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不满足于翻唱,他开始尝试自己写歌,有工作室的人指导他,他进步的非常快,五月开始没多久,他隔三差五泡在工作室。
周五晚上,祝岁连续三天一个人遛完狗回来,屋里一片寂静,她解了狗绳,拿了钥匙去工作室找陈迹。
到工作室她照旧带了咖啡和甜品去,绯绯不吃就不吃,其他人会吃。果不其然,她一拎过去,阿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来的正好,我还没吃。”
“那你多吃点。”祝岁笑着说。
客厅没什么人,倒是每个隔音玻璃房都有人。
“他在里面。”阿先指了指走廊里那一间。
祝岁点了点头,想起微博好久没更动态了,她开了录像蹑手蹑脚往里走。
陈迹背对着她在弹电钢琴,祝岁眼前一亮,陈迹什么时候解锁新技能了。
可是他弹琴的样子太杀人了,祝岁现在只想过去亲他。
录音棚不止陈迹,旁边还有个微胖的编曲老师,看到巴在玻璃上的祝岁一笑,朝陈迹使了个眼色,少年回头,看到她的瞬间弯起了唇。
编曲老师和他说了几句,陈迹点头,之后门开了,编曲老师憨厚笑着说:“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祝岁羞赧,等人拐出拐角,她才进门。
“你怎么…”陈迹话还没说完被人封了唇,他一顿,低头,手绕过她的腰。
“阿迹弹琴的样子好帅啊。”
祝岁微喘着气仰头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抗这种纯粹的崇拜,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一点一点垒起陈迹的自信。
“你怎么来了?”陈迹笑着又问一遍。
“回家没人,来接你回家。”祝岁放开他,手指在琴键上随便弹出几个音符。
陈迹从后面抱着她,亲昵蹭了蹭她的脖颈,“你是不是想我?”
祝岁嘴硬,手指胡乱摁着键说“没有”。
陈迹一手环着她一手教她弹琴,两人就这么站在电钢琴前说话。
“你什么时候会弹琴了。”
“和阿先学的。”
“你怎么这么聪明,这也能学会。”
“有天赋。”
祝岁靠在他怀里笑,“一点都不谦虚,脸皮变厚了。”
“实话。”
两人在钢琴前闲聊了一会儿,祝岁问起他新歌,
“还没出来,不过有个DEMO,要不要听?”
“好啊。”
陈迹在电脑前放给她听,祝岁趴在电脑前,在轻快旋律中邀功:“第一首歌不应该送给我吗?”
陈迹说不送。
“为什么,你外面是不是有狗了!”
陈迹把她抱到腿上认真解释:“这首歌不成熟,我想给你一首我最满意的。”
“你值得最好的。”
祝岁抱着他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停止。
*
五月底六月初陈迹打磨了几个晚上,推出了这首歌。
一经发布,上了各个平台的热榜,陈迹最开始发歌的平台给了他独立音乐人的认证。
“陈迹他身上是有天赋的,天生该吃这碗饭。”阿先说这话时脸上止不住惆怅,他咬着烟嘴吐出烟圈,“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有没有天赋暂且不说,这首歌发出去后,祝岁才知道填词的人是绯绯。
正巧晚上时候两人拌了几句嘴,祝岁借机发挥,指着他一副你是负心汉的样子,“陈迹,你变了,我说你怎么前阵子天天去工作室,原来是找绯绯去了,你知不知她喜欢你,你还要她给你写词,你要是想分手趁早跟我说,我什么都不要,但汤圆是我的,你们两个别想遛我的狗。”
陈迹在厨房洗碗,头都没回解释:“词是大家一致觉得绯绯的配,所以才用她的。那首词我按照绯绯的开价给了钱,单纯来说,我和她就是甲方乙方的关系。至于你说她喜欢我,我没感觉,有也和我没关系。”
陈迹三言两语把她的无理取闹拆解,祝岁走过来踢他一脚,回客厅叫汤圆,
“汤圆,走,我们出去玩,不叫你爸。”
汤圆听不懂别的,只捕捉到了最关键的玩字,一溜烟冲到门口,前爪巴在门口等开门。
“岁岁,等我一下。”
“不等,你在家反省。”
祝岁给汤圆戴好狗绳,要换鞋想起手机没拿,她走回客厅拿手机,发现陈迹粉丝群里跳出好多信息,里面的对话让她僵在原地。
陈迹洗好碗,一转身看到祝岁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拿手机的手不住发抖,他眉头一蹙,“怎么了。”
祝岁把手机伸出去,上面赫然写着,
--light新歌抄袭。
--------------------
下章等会
第71章
==================
状告陈迹的抄袭的, 是方洲。
他放出了他的demo,说他前几天掉了U盘,幸好有备份,
“不然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上热榜了。”
他还放出了他微信截图, 跟他经纪人说U盘掉了的事,日期比陈迹发歌早五天。
方洲原本走的就是桀骜不驯的路子,前阵子他积极参加各种公益, 刷了一波好感, 这条微博一出来, 扒谱的扒谱, 维权的维权,方洲粉丝跟疯了一样,成群结队涌到陈迹微博下, 也不管结果如何开始各种辱骂。
陈迹和方洲不一样,方洲粉丝已有百万, 是有经纪公司的正经艺人, 而陈迹如今所有的成就都是他一点点积累下来的, 面对每天数以千计的恶评, 祝岁不知哭了多少次。
“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翻□□人,嚼别人剩下的好吃吗?”
“捡到的东西当成自己的用?好大的脸。”
“一直戴面具,我猜你一定长得丑, 人长得丑算了,怎么心也那么黑。”
“还好意思叫light, 你配吗?”
“抄子你好, 抄子必死。”
……
陈迹的这件事让工作室陷入难堪。
工作室会主动发一些demo给经纪公司寻求合作, 但陈迹的demo是怎么到方洲手里的他们谁都没有头绪, 现在网友已经不在乎是陈迹先发的歌, 也不在乎陈迹拿出自己最开始的demo自证清白,他们被方洲带节奏,沉浸在这场自以为是的正义之中。
陈迹的粉丝几天之内掉了几万,粉丝群也少了好几百人了,更有不少脱粉回踩的,祝岁在群里嘴皮子都磨破了,该挨的骂一样不少。
他们没有团队,也不知如何公关,最后他们决定起诉维权。
但维权前路漫漫,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证据,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把陈迹的demo发给方洲的,查遍所有电脑都没有蛛丝马迹。
因为这件事,两人都陷入肉眼可见的疲惫。
又是一个不眠夜,陈迹夜里听到祝岁的压抑的抽泣声,转身把人抱进怀里,低声哄她:“怎么又哭了,没事的。”
祝岁不说话,那些对陈迹的辱骂把她扎的遍体鳞伤,可她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过来还要他来安慰自己。
她哭网友的不明真相,也哭自己的无能为力。
工作室为了明哲保身,选择沉默不回应,一旦他们趟这个浑水,不管最后谁对谁错,发错demo这件事都够被业界人诟病。
陈迹比她承受的更多,两人在深夜孤独拥抱在一起。
他们就剩彼此了。
“阿迹,你怕不怕。”
怕如今所做的努力付之一炬。
陈迹手紧了紧。
房间没有开灯,眼前漆黑一片,祝岁给他买鱼肝油,榨胡萝卜汁,但他的夜盲依旧没有好,反倒是他现在已经不讨厌胡萝卜的味道了。
他一直都是不敢尝试的人,喜欢和讨厌都很难更改,如果不是祝岁,他可能现在还只是一个只有100粉丝的籍籍无名的唱见,他不会来缙北上大学,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随心所欲做自己热爱的事。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有祝岁在身边。
“岁岁,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
虽然害怕,但是有依靠,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恐惧感便削弱许多。
“如果没有呢?”
陈迹枕在她肩颈,笑了一下,不辨真假地说:“那就退圈,回家继承家业。”
祝岁眼泪霎时滑下,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第二天他们在校门口分开,祝岁犹豫了很久,点开微信找到杨瑾,她不确定杨瑾是不是还留着她微信,自己都觉得在这种时候找她指向性太明确,但她没有办法了,她厚着脸皮给杨瑾发去信息,盯着屏幕几秒之后,她才开始呼吸。
还好,杨瑾没有删她。
但同样也没有回她。
祝岁去教室上课路上一直捏着手机,生怕错过信息,但一直到教室,手机也没进来新信息。
“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没睡好吗?”景致现在都会主动给祝岁占位,一见祝岁憔悴的样子关切地问。
“没事,昨晚汤圆不知发什么疯,叫了大半宿,差点被邻居投诉了。”祝岁强笑着把锅甩给乖巧的汤圆。
“这样啊。”景致点了一下头,老师还没来,这会教室有点吵,景致在吵闹声中,长叹了口气,说,“我最近心情挺不好的。”
祝岁别头看她。
“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爱豆,你还记得吧。”景致凑过来小声说。
祝岁手一紧,生怕景致要当着她的面说陈迹坏话,可景致没有,相反她十分维护他,“我感觉方洲是在胡说,他几年没作品,也没写过几首歌,而且捡U盘这种概率的事,比中彩票还难,我觉得不太可能。”
祝岁这些天在群里解释,被骂被说被诋毁,群里没一个人和她一样坚定相信陈迹没有抄袭,景致现在这样,致使她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和陈迹吵架了啊?”景致说完一回头,看她哭了,吓得在包里找纸巾。
“没事,没有,你接着说。”祝岁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低头回避。
“昨天跟周彤她们看肥皂剧,想到一个馊主意,不过也就是想想。”景致说完感觉祝岁投来感兴趣的眼神,“你想听吗?”
祝岁点头。
“我跟你说,这件事一出来,我问了我娱乐圈的朋友,他跟方洲还算熟,他说方洲私生活很不检点,而且喝多了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想找个机会把他灌醉套话,但我酒精过敏,喝不了,就...”
“我去,我能喝。”
“啊?”
*
祝岁约方洲出来的十分顺利,顺利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方洲对祝岁的突然示好一点也不怀疑,他因为这事小火了一把,示好的人每天都有,祝岁给他的印象很深,他之前三番两次约她没约上,现在送上嘴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陈迹抄袭的事方洲那边不依不饶,他的经纪公司出了声明,说会追究责任,完全把自己当占理的一方。
祝岁不甘心,选择了这条最险的路。
“这个蝴蝶胸针,它是个摄像头,还有这个,”景致把一个小型耳塞塞进她耳里,头发一遮什么都看不到,“我们时刻保持通话,你有危险一定要告诉我,我马上就会来救你。”
咖啡香浓郁的星巴克,祝岁坐在卡座里,木然听着景致的话,只顾点头。
“祝岁别怕,你要是不想做我们现在就走。”景致包住她发抖的手真诚望着她,“这件事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不想这么勉强你。”
祝岁摇头。
这和她有关系,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景致又交待了几句,不一会儿方洲发了个定位来,
“洲际,1306。”
她们对视了几秒,最后一起离开星巴克。
到酒店附近的便利店,她们买了很多度数高的酒,祝岁提着沉甸甸的酒,望着不远处高耸的酒店有些头晕。
“你没事吧?要不别去了,我们走吧,陈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景致说着下定决心把祝岁往回扯,想要拉她离开。
“没关系,他今天有事出门了,不会知道的。”
他去找律师了,之前接他们案子的律师做不了,陈迹一大早就出门了。
为了怕人看到,她们在便利店门口分别,去酒店要经过一个喷泉广场,不少人在玩滑板,车轮滑地声此起彼伏,祝岁木然朝前走着,她不知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但她只能如此。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们玩?”旁边人递过一支烟。
“别提了,闹心。”绯绯低头点烟,陈迹的事闹得他们工作室的人都不愉快,但他们这些小喽喽没有说话的份。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不远处有人摔倒,袋子里的东西滚落一地,绯绯闻声望去,抽烟的手一顿。
“阿北,都说了你不会滑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啦。”
“屁啦。”那人一边反驳一边帮忙捡起散落在地的啤酒瓶,假装不经意打量脸色苍白的女孩,“你没事吧?”
那人不言一语摇头,起身离开。
阿北踩着滑板回来,刚停下绯绯问他刚刚那人长什么样?
“眼睛挺大的,不过看着心情很差,感觉要哭似的。”
“还不是你害的。”
“是她没看路。”
绯绯没吭声,一直扭头看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进了洲际酒店。
“阿北,走。”绯绯烟一扔从台阶上跳下来。
“去哪?”
“别管,跟我走。”
*
电梯一层层在上升,祝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笑,可她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嘴上抹着口红,是景致给她涂的,在第十楼,她擦去了嘴上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