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种田了——五朵蘑菇【完结】
时间:2023-03-12 14:38:09

  顾亭远乐意极了,立刻跟姐姐提了肉、菜、零食,来过年了。
  孙五娘递给他一把瓜子,他蹲坐在小木墩上,一粒一粒剥了,攒了一手心儿,然后一半给了顾舒容,一半给了陈宝音。
  大家说着话儿,吃着瓜子、花生,还有顾亭远提来的糖球糕饼,热热闹闹的,一直到半夜。
  孩子们早就扛不住,睡着了。陈二郎怀里抱着一个,孙五娘怀里抱着一个。兰兰还在努力睁着眼皮,被钱碧荷搂在怀里,轻轻道:“睡吧。”
  守了岁,顾亭远和顾舒容就要回去了,陈家没有屋子给他们睡。
  陈宝音送他们出门。
  雪已经下了很厚,被风吹着,打着旋儿飘落,满地都是银光,亮堂极了。
  顾舒容走在前面,陈宝音和顾亭远落后一段,慢慢走着。
  雪地里映出两道微弱的影子,一个粗粗的,一个圆圆的。
  冬季穿得厚,顾亭远瘦削的身量都变得粗壮了。而陈宝音,更是裹得圆滚滚的。
  这一年,她又吃得丰腴了些。她本就是易胖体质,这一年家里过得好了,顾亭远又时不时投喂她,就圆润起来了。
  雪落在她圆润的脸上,映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像钻石一样闪亮,又像永不熄灭的光源。
  顾亭远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道:“你踢我一下。”
  他轻轻说着,像是祈求,又像是撩拨。
  陈宝音抿着唇,哼了一声,手从袖筒中伸出来,快速握住他微凉的手指,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松开。
  转身飞快跑远:“新年欢乐!”
  清脆的声音,响在雪地上空。
  顾亭远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握了握手指,上面余温犹存,油然绽开笑意:“新年欢乐。”
  过了这个年,婚期就快到了。很快,他就能与她做夫妻了。
  美丽的雪夜,安静清冷。顾亭远深吸一口气,清冽的空气入腔,竟有着淡淡的梅香。
  没有梅,是他心里美。面庞含笑,他举起手,拍拍冰冷的脸,快步往前走去。
  一转眼,冰面融化,春天来到。
  二月初六,终于来临了。
  天还没亮,陈宝音就被挖出被窝,净面,开脸,上妆。
 
 
第103章 洞房
  担任全福夫人的四婶子, 站在她背后,为她梳头发。
  口中念着吉祥话儿:
  一梳梳到尾
  二梳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
  两位嫂子在房间里检查嫁衣、腰带、绣鞋、首饰等。
  杜金花则失去了往日的利落,难得像是没了主心骨,不知道做什么似的, 这里摸摸, 那里碰碰,时不时来到陈宝音身边, 摸摸她的头发。
  她想给闺女梳头, 但她算不得好命婆,只得忍痛割爱, 把位置让给别人。
  “今儿啊,你要饿一天肚子, 水不能喝, 饭不能吃,你得忍忍。”杜金花转来转去,口中念念叨叨, “吃了东西, 你坐不住,这样不好,不好的。”
  陈宝音听着, 便想扭过头看。
  但她的头发被四婶子抓在手里,脑袋固定住, 不能动, 只能用余光看过去。便见杜金花面色发灰, 看上去格外显老, 眼下褶皱很深, 好似一晚上没睡似的。
  心头酸了一下, 陈宝音道:“我记住了,娘。”
  这话,杜金花说了好些遍了,前几日就开始念叨。可陈宝音不觉得烦,因为她要嫁人了,往后还能听到她念叨的时日就少了。
  杜金花却好似没听见似的,还在絮絮叨叨:“进了喜房后,盖头不能揭,要等姑爷来揭。”
  陈宝音喉咙哽住,想点头,但脑袋根本动不了,便道:“嗯。”
  钱碧荷察觉到什么,把杜金花支走了:“娘,客人们的吃食做好没有?您去瞧瞧。”
  今日宝丫儿成亲,家里事情多,来帮忙的乡邻也多,需得管人家一顿饭。而这饭也不是她们婆媳来做,都没工夫呢,让宝丫儿的大娘和嫂子们来帮的忙。
  “叫我干啥,你不会去?”杜金花反口道。她才不想去。但没头没尾的转了两圈之后,她口中叨叨着,还是出去了。只是,出门的时候,低头擦了下眼角。
  陈宝音没看见,她正被两个嫂子围着穿嫁衣。
  天渐渐亮了,热闹的声音连成片,大家都在忙着陈宝音不懂得的事情,她只需要端端正正地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等待新郎官来迎娶。
  放在往日,陈宝音很不乐意这样干坐着。但是今日,她脑子里好像进了水,泡胀了,转动得慢慢吞吞,又好像根本转不动,只见人进人出,只听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说话声,低头呆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轰然热闹起来,有人喊道:“迎亲的来了!”
  “新郎官来了!”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好似平地炸雷,将陈宝音猛地惊醒。她忽然心慌起来,就像刚刚知道,自己要嫁人了!
  可是没有人在她身边安慰,都跑出去了,招呼客人,忙碌婚礼。
  锣鼓声喜气洋洋,孩童在窗下跑过,热闹得不得了,每个动静都在提醒陈宝音,她要嫁人了,就在今日。
  顾亭远带着迎亲队伍,抵达篱笆院落前。
  进门时,按照规矩,被“刁难”了一番。不过,他文采出众,整个陈家村的人加起来,也难不住他。
  屋里面,陈宝音依稀听到他温润的声音:“晚辈必好好对她。”
  “终我一生,不敢相负。”
  这话说得好听,引得阵阵喝彩。陈二郎又出了题,考验他的体格。顾亭远稍稍狼狈了些,才过了关。
  陈大郎进屋,沉默的将妹子背出来,送上花轿。
  他是家里最高大的人,也是脊背最宽阔的人。陈宝音趴在他背上,虽然跟大哥不算太相熟,但此刻却格外不舍。
  杜金花早就哭得站不住,被钱碧荷扶着,隐忍着喊“宝丫儿”“宝丫儿”。
  钱碧荷一手扶着婆婆,一手蘸眼角,也很舍不得小姑子出嫁。
  只有孙五娘,脸上不见多少难过,只挂着少许伤感。仔细看,眼角眉梢还透着欢喜——为啥不欢喜呀?她妹子嫁人了,嫁的是个好人呢,以后就会过上好日子,就像她跟陈二郎一样,过得美着呢,她替妹子高兴!
  “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回家来。”上花轿之际,陈宝音听到大哥说:“大哥教训他!”
  就算以后顾亭远出息了,当了大官,但那也是他妹夫。他一个大舅哥,教训教训姑爷,有什么的?天经地义的事!
  “嗯。”陈宝音眼眶酸热。
  轿帘掀开,她坐进去,隔着红色盖头,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的炮仗皮,一双双鞋子,一角篱笆院墙。
  只是没见到杜金花,她看了几眼,都没有找到杜金花的身影。满是遗憾的,轿帘落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随着一声“起轿”,身下颠簸起来,陈宝音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她要离开家了。
  又一次,她要离开家了。而这一次,她在家里只待了一年半,就要去往新的家。
  滴答,眼泪掉落在喜服上,晕染开一片。
  锣鼓声敲得震天响,好似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陈宝音只觉得委屈,忽然后悔了,不想嫁了。
  为什么要嫁人?她想娘。
  但轿子摇摇晃晃的,始终向前行。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在村北的茅草屋里举行,顾亭远前些日子就回到镇上,把清水巷的院子收拾一番,布置成喜房。
  轿子摇摇晃晃的,抬到了镇上。
  巷子里也很热闹,顾亭远的邻居们,同窗,先生,顾舒容的干爹干娘,王员外等人,都在等着新人进门。看到迎亲队伍回来,顿时热闹起来。
  下轿,进门。
  拜天地。
  陈宝音顶着盖头,被人扶着,完成了婚礼仪式。然后,送入喜房中。
  顾亭远在外面招待客人,女眷们在喜房里陪着陈宝音,还有调皮的小孩子想掀开盖头看看新娘子的模样,被制止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顾舒容跟女眷们打着招呼,然后走到床边,抓起陈宝音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什么:“时间还早,你若累了,靠着床柱眯一会儿。”
  这却是不合规矩的,但顾舒容不是在乎规矩的人,她更心疼宝音。
  “嗯。”陈宝音点点头。
  顾舒容还要招待客人,弯腰在她耳边说了句:“抽空吃了。”然后起身走了。
  没人看见她往陈宝音手里塞东西了。陈宝音趁着人不注意,低头看了看手心里,微微惊讶。
  是一把肉干,炒得很干的那种,既磨牙,又充饥。这是怕她饿着呢,陈宝音惶惶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两分。
  怕什么呢?虽然是新家,但是家里的人,她都认得。顾亭远是不敢欺负她的,而顾舒容是很好的姐姐。这样想着,她放松了一些,悄悄把一块肉干塞入口中。
  肉干很香,一块就能消磨好长时间。
  等到她把肉干都吃完,婚礼也到了尾声。顾亭远和顾舒容,以及邻居阿婆帮衬着,一起送走客人们。
  门外渐渐陷入安静。
  很快,门又打开了,“吱呀”一声,轻轻的脚步声慢慢走向床前。
  陈宝音嗅到了轻微的酒气,不由得紧张起来,脑袋低垂,又很快被她抬起来,改为绞着手指。
  “嗒。”放在一旁的喜杆被拿起来。
  有别于女子轻盈的脚步声,逐渐走近床前,男子低润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陈宝音。
  满心的紧张,瞬间破裂。
  她有些没好气,很想一把拽下盖头,好好看看这个不正经的人到底是谁!
  手才一动,就听他阻止道:“别动,我来。”
  喜杆伸出,轻轻挑动盖头,顿时满屋的光亮映入眼底。陈宝音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的身前人。
  红烛,红衣,墨发。
  她抿抿唇,忍不住轻声叫道:“顾亭远。”
  他的名字,顾亭远。
  不是别人,是她要嫁的人,他叫顾亭远。
  “嗯。”顾亭远应道,放下喜杆和盖头,坐到她身边。
  他很注意分寸,坐在离她尚有一臂之隔的地方,这让紧张了一下,浑身紧绷的陈宝音都不好意思往旁边挪动了。
  顾亭远坐下后,手伸向被子下面,摸出一把吃的,递过去道:“吃不吃?”
  被子下面铺的全是大枣、花生、桂圆、莲子。
  早生贵子。
  陈宝音懂得这个。
  瞪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捏了粒红枣,啃起来。饿了一天,有吃的,还挑剔啥?
  顾亭远见她吃红枣,就又去被子下面掏,掏出来都摆在手心里,让她从手心里拿。
  “我想喝水。”吃了两颗红枣,陈宝音道。
  顾亭远应了一声,立即起身去倒水。
  陈宝音看着他。红烛之下,他的背影比印象中的伟岸些,显得有些陌生。而他执起茶壶,倒水的动作,又斯文雅致,看起来赏心悦目。
  虽然陈宝音从前没想嫁人,但此刻看着顾亭远,她心想,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他,就连头发丝看上去都不讨人厌。
  很快,顾亭远端着水杯回来,在床边坐下。
  陈宝音伸手,他却不给。
  瞪圆眼睛,喝斥道:“做什么?”
  “我喂你。”他说,表情并没有多少侵略性,俊秀的脸上满是温柔与喜爱,偏偏让陈宝音浑身不自在,只想有多远躲多远。
  她不想露怯,显得自己很胆小似的,于是壮着胆子大声说:“我自己喝。”
  顾亭远静静地看着她,语调如常:“你饿了一天,有力气吗?”
  “怎么没有?”陈宝音大声说,“我不仅能喝水,我等下还能吃饭呢!”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把茶杯递给她:“慢慢喝。”
  陈宝音接过。
  “你干什么?”正要喝,却觉他坐了过来,立刻戒备地瞪他。
  顾亭远面庞温柔,说道:“我担心你握不稳,倘若洒在身上,便不好了。我接着,你放心喝。”
  陈宝音看着他一派正气的样子,慢慢脸上红了。
 
 
第104章 婚后
  这人, 必没安好心。
  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陈宝音心说。
  很想叫他走开些,又说不出口。别过身子,侧对着他, 垂眼将杯中水慢慢饮尽。
  “还想喝。”她侧回身, 将杯子递还给他,说道。
  又渴又饿了一整日, 一杯水远远不够。陈宝音喝了两杯, 还想再喝,被顾亭远制止了:“等下还要吃饭, 喝多了就吃不下了。”
  陈宝音这才不再要了。绞着手指,坐在床边, 心里扑通扑通跳着, 有点不敢抬头。
  红色嫁衣平整地铺在膝头,上面绣着龙凤纹,提醒她已经嫁人了。从此之后, 她跟顾亭远就不再是陈先生和顾先生, 而是夫妻。
  “你高兴吗?”只听身边问道。
  陈宝音抬头,却见顾亭远没看她,而是看向正前方, 侧脸线条柔和,说道:“我很高兴。”说完, 像是为了取信于人, 他加重语气重复一遍:“很高兴。”
  高兴什么?当然是跟她成亲。
  陈宝音抿着唇, 心里有一丝丝的甜意。本没打算应他, 但收回视线时, 却瞧见他搭在膝头的双手, 正不停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
  她微微一怔,再次抬眼,打量起他。刚刚没发现,他的耳朵竟然红着,脸上有着轻微的不受控制的抽跳,脖子上的筋脉时而迸起时而隐没。
  原来,他也很紧张。
  陈宝音忽然就放松下来。她低下头,抿抿唇,轻声道:“我有点害怕。”
  顾亭远还沉浸在甜蜜中。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喝水。她穿着大红嫁衣,没有任何不情愿和迫不得已,顺其自然地嫁给他,他的心愿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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