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那个东西,象征意义大于存在意义。
“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富士通杯的奖杯是一个类似于坛子一样的东西。”与周边奖杯格格不入的是三个被放在一起的富士通杯的奖杯坛子,云山月怎么看也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一个围棋世界冠军的奖杯,让人难以相信。
“可能有着独特的理念吧。”高永夏匆匆的看了一眼之后说道,“看上去就充满了日本的设计理念风格,这就很可以了,说不定可能以后的世界比赛都是千篇一律的玻璃制品了。”
“的确。”云山月不得不赞同高永夏说的问题,至少这些奖杯排在一起的时候,富士通的大坛子显得尤为显眼。
“它除了当奖杯还适合做什么吗?”
“不适合,它就是个奖杯。”高永夏摊开手,“拿来养花都会被养死,因为它下面没有专门用来漏水的眼,而且还很沉。”
高永夏的评价,除了用来当奖杯剩下的什么也干不了。
云山月往里面瞅了瞅,这个形状的似乎比较容易积灰啊。
之后在观赏完奖杯与奖牌之后,云山月终于坐在了高永夏的对面。
“这盘棋不是已经复盘过了吗?”
在两个人面前的棋盘上高永夏又重新摆出了她跟李奉羡的对局。
“我已经知道这盘棋为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了,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盘棋上浪费时间了吧?”上午在韩国棋院,高永夏和崔势两个人跟云山月联手复盘已经让云山月收获良多了,可下午高永夏居然又摆出了这局棋,难道是有什么隐藏的意思,云山月并没有理会到的?
“你确定真的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了吗?”高永夏挑了一下眉毛,加重语气,“我说的不单单只是针对这一盘棋而已。”
不单单只是针对这一盘棋?
“大优之下被翻盘,你最近的比赛里好像经常就这么被人家翻盘了?”高永夏拄着下巴,再次重申,“你真的确定你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吗?”
云山月这下子开始认真起来,她已经开始想到高永夏到底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了,可能是她最近注意到却无力更改的东西。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继续跟我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云山月揉着额头,有些不解的说道,“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反而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说。”
“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高永夏很淡定,就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一般。
“说。”
“这盘棋最开始是被故意下成这样的。”高永夏收敛棋子,将棋盘退回到了最开始黑棋大优的情况。
“故意?”云山月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这盘棋在下的时候令她如此困惑不解,可她居然没有想到这棋竟然是故意下成这样的。
“中国的谚语有一些真的很有意思。”高永夏脸上挂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一定听说过放长线钓大鱼,只不过这盘棋线放的太长,执棋人到最后发现已经收不回线了。”
他的脸上不单单只是挂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就连他说的话也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了。
云山月翻了一个白眼:“说人话。”
“你的棋已经被人研究透了。”高永夏快速的说了一句,并且绝对不打算在去重复第二次,“这盘棋的前半部分就是被研究出来的结果,你该庆幸这只是正宫庄杯的女子比赛,如果这是正常组的比赛,你遇上安太善,那么你将毫无还手的余地。”
云山月的棋被韩国组团开始研究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你说的是真的?韩国棋院已经有针对我的研讨会了?我的排面竟然都这么大了吗?”
高永夏无可奈何的摇头,他发现他们之间完全不相同的地方就是除了围棋上的问题之外,不管双方说什么,都接不上对方的话,这让他有些感到头疼。
“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就在高永夏感到困惑的时候,云山月忽然恢复到了正常,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研究透了。”
被人研究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如果一旦被研究到这种份上,那就真的不妙了。
“习惯是一种很难更改的东西啊。”云山月微微叹着气,随后问道,“他们研究出什么来了?”
高永夏看向这盘棋:“你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吗?”
第90章 春兰杯赛点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高永夏跟她说她的棋风已经让韩国棋手研究透了开始被针对之后,云山月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在跟李奉羡下棋的时候她仅仅也只是觉得棋难下而不是不能下。
而让她真正开始在意的时候却是在围甲的比赛上,云山月所在的三台频繁会遇到韩国外援棋手,而四场比赛当中,三场韩国外援棋手她竟然没有一局能赢下来,这让她开始真正的反思高永夏在当时跟她苦口婆心说的那些话了。
为此她私下里不停的在打谱最近遇上韩国棋手所输掉的棋,最终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三盘棋大家采用的是与当时正宫庄杯李奉羡对她的措施一样的,将棋局刻意的导向云山月并不熟悉甚至是还不怎么能够掌握住的顺风棋,然后让云山月在顺风棋当中迷失,莫名其妙的失去自己的优势。
“这就是韩国棋手集体研究出来的办法?”云山月深吸了一口气,“要比仓田厚想出来的办法好太多了。”
仓田厚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出来的她不擅长打劫,自己也不擅长的情况下,强行跟她磕劫,最终导致本来有很大希望能够到手的亚洲杯冠军拱手送给了云山月。
而韩国棋手一起研究出来的办法不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比仓田厚好多少。
“韩国棋手抓住了你的弱点,如果你改变的话,就会一直被迫输下去。”连荣单手拄着下巴,有些担忧的说,“看出来,他们现在视你为头号敌人,连棋风都研究的如此透彻。”
“顺风局。”云山月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顺风局要比逆风局难下的多,到底应该怎么保持自己的优势从而不败,我现在还想不清楚。”
“你可以尝试打一下崔势的棋谱,他是比较会下顺风棋的棋手了,也许你可以从中找到一些些许灵感。”这件事情除了云山月自己能够解决之外,别人是无法帮助她解决的,毕竟在比赛现场没有人能代替云山月去下棋。
围甲的主将里很少有不被研究的,只是对研究的深与浅,能不能掌控住罢了,倒像是云山月这样被研究透彻的,连荣想这绝对不是一两个棋手私下里能够做到的,只有像现在他们研究崔势高永夏一样,组团研究才能研究这么透彻,当然这里面不乏云山月所透露出的弱点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
春兰杯决赛,高永夏与崔势的三番棋在上海举行,因为是韩国的内战,国内的棋手大多数都是在中国棋院等待着传真机传过来棋谱或者是在弈城网络观看比赛棋谱。
云山月对这场比赛并没有多么热衷于关注,她还在想办法解决自己棋风被针对的问题,她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为此她决定听从连荣的建议打打崔势的棋谱。
春兰杯的第一局高永夏首轮败负,云山月瞟了一眼比赛棋谱,高永夏这局输的挺有意思的,中盘妙手迭出,可就是这样还是被崔势给压制下来了,这盘可以说是崔势的好棋。
第二局崔势告负,春兰杯三番棋前两局打成了1:1平,决胜局则变成了至关重要的一局,而第三局云山月和大家一样暂时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一起守在电脑旁边观看这场比赛。
“崔势和高永夏对上,高永夏还是处于低微下风。”陆力和赵石坐在一起看着棋谱,“可能是因为棋风上的相克,崔势还是比较能够拿捏高永夏的棋风的。”
“我觉得还是足够熟悉吧。”乐平手中的激光笔点到了大屏幕中的一颗棋子说,“崔势对高永夏的各种无理手要比我熟悉的多,就像这步棋,按照我的习惯,高永夏在下这里之后我肯定会跟着应一手,但是崔势没有,这如果不是熟悉的话是不敢随意脱先的,而且还是在这种决赛棋上面。”
说到底可能还是棋风相克的问题。
“崔势对高永夏的应对策略我认为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张钰嘉也在观战,“至少不要跟高永夏硬碰硬。”
“确实。”
张钰嘉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跟云山月说:“你下棋最近被人针对,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快了吧。”云山月囫囵吞枣的回答着,“我想尝试一下另外一种风格。”
“嗯。”张钰嘉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后就调转了视线继续观看比赛。
棋过中盘,濒临官子,以现在的目数来看,高永夏仍然处于劣势当中。
“赌一把,看看高永夏这把能输几目。”高鉴良率先开盘,“我赌一目半。”
“看着棋挺细的顶天了就是半目。”乐平紧着插嘴,“不过崔势的官子虽然……但是也总是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亏进去了。”
“在把自己亏进去之前,我们还是得先进去的。”连荣点了一下目,“正常的官子的话可能也就是一目到半目的差距了,应该不会太大了。”
“小月,你赌几目,或者说是你赌谁赢?”
“不想赌。”云山月看这棋看的有些纠结,她总觉得高永夏这棋下到现在还有个杀招,能够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她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选点。
“不想让高永夏输?”赵石摸着下巴,“我也不希望他输,但这棋确实官子落后到现在确实是赢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崔势和高永夏不管谁赢对我们的影响都是一样,崔势就是一如既往,高永夏就是继续称王,韩国媒体也就这么宣称了。”
“不过高永夏最近也没有搞出什么大的新闻,我看最近韩国棋院的行动都带着高永夏,明年应该就能正常复出了。”
“高永夏的比赛太多了,去年他全年80多场比赛,跟我下的那把我至今印象深刻。”连荣也凑了过来跟大家讲述去年主客场的一次比赛,“去年忘了是哪轮围甲快棋战了,高永夏跟我下完之后直接就签字飞回韩国去了,当年晚上照常参加韩国围甲联赛,好家伙一天连赢两场。”
乐平低声应了一下:“这个棋我有印象,那天比赛我就坐他旁边,我就看着高永夏简单的复盘之后压着点签字赶飞机,好家伙他这棋战一般人撑不住。”
怪不得当时春兰杯高永夏那么着急忙慌的走,周围人都见怪不怪的,原来是因为高永夏早就有过上午来下棋,下午就飞走的经历了。
“这时间……真的能岔开吗?”辽源弱弱的问了一下,大家都没有说话。
国内比赛的环境可能还是无法体验高永夏忙成狗的感觉。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高永夏赢的请举手
第91章 什么是真正的神之一手
研究室里的棋手大多数分为两类,一类是崔势的棋迷,一类是高永夏的棋迷,也有中间派,就是谁赢说谁的好话,其中以陆力为首的新生代中坚棋手还是跟高永夏的关系比较好,像是连荣和高鉴良这类的老牌九段还是比较喜欢崔势。
所以,就目前的局势,研究室里发生了一些很小的口角。
“不用吹了,这棋高永夏铁输,官子就是有个铁半目放在那里追不上,除非他能下出个神之一手来。”
“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吧……”乐平有些不甘心,他们几个八段小团体凑在一起研究,企图帮高永夏翻盘。
“这棋真的铁输。”云山月站在乐平的旁边注视着棋盘上的局势,“不要老帮高永夏说话,这届春兰杯之后在等两年,没准他还是夺冠热门。”
当云山月的话说完,春兰杯现场传来消息,高永夏投子认输,白负半目,这届春兰杯的最终冠军落在了崔势九段的手里。
“真是不敢相信。”赵石深吸一口气,“官子铁半目啊,看来这是谁也越不过去的坎。”
官子死神看来是永远的神了。
春兰杯现场采访传回之后,大家神情恹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输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基本看开了。”高永夏面带微笑的接受采访,“下一届在努努力不会让这届悲剧重复的。”
“高永夏转性了。”连荣喃喃自语的说,“这采访整的挺好看的。”
“是人好看吧。”乐平笑嘻嘻的关掉电视之后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跟陆力他们复盘研究着原因。
没过几天,新一轮围甲开幕,广西华蓝队的主将高永夏驻守一台。
“春兰杯……”
围甲比赛期间云山月拿着一瓶水遇上了刚刚结束比赛的高永夏,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刚刚接受完新一轮的主将采访往外走。
“输了。”高永夏淡淡的回复一句,“我不会在让崔势从我手里拿走任何一个冠军了。”
“别说大话。”
“输了就是输了。”高永夏插着兜,饶有兴趣的跟云山月聊着天,“从来不输棋的棋手才是最可怕的,崔势又不是没有输过棋,他没有能称之为可怕的地方。”
云山月看着高永夏,虽然围甲的这几盘棋高永夏都赢了下来,但赛后云山月在看棋谱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高永夏下棋时的戾气,她还是认为春兰杯输了决赛给高永夏留下不少的阴影。
“你最近一直在输棋。”高永夏轻轻的说,“不担心吗?”
“不下棋就不会输棋,拿起棋子就有输棋的概率,所以只要每盘棋尽力就好。”云山月抿着唇,她最近几盘围甲成绩确实不太理想,张月凯正在跟她研究要不要暂时先调她去下快棋,云山月还没有想法,她准备在拼一波,如果成绩还是不理想的话,她就真的要好好沉寂一段时间来研究自己的棋为什么会被研究透,到底有什么样的弱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