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夫君是反派——颜幻卿【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3:31

  自然是不一样的,来时候的一封厚厚的信笺,那触目惊心的墨迹,书写着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沟壑。
  从虞城治水时候,李燃行刺太子,到后面李燃去北地时候拉拢诸将,以及围猎时候李燃暗自调了北衙军之事,以及这次的……
  周慎拿着那样厚的信笺,只觉得触目惊心,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然而证据确凿,他私下未曾惊动任何人,叫人去就着其中几件事情,探查了一番,每一件都印证上了,却是由不得他不信。
  一时间背脊冷汗涔涔,竟然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手带大的乖巧懂事的孩子,已经便褪去了曾经的羊皮,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从前他还妄想让两人重修旧好,避免闹得兄弟相争,血流成河的结局。但是事实上,早就不能了,从李燃在朝堂上锋芒毕露,对太子步步紧逼的时候,从李燃暗中几番对太子出手的时候,从李燃处死了太子那样多的部将的时候。
  早就回不去了,那些年的少年相伴,兄弟情谊,其实只能存在在梦影中。
  周慎大可以指节拿着那信笺交给陛下,但是一夜未眠后,他还是没有去,只是将那些罪证藏在了书房密室的暗阁中,还是先来见了李燃。
  到底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老师不知。”李燃却停下了脚步,微笑着看着他,暗金色的长袍在头顶明亮的晨光下,金贵的有些耀眼了。在太傅微怔的视线中,他缓声开口道,声音清冽,“你从不会和学生说说这些的。”
  这种程度的嘘寒问暖,素来是太子才有的待遇。
  如今到访,必然是为了旁的事。
  能惊动太傅的事,还能让其如此慎重的事,必然不简单。
  林中鸟叫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原本有些耀眼灼目的晨光也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了,荫蔽落下。风过林中簌簌,掀起如潮水般的寒意,蔓延到心底。
  周慎步子也随之顿住,抬眸看向身侧二殿下,就正对上了那双漆黑得如寒星漂亮桃花眸。
  *
  凉亭水榭,廊下的侍女低声说着话。
  “听说了吗,昨夜大理寺起了好大的火。这几日都是阴雨绵绵,夜初那雨还下着呢,火就起了,也不知是怎么烧起来的。”
  “那火真是邪门得紧,巡城卫都快将湖里的水舀干了,都熄灭不了。”
  “那火是人蓄意用火油烧起来的,用寻常湖水当然扑不灭。”
  “可是那可是藏卷宗的重地,听说常有重兵把守,怎么昨夜还能叫人潜进去?”
  “一个个的,都在说什么呢?”
  江嘤嘤着着一袭缀珍珠丹橙的罗裙,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臂弯间的披帛,抬眼赏着好景色,心情倒是极好的样子。
  侍女们瞧见是皇子妃来了,顿时惶恐,连连站成了一排告罪行礼。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日的花都绽放了开来。粉的红的攒簇着,热闹的很。
  江嘤嘤却没在意她们,抬手让人将廊下悬着的金丝笼拎过来。
  黄绿的丑鸟煽动着翅膀,粗糙的红爪子爪着枯松木,歪着头看着坐在软椅上的身披金玉,手持银箸欲要给他它喂食的恶毒女人。
  瞧着真真是蠢得紧,江嘤嘤不喜欢愚蠢的人,但是畜生蠢些到觉得也不是那样难以接受。
  青芜在一边阿谀拍马:“这鸟着实是不识抬举,皇子妃亲自教它说话,它竟敢不开口,当真该教训。”
  江嘤嘤托着腮,修长的指节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里的银箸去敲着笼中蠢鸟的脑袋,周遭的婢女都跟着奉承,全然是一派和谐的声音,听得人十分舒心。
  “教训?这是本妃养的鸟儿,你要教训谁啊?”
  竟然是一副袒护的样子,青芜拍错了马,当即惶恐告罪。
  “皇子妃恕罪,皇子妃养的鸟儿,就是和凡间那些”
  江嘤嘤如今倒是十分有闲心,昨日她特意让人查了,因为她的干涉,原本工部的叛徒已死。加上李环送来的那两个人着实好用,办事情也确实利落很,确认不该有的东西已经化成灰烬,心患已除,当然看什么心情都不错。
  慢条斯理的道:“尔等谁能叫它开口,赏银千两。”
  一时间,周围更加沸腾了起来,一双双视线落在那丑鸟身上,就如同在看金子一般。
  就在这正热闹的时候,有小厮来报,外面来了个道士想要求见皇子妃。
  江嘤嘤抬起了头,面上浮现了古怪之色,寻常的道人当然不会有机会能上门求见,脑中浮现了一道人影,遂挥了挥手让人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色道衣的矮胖道长被带了进来。
  胡凊瞧着还是那副江湖神棍的模样,面上挂着和身份不相符的混不吝的笑容,讨好的上前问安。
  周围婢女忍不住不满:“这门房是怎么回事,什么人求见都来通禀!”
  “就是皇子妃岂是这些人想见就能见的!”
  江嘤嘤扬唇看上他,轻轻的啊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之色:“怎么胡观主如今竟能主动求见本妃,上次在观中,不是义正言辞的很吗?”
  胡凊立刻十分惶恐的跪下告罪,压根没有什么清骨,然后十分有眼力见的向皇子妃投诚:“若是皇子妃有什么能用的到小道的地方,小道定万死不辞。”
  这些日子,胡凊在道观之中怕是不好过,上次太子妃在道观之中出了那样的事情,是道观的过失,本来就是要治罪观主的,胡凊也是被关了好些时日才放出来。
  接着就在这个关头,陛下被太史令进了谗言,甚至动了心思想要给临安观换一个主持。其实说起来,胡凊这性格也属实不是在意什么观主之位的,主要还是为了银子。
  胡凊这人呐,全然是将那江湖骗子的市井气沾染了个遍,最爱的就是金银之物,这也是当年穷怕了,他直到后来当了观主,每个月能拿俸禄了,才渐渐富足起来。
  若是丢了观主之位,那以后可就没钱了,又要沦落街头给人算命为生,这不是等于要了他的命吗。
  但是按照原文时间线,很快这个危机就会被化解,太子因为胡凊救太子妃有功,帮其稳住了观主之位,后来又让人进入了太史局,更是在太史令倒台之后,将其扶上了太史令之位。
  这胡凊既然能掐会算,怎么也该知道太子才是他的贵人,求到哪也不该求到她面前来啊,还是说他也就这点本事?
  江嘤嘤突然想起了什么,敛眸算了算,这一次胡凊好像算不得救驾有功。
  太子知道元雅容在观中见了谢修柷,而谢修柷救了元雅容,且这中间胡凊还插了一脚。这种情况之下,太子应当很难对胡凊产生什么感恩之情才对,更不可能心无芥蒂地将人纳入麾下。
  说起来,这可是太子阵营的人主动投诚,江嘤嘤心情倒还是不错的,挥了挥手,便让人起来了。
  “本妃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既然想留下,就要证明你的价值。”
  胡凊立刻从善如流道:“小道观皇子妃面相,近日必有劫难,小道……”
  “临安观的观主也确实该换人了。”江嘤嘤慢悠悠的打断他。
  眼前少女确实不是那样好糊弄的,胡凊无奈缴械投降:“小道听凭皇子妃吩咐。”
  待到将人送走之后,周围婢女忍不住替主子不满:“那人瞧着一点也不正经,皇子妃着实抬举他了。”
  “他啊。”江嘤嘤笑了笑,“可厉害着呢,临安观观主,乃是太史令公孙仪同门师弟。”
  周围婢女顿时面露惊讶之色,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江嘤嘤托腮,她留着胡凊在身边确实没什么用,胡凊也不会因为一时之困境,就真的对言听计从。
  不过今日之后,周围都知道胡凊与她唯命是从。待日后元雅容回过头来,祝这人拜托困境后,可还能心无旁骛的用人。
  剧情线已经被她篡改的一团糟,江嘤嘤就想看看,任规则如何神通广大,还能如何扭转剧情。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声音顿时空寂下来,江嘤嘤清晰的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既定的事实,不能被改变,一切都会回道原有的轨道。你既然知道原本的轨道,就不该妄想扭转,不然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是那个所谓的规则,皇子妃祂从前就如窥伺一方的天神,在她面前装神做鬼的下达各种神谕,可惜江嘤嘤不吃祂那套。
  “如果,我偏要扭转呢?”江嘤嘤轻轻啊了一声,翘唇笑得凉薄,“那些人的死活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想自己活着。”
  规则似乎被她这狠辣的语气逼得沉默了片刻,接着用那虚空般的声音道:“那你定然会后悔的。”
  “原本的轨道就是对的吗?这天命是谁定的!我自己的命,为何要旁人说了算?”
  “凭什么反派就要是主角的垫脚石,没有反派当垫脚石,李恒就不能成为书里的那个明君了吗?”江嘤嘤眸色漆黑,牵唇笑道,“从前我欲让路时,你们为了纠正所谓的剧情,硬生生的还是将他推上了原本的那条路。既然注定只能做反派,那么我只有让太子去死了。”
  知道完整剧情的江嘤嘤对皇后之位并没有什么执念,甚至觉得怠倦无趣的很。许是因为书里,李燃是因为那个位置而死的,她更是觉得,天下权柄所在又如何,根本抵不上那层层鲜血。
  她天生便没心没肺得紧,多少人死了活了与她也并无关系。只是,想到李燃为此而死,她心中便觉得不爽起来。
  这种不爽几乎是实质性的,江嘤嘤可以不必考虑规则所说的,逆转了原本的轨道后,会牺牲更多的人。
  即便是牺牲了一部分人,也注定救了另一部分的人,而只要该活着的人活着,那便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上章结尾没注意多了一段,已经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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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规则似乎知道说不动她,威逼之后便是利诱,恩威并施的法子运用的十分到位:“只要你愿意,将剧情修补回去,待到剧情结束之后,便予你一条活路,金银权势,无有不允。”
  祂已经退让良多,一开始祂并没有在意从江嘤嘤这里出现的小小bug。因为就算知道又如何,蚍蜉怎敢妄想撼动大树,命格既定,剧情从不会改变。
  但是到如今,原本庞然的高楼当真被一只蚂蚁撼动,祂为了稳固剧情,力量已经损耗良多。为了防止蝼蚁继续作乱,许诺皆为好处,也并无不可。
  人之种种所为,皆出于欲念。而所谓反派更是其中欲念最甚者,为私欲而犯下种种罪责,最后也终将自己走向灭亡。
  江嘤嘤轻轻点了点头,如同在考虑一般的问道:“什么样的权势都可以有?”
  规则看着她如此贪心的模样,以为他还在惦记着皇后之位,心中冷笑不满道:“除了原本属于旁人的东西,旁的无有不可。”
  “听上去倒是诱人的紧,可是啊。”江嘤嘤慢吞吞说着,紧接着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我就是想让李恒死。”
  规则知道被耍了,顿时震怒,但是祂也不能再浪费能量惩治这个女人了。祂着实想不明白,竟然有人宁愿不要金钱与权势,也不畏恩怨,就是单纯的想要一个人死。
  这样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江嘤嘤不疯也不傻,她眨了眨眼睛,带着恶意的趣味一般:“从前到如今,都是反派死在主角手中,我也想瞧瞧亲手杀死主角,是什么感受。”
  疯子,这个疯子!
  交流无效,规则不欲再为这个疯子消耗能量,直接便消失了。
  江嘤嘤意识抽离回来,看着眼前婢女凑在一起议论低语的欢乐景象,忍不住眨了眨眼。看向身侧的扶姞,问:“李燃呢?”
  扶姞恭敬的道:“前院来了些人,殿下应该还在议事。”
  看到皇子妃好像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扶姞犹豫了些许,问道,“皇子妃可要去看看殿下?”
  如今已经快晌午了,皇子妃送些糕点茶水过去,也是合情合理极为妥协的。
  江嘤嘤却是起了身,看上了院门外,随意的道:“夫君繁忙的紧,今日也不必让他抽空与我一同用膳了,稍后片刻,便让人将饭菜一同都送去前院吧。”
  扶姞还未反应过来,便听皇子妃道:“来人,备马车,出府。”
  “可是,如今已经快晌午了……”扶姞一愣,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这个时候出去?
  “便是夜半,本妃想出去也能出去!”江嘤嘤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臂腕的披帛,随手点了青芜跟着便离开了。
  她一边向园外走着,一边抬手按了按心脏,忍不住皱了眉。
  方才规则的突然现身,着实叫她警惕了起来。这次李燃伪造出来陷害元家和太子的那些罪证,已经千真万确确保烧毁了。
  剧情已经毁到如今这个地步,断然不可能还有再修复的可能了。
  但是,万一呢?
  *
  “这些年,你当真没有做过愧对你兄长之事吗?”
  有些沉闷苍劲的声音回荡在林间,远处的成对鸟雀的扇动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原地寂冷的风。
  “老师,这是何意?”
  面对太傅的质问,李燃站在那里,不慌也不乱,“可是何人在老师面前说了什么?”
  这里再往前就是皇子府的私牢所在,整个府邸上下,就此处和书房的暗卫最多。若稍有异动,几十把□□便可从四面八方隐蔽处射箭而来。
  “并无人说什么。”周慎顿了顿,放缓了语调,还是没有将原本要说的话说出来。
  这一沉默,周围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周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人,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如今再看却又不同了。他心下只觉满目苍凉,像是有冷风灌进心间。
  “那老师怎会有如此一问?”李燃漆黑桃花眸静静的看着他,面上做出叹息之色,“总有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离间老师与我师生之情谊,还请老师,莫要听信旁人三言两语。若是有任何事,老师只管问我便是,学生自是要为自己未曾做过之事而自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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