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谁？”，“慕……慕榆北……”，乔念安一提到这个名字，就无比哽咽。
“他……他是我的朋友……他……他走了……他不会回来了……”，乔念安不停地抽涕着，即使提到这个名字，也会令她肃然泪下。
乔念安苦苦地笑，她本来是想用微笑来缓解，却越笑心越像是如刀绞一般痛。
“仅仅只是……朋友吗？”，许兰枝不相信乔念安会为一段友谊而哭成这样，乔念安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哭成这样。
乔念安没力气说话了，只能点头，她的手显而易见的颤抖，她的手已经哭麻了，鼻头发酸，满脸泪痕。
“你是不是喜欢他？”，许兰枝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说实话。”，“有……有点……”，乔念安的脸都哭红了，尤其是眼眶，红肿不堪。
是啊，他们认识大半年了，少说也有点感情吧，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只有乔念安自己心里明白。
自从这天起，乔念安像是变了一个人，曾经那个活泼烂漫的乔念安，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只有那个不苟言笑的医生。
乔念安每天都呆在诊所里，起初的她，抱有希望，她觉得慕榆北会回来的，但是，渐渐，一天一天，她不再侥幸，她坚定地觉得，慕榆北不会回来了。
距离慕榆北已经离开有一个多星期了，许兰枝担心乔念安会做出什么傻事，经常去诊所看她。
“安安，你今天还好吗？”，许兰枝时刻担心乔念安，“嗯。”，乔念安变了，沉默寡言，说话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安安……你……还能回到以前吗？”，许兰枝想让曾经的乔念安回来，“我以前是什么样，我没变。”，乔念安眼神犀利。
“念安！我奶奶的病好了！”，进来一个少年，是陈知许，“阿许，好久不见。”，乔念安面不改色，如果是曾经的话，乔念安已经笑出声了。
“念安，你不开心吗？”，陈知许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开心。”，乔念安冷冷地回答，“乔大夫，你变了”。
许兰枝撑不住了，“安安，你看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了。”，“哼。”，乔念安从鼻腔带出一声冷笑。
三个人都僵持了，谁也不说话，许兰枝和陈知许都看着乔念安的脸色，乔念安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
“我……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陈知许打破了僵局，“讲吧。”，许兰枝回应，“……”，陈知许不说话了。
“算了，你走吧。”，乔念安只说了这一句，陈知许也不说话，也不走，“走！”，乔念安瞪了陈知许一眼。
陈知许很委屈，推开诊所大门就走了，“喂，安安，你非赶人家走干嘛？”，乔念安揉着眉头，闭着眼睛。
因为今天陈知许穿的白衣就如同乔念安第一次见到慕榆北时，他穿的白衣。
乔念安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想到他了……”。
第14章 烧信
距离慕榆北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是深秋了，快入冬的寒风更加凛冽，吹的人心里发颤。
乔念安偶尔路过慕榆北在江南城里的房子。
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秋风作伴，吹的屋里更凄凉，孤雁南飞，残叶碾作尘泥，永远，永远，埋在地里，而有的人，也被永远埋在心底。
“慕榆北，是不会回来了，他去相思坞了。”，乔念安又停留在慕榆北的屋前，静静地看着。
“主子，天凉了，快披上披风。”，荷翠拿着披风，乔念安摆摆手，“不用，心里凉的人，穿多厚的衣服也是冷。”，玉珠和荷翠都愣住了。
“快走吧。”，乔念安把头埋在衣服里，望着远处的乌茶山，那山上一年四季都落雪，相思坞便在那座山后。
三人匆匆赶回家，屋子里有暖炉，乔念安坐在床头，红旺旺的炉火闪烁不定。
“安安，飞鸽传信，这信好像是给你的。”，许兰枝手中拿着一封信，乔念安垂眸，她那黯淡的眸子，没有闪现出任何花火。
乔念安伸出手，许兰枝递过信，乔念安一言不发地拆开信，看到落款人的名字时，她怔住了。
落款人是慕榆北。
众人看到乔念安怔住了，瞳孔放大，这是她在慕榆北走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看着信上的内容：
安安：
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对不起，我很想回去，但是，姑姑的小儿子才六岁，就没了爹娘，我会照顾他一些时日。
待我处理好丧事，为表弟找到婢女后，我会回去的，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带你游山玩水。
请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回去的，我会乘万里舟，翻过乌茶山，去到江南城，待今年元日前，我就会见到我那个温暖美好的安安。
对了，再过几日，你便要过十九岁生辰了，生辰快乐。
明年见，今年的初雪，我在相思坞与你共赏。
保重。
信的内容很短，乔念安盯着落款，慕榆北，冬月初一。
今日是冬月初二了，慕榆北昨天写的，再过几日，便是乔念安的生辰，乔念安生在冬月初五。
“哎。”，乔念安叹了口气，脸上毫无表情，许兰枝的笑容也淡了，“没事吧，安安，他在信里写什么了？”。
“没什么。”，乔念安回答地很决绝，“主子，没事吧。”，玉珠和荷翠异口同声，乔念安摇头。
乔念安双手紧紧抓着信，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淡犀利，如鹰隼般的眸子格外深邃迷离，玉珠和荷翠已经不认识她们现在的主子了。
她狠下心来，用力撕碎了信，一片一片，越来越多的纸屑，嘶啦嘶啦的声音惊呆了所有人，“安安，你这是作甚？”，许兰枝按住了乔念安的手。
乔念安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处理垃圾。”，空洞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人，许兰枝说不出话来。
许兰枝只在心里感觉，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乔念安。
“安安，你闹够了没有！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许兰枝大声呵斥乔念安，乔念安抬眼，傲慢的眼神里充满怒气。
“我很正常。”，面对许兰枝的呵斥，乔念安依旧不动声色。
“安安，我快不认识你了。”，许兰枝半跪在乔念安脚边，盯着乔念安，她的眼神里都是对乔念安的怜悯，乔念安只是冷笑。
许兰枝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爱笑的一个姑娘，笑里皆是真情实感，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冷笑。
乔念安走到暖炉边，把撕碎的信丢到炉火里，艳艳的炉火腾空，吞噬了信，若是换做以前，乔念安早就心疼死了。
但她现在今非昔比，世间再无那个温柔的乔念安，把信扔进炉火，乔念安毫不心疼。
“安安……”，许兰枝望着乔念安，“既然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玉珠、荷翠，照顾好安安。”，许兰枝回头望了一眼，速速离开了。
许兰枝那个回眸，令乔念安心里更不爽，慕榆北走时的回眸跟许兰枝一模一样，乔念安一气之下砸碎了窗台上的兰花盆。
那兰花正是乔念安缝在香囊上的兰花，“主子！别生气。”，荷翠赶紧安抚乔念安，玉珠捡起地上的瓦片，荷翠也来帮忙。
乔念安气慕榆北，说好会当一辈子朋友，不离不弃，最后也是他先离开的，更是因为，乔念安对慕榆北有好感，她怕他走。
“主子，我有件事不得不跟您说。”，玉珠坐在乔念安旁边，乔念安示意她说。
“其实……慕公子他……他也心悦您。”，乔念安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上次您与慕公子坐船时……”，乔念安大概也猜出了一二。
“继续说。”，乔念安眼神温和了一点，“他……他在您睡着的时候……亲了您。”，玉珠说着都害羞，明明不是她，但连她都觉得说出来不好意思。
“还有呢？”，乔念安追问，“还有……还有……您和他同床了一夜。”，玉珠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
“什么？！”，这是乔念安在慕榆北走后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主子，您要不就原谅慕公子吧，奴婢看他对您用情至深……”，玉珠看着乔念安的脸色。
荷翠因为之前没有跟着乔念安，对玉珠说的这些事丝毫不知晓。
“主子，待慕公子归来时，您别冷着脸。”，荷翠终于插上了话，“你是在替他说话？”，乔念安反问。
荷翠摇头，“奴婢自然是向着主子的。”，“走。”，乔念安掸掸衣服上的灰，“诶，主子，你去哪？”，荷翠探头，“去医馆。”。
玉珠和荷翠随着乔念安去医馆，半路上看见了傅闻笙，“安安姐姐，好巧啊。”，傅闻笙笑着迎过来。
乔念安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无视了傅闻笙，“安安姐姐，前几个月还挺好的，你怎么啦？”，玉珠的白眼都翻上天了。
“傅公子，我家主子没怎么了，仅仅只是不想理你而已。”，玉珠回怼，“你……”，傅闻笙指着玉珠的鼻子。
傅闻笙气得扭头就走，三人来到医馆，宋卿尘早就在医馆等她们了，“宋公子，平常你可是大忙人，今日竟这么有兴致，来我的医馆。”，乔念安有点调侃宋卿尘。
“今日来，是给乔大夫送谢礼的。”，宋卿尘也有点懵，他没想到乔念安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宋卿尘带了好多个箱子，他吩咐下人打开，箱子里装满了银两，玉珠睁大了眼睛，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两。
“谢宋公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乔念安也不推脱，她把银两全都分给了玉珠和荷翠。
玉珠和荷翠立马跪下道谢，“谢主子。”，“宋公子，我还忙，如果您没事的话，可以陪玉珠去逛逛。”，乔念安冷冷地，其实是在帮玉珠牵红线呢。
“玉珠。”，宋卿尘追了出去，玉珠回眸一笑，宋卿尘立刻沦陷了，“你主子让我来陪你。”，宋卿尘摸摸后脑勺。
玉珠挽着荷翠的手，“好啊，来者不拒。”，她拉起宋卿尘的手，“走啊。”，三人之间欢声笑语。
乔念安靠在医馆的大门上，望着走远的三人，她想到曾经她和慕榆北也是如此，她竟有些怀念。
她低下头，非常浅地笑了一下，她有多久没笑了，连她自己都怀念以前的自己了，“我曾经也想他们一样，可是那个我一见就笑的人，还是离我而去了。”，她心里盘算着。
不得不说，她竟觉得自己很可笑，慕榆北孝敬长辈是本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气。
她静静地看着，已经看不见他们了，秋天的夕阳照出了她的身影，恍恍惚惚地摇曳在柳叶凋尽的柳树下。
明年初春，它会长叶，他会归来。
那不刺眼的光芒，深藏秋叶，照得黄，照得恍……
第15章 逛街
黄昏之下，三人同行，金乌伴山伴水，烟火江南。
“喂，玉珠，你主子让你玩玩早点回去。”，宋卿尘还不忘把乔念安交代的事告诉玉珠。
“知道啦，当前是玩最重要啦，快走吧。”，玉珠回头看着宋卿尘，玉珠虽没有乔念安长得水灵，但也是个不错的女子。
宋卿尘竟有些脸红，但他掩饰着，“你跟荷翠去玩吧。”，宋卿尘想慢慢地走着，“那你不去了吗？”，玉珠挺希望宋卿尘去的，朝着宋卿尘眨巴眨巴眼睛。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宋卿尘双手环抱，“那就走吧。”，玉珠继续转过头跟荷翠聊天。
宋卿尘左顾右盼，“要不是乔大夫交给我的任务，我还真不会来，我本来就不喜欢逛街。”，宋卿尘小声嘀咕着。
玉珠的眼神时不时的瞟宋卿尘，“宋公子可真好看。”，玉珠心里偷笑着，荷翠很懂人心，心也比较细，很快发现了端倪。
“玉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荷翠半眯着眼睛，好像看穿了一切，“我喜欢宋公子这样的。”，玉珠捂着嘴巴，又偷看了宋卿尘一眼。
“哦？那宋公子是怎样的啊？”，荷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他……他啊，高挑的身段，洁白的脸颊，反正他哪哪儿都好，就不偏不倚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玉珠傻笑着。
“哦～宋公子！”，荷翠故意大叫一声，玉珠一把捂住了荷翠的嘴巴，宋卿尘看向玉珠，“你……在干嘛？”，玉珠刚才粗鄙不堪的形象都被宋卿尘看到了。
“怎么了？荷翠。”，宋卿尘不再管玉珠，“她几怀里（她喜欢你）。”，荷翠被玉珠捂着嘴巴，口齿不清。
“什么？”，宋卿尘怎么可能听得懂，“没……没什么。”，玉珠抢先开口，“哦……”，宋卿尘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别人不愿意说，他也不强迫。
宋卿尘突然跑开了，“诶，宋公子。”，玉珠想去找他，但被荷翠拉住了，“你拉我干嘛？”，玉珠有点急。
“嘘，你看他要干嘛？”，荷翠神神秘秘的，玉珠的视线移到宋卿尘的身上，他看到了一家卖玉的。
两人看宋卿尘在玉铺旁边站了很久，索性等着，玉珠远远地就看见宋卿尘朝她们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玉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