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宫中险恶,叫你稀里糊涂的嫁过去才是害了你啊。
却见徐虹玉又道:“这韩贵人平素便是喜欢炫耀的性子,这又有了身孕,今后不定要怎么骄傲。”
沈拾月点头:“陛下看起来很是高兴,太后也立时请了太医,毕竟极可能是皇长子的关系吧。”
却见徐虹玉也点头道:“尤其从前还没过一个,今次当然得好好看顾。”
没过一个?
林雅宁又是一顿。
沈拾月也立时好奇道:“难道以前还有嫔妃怀过龙种?也是那位韩贵人?”
却见徐虹玉摇头:“不是。是从前潜邸的一个侍妾,貌似怀了还不到三个月便掉了,没过几日,大人也没了。”
沈拾月不由在心间卧槽,狗皇帝的内宅斗得这么狠么?孩子弄掉还不够,大人也跟着一起弄死?
而林雅宁已经忍不住问道:“大人是怎么没了=的?”
徐虹玉道:“这也说不好,兴许是小产伤了元气吧……"
林雅宁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但神色已然有些沉重起来。
沈拾月也叹了口气,照这样的状况,若非长上八百个心眼子,才能镇住后宫那帮嫔妃,如她小姐妹这般心性率真,就算当上了皇后,只怕也要吃不少亏啊。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才是。
暗暗思索一番,她忽然有了主意,于是与林雅宁道:“对了,听说林姑娘诗文甚好,我想请你给我们得戏班改个戏文,不知姑娘可有空?”
林雅宁闻言倒是眼睛一亮,立时问道:“不知是什么戏文?”
沈拾月便道:“这出戏叫做《福寿镜》,原是别处的戏,戏园的师父打算改成京腔,只是京腔的唱词讲究文雅,又要工整,还要押韵,所以一时还没能定下。”
徐虹玉便笑道:“那你可找对人了,林姑娘可是有名的才女,咱们京城名门之中,没几个能比得上她。”
林雅宁也不好意思的笑道:“夫人别取笑我了。”
说着又问沈拾月:“这名字听起来就甚好,不知讲了什么样的故事?”
沈拾月便道:“讲的是某地一位知府,家中有一妻一妾,妻子端庄贤淑,但知府却偏心那奸猾的妾室。眼看妻子有孕,只是到了瓜熟蒂落之时迟迟还不分娩,那奸猾妾室心生毒计,便联合外头一个招摇撞骗的算命的,说主母怀的是妖胎,而那男人竟也信以为真,并在妾室的撺掇下,打算谋害尚在腹中的胎儿。”
这话一出,立时叫二人都紧张起来,林雅宁问道:“后来呢?可谋害成功了?”
沈拾月摇了摇头:“那当然没有,所幸他们府中有忠仆提前告知主母此事,主母惊慌逃离家中,原打算投奔亲眷,却不料竟在途中分娩,却又因一时并无奶水,婴儿被饿的哇哇大哭,她的那位忠仆丫鬟便前去寻找可以喂小婴儿的食物。”
“哪知正在此时,那位可怜的夫人又路遇山匪,山匪见她貌美,强行将她掳走,却将小婴儿留下,婴儿的哭声引来一位卸任归田的好心官员,这位官员只当这是被遗弃的孩子,怕他被虎狼所食,便抱走收养了,而主母被山匪放行,回到原地后却遍寻不到骨肉,只当孩子入了虎狼之口,悲痛之下竟导致疯癫。”
“索性丫鬟一直不离不弃,一边要饭一边奉养主母,直至十八年后,那位夫人偶遇已经长大成人并考上状元的亲生骨肉,凭借当年戴在孩子身上的信物福寿镜,这才母子团圆。”
话到此,徐虹玉急忙问道:“那母子团圆之后呢?那混账男人与恶毒小妾可遭报应了?”
林雅宁也点了点头,一脸急切的看她。
沈拾月便道:“当然了,母子团圆之后,状元郎带着母亲将那一对狗男女告到了巡抚面前,所幸巡抚是位清官,将那恶毒的小妾与信口胡言的江湖骗子齐齐打入了大牢。而这昏庸的男人也是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发妻并未生下什么妖怪,儿子不止长大成人,还考上了状元。这男人在公堂上悔不当初,声泪俱下恳请发妻原谅,怎奈妻子早已对他心灰意冷,只与儿子过团圆日子去了。”
话音落下,徐虹玉松了口气,道:“如此还好,若是那夫妻俩还能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只怕要叫人憋屈死。”
沈拾月笑道:“放心,咱们戏班的戏,绝对不会叫人憋死。”
说着又对林雅宁道:“等会儿我叫人把戏本拿来,你带回去,有空就琢磨,不必着急。”
林雅宁点头:“承蒙王妃不嫌,我一定竭尽所能。”
沈拾月也点了点头,心道但愿这戏文能给这位姑娘些许提示。
这话说完,她便又招呼大家吃菜,哪知正在此时,却见有一人进到堂中。
不是别人,却是她的小傻子夫君。
啧,说起来,自打那日把他赶走,这小傻子就生了气,接连好几天都没现身。
但关乎原则,沈拾月也没让步,便没搭理,只叫厨房尽心把饭做好给他送去,又叫福顺好好照顾。
今日女孩子们聚会,沈拾月压根没想到他会来,没想到他偏偏居然这时候来了。
而此时随着他凭空出现,戏楼中的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起身行礼。
沈拾月忙道:“大家不必多礼,快坐下便是。”
说着又问那小傻子:“殿下怎么过来了?”
却见某人瞅了瞅满桌的美味,噘嘴道:“饿了。”
沈拾月挑眉:“不是叫人给殿下送饭了?殿下没在前院用么?”
却见某人道:“不好吃。”
沈拾月:“……”
这话说得,会叫人误会她虐待他的好不好?
天地良心,她可从未在吃得上亏待过他,今日送去前院的饭菜与这宴席上的绝无二致。
便是那天吃炸鸡的时候,虽然把他关在了门外,她也还是叫人给前院送了一份去。
啧,这小傻子也不知道长得什么心眼,合着是知道她在请客,特意过来蹭吃的?
表嫂徐虹玉还在一旁打趣,道:“殿下怕不是饿,是想王妃了吧?”
沈拾月:“……”
小傻子知道个什么。
然而却见小傻子嗯了一声,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而如此一来,林雅宁便主动撤远了,徐虹玉也要走。
沈拾月十分不甘心,她好不容易跟小姐妹们坐到一起,还想多听些八卦呢,怎么能叫这小傻子给坏了好事?
她于是道:“请林姑娘一旁入座,表嫂是自家人,就不须见外了,一起坐下便是。”
徐虹玉这才应好,又坐了下来。
下人们赶紧奉上新的碗碟,新的菜式,慕容霄便吃了起来。
——咳,若非今日寻此机会,她大约还要把他赶走,反正厚着脸皮先吃为敬,其余见机行事。
而眼见景王殿下一心一意只顾着吃饭,徐虹玉这才也放了心。
沈拾月赶紧问起上回没听完的八卦:“也不知那淮安侯府现在如何了?如今到底是大夫人赢了还是二夫人赢了?”
徐虹玉立刻道:“别提了,开始不是那俩妯娌不是为了几匹料子掐架吗?谁料想后来两个兄弟掺和了进来,先是大哥把二弟斥责了一番,当弟弟的本想叫媳妇让个步,哪知被媳妇骂没出息,一气之下又去找大哥争理,没想到却被大哥告知,他那媳妇跟自己的姐夫有私情。”
有私情?
沈拾月立时问道:“二夫人与她自己的姐夫有私情?她姐夫又是哪个?”
却见徐虹玉嗐了一声:“就是今年才提拔上去的那位吏部尚书的儿子,叫柴可为的,在上林苑当了个小官。”
沈拾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一旁吃饭的慕容霄却悄悄一顿。
礼部尚书柴靖才的儿子,与自己的小姨子有一腿???
当然,作为一名不谙世事的傻子,他此时只能尽力做出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继续吃饭。
却见表嫂徐虹玉又同自己的媳妇道:“其实那位二夫人婚前就跟这姐夫勾搭上了,还是趁她姐姐坐月子的时候,正因为这层关系,这当姐夫的当初还亲自做媒,把小姨子嫁进了侯门。”
什么?姐夫亲自做媒,有私情的小姨子嫁给别人?
沈拾月简直惊掉下巴,赶忙又问:“那这位二公子竟然没看出来?”
毕竟当下这时代十分讲究贞操,那位冤种二公子新婚之夜就没发现?
却见徐虹玉神秘一笑:“据说那晚上这二夫人正好碰上月事,老二又是个雏儿,所以竟然被糊弄了过去。”
沈拾月闻言恍然,忍不住想啧啧。
这二夫人可真是高手。
而一旁的慕容霄也是一顿。
……雏儿?
她们竟然这样称呼男子???
哪知正这么想着,却见反应过来的沈拾月一下捂住了他的耳朵。
糟糕,一时疏忽,怎么能叫小傻子听这些?
啧,瞧他这惊讶的眼神,怕不是给听进去了?!!
她于是赶紧道:“殿下吃饱了吧?吃饱了便回前院却歇一会儿。”
慕容霄:“……不要。”
他不要走,还想再听听。
咳,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赶紧都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拾月:保护我的小可爱。
殿下:不,你的小可爱已经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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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特此说明一下,本章提到的《福寿镜》及剧情,均是出自京剧剧目《乾坤福寿镜》,由京剧一代宗师王瑶卿先生从老曲目改编而成,后经过传承,现为尚派代表剧目,里头得水袖令人叫绝,非常好看,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看看。
今天一起来就觉得鼻咽处发干,后脑勺发胀,希望只是错觉,希望明天没事还能码出新章,么么啾大家~~
第42章
什么, 叫他走, 他还不要?
沈拾月正要挑眉,却见小傻子又一脸生气道:“戏还没看完, 为何要叫本王走?”
沈拾月倒有些意外起来, 他真的在看戏?往常他对这些可都不太感兴趣的。
正怀疑着,却见小傻子又伸手指向台上,道:“那个姑娘马上就要跳河, 那个坏蛋也跟着跳了。”
说着还竖了根指头在嘴边, 示意她安静。
沈拾月:“……”
这还真看进去了?
好吧, 那就先叫他看吧。
吃瓜要紧,沈拾月忙又问表嫂徐虹玉:“既然老二自己都不知, 那大伯哥又是如何知道的此事?”
徐虹玉道:“还不是那二夫人成亲之后仍与自己的姐夫有来往?别看那两人人前装的清白,其实私下里还时常幽会, 据说有一回这大伯哥外出, 正好在路上撞见了自己府里的马车,因那地儿离府里实在远, 大伯哥觉得奇怪,就叫人查了查,这才发现了端倪。”
原来如此。
沈拾月点了点头,又觉得奇怪:“既然撞见了,为何早没说,拖到现在才说?”
徐虹玉道:“这毕竟是家丑,一旦传扬出去,莫说那老二,整个淮安侯府可都面上无光啊!再一个, 那老二可是出了名的疼媳妇, 大约是不忍自己的弟弟心伤吧, 那大伯哥当时就没说。今次大抵是给气坏了,所以才说了出来。”
沈拾月摇头:“再如何家丑,如此要紧的问题,他竟然都能瞒着弟弟,也真是糊涂。”
身旁假装看戏的慕容霄也默默在心间点了点头,这淮安侯府的老大绝对没把老二当成亲兄弟。
却见沈拾月又问道:“那现如今淮安侯府如何了?老二可休妻了?”
却见徐虹玉摇了摇头,笑道:“说起来这二夫人可真真是把夫君给拿捏住了,居然一口咬定是大伯子污蔑,还气哼哼的回了娘家。那老二还上门去求了两回,怎奈人家不理他,听说这阵子整日在府中借酒浇愁呢。”
沈拾月简直要惊掉下巴:“……还上门去求?难不成这二夫人是天仙下凡不成?”
便是天仙,这样的问题也根本忍不了好不好!
啧,这位二公子可真是天下难得能忍。
却听徐虹玉道:“天仙不天仙不打紧,其实最要紧的是,眼看这新君上位,淮阳侯府一天天的败落,老二的岳丈家却借了那亲家吏部尚书的势一天天起来了,说到底,还是淮阳侯府碰不过硬而已。”
沈拾月:“……”
可怜的老二。
如此看来,他大抵也不敢去找那奸夫算账了,毕竟奸夫是吏部尚书的亲儿子啊。
她想了想,又问:“那吏部尚书的儿媳知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与亲妹妹有染?”
徐虹玉道:“便是不知道也能猜出几分,她那夫君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怕不是城中各处都有他的相好,便是自家府里,但凡有个长得好看的丫鬟,也逃不过他的魔爪。”
沈拾月又忍不住啧啧:“看来这大姨子倒比妹夫更能忍。话说回来,吏部尚书也不管管自己的儿子吗?毕竟一旦儿子的丑事败露,也会影响到他的官途吧?”
徐虹玉道:“吏部尚书这些年不知替他儿子擦了多少回屁股。听说上回勾搭上了一个才过门的小媳妇,不小心被人家夫家当场捉奸,人家本要扣住他送官,他为了逃走,竟把小媳妇的夫君给打死,后来闹到京兆府,吏部尚书亲自出面给了对方一千两银子,这才把事态安抚下来。”
沈拾月闻言,又忍不住感慨:“人家好好一个小伙子就值一千两银子?也是可怜。这吏部尚书如此只手遮天,看来淮阳侯府二公子确实杠不过。”
慕容霄听在耳中,却是暗自冷笑一下,那倒也未必。
淮阳侯府好歹是辅佐高祖皇帝开国的功臣之一,只要太皇太后在,他们便有翻身之日。
正这么想着,却见沈拾月又感叹:“这吏部尚书的儿媳身体还好吗?整日眼见夫君这般拈花惹草,怕不是要憋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