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馒头泥【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9:51

  太子此行来她承禧宫,还拉上了宁子韫,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昨夜她胡乱找的逃脱说辞起了些疑。
  昨夜让她那样跑了,皇上现在肯定是恨不得啖她肉,饮她血。
  虽然现在皇上是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好对她发作,但还是不免要担心下他。
  “没事。”宁子韫稍俯身。
  一如前些日子刚见面那样,脸上挂着松散笑意逗着她,就像逗着自家的妹妹一样,“皇妹不用担心,父皇这几日连早朝也上不了,怕更没闲心来抓我们。”
  白日里的宁子韫简直是完美披了层浪荡公子的皮,入戏入得真得让宁妍旎暗地里不耻。
  看太子这样子,最好不是还真以为他四弟就是眼前这副懒人模样。
  宁妍旎敷衍地对着宁子韫点了点头,手还在不住地顺着怀中西施犬的毛。
  她的手望上去比西施小犬的毛发还要绵软,十指纤纤,连那润泽的指甲盖都似粉白可欺。
  见两人都不言语,只盯着她的手看。看得久了,都让她生出了几抹不好意思。
  宁妍旎轻咳了一声。
  宁子韫闲散悠悠地拿起宫人奉上的茶,啜了口,重提起了刚才那个话头,“看皇妹这气色,是该出去走走,太子殿下趁这功夫就带皇妹出去溜达下也好。”
  宁子韫话里行间也没提句自己要一同出宫。
  闻言,太子笑着点点头。
  他侧身看了下自己的这个四弟,以兄长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近来四弟也是辛苦,上手了许多琐事。是应该一起出宫去,适时地放松一下。”
  宁子韫没有再拒绝,直接了当地应了是,“有皇妹与太子殿下一道,想是这趟出宫也会令人难忘的。”
  虽然脸上是在笑,但是宁妍旎觉得,宁子韫的眼神里有些冷意在。
  和这么两个居心叵测的人出宫去,要放在往日,宁妍旎肯定也觉得自己是有些疯了。
  更何况,这会天色其实已经不算早了。
  只是,一次次置身在那些个危险的境地之下,宁妍旎已然觉得出宫是件多么难的事,简直让她心驰神往。不能离开,出去一次也好。
  “公主。”阿栀又不由地担忧,开始帮宁妍旎重新又换了一身衣裳。
  阿棠留下来看着承禧宫和那只新得的西施小犬,阿栀随着宁妍旎他们一道出门。
  父皇还带伤卧床,太子和皇子就趁机出宫游玩,这两位皇子可真是孝子无疑。
  宁妍旎坐在马车里,想着不由还轻嘲出了声。
  他们三人一道坐了马车出宫。
  马车明亮,檀色流苏,赤色洒金轿帘,甚为宽敞。内里软座还铺了凉褥,正中的矮木几上还摆着一套金白茶具和几碟茶点蜜饯。
  太子自是坐在最里正对轿门的主位,两旁宁子韫和宁妍旎相对而坐。
  太子所在,当然没人敢拦下盘看马车里面到底坐着些什么人。
  此时马车就三人,宁妍旎这一笑,另外两人轻易就看向了她。
  宁子韫面带谑意,“皇妹有什么事这么开心,不若一起说出来,我和太子殿下也一道帮你乐乐。”
  太子询问的眼神也跟着望过来。
  宁妍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我只是在想,四哥这么会玩的人,不知道平素要是出宫,都会去哪里玩,想想还有些期待罢了。”
  这话宁子韫是不信,不过他反而笑得更是随意了些,“有些地方,要晚上去才好玩。等皇妹知道了,可未必就想去了。”
  他那副样子,实在让宁妍旎对那什么好玩的地方瞬间失去了兴趣。
  太子出了宫,倒也是一如既往地洁身自好,他不由板着脸训了下宁子韫,“四弟,谨言,慎行,皇妹是个姑娘家。”
  宁子韫倒是眨眨眼,“都皇妹了,难不成还能是个男子。再说,四弟哪有说什么,四弟说的是晚上可以去放河灯逛晚集,太子可是想到哪里去了。”
  其身不正,想什么都不正。
  太子被一堵,倒是有点接不下去。
  他清咳了一声,“四弟这么大,怎么还没个正经。既然是出门在外,四弟和阿旎就唤我二哥就行。阿旎,你唤他四哥,不用生分。”
  “今日出来得也是一时兴起,晚上我们就尽兴些再回宫吧。”太子今日看着宁妍旎整个人光彩照人,都不舍得扫了她兴。
  宁妍旎点头笑着,“二哥,四哥。”
  宁子韫懒懒“嗯”了一声就把目光移开。
  她的笑确实明艳得让人心动,也难怪堂堂太子殿下,为了她都愿意一同去宫外以身涉险。
  出了宫城,还要再走经过好长一段南北长路,才算真正入了盛都市井。
  太子正温柔小意地帮宁妍旎剥着小茶几上的坚果,宁妍旎面作赧然。
  宁子韫倚在马车壁上,半闭着眼,手里微微摩挲那块蟠螭形的白玉。
  虽然没有作声,但宁妍旎看着无端心头还有些微跳。她那枚红珊瑚耳珰,留在宁子韫那就始终也是个隐患。
  太子也跟着看了眼四皇子,笑了笑,招呼着摆上了个棋盘。
  外头的人很是机灵,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
  宁妍旎跟在一旁斟茶观棋。她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好看,锦缎裙的轻响引得太子总是分神看她。
  只是宁子韫的棋艺看着有些不太行。
  他执的白子,太子执的黑子。
  太子屡屡分神,但宁子韫在棋局上很快就开始见了颓势,连宁妍旎这个半懂的人都觉得宁子韫输得也太惨太快了些。
  看得宁妍旎为宁子韫殷勤地多斟了几杯热茶,太子在一旁笑宁妍旎偏心了。
  宁子韫倒是依旧下得专注,捻着棋子只是淡笑。
  这一路的棋下下来,马车更是悠哉地踱着。
  盛都的傍晚风情,碧空红帜,黑陶灰瓦,各式商铺临街而立。虽是夕阳将落,但是街上人声鼎沸,车马粼粼而行,各色喧闹叫卖声还不绝于耳。
  马车缓缓地在人流中驶着。
  拉车的是匹通体黝黑发亮的河曲马,体格相较一般的马匹要高大不少。形体健壮,锃光马蹄嗒嗒敲击着路面。
  河曲马所拉的马车,金顶堂皇,路人见了都纷纷避退。
  宁妍旎也没想到,市井之中的这些烟火气息,有一日竟让她这么钦羡。
  她不再去看他们的棋盘,侧身掀了轿帘望出去。
  青石板上,杨槐树下,稚童笑得夏意更暖。
  太子和宁子韫抬眼,便见到伏在轿口往外看着的小女子和外头的霞光分外相融。
  他们的棋局就这样停在马车上。
  太子率先下了马车,然后他回身伸手扶着宁妍旎从马车上下来。
  她换了身薄柿色的红袖织绫衣裙,月白的百水裙,风一吹一扬就衣袂飘飘,像天边的流云。刚迈出马车厢,就引得很多路人驻足看着。
  但宁妍旎自幼就被人这么看着长大,自然不在意这么多旁人的眼光。
  太子特意挑了个商贸多些,稀奇的小玩意也多些的地方。
  绸缎庄,古玩铺,珍木店,摆着糖人画儿的小摊,吹着哨歌儿的行脚商,卖着竹编的叶织的花饰的。
  宁妍旎就跟在太子他们一旁看着。
  等到了茶楼,茶楼的当家显然是知道太子的。
  弯腰打哈着完全不敢怠慢几人,当即唤人安排他们到了楼上的雅间,分毫不敢让旁人打搅。
  宁子韫倒似真没逛过盛都,正在楼下笑看着酒楼大堂上挂着的菜牌。
  他们坐的雅间,支开一面窗扇,往下看去刚好能将大堂看个清楚。
  这一路走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宁妍旎总觉着,这两人之间其实藏着些事。
  带来的护卫和宫人都站在了雅间外头。
  现在宁子韫不在雅间,内里只有她和太子二人,太子的神色反而有些凝重了起来。
  还有暗卫出现,附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声音很小,宁妍旎也听不到,她也只能佯作低头乖巧喝茶,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太子神色也没见松下来,挥手就让暗卫退下。
  等宁妍旎把手上的茶杯放下,他伸手拍了拍宁妍旎的手,语气有些许郑重,“夜间晚集是好看,不过阿旎可到时一定要跟紧我,人多怕有冲撞。”
  宁妍旎认真地点了点头。
  暮色四合,盛都的夜晚,十里长街灯火通明,夜色也被鼎沸的人声点染得热闹喧嚣。
  太子为宁妍旎取来了一件牡丹纹云雾披风,帮她搭在了肩上。
  两人一边还在说着什么,宁妍旎弯着唇角笑得娇俏。
  太子牵着她的手就一边带着她去走,两人似一对真正的璧人,引得路人很多纷纷惊羡这对佳偶,男的俊女的美。
  宁子韫不远不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旁人不知,但宁子韫知道。估摸他这会在心底里还不知道怎么鄙弃她,宁妍旎轻摇摇头,把这种可怕的感觉从她的脑里摇掉。
  “阿旎不喜欢吗?”太子一回头,就看到宁妍旎正在摇头。
  宁妍旎醒神,才发现太子正和另外一位公子一道,那位公子正指着不远前的一座画舫。
  这里的西城区边有条宽阔的河渠贯穿南北,河上常年浮飘着许多画舫。
  “这位是?”那穿着品蓝色锦服的男子也看到了宁妍旎。
  容色灼灼,如云水清致,又如月华照眼。一张巴掌小脸,如好玉雕成,眉眼更有几分少见的精致,看着男子眸里闪过一抹惊艳。
  “经彦,这是阿旎,宁妍旎。”太子着重咬了她名字的那几个字。
  季经彦不是个蠢人,他立马就知道了。当即拱手小声轻道,“原来是公主。初次拜见,久仰。我是季经彦,成国公府上的。”
  “姐姐上次还与我说起过,宫里的公主是个聪慧的妙人。没想到今日,在宫外有幸见到了公主。”
  他的声音挺好听,流水般潺潺淙淙。
  成国公府上。
  那不就是太子妃的弟弟。
  这也太巧了,宁妍旎悄然挣脱了太子牵着她的手,还好季经彦只顾着看着她了没发现。
  “阿旎,四弟,经彦想约我们一道上去那画舫,你们可想去吗?”太子指了指那艘画舫重复问了遍宁妍旎和宁子韫。
  在一旁的季经彦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这个提议。
  刚才只看到太子和四皇子,他不知道旁边还有个宁妍旎在。
  宁妍旎这会顺着太子指的方向望过去,一大座金粉画舫停在那,顶上漆着茜色漆,船柱雕梁画凤。
  它在河渠缓缓使着,和这里的人流隔成了两个地界。
  宁妍旎点了点头。
  宁子韫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一行人走着,画舫笙歌音袅袅越来越近。
  再离近了些看,宁妍旎才看到河渠上几乎所有的画舫,上面都有舞姬正姿态曼妙站着动着。
  他们想上的那艘画舫,甲板上也是有穿着绯色舞裙的女子,赤足上戴着金钏,在踩着节拍婆娑娉婷。
  这可能就是宁子韫下午说的,有的地方要到了晚上才好玩。
  有女眷在,季经彦只得强装熟视无睹,示意了那些个舞姬退下。
  “这几艘画舫是成国公所有,舫上,咳,除了歌舞,还有些演木偶皮影戏,还有表演幻术的,其实也挺小有意趣的。”
  季经彦一边带路一边解说着。
  这原来不止一艘画舫,是几艘画舫连在了一起,怪不得看上去要比一般画舫大得多。
  宁妍旎看着身旁的阿栀眼神跟着亮了亮,季经彦也很快地就捕捉到了,“这画舫虽然大,但是安全,都有护卫,公主可以放心的。”
  这个时候远离他们几个,他们要做些什么事,才不会波及到她,她也不阻到他们几个的好兴致。
  宁妍旎意会,侧首对着阿栀,“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季经彦介绍的地方比刚才舞姬那儿要热闹得多,熙熙攘攘,宁妍旎戴上了面纱巾。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太子派了护卫,两左两右地帮她们隔开了人流的拥挤。可惜有人跟着她们,宁妍旎转眸过去,这些戏技看得就是一个热闹罢了。
  她闲闲站着。
  她的脚上了药,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今天的路走多了,现在倒觉得好像又有些腿软了。
  这里的人实在多,人头攒动,宁妍旎端看着,总觉得有几个她还有些眼熟。
  特别有一个,竟然和她刚认识的余家小姐还有好几分相似。能这么巧,宁妍旎定睛看了过去。
  “小姐,你看。”阿栀突然指了指她们左边。
  有三排踩着高跷的人往她们走过来。
  他们戴着面具在画舫上踩着高跷,挥着长长的水袖,走得晃悠悠。看着趔趔趄趄,偏生底盘却很稳,还在她们面前转了个圈,摆了个脑。
  画舫人许多人被他们吸引着,都往这边靠了过来。
  那几排踩高跷的人好像更是卖弄了起来,停在她们跟前,更是耍起了杂耍。
  长长的高跷就那么扫来甩去的,看热闹的人起哄吆喝。却是越发地人挤人,乱作一大团。
  宁妍旎她们身旁的护卫都被人群推得往前后多走了几步路。
  “阿栀。”宁妍旎也没心思去看什么和余家小姐相似的人了,她轻声唤着,蹙眉就想回身走去。
  不知道谁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宁妍旎惊慌地就准备撞上面前一个壮汉身上。
  吓得她把眼睛闭了上。
  不过想象中的推攘和碰撞没有发生。
  宁妍旎僵着身子,有人随意地扯下了她身上的披风,将她整个人拢在了她的披风之下。
  周围依旧还响着一片叫好和看表演的热闹声音。
  见她一直没动,宁子韫好整以暇地扯下了盖在宁妍旎头上的披风,随手就将披风掷在了地上。
  刚才宁妍旎走之后,季经彦就带着他们入了画舫内。
  没了宁妍旎在,金粉画舫上的莺歌燕舞才能晃。
  方才被季经彦挥退的舞姬又出了场来。这次舞姬身上的布料更是少了几片,媚眼如丝地一直劝着几位酒。
  这里的酒自然都是有些让人小动情的酒。
  宁子韫早就知道,季经彦本来也不是多正经的人。宁子韫跟着饮了两杯,太子也没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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