嘤嘤却清楚的很,这书里这样变态,还被他得罪过的男配,也就只有谢修柷一个了。
她袖中藏着金灿灿的匕首,眸光在几人的要害部位划过,寻思着从哪里落刀比较稳妥。但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确实无法解决这些人,要是能逼得这几人带她去见谢修柷,就好办不少了。
本来,江嘤嘤和谢修柷素无仇怨,只可惜这个人太过钟爱太子妃了,一直庇护在侧,不然也不会产生冲突。
那便没有办法了。
于是江嘤嘤开始胡说八道,从袖中掏出帕子,悲戚又隐忍的抹着眼泪:“从前我便在谢修柷身边见过你又岂会认不出来?可惜啊,谢修柷此人着实太过恶劣,从前我还在闺中之时,便对我穷追不舍,扬言此生非我不娶,后来圣旨赐婚,他便守身如玉到至今也不肯婚娶。竟还妄图想与我私会,说是等太子登基后,便重新迎我过门……”
易霍和原本在谢修柷身边侍奉的侍卫一瞬就瞪大了眼睛,露出震愕的表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女人竟能如此恬不知耻!
易霍忍不住了,怒喝:“放肆,你竟敢妄言攀扯公子!公子又岂能看得上你这种恶毒又卑劣无耻的女人!”
要不是知道公子心系太子妃,他差点就信了。
江嘤嘤也没想让他们相信,纯粹就是想恶心一下谢修柷,她悠悠叹了口气,继续掰扯着手指道:“你家公子贴身有一块白色的绣帕,上面绣着两只鸟雀,没错,那个帕子就是我绣的。你看看那个鸟,你看看我的名字,就没发现什么吗?”
这几人似乎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若是再等几刻,李环没等到她,定然是要带人出来寻的。
说起来,谢修柷也是蠢,用她来威胁李燃,不比直接杀了有价值得多?
“你家公子书房里挂着一副美人釆兰图,你不觉得画中人有几分眼熟吗?”
“你家公子生辰是在上元节,那年元宵灯会,他为我作诗一首……”
易霍属实想不明白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会知道的如此之多,要不是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他几乎就要相信了。他眼底起了杀意,想着干脆将他直接在这解决了。
公子让他们将人在这□□了,再杀了送到安王府门前,但是中间步骤太过麻烦了。易霍也没有欺辱女人的习惯,当即就想冒着被公子训斥的风险,犹豫着要不要立刻拔刀。
旁边几个武夫也不解,皱眉道:“你既然与谢公子有牵扯,他又岂会让我们……”
“当然是因为我抵死不从,将此事告知了我家殿下!”江嘤嘤视线从易霍的攥紧刀柄的手上划过,接着又以帕掩目嘤嘤啜,“我家殿下十分震怒,当即就请奏陛下将谢修柷调离京中。却想不到,谢修柷都要离京了还想来纠缠于我,我家殿下忍无可忍才派了人行刺于他。没想到我家殿下如今就要离京了,他竟然记恨于我,要这般来报复我!”
这番话说的,几个武夫是信了。易霍只觉得恍恍惚惚,差点就要信了。
接着就听江嘤嘤继续用帕子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轻声啜泣道:“今日你们若敢对我做出些什么,只怕等到来日谢修柷又记起了从前的好,后悔莫及,怕是要拿诸位出气啊。”
“不若各位带我去见一见谢修柷,大不了,我便从了他便是!”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易霍眼神阴冷的,当即就要动手,却被一旁的武夫阻止了,武夫生怕谢修柷出尔反尔,后悔了又来找他们算账,况且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岂能说杀就杀?
武夫给江嘤嘤求情道:“不若先带他去见公子,也许公子改了主意呢?”
武夫身后的随从也道:“就是就是,况且公子也没说能直接将人杀了呀,不若先带她走。”
易霍真的忍受江嘤嘤很久了,可是这女人委实巧言善辩,他现在要动手也被一群人拦着,若是产生内讧,在这打起来,怕是来不及撤退了。
于是他只好妥协:“先上马车,将人带走!”
然而下一刻,一只箭矢锐利的穿射而来,一瞬就将现在易霍身边的侍从穿喉而过!
易霍瞬间警惕,就看见远远的有几人策马而来,为手之人手持弓箭,箭尖赫然对准的是他。有一瞬间,易霍想起了李燃神射手的威名,被他箭尖所指的,几乎没有射不中的。
他手中的剑,当即对准了江嘤嘤的脖颈,将人拎出了马车,想要挟持着人脱身。
然而,他还没开口,一把冰凉的刀刃就割过了他的手腕。江嘤嘤手里捏着匕首,反身从他的挟持下逃脱,在她手中刀刃划下的一瞬间,一只箭矢射穿了身后易霍的额心,击碎了他的头骨。
江嘤嘤没看到身后的场景,当即绕过马车向李燃的方向跑去。李燃策马过去,快速伸手拉过她的手,将人捞上了马。
身后的武炎忙带人将剩下的人拿下,开头还在垂涎美色的武夫瞬间被这场变故惊得措手不及,被拿下的时候还仰着脸看向已经躲在来人怀中的少女,大声问道:“你不是答应了和谢公子重修旧好吗,怎么能出尔反尔!亏我还帮你说话!”
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少女瞬间变脸,江嘤嘤靠在李燃的胸前,环着他的脖颈,十分亲昵的样子,然后转头冷漠的指向那武夫,十分干脆利落不讲情面:“夫君快杀了他们!就是他们想□□于我!”
几个武夫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到李燃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得哆嗦了几分。
他们不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想带这个小娘子去见她的情郎啊!
李燃揽着嘤嘤的腰身,单手牵过缰绳,穿过狼狈的刀剑场,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