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喜欢他[重生]——山央【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2 14:53:44

  沈夕这死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天之后,沈从言发现沈夕似乎到了叛逆期,在饭桌和沈肇顶嘴,在学校和人吵架,特别是这个叛逆期的发作对象还包括他。
  沈从言高一迎新会上被迫参加了汇演,自那之后,时不时就能在书包桌上发现情书,他从不在意这些,往往是看到了才扔,可沈夕不知发什么神经,每天必做的事就是翻他书包,看到有书信就跑去跟郑婵告状,一次两次就算了,沈从言懒得跟她计较,但做得多了,被郑婵隔三差五当着沈肇的面骂他,他开始不耐烦。
  沈从言这些年并没有接受沈肇,并且随着年龄增长,他也能感受到沈肇对他的淡漠,如今天天被骂,他初有雏形的男人自尊心受挫,在又一次沈夕准备拿着情书去告状时,他冷着脸拦住她,质问:“沈夕,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整我?今天一次说清楚,别天天搞这套。”
  沈夕鲜少见沈从言这样,委屈眼泪上来,但又嘴硬,捏着信封的手用力一甩,边角划在沈从言脸上有轻微痛感。
  “沈从言,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沈从言脾气也上来,想起沈肇饭桌上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一个没出息的混混,慢条斯理喝着汤,满不在乎又精准刺他:“谈恋爱归谈恋爱,注意分寸。”
  寄人篱下这些年,沈从言哪能听不出沈肇话里的嘲讽,此时父女俩轮番来刺他,他气的冷笑,把怒气往沈夕身上撒,“随便啊,你以为我在乎,你和你爸一样,招人烦。”
  沈夕气得哭出来,用力推了他一把,房门摔的震天响。
  沈从言不甘示弱摔关门,兄妹俩开始冷战。
  沈夕再也没来过他教室给他送吃的,放学也不等他,饭桌上两人全程无交流,全家人都看出了这种变化,沈肇经常不在家,郑婵想劝也不好劝,就这么看他们兄妹俩别扭相处着。
  “诶,你最近怎么不去找你哥了?”同桌没几天就发现沈夕不再往高中部跑了,八卦问起她来。
  “找他干什么。”沈夕低头写作业,想起沈从言就像吃一颗极酸的梅子,泛起密实的酸涩感,她根本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突然在意起沈从言包里的那些情书,还有她班里女生竟然想通过她认识沈从言,看她不骂死她。
  “你以前不是天天往他班里跑吗?得亏你们是兄妹,不然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我要去给我哥送吃的,他百分之百觉得我有问题不然就是我往里面下毒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谈恋爱,你有毛病啊!”沈夕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把笔一甩怒斥道。
  “我..开玩笑,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沈夕咬着唇趴在桌上,耳边是班里同学的吵闹声,以及同桌的道歉,她埋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脑子乱成一团。
  沈从言没想到沈夕能和他闹那么久的别扭,班里人都问怎么妹妹最近不来了,他懒得搭理,但每到课间都会不自觉往窗口望,可沈夕真就一次没来。
  他后来也意识到自己那天的话重,但就跟小时候一样,他很难把对不起说出口,本以为沈夕第二天就会像小时候一样找他和好,可如今他们都快冷战一个月了。
  沈夕长成大姑娘了。
  沈从言意识到这个之后心里更加愧疚,不该在她敏感时期说那么重的话。
  临西即将进入盛夏,暴雨逐渐多了起来。沈夕在走廊上望着楼外的大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叫司机进来接她,人还在犹豫,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抬头竟然是沈从言,身上湿了大半,给她递过一把伞,很有可能是淋雨去买的。
  沈夕一言不发接过,两人一前一后撑伞走在大雨里,沈夕跟在沈从言身后,被雨水打湿的校服黏在他后背,沈夕鼻子酸酸的。
  这么多年两人朝夕相处沈夕也了解沈从言做多过说的个性,冷战这一个月,初中部比高中放学早十五分钟,刚开始沈夕经常要司机先走不等他,让他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往往沈从言到家,他们饭都吃到一半了,还以为沈从言会骂她,可每次他都是大汗淋漓坐下吃饭,没说什么。
  下大雨路上不少积水,沈从言人高腿长跨过一个水坑时,犹豫几秒朝沈夕伸出手,“我牵你。”
  沈夕愣愣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迟疑牵住了,他们牵过很多次手,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心慌。
  沈从言的手是湿的,带着雨水的沁凉,牵她过水坑时,手腕微微用力,她一个没站稳,被他扯得脚下一趔趄,撞进他怀里。
  他们身上是同样洗衣剂的香味,沈夕长发里的耳朵红了。
  沈从言见沈夕站稳,正要松开手时,却被她拽紧了,他意识到这可能是青春期别扭的和好方式,心里松了口气,也没多想,兄妹俩牵手走出了校园。
  那天沈夕藏在伞下,不明所以偷偷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那种只有她一个发现的羞耻感情,让她羞愧难当。
  可是,她望着他们交叠的手,心里又是欢喜的。
  我要藏好一点。
  那之后,兄妹俩恢复正常,只是沈从言隐约觉得,沈夕比之前更黏他了,更爱撒娇,总说累,提不起这搬不动那,有时候连上楼都说走不动,要他背。
  沈从言没在意这些,但说的次数多了,引起了沈肇的注意,他抽空带沈夕去了医院。
  沈从言没跟着去,他要去练舞室跳舞。
  那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天,日后沈从言再想起,他几乎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他一回家,没有看到本该回来的沈夕,郑婵也不在家,家里笼罩着说不出的冷清,从小看着沈夕长大的保姆眼眶红了一大圈,沈从言察觉不对劲,问沈夕怎么还没回来。
  保姆阿姨望着他,像触碰到什么伤心事,眼泪不住往下滚,沈从言心下不安,这样冷清的家庭气氛,这样流着泪想说却说不出话的人,让他想起父亲查出重病的那一天,和今天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他艰难吞咽了几下,舔了舔唇自虐般又问了一遍:“夕夕呢?”
  保姆阿姨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出来,模糊的真相从她嘴里断断续续说出:“夕夕身上长了东西。”
  沈从言僵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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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还有一更,争取明天写完明天完结吧~
  谢谢观阅。
 
 
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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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夕的病让一家人猝不及防。
  沈肇利用自己的关系, 找了临西市最权威的医生,用最快的速度给沈夕安排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因为发现得早, 一切都还可控, 沈家上下都没有告诉沈夕得的是什么病,只说她身体里长了个小东西,现在切掉了, 等再过一阵, 就可以重新上学了。
  麻醉过后, 清醒了的沈夕躺在床上, 手术创口在背后,她只能侧躺着,人还得吸氧, 头无法大幅度移动,整个人僵硬躺在床上, 眼泪不断溢出, 隔着氧气罩模模糊糊冲沈肇说“爸爸好痛。”
  在官场上叱咤的沈肇此时面对一身病痛的女儿却手足无措, 嘴里笨拙哄着“夕夕忍一忍, 很快就不痛了,夕夕乖...”
  沈夕真的很难受,犹如坐了几百次大摆锤, 被晃到吐机器也不停下,全身无力, 手脚发麻, 背上的痛感却很清晰,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怎么会这么难受。
  沈夕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又昏睡过去。
  出了这事,家里一时间愁云惨淡,即使专门请了护工,郑婵也不放心,每晚都去陪护。
  但沈从言很少去看沈夕,每次郑婵问沈从言去不去医院时,他总找借口,要不去练舞要不是要上课,推辞多了,郑婵颇有微词。
  “沈夕每天都问起你,你好歹去看看,你们一起长大,心怎么这么硬。”
  沈从言低头吃饭,含糊说“知道了,下次去。”
  也不知这话触碰到了郑婵哪根神经,她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吼道:“下次下次,你爸当初病的时候你就这么说,一直到他死你看过他几次?!”
  话说完,母子俩不约而同沉默了,那是他们很久都未曾提及到的往事,谁都有怨,但谁也没提。
  郑婵嘴唇颤抖仓皇抹了一下眼泪,微垂着头声音含糊不清地叮嘱他吃完赶紧去学校,之后拿过换洗的衣服脚步凌乱逃出了门。
  去学校的路上沈从言才意识到冬天来了,灰蒙蒙的天色里有老大爷出摊,烤红薯的香气隔老远都能闻到,沈夕喜欢吃。
  沈从言喉咙一哽,像噎了一团棉花。
  他快步掠过红薯摊,刚走到校门口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上跳动着“A夕夕”
  A夕夕,是沈夕自己加的,说是要在通讯录里排第一,小女生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沈从言不计较这个,随她去。
  冬天很冷,他的手指轻微颤抖着,按下了通话键。
  “哥哥..”沈夕声音听上去比之前有力不少,应该马上就能好了吧。
  “哥哥,现在还没上晚自习吧,阿姨终于愿意把手机给我了,我跟你说哦,今天医院护士给我扎针的针管比我手臂还粗,我吓死了,护士还骗我说不疼,结果疼得我午饭都没吃,对了,那个爷爷的红薯摊是不是出摊了,我下午饿的时候老想吃,我还想吃学校的小丸子,还有啊,我..”
  语音语调和健康时无异,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的无厘头也没变,所以她能很快回来吧,不会像爸爸一样,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哥哥..”沈夕止住话题叫他。
  夜晚的学校灯火通明,还没上课,教学楼里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模糊人影,和交杂在一起的说话声。
  沈从言停在相对安静的花坛回应了一句,下一秒还叽叽喳喳的沈夕突然情绪崩溃哭了出来,她在电话里委屈极了,哭得断断续续问他:“哥哥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每天都在等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让你这么讨厌吗..”
  沈夕每天都在等,一天往门口看无数次,又紧接着失望无数次,郑婵每次都找借口安慰她,可她都知道,沈从言是故意不来的。
  沈从言听着沈夕的哭声眼眶跟着热了。
  该怎么解释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只是他害怕而已。
  那一年爸爸从查出生病到停止呼吸不过三个月,临终前,他被郑婵强行带到医院,曾经强壮能把他扛上肩的爸爸瘦得像一把枯柴,声音洪亮的人颤颤巍巍,连四个字的“你要听话”都说得支离破碎。
  那不是我爸爸,我不要看,那不是我爸爸。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等健康的爸爸回来。
  八岁的沈从言在郑婵怀里大哭,挣扎要离开这个地方,他讨厌医院,医院杀死了他最亲的人。
  而如今,沈夕也住进了那里。
  手术后的那天,她疼得在床上大哭,不停说痛,看到这一幕他慌不择路跑了出去,一直到现在,他都无法面对。
  他害怕。
  十七岁的沈从言害怕。
  害怕生命中重要的人又要离他而去。
  电话里郑婵的声音突兀穿插进来,沈夕的哭声变远,没几秒听到郑婵的声音:“夕夕不哭,等哥哥有空就来看你..哥哥不讨厌你,怎么会讨厌你..”
  “我现在有空。”
  沈从言也不管对面有没有听到,挂了电话往校外跑去。
  那天沈夕一直等到他来,她还梳了头照了镜子,确保现在的自己不会太难看,看到沈从言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又突然左顾右盼生出怯意来,直到沈从言把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递了过来。
  “不是想吃吗?给你买了一个。”
  沈夕瘦了很多,有婴儿肥的脸都没有肉感了,沈从言坐在床边,看她拿过塑料小勺挖了一口,东西还没咽下去,倒是眼泪先流出来了,很快,她伸手擦去,红着眼冲他笑着说:“味道一点没变诶,老大爷手艺就是好。”
  这下轮到沈从言说不出话了。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如今面对沈夕一句都说不出。
  “哥哥,你要不要尝一口。”沈夕说着把勺子伸过来,但很快她缩回了手,局促笑了,“算了,也不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万一传染呢。”
  沈从言抓过她的手,吃下勺子上的东西,抬眸无比认真地对她说:“夕夕,你没病,你很快就会好。”
  沈夕没说话。
  她真的会好吗,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她都不能出院,每天吃的药是什么药,做的检查是什么,爸爸每次来医院和主治医师谈那么久,出来之后为什么那么严肃。
  隔壁床的阿姨前两天还笑着说自己没女儿,想认她做干女儿,可当天下午进了手术室后就再也没回来,她好怕自己也会那样。
  沈夕不想死,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那天晚上,沈从言临走前,沈夕拽着他的手问道:“我会不会死,哥哥。”
  “不会,夕夕长命百岁。”
  沈夕面对认真虔诚回答她的沈从言,忽然就不怕了。
  2010年,沈夕十五岁,他们搬到了新家,新家比之前更宽敞,还有个小院子,郑婵养了不少花花草草,一年四季都有花香袭来,沈夕房间正对着大门,一推窗,能看到开的正好的月季。
  这一年沈夕休学,沈肇说让她把身体养好一些再上学,沈夕在家无聊,最常做的事便是等沈从言放学回来。
  她每天依旧要吃药,时不时要去医院做检查,虽然不知道检查结果,但能从沈肇脸上得知她的情况。
  良性肿瘤切除后还要吃药吗?
  沈夕不懂,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
  萌发出自己去查的念头时,是2011年。
  那时沈夕已经回学校一个多月,曾经的同学都已经高一,她还在念初二,跟着比自己小两岁的人坐在同一个教室里,沈夕有些不自在,特别是他们总问自己为什么留级。
  沈夕说自己生了病,不识趣的人还总追问得的什么病。
  是啊,自己得的什么病,为什么她不能知道,手术都快过去两年了,她还在吃药,还要去做检查,体育课上老师从不让她跑步,太阳太大时,连列队都不让她站。
  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和家里人如出一辙。
  要不自己去查吧。
  沈夕是个决定了就会去做的人,某个周末,她说和同学约好去图书馆,一大早出门了,实际她偷偷去了医院,一待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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