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盘棋尽力就好。”高永夏低声念叨着这句话,“我姐姐和我父亲也这么说过。”
云山月停顿一下:“是嘛?”
“你听说过神之一手吗?”
不知道为什么,高永夏突然提起神之一手,云山月点点头:“千百年来,不论是国内棋手,还是国外棋手,他们都在追求传说当中的神之一手,可它究竟是否存在还不得而知。”
“进藤光跟我说,神之一手是个形容词。”
进藤光?
这怎么又跟进藤光扯上关系了,最近围甲他们两个有对局吗?
最近一场对局难道不是富士通杯吗?
“我听说,日本棋手好像很推崇神之一手。”云山月仔细的想了一下,自己在学棋的时候也经常听到一些关于神之一手的描述,那个时候大家都认为神之一手是妙手中的一种,最顶级的那种,似乎是能够一子转圜胜负的存在,后来进了职业,大家把自己在比赛当中下出的妙手分了一个排名,排名第一的棋局经常会形容对方下出了神之一手。
今年的十佳棋谱,高永夏在围甲的一盘活征是目前票数最高的,可那并不是棋迷们公认的神之一手,神之一手究竟是什么,大家心里也没有谱。
“进藤光说他有一位围棋老师,老师毕生追求神之一手的存在,说他消失或许可能是找到了神之一手,可神之一手究竟是什么?”高永夏有些迷茫,即使是被称之为胜负师的他,听到这个名词的之后还是会迷茫,什么才是棋手心中真正的神之一手。
至于云山月,她关注的更多还是进藤光九段给高永夏描述的那一位老师。
“他老师是谁?”
“藤原佐为。”
云山月摇着头:“我日本围棋历史不太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怎么听也不是近代能够取出来的名字。
“换一个名字,sai。”
“那个已经闭站的世界围棋网中很有名的网络棋手sai?”
传说但求一败,胜率榜上大写的第一名,随着世界围棋网的闭站,这个名字也在也没有出现过。
“你听说过?”
“打过他最后一局棋谱,是跟塔矢行洋九段下的,猜先,黑贴五目半,棋局没有下完,白中盘胜,我依稀记得那盘棋如果收完官子是白胜半目,但不可否认,网络棋手sai的实力起码也得是职业棋手中的高段位棋手。”
其实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盘棋的话,就很有意思了,高鉴良曾经私下里跟云山月复盘的时候认为如果在继续下的话,未见得白胜半目就是最终的结果,可比赛已经结束,在去纠结那盘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更不要说现在的比赛是日韩规则黑贴六目半,中国规则黑贴七目半,这种大贴目下,就会怀着另外一种心情去看了。
“你现在这个年纪,去纠结什么是神之一手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连王星,张钰嘉那个年纪都没有太过于纠结到底什么是真正的神之一手,高永夏竟然开始纠结起这个来了。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我只是在想,你说我们能下出真正的神之一手吗?”
云山月有些沉默,她连神之一手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高永夏。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前逛论坛发现,新名词,不斩无名之辈(申F,丁浩),嗯……大申还真的是很神奇,他真的很神奇。
第92章 压力山大啊
围甲已经结束了好几轮,各个队的对局分和主将胜率也已经被统计出来了,以高永夏所在的广西华蓝队为例,主将胜率位居第一,他们的战队经常会出现一些,除了主将剩下三台保证输两台的,赵石时灵时不灵的会赢几场,在各个教练对这支队伍的排兵布阵当中,可能会采取田忌赛马的策略,避开一直坐在主将台的高永夏,转而用自家队伍里最强的棋手去对付剩下的三个人,以保证自己的对局分不会太低。
“这就完全是给高永夏排队送钱。”几轮过后,高永夏依旧位居主将胜率榜第一,广西华蓝队的主将赢棋局数也超过了10盘棋,排在他后面的几个主将去除外援都是国家队的成员,比赛结束之后大家聚在一起,一起琢磨对付高永夏,“这几局下来比他在世界比赛拿冠军赚的还多。”
“别拿围甲不当钱,这不是赵石说的吗?”陆力看向赵石,“你们家主将还不打算换人?”
赵石摇着头:“还真就目前没有想要换人的打算。”
陆力又问:“难道你就没有想当主将的心思?”
陆力赵石这一帮小团体当中,绝大多数都在围甲下主将,只有赵石一个人不是主将,甚至很少会去下主将台的比赛,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们队的高永夏,如果没有高永夏,他们队的主将赵石就没跑了,可出现了高永夏后赵石当主将的概率就变得小了起来。
“高永夏不当主将,他的对局费还是那么多,你说花着那么多的钱,请一个世界第一的棋手却不去下主将台,赞助商会同意吗?”赵石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反正我的对局费是没有支撑我下主将的意思的,想让我下主将怎么着也得在提点对局费啊。”
“人比人气死人。”陆力叹着气,“我要是有高永夏那么高的对局费我也可以申请输棋不要钱的啊。”
乐平在旁边哑巴了很久,忽然之间听见陆力的话后,幽幽的问了一句:“你胜率高吗?”
陆力沉默了,今年的这几轮围甲,陆力的战绩可以说是普普通通,但幸亏他们队伍其他台都很给力,暂时还占据着前三的位置。
“胜率不高,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吧。”乐平思来想去的说,“我统计了一下,外援的胜率与对局金额比,高永夏那可不是最物美价廉的,最物美价廉的是杭州队的外援金钟文。”
“可是外援的对局数不是保密的吗?”
“可我是杭州队的啊。”马思枫和金钟文在杭州队队内并不算是特别太平,两个人队内争夺主将比较激烈,胜率也诡异的有些保持着持平或者微小差距。
“金钟文的对局费看来要差很多。”陆力笑了,“起码得有两倍吧。”
马思枫点头:“金钟文跟我说今年韩国外援的合同全部模仿了高永夏所签约的合同。”
“可照你那么说金钟文的对局费也不高啊。”一盘棋五六万,这只能算是正常偏高一点赞助商给主将的对局费。
“所以对局费提了两万。”马思枫单手拄着下巴,“金钟文只签了10局,每盘棋8万,他现在已经输了两局了。”
“对局费提高了?”陆力有些惊讶,他的队伍是没有外援的,清一色的自家棋手,所以不太清楚外援对局费的事情。
“都提高了,高永夏也提高了,所以签了15轮,这胜率要是高点,我们老板得又哭又笑的。”赵石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只能感叹自己没有高永夏那样的本事,拿不住那么高的对局费。
“15轮,我的妈呀。”乐平一下子就暴起了,“高永夏一年在围甲上的收入就不亚于拿一个世界冠军的奖金呢,怪不得呢,你经常说别不拿围甲不当钱,原来围甲这算是高永夏的提款机?”
旁边几个人也有些感叹,像是高永夏这样的胜率,着实是把围甲当成了提款机来下棋了。
“我以前听说,高永夏在道场的老师这么评价高永夏。”马思枫回忆起自己之前听到的一些小八卦,“高永夏的对局费要是少了,那高永夏输棋的概率就特别大,可一旦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一下子就不太可能会输,所以我感觉他拿世冠的概率一定很高。”
“那多正常,我要是能收到那么高的对局费,我也不想输棋的。”乐平很理解,他不是一般的理解,他是太理解了。
剩下那几个人冲着乐平翻了一个白眼。
……
围甲暂时告一段落之后,云山月收到了张月凯整理的自己今年在围甲得所有比赛棋谱以及洋洋洒洒的比赛分析,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胜率,也不高只有70%左右,只是最近输棋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因为习惯自己棋风的原因,云山月已经在想办法的更改,只是一时半会可能还不太奏效。
值得一提的是张月凯在分析当中指明云山月的棋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这些问题也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围甲被群体针对的问题。
为了寻找解决办法,云山月找到了还在中国逗留的高永夏。
“这是习惯问题,想要改,就只能把你的习惯改掉。”高永夏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种回答他不知道已经对云山月说了多少遍了。
“可习惯如果真的那么好改,那也就不叫习惯了。”
更何况,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凭借着第一感下棋的时候。
高永夏打着哈欠:“那你就在试试呗,试试去下主将,压力大点,也许就会改变你的习惯,我看你挺抗压的,而且就现在你们江西队的对局分我看想要夺冠也难了,高鉴良的等级分虽然是在上升,但是他主将胜率并不高,你也可以把主将拿下来,去试一试。”
“说的真简单。”
如果能够轻轻松松的就更改江西队主将的话,那高鉴良就不是号称江西队唯一的主将了。
“我听说过高鉴良有江西队唯一主将的称号,江西队赞助商易主了三次,每次赞助商都会指名让高鉴良当主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不知道为什么,高永夏忽然跟云山月谈论起了八卦。
云山月撇着嘴点了点头:“因为他是江西队唯一的九段。”
说来也是很巧,之前在刨除高鉴良这个九段之后,江西队的棋手大都都是四五段的职业棋手,而在亚洲杯夺冠之后,江西队一下子变得豪气了起来,拥有双九段阵容,仿佛一下子有了夺冠的潜力一样。
“以前是唯一的,现在就不是唯一的了,你也是九段,你也可以争取一点,有压力就有动力,一点动力都没有你靠什么赢棋,西北风吗?”高永夏主张有压力就有动力,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知不觉间云山月就被他给说服了。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她应该好好想想怎么争取这个主将的位置。
只是还没有等她想清楚开口的时候,高鉴良忽然出事了。
高鉴良胆囊炎急性手术住院了,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修养一两个星期也就没事了,可他后续的比赛却显示出了乏力的感觉,手上的世界大赛选拔也没有把握住,一下子就进入到了下半年的坠落期。
为此张月凯与赞助商商量沟通了很久决定将围甲江西队的主将调换下来,用云山月出战下面的比赛,他们对云山月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江西队下到围乙就可以了,然而从目前的对局分来看,江西队的排名并不是特别好,虽然在中等偏上,但同分的战队多如牛毛,不慎输一局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给了云山月不小的压力,高永夏得知了情况之后倒是十分开心,他也想要测试一下云山月的抗压能力。
如果云山月能在下半年守住江西队的排名的话,那她真的就创造了奇迹。
对此云山月没有任何表示,因为高鉴良和张月凯正在一块给她准备特训。
高鉴良和张月凯两个人就云山月的下棋习惯琢磨出了解决办法,正在帮着云山月想办法脱离围棋被翻盘的命运,为江西队保级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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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久没有更新的样子,我的收藏竟然超过100了,真是可喜可贺
第93章 新棋风新气象
高永夏这段时间在中国没有比赛,就一直待在韩国,听说他私下里和韩国棋手在研究新的序盘下法,与云山月不同的是,云山月是刚刚才开始被针对,而高永夏则是一直被针对,稍有不慎将会满盘皆输,因此高永夏在这一年里几乎是想尽办法开始弥补自己身上那些明显的弱点。
“你把你下序盘的习惯改了,你还用的出你的独家手段吗?”申仁俊有些好奇,他和申仁赫对视一样随后两个人看向高永夏,“你的中盘才是大家最忌讳的东西,而现在中盘角力明显减弱,序盘和官子阶段也不知是有没有特别大的长进,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对。”高永夏沉声点头,“不管是序盘,中盘还是官子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能把棋赢下来,用不用其他手段,是不是必须要用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高永夏是一个为了赢棋能把自己习惯都给硬生生改了的家伙,其意志力让他们两个人叹为观止。
他的战斗风格变了这个事情,最开始也只在韩国棋院内悄无声息的流传,大家都不在意,因为像高永夏这样个人风格浓郁的棋手想要做出改变是很困难的事情,可在世界大赛上,高永夏却结结实实的给他们上了一课。
连克诸多棋手,却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的绝技,这样的高永夏再次进入大家的视野,开始废寝忘食的研究怎么对付高永夏,为此韩国棋院也专门找了崔势,可崔势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的棋我也不太清楚,从目前来看他的转变应该是好的没有错。”崔势的回答就好像是在接受采访一样,让大家都有些唉声叹气,崔势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高永夏开始有意识的知道被大家集体研究针对的坏处了。
国内,中国棋院研究室。
“高永夏的棋确实是看着有些变化。”马思枫率先开口,“序盘变了很多,起码变得难以对付了。”
以前有人说高永夏的序盘像业余棋手,现在看这几盘棋的话,就完全找不到业余棋手的那种杂乱感觉,序盘变好,有些厚势的感觉就出来了。
“这几盘棋完全没有了所谓僵尸流的感觉,是用不上还是没有必要?”
“看这棋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采用僵尸流那么恶心的下法。”
“这棋我看着有些眼熟。”云山月小心翼翼的开口,“却又不知道哪里眼熟,总觉得这种诡异的棋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高永夏现在所用的棋风说诡异也算不上,全盘都是好棋,把自己的优势直接强硬的走厚,那几乎可以就说是自己的好棋,对手的坏棋,这种描述就很多棋手经常出现,但他们并没有出现过像是高永夏的这种优势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厚势,然后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