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僵持不下,谁也没有先动的意思。
沈旷转头对傅庭安说道:“带熙君回去。”
“微臣这就告退。”傅庭安上前拽着前妻就往院外走,夫妻还是识相,这种时候就该共同逃亡。
要说傅庭安为什么还算淡然,因为他们进来的那一刻。
跟舞者眉来眼去的不是沈熙君,是前皇后啊。
沈旷并无离意,径直走向沈熙君原来的座位。
“您在这坏了人开门做生意的规矩。”秦砚不去看他,声如嗡鸣,“这可不接待男客。”
沈旷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这么看重规矩,我倒也可以去换女装。”
他对跟还在忐忑的舞者们说道:“继续。”
作者有话说:
超短途私奔被抓包现场。
第69章 、第六十九回
十二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找到这的男人, 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带着京兆尹一起来的男人。
“大人,借一步说话。”老板娘不得不截住京兆尹,暗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兆尹那么上道的人, 原本觉得自己仕途平坦,京兆尹这位置原本都是给皇亲国戚当闲差的, 但轮到他头上怎么月月犯太岁?
“你这开门做生意,怎么什么人都敢放进来?!”京兆尹急得跳脚。
老板娘看京兆尹那火烧屁股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发毛,“长公主怎有不待的道理?”
开门做生意的,虽然傅家惹不起,但长公主那个性子更是招架不住。
“没错, 长公主确实要招待, 但你看看后来来的是谁?”京兆尹咬牙切齿, “能让长公主叫皇兄的还能有谁?”
老板娘心中咯噔一声, “长公主来听曲驸马还能搬来那位视察,那确实不应当……”
京兆尹精明的脑袋瓜摇了摇头, “重点不是长公主, 要单只是长公主, 那长公主说不准还能保你发一笔横财。”
傅家之于皇家能算什么,长公主眼见着和傅家不对付, 驸马不高兴那就是长公主高兴。
而且傅庭安不是不讲道的人, 按律营业自然不是问题。
但是……
京兆尹极为低声地说道:“你可好好记住她旁边那位,千万别再放进来了。”
“今日之事,要还想要脑袋, 都得烂在肚子里!”
可怕, 太为可怕。
今日本应是他巡察一遍以后听曲的时节, 但是陛下突然叫他过来一起巡察。
京兆尹自然是不怕陛下视察, 甚至当成是一件炫耀军功章的机会。
这万清街可以是打造成极为超前的街道, 在精神层面极大的丰富长安百姓的空闲时光。
一转前朝淫靡风气,这里可是极为清汤寡水的欣赏美好面容的地界。
也正好解决了曾为乐籍贱籍的人暂时无法找到合适去处的问题。
这样完美贴合政策的一条街,京兆尹早就打好了草稿,甚至极为热情地邀请陛下前往这条街上重点优秀商户――“十二金”。
京兆尹信心满满,一路跟皇帝介绍营商环境,吹的天花乱坠。
但是他唯一忘记的一件事就是这二位大爷的脸色。
因为谁也想不到,长公主和皇后正在这酒楼中“寻欢作乐”。
当那走进院中看到那二位夫人的面容,他那愚钝的脑子终于明白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时兴起的巡察,只有以权谋私的“捉奸”。
那是皇后!
虽然是前皇后。
但是皇后娘娘的精神层面只能有陛下一人丰富。
老板娘反应过来那位还在淡然听曲到底是谁,顿时大觉不妙。
“那这可……”老板娘看向还独留在院中的女子,牢牢记下了她的样貌。
这可得小心点。
眼见着前驸马爷和长公主别别扭扭出了酒楼,就连上了马车都是甩着手。
离开了亲哥的视线范围沈熙君立刻嚣张起来,质问傅庭安:“是不是你给皇兄报的信?”
“怎么什么都能赖到我着?”傅庭安实在无辜,这可真不是他得来的消息,但他还不能出卖好兄弟。
“这真是巡察碰上的。”
沈熙君白他一眼,信了他的鬼话。
就那么正好百忙之中,选择了长安街头的万清街来巡察,又那么正好就挑了她们俩的院子。
这真是少一步都见不到。
“算的真准啊,还知道带皇兄一起来,你还能总叫他来?”沈熙君不服,下回她自己来傅庭安还能压她回去?
“你说你自己来也就算了,带皇后来真的是――”傅庭安真是咬牙切齿,那俩人关系不明,就敢下这猛药?
这沈旷能忍骗他和离,但不见得能忍前妻眼逛“花园”。
特别是刚才还得来了消息,看样子是皇后与隋家有联系,不然才不会不批隋靖回长安的折子。
沈熙君知道说是“秦砚要去的”这理由根本不会在傅庭安那成立,因为都太了解彼此了。
但她问道:“你说我自己来也就算了?我来无所谓?”
“不过是听曲的地方,但还是少来。”傅庭安一边展现着自己的大度,一边咬牙切齿。
他可比沈旷有经验,这东西吵架没结果。
越不让越叛逆。
“哼。”沈熙君才不信他有那么大度,“就觉得我是去听曲的?”
傅庭安想来也没立场说话管教,只能叹道:“没事,心里有我就行。“
沈熙君顿时哽住,嘴上还酸着,“要求可真低啊。”
“下次我陪你一起看也行。”傅庭安笑着说:“说到底,来这一趟还是给我看的?”
“就想告诉我,除了我也有别的选择。”
沈熙君不服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像谁特意气你一样。”
虽然她确实是这个意图。
傅庭安一直赖在长公主府不走,要说熟人熟路,过着也算是称心,这倒是真的。
如果没有傅家那些鸡毛蒜皮就好了。
“那看上哪个了吗?”傅庭安问道,佯装平静,眼底却是波涛汹涌,“若有合眼缘的,就派人去问问。”
沈熙君盯着傅庭安突然没说话。
那年他提亲之前也是这样。
问着她看上哪家的公子没有,说什么她皇兄回长安了,她应当有更多的可选的人。
傻子。
当她是没得选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不过殿下看得上的应当不多吧?”傅庭安有这个自信。
沈熙君双手忽然拍上傅庭安的脸颊,凑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什么啊,就是这张脸一直出现啊。
她突然找到那一下午的兴致缺缺的源头,大方承认也不丢人。
“怎、怎么了……?“傅庭安还在入戏假装大度,突然被拍上脸一下没反应过来。
“是看上的不多。”沈熙君轻声说,“今晚就翻你牌子了,怎么样?”
话语重新解构,前驸马立刻得出含义。
揽着心上人,笑着吻过去,“遵命。”
一众人等散尽后,院中恢复平静,只是奏乐和舞者按照吩咐应当继续演奏。
但……
面对看起来地位不低的二位,这节目不太好演。
一时间曲调都多了几分颤抖,轻松喜悦的舞曲变得凄凉胆寒了许多。
“叫你们老板娘来,可以回去了。”秦砚挥手,停下了这空气中的胆战心惊。
刚坐下没一会的皇帝冷眼盯着退去的舞者,问道:“怎么不看了?”
“您是来折磨我的,让无辜的人陪着干什么?”秦砚还是很有道德,这位大爷冲她来的也没必要让别人陪葬。
沈旷冷笑了一声,倒是没见此前对他这么仗义。
院中瞬时清空,秦砚等着老板娘结账,那本是成熟气度的老板娘再进来的时候也是双手发颤。
“隋夫人,这玉牌还请您转交给殿下。”老板娘虽然知道这气氛紧张,但是帐没结这让生意人很难受。
秦砚收下玉牌,看了沈旷一眼,这东西他应当不会管吧?
沈旷确实没管,甚至没在意那是什么东西,扬起下颌问了老板娘一句,“她姓什么?”
“夫人告知……姓隋。”老板娘瞬时愣住,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错处。
皇帝已然和离,此前传闻皇帝夜不归宿,民间众说纷纭。
有说这是要和前皇后复合,也有说是另寻新欢了。
但是前皇后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所以跟长公主来的必然不会是前皇后。
那这位自然就是皇帝的新欢了。
沈旷面色越发阴沉,说道:“她姓秦。”
“秦”字一出,老板娘立刻行了大礼。
“不必。”秦砚怎么觉着她现在比原先秦家旗号还吓人,还真得谢谢前夫。
院中再次恢复平静,只是隐藏在“你也知道来这种地方不用真名。”
就偏偏是隋家的姓?
“只不过是顺口了。”秦砚答道。
秦砚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总不能让她顶个大名明晃晃进来看男人唱曲吧?
主要是嫌烦,前皇后来听曲再给她编排个别的,指不定又传成什么样了。
姓隋那就是顺口了,以前在秦关躲着她亲哥的时候就用这姓,主要是跟隋靖装一下亲兄妹。
沈旷听着刺耳,但却又发不出火,“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您登基半年就下令禁了风月场所,所以……这儿嘛,也就是个听曲的地方。”秦砚无所畏惧。
最多就是穿的少了点。
“即便这是听曲的地方,鱼龙混杂,难免会有意外。”沈旷尽量平和地说道。
意外?最大的意外就是你。
怎么说也是顶着个“前皇后”的名头,绑了去有无用处,又惹了皇家,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了长?
“您这是对属下办事不放心?”秦砚回呛道,“那您应该去问京兆尹,在这听曲也没用。”
沈旷并不想吵架,但是不见得秦砚是这样想的,他起身走过去,倚在秦砚面前的桌旁,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道:“我只想和你谈谈。”
“我想跟您谈的时候,您谈了吗?”秦砚反问。
只要她想强调不回宫的事,沈旷必然会避而不谈。
就像回避就能让问题不复存在一样。
所以。
“现在不想谈了。”
拒绝沟通的门扇一旦关闭,就不会再开启,他选错了时间。
“好,那不谈。”沈旷妥协,说道:“走吧,街旁有不错的酒楼。”
“为何要跟您走呢?”
前几日忙得不见人影,她跟熙君“听个小曲”他倒是正好公务所需立刻出现。
这里面没有鬼谁信?
“来这儿听完了,高兴了,邀哪位回府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让有金钱的交易,那不谈钱的你情我愿总可以吧?
沈旷自然知道他的兄妹在这条街的勾当,也知道即便是律令再怎么严苛,有光便有照不见的角落。
绕开政令的法子从来禁不绝。
“您就这么自信我会跟您走啊?”秦砚轻笑了一声。
沈旷半眯起眼睛,问道:“难道我比不上这些――”
“庸脂俗粉。”秦砚给沈旷找好了想说的词。
她起身理着裙摆,认真地说:“庸脂俗粉虽然令人双眼生腻,可偶尔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秦砚吃着果子,可是果子也吃完了,更是没有耗下去的理由。
“再者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来着?”
秦砚眼神挑衅着,“肌肤之间的往来还要加上对彼此忠诚吗?”
得寸进尺了。
别搞得跟两情相悦一样。
沈旷单方面的邀请,自然谈不上忠诚一说。
“要不是您来,说不定真能有人愿意跟我走呢。”秦砚像是埋怨着沈旷煞风景,但是越说越起劲,就是不想给沈旷留余地。
“更重要的啊……他们不会跟我藏心事。”
秦砚越发嚣张,肆无忌惮地让沈旷面色愈发遏制不住显露阴沉。
“还会讨人欢心,说不定伺候人的功――”
“唔、――”
但是嚣张的嘴唇下一瞬间被人堵住,呜咽着挣扎显得过于无力。
就算是三年夫妻不大相熟,连日来的接触也知道如何才能“讨人欢心”。
即便被推开也会被再次压入怀中变得无处可逃。
猎人只有吃干抹净才会放开猎物,再次获得喘息也再无此前的凌厉。
偏偏罪魁祸首还耳边说道:“秦夫人,在下伺候的可到位?”
腰间手指顺上挑动,引得一声轻哼。
流氓!
羞红的脸颊让她“唰”的一下就扬起了手,却又停在了半途。
秦砚抿着嘴,看着自己尬在半空的手。
她还没那个胆子甩皇帝一耳光。
但有人敢。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那人抓着她的手直接落在她原本的目的地。
红印即刻显现。
只是对面的人毫不在乎,眼中依旧紧盯秦砚。
“我就是行非礼之事,挨打是为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