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馒头泥【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9:51

  容妃看着宁妍旎啜了一口这白毫金镶玉之后,眉心显然也是一蹙,看来也是个不知情的。
  这茶茶芽内面金黄, 外层白毫, 经得住悬汤的几起沉浮。只是初入口的茶味微苦带涩,确实是像宁子韫会喝的茶。
  容妃从这白毫金镶玉中回过神, 听清此时宁妍旎说的话,便又一咋舌。她还以为她还要说上好一番话再来劝劝, 倒是真没想到宁妍旎心思通透。
  “长公主想通了?”
  容妃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长公主可莫要见那人冷着张脸,便觉得心生怯意。我看得多了,男人口上说的, 和心里想得,从来便都不是同一回事。”
  容妃向来心思俱圆, 这话说出来便是天然的可信。
  见容妃还想往下滔滔不绝, 宁妍旎止不住地摇了摇头,也不和她避讳道着, “我不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我对他实在是并没有那种意思在。”
  “我和他之间, 从来都没有什么情意可言。等有朝一日,我也一定与他再不复相见。”
  “至于我问的,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只是觉得你若是还有话,那不如直说罢。”宁妍旎盯着容妃说着。
  眼见容妃这一番话说得唇焦口燥的,连本宫的自称都摈弃了。
  这宫城里本来就难有平白无故的善意,眼下除了可能是容妃有事想让她帮,宁妍旎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她只想和宁子韫相安无事,让她去主动勾着宁子韫,她现在是万万不可能去做这事的。
  一忖之后,宁妍旎便径直开了口问容妃。
  明明是楚楚娇气的芙蓉人儿,偏生这几句话说得寡情冷淡,让容妃听了便是如鲠在喉。
  她说这小妮子哪会这么快就通了窍。
  看着宁妍旎身上那顶好的云锦衣,累丝簪。就连腰间系缠着的噤步,上面串着的都是剔透的东湖珠,内廷司一年也才有十几斛这种珠。
  那人看着倒是有几分上心的,容妃喃喃道着,“小姑娘,它日待他贪得无厌,你便知道人心险恶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人厌了不说。”容妃又嘀嘀咕咕了几句,怕时间不多,便也没扭捏地开了口,“我膝下无子,无所依仗,长公主也是知道的。”
  “我求的也不多,只求日后安生,一世富贵。”
  太上皇还在就罢了,太上皇一旦薨了,这些膝下没有皇子的嫔妃,只能去殉了或者去庙里伴着青灯了。
  容妃本来想让宁妍旎帮她说话,宁妍旎如果帮她说了话,她几乎能笃定宁子韫是会听宁妍旎的。
  毕竟这么娇的人儿说出来的话,应该很少有人能拒绝。
  但看着宁妍旎对宁子韫的心思只余下想摆脱,容妃心思转了转。
  话到嘴边,容妃反而说了句,“长公主如果能帮忙问陛下怎么安置我们,我便感激不尽了。”
  “长公主不愿意问,我也不好强求。只是长公主如果愿意相帮,可千万要挑陛下冷着脸的时候问。”
  若是宁子韫心情太好,宁妍旎这一问,可是要吃些苦头的,宁子韫可不就会趁着这个时候向宁妍旎多索要些什么。
  容妃能拿得准,宁子韫和宁妍旎现在的关系,定是处于一个单方面挟制的态势。
  那个那般强势的人,宁妍旎若是只是默着受着,那这局面胜的盼头就不算大。小妮子要占了上风,于她而言,才是更有益处的。
  容妃说得恳切,要求也没说得那么过分,反倒让宁妍旎怔了怔。
  她也不太清楚容妃后面这话的意思,但容妃说着还煞是认真,“我跟你说的,错不了,相信我。”
  ......
  容妃走了之后,廊上候着的宫人才上前来伺候。
  宁妍旎孤坐在庭院中,仰着脸看阿栀那般伤红的眸光,对她摇了摇头。
  日逐渐落。
  一弯下弦月划过金漆雕龙的檐角,殿内也随之洒着朦胧昏黄的光,叫人望着便开始意懒倦起。
  宁妍旎本来极是疲累,却止不住地有些悬心,提着神想等着宁子韫回殿。
  今日小日子到了,她现在手上正捧着个小暖炉,腰间倚着的斑丝丹枕也塞了个小暖炉进去。
  殿内的熏香一直还是宁子韫惯用的那种,甘松和元参辅着主香,宁妍旎闻着就总不适地想起宁子韫。
  她让卢嬷嬷将殿内的熏香换了,出于意外地,卢嬷嬷这次没有请示,直接就将殿内的熏香换掉。
  温着的蒴果花香再散出,周身暖乎舒服得让宁妍旎终于困得阖了眸。
  宁子韫进殿时,便看到宁妍旎已是伏在丹枕上睡得沉沉。
  看着那张睡颜,下意识地,宁子韫还是将脚步放轻了些。
  他走到了榻前,目光在宁妍旎脸上停留了一会。
  她脸上的白皙这会被烛光柔化得有些和煦,本来应该是恬媚姣姣的睡态,只是那紧抿着的唇瓣,显出了她的几分不安和抗拒。
  宁子韫顿了下,尔后伸手,将她手上捧着的小暖炉取了下来,放在榻边。再俯身想抱她时,那双杏眸就惺忪地睁了开。
  她看向眼前人,宁子韫没有收回他的手,只定定回望着她。
  两人离靠得很近,鼻尖的气息已经纠缠着,却没完全挨上。像因着火燃起的香,冉冉慢慢地占_有整个空间。
  刚醒来的宁妍旎还有些茫然,她没有像往夜那般别开脸。反_应不过来之间,她有些迟钝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环着她身的大手闻言便是一滞。
  在这么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里,第一次,有一个人在等着他,然后跟他说着回来了。就仿佛,他们是一对缠_绵蕴藉的鸾俦夫妻。
  宁子韫满腹的话熄在了这句话中。
  在进殿之前,宁子韫本来是想来质问宁妍旎的。
  他想问她,她对太子,到底情深到了什么地步。
  但是在她这句话之后,宁子韫想起之前的宁妍旎,也曾对他温和以待过,就在他迫着她去以身相报太子之前。
  宁子韫一时的恼怒不知道应该向谁发出,几番挣压之后,宁子韫轻嗯了一声,然后低声问她,“惊醒你了?再闭上眼。”
  他俯下的身没有起来。
  将她环得更靠近了他一些,他的唇就完全地覆在她的唇上,几经流连,入了她的口,勾起那丝丝的甜息。
  宁妍旎在这缱_绻得有些可怕的缠_绵之中,渐渐神魂归位。
  她的杏眸瞠得更大了些,她能感受到,宁子韫的克制里面带着攻击,不让不退。
  刚才她自己是昏了头,才说出那么一句话,直到现在,她的手脚还是冷僵着的。
  宁妍旎别开脸。
  “我不碰你。”知道她心里肯定不愿意,而且她身子也不适。
  宁子韫突然最后在她唇上轻碾了一下,叫她疼得回过脸看他之后,他冷声重复了一句,“我不碰你,也不在外面。”
  他话说得索性,举止也制着利落有力,将她抱着卧平榻上,宁子韫就跟着躺在她身侧。
  昨夜的两捧罗衾似是没必要,宁子韫扯了她身上的罗衾一角,不与她再分被,直接将她控在他怀里。
  满怀。
  只是他分明是有些怒气在的。
  被他这么挤拥着,窒息的感觉跟着一涌而至。就算再怎么劝服自己,宁妍旎的身子没有一处都缓和得过来。
  宁妍旎闭了眸,试图冷静下来,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挣开这人的桎控。
  她看着他冷着闭上的眼,分明他的面上写着的都是怒气。
  不适阵阵传来,想起容妃今日求着的话,宁妍旎气息难平地开了口,“你,日后,那些后宫的娘娘会如何安置。”
  她说个“你”字的时候,宁子韫就在凝神听着她想说什么。
  今日容妃和她见面的事,宁子韫是知道了的。现在宁妍旎一开口,他也知她是在问容妃。
  “你想我怎么安置?”他睁开眼,眸光垂着看她。
  他的手很安分,还拿着个小暖炉在她身旁帮她暖着。看她因着他这句话怔愣了一会,他这一日的闷恨心情更是不忍发散在她身上。
  “我如果说了,你又要我以什么回报么。”宁妍旎回望着他。
  她说得平静,只是先前将她踩落泥里的情景就这么忽而再现在两人之间。
  宁子韫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踏实,被她这指控的眸光望着,竟微松开了环着她的手。
  他答不上来。但是她要他如何安置,他其实并不介意听她的。
  只要她说出来,只要她不再糊弄他。
  这场因着侵_占约定好的博局当中,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宁子韫已经不想再在意过去。但今后,从今以后,他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对她的觊觎。
  那些觊觎沾染过她的人,怎么能有好下场。
  想起宁妍旎曾哭骂过他的话,心里莫名的不踏实,让此刻的宁子韫还是反了口。
  对于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宁子韫切齿地认了,自己确实是小人行径。
  他扯回宁妍旎往后缩去的身子,放下手中的暖炉。在宁妍旎惊悸的眸光中,他俯身落在了她的肩窝之上。
  “你说,我便应了你。”宁子韫切齿。
  不能再想下去,他本能地制着她,紧些,更紧些。
  作者有话说:
  ◉ 第五十七章 
  夜幕也比不过身上这人带来的沉黑。
  他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光亮, 让宁妍旎本就白着的脸暗了下来。
  “我不碰你。”
  刚才宁子韫的这句话说得顿挫有力,结果话落下不到两刻的时间,他就又俯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言行实在是反复无耻。
  高大的阴影笼在她身上, 但小腹处的隐痛让宁妍旎只在暗骂着宁子韫,却没有发现, 宁子韫的身躯大半边都侧在了榻上。
  宁子韫没有说出他此时忍不住, 却又不敢真得对她怎么样的出息。
  现在这姿态, 弓未上弦, 让他上下不得。
  他俯身落在了她的肩窝之上,看着宁妍旎的细颈,白肤上除了他留下的红, 就再没有看到一丝瑕疵, 他却不敢再往下。
  这么僵持着,半响没有说话, 却也没有多的动_作。榻间静了很久,只能听见宁子韫沉重的呼吸声。
  热乱得她的肩头就跟浸在沸水的雾气里似的, 连宁妍旎都在这种窒息之中忍不住,回过脸看他。
  他的视线放肆过火,还是那副绷得紧的样子。只是他显然也知道现在这么做是很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恶心, 所以他也不敢动。
  宁妍旎抿着唇,气静了一会, 她伸出手, 将宁子韫推回去。
  细白的指根按在宁子韫只着里衣的心口上。
  她的动_作间带着安抚,力气小得不行, 就跟推什么阿猫阿狗一样。
  这么点力气, 用在他身上, 他应该是纹丝不动的。宁子韫的脸一黑,就着她这点力,他还是卧回了榻上。
  这么顺利,简直破天荒。
  宁妍旎惊诧,又有些不安。刚想把手收回身旁,看着宁子韫灼灼未退的目光,宁妍旎觉得他总有些言而无信的可笑,“我想要你将她们全部安置好,不让她们老无所依无所归,你能应了我?”
  她说话的语气随意,但没想到,宁子韫竟然是认真的,他阴着声应了她,“除了前皇后,其她人想怎么安置都应了你。”
  这话让空气突然凝住。
  除了宁子韫稍沉的呼吸声,廊外院里被风打着的枝桠和殿内数十支燃着的烛火,全部好像都被定住了。
  这人今日莫不是有病,宁妍旎忽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那你把阿棠送回来。”宁妍旎紧绷的情绪,让她不自觉地趁机说了这句话。
  但下一刻,宁子韫的目光却从她的脸落到了她翕动着的唇瓣上。他嗤笑了一声,眸底也染上了不好相与的乱流,“你要再不睡,就真别睡了。”
  宁子韫的手一扯,宁妍旎便又被那股窒锢的气息裹在里头,一动不能动。他的身躯热滚暖烫,温度比她这个一年四季都发着凉的孱弱身子自然是高上很多。
  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取凉之物。眉峰还压低着,就那样不善地看着她。
  仿佛她再说一句话,就能把他们这种维系在表面上的平静击破。方才宁妍旎心底冒出的那一小抹期盼,就在这瞬间掐灭了。
  宁妍旎闭上眸,她早就知道,他想着的从来就只有她这具皮囊。至于她想说什么,做什么,他只想掌控,却从不理解。
  不管人间几何思绪,夜又静了下来。无边的浓墨涂压在宫城之上,袭来夜雾。
  昏昏沉沉的一夜无梦。
  宁子韫一夜也寝得不太好。
  和自己想要的人躺在一榻上,还拥着她,怎么能无动于衷。身体的反应和他的自制力角斗了大半夜,天光终于微明时,宁子韫眸光还是很清醒。
  其实宁妍旎睡着的时候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乖巧。她闭了眸之后,就不喜欢乱动。
  也可能是她现在身子不适,更是没力气挪一下身。她不是那种身体好的小火人,一夜过去,就算宁子韫抱着她,她也始终是一团凉意。
  竟然是怎么捂也捂不热的犟冷。
  宁子韫起榻,望着她还抿着的唇瓣,说不出的闷怒。
  不止罗衾之下,就连她覆着的罗衾之上,宁子韫也扬手置放了两个小暖炉,这才更衣离了殿。
  “主子。”杭实已经守在了御和殿殿门前。
  见宁子韫出了殿,他便赶紧垂首跟了上去。
  有些事情要在上朝前就跟宁子韫说的,杭实都谨记着,“主子,余大人昨儿已连夜重新布好了防卫。太上皇那边猜到了这事之后,便怒喝不止。”
  他不愿意做饵去做这事,这当然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前太子现在是这太上皇唯一的期盼了。
  前太子回来,还会想着怎么好好安置下这太上皇。但是宁子韫,不把太上皇卸了就算尽了他人子的本分了。
  宁子韫的面色不变,“无所谓,找别的人替他就是了,只要能引得前太子出来。”
  前太子这么久都寻不到,只能是藏匿在某些臣官府中,官兵没办法匿寻到。那臣官,得是权势稍高些,才能压住他去寻的人手。
  成国公府是不可能的了,之前他府里府前,在未事变前,宁子韫就都派了人盯。
  但成国公确实又是最有可能藏了太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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