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愿望很简单。
从今天见到谈礼开始,他就知道要许什么了。
他希望......
“谈礼永远开心。”
永远和今天一样,开开心心的,不要有烦恼。
那样在谈礼嘴边的重要的愿望,他只给她一个人许了。
他睁开眼,倾身吹灭蜡烛,蜡烛上的一丝烟缓缓上升,客厅大亮。
“林赴年,你许了什么愿啊?”徐落沉就在刚刚那样微弱的烛光下,看到了他望向谈礼的目光。
缱倦又深情的,是无法言说的喜欢。
“都说是愿望了,说出来肯定就不实现不了了。”林赴年没理她的套话。
他们几个坐下来一起吃生日饭,谈礼让沈仪和李丽也一起吃。
客厅里他们这些不属于家人的朋友,聚在一起,聚在谈礼家里,却格外的温馨幸福。
江源送给林赴年的礼物是一个相机,徐落沉没想好送什么,简单粗暴的给林赴年转了账。
吃好饭后,谈礼外婆提议让他们四个人拍点照片,为这个难得的生日留个纪念。
四个人研究了好一会,才研究明白。
他们拉着谈礼外婆一起拍照,外婆被他们逗得直笑,时不时沈仪那个小屁孩也冲进镜头来捣乱。
客厅里其乐融融的笑声,李丽看着儿子那么高兴,看着谈礼有那么多朋友,也在灯光下笑了起来。
最后就到了给他们四个人单独拍合照的时候。
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
到最后一张的时候。
徐落沉和江源莫名对视上一眼,在快门按下的前一秒,两个人蹲了下去。
“咔嚓”清脆的快门声。
照片里只余下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那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那时的他们都以为,未来还会有很多很多张,还有很多需要记录的时候。
实际上却不是的。
未来的他们,再也没有拍过下一张合照。
-
给林赴年过完生日后,他们几个闹到好晚,才一个个回家。
江源送徐落沉先走了。
谈礼则把林赴年送到了小巷子口。
他们撑着伞并肩走着,影子依靠在一起。
到了巷子口后,他们的步子停住,林赴年抬起头,应着外头的冷风叫住她:“谈礼。”
“嗯?”
“现在距离我生日结束还有最后三分钟。”
“但我还有个愿望,不知道谈同学能不能帮我实现。”
“什么愿望。”谈礼问他。
“就是......以后,我能不能也叫你阿礼?”他把这个有些羞耻又奇怪的愿望说出口,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是觉得,叫你谈礼太生疏了,而且徐落沉也那么叫你,我是......”
“行啊。”谈礼简单两个字,堵住了他匆匆狡辩解释的话。
她笑了笑,“今天你是寿星,你说了算,而且在樱花林的时候,你不是就喊过了吗?”
谈礼看他窘迫的样子,不明白他在尴尬什么。
一个称呼而已,其实他都不用问她的。
林赴年听她答应了,心里顿时雀跃起来,声音都含着笑意:“嗯,阿礼。”
他勾起唇,嘴边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这对他来说才不是小事,是他们关系亲密靠近的更进一步。
谈礼不明所以的盯着他,见他笑的莫名其妙,也觉得好笑,跟着笑了起来。
林赴年借着旁边的路灯,灯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她笑意很浅,眼睛轻轻一弯,像是黑夜里最浓厚的一道油彩。
谈礼笑起来很好看,他跟着谈礼的笑,目光一滞,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生日愿望。
徐落沉和江源都很好奇,吃饭结束后起哄似的缠着他问了好几遍,他都不肯说。
但谈礼没有来问过他。
愿望的主人公倒是看着不好奇。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
“你今天这个寿星问题好多啊。”谈礼佯装抱怨了句,笑着等他开口。
“你就不好奇我今天许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好奇啊,但你愿意告诉我吗?”
“不愿意。”林赴年摇摇头,目光看着谈礼略有些无语的表情。
她嘴边的笑瞬间收回来,觉得这人有病,问她又不告诉她。
可随后,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OO@@地停了下来,混着雨滴从瓦片上滴下来的水滴声,和外头刮起的风声。
小巷子周围一片寂静。
他又开口,声音清脆。
“因为我希望,它能实现。”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地狱笑话:不会实现啦(bushi)
最后甜时刻了!!!要开虐了
第21章 冬天来了
林赴年的生日过后,江中高三部就提前十几天开学了。
这个燥热的夏天,在一场秋雨里散去暑气。
炎热的太阳,聒噪叫个不停的知了,树上被晒蔫着的树叶,直逼40几度的天气......仿佛就只在昨天。
夏天过去了,似乎来的热烈,走的又匆忙,无声无息的换季。
只有他们经历过这个夏天的人才知道,这个夏天究竟有多热烈,多记忆深刻。
-
初秋的第一场雨,空气中扬起风,难得的凉爽。
林赴年谈礼他们四个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了高三阶段。
高中生涯恍恍惚惚,也已经过去一大半。
谈礼停了烧烤店那边的兼职,林赴年也收起了那股不务正业的态度。
四个人开始埋在题海里,奔赴高三的最后一年。
他们四个的文理分科变化都不大。
两个女生学了文科,两个男生选了理科。
“谈礼谈礼,这题怎么做的啊,我看不懂。”
“徐落沉,你能不能懂个先来后到,我还没问完呢。”
“GGG,今晚要不我们出去吃一顿放松放松。”江源急忙拦着要掐起架的两个,轻飘飘提了个注意。
“吃个鬼啊,你要不要考大学了。”林赴年一改往常,第一个出来跳脚拒绝。
“呦,林大少爷,这可不是你的台词啊。
你以前不是总嚷嚷着,实在不行考不上大学回家继承家业吗?”江源见他假认真那样,啧了好几声。
平日里不认真,就跑谈礼面前认真了是吧。
“滚一边去,哥现在奋发图强不行吗?”林赴年白了自己兄弟一眼,一手把额前的刘海撩了起来。
他头发长得快,已经有点遮眼睛了。
“你拉倒吧林赴年,你那脑子里的知识还没你头发长得快呢。”徐落沉也赶在一边奚落他。
谈礼这时候一般都会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吵嘴,只浅浅笑一笑,不参与也不劝架。
“嘿!你们俩一队的是吧,就仗着阿礼不帮我!”林赴年看眼前两人很快就变成了个小集体似的,忍不住咂嘴。
他瞪了一眼江源,作为自己兄弟,这个时候倒是躲在徐落沉身后不讲话了。
真没出息,就知道什么都跟着徐落沉的,他在心里忿忿不平的想。
“阿礼才不会帮你嘞。”徐落沉听他话笑了一声,坐在谈礼旁边又冲他挑衅,做鬼脸。
林赴年见状懒得理她,干脆用皮筋把刘海给绑了起来,扎了个苹果头的样子,看着呆呆的。
“不是林赴年,你这什么发型啊?”几人见他自暴自弃扎头发那样,忍不住笑。
“少管,明天我就去理发店把我头发全推了。”他忽略这两个损友的笑,很烦躁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他就不应该留长的,就应该一直剪个板寸最好最方便。
“你又要见寸头啊,又要变成一副痞子杀人犯的样子了。”徐落沉感慨。
听着林赴年要把头发给全推了,谈礼才有点反应。
别说,徐落沉还真没说错。
林赴年寸头的样子,的确看着不太像个好人,尤其是现在他眉骨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的样子长得很硬汉,脸上却嵌着一对梨涡,整张脸棱角分明,高鼻梁单眼皮,还是很帅很有特色的,但是本来就很英气的脸,加上寸头那样更硬气的发型。
有种正正得负的感觉。
还是现在这种头发最适合他,额前的刘海能修饰掉他一部分不好惹的硬气,遮住了额头反而看着温柔一点乖一点。
谈礼也想跟着徐落沉劝劝他,毕竟他头发太短的样子没现在好看。
她还寻思着怎么开口呢,磨蹭着摩擦,到他们四个人在书店里讨论完题目,买完练习册都没说出口。
于是四人就一起出店,走在回家的路上。
林赴年和她走的慢了一些,但徐落沉和江源齐刷刷的步子走的也有点太快了,他们两愣是没跟上。
两个人慢吞吞的走在后边,谈礼踌躇了会才终于开口:“林赴年。”
“嗯,怎么了?”他闻言应声,边走边问。
“你能不能不要去剪板寸啊,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发型比以前好看,嗯......就是刘海长了点,可以去修一下。”
她很认真地提着建议,希望他能好好决定决定。
但林赴年的耳朵里,像是只会抠字眼一样听着。
你能不能......现在这个比以前好看。
好看?
好看!
他听到这两字瞬间精神了,甚至忍不住朝着路边的小店玻璃门看着自己那有些乱乱的发型。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觉得刘海那么长很烦,现在突然变得顺眼很多啊。
然后他几乎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谈礼的这个建议。
“嗯,我觉得你说得对。
听你的。”他回过头笑着,梨涡浅浅一陷。
谈礼看着他那张在外人眼里总酷酷的,看着不好惹的脸。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感觉面对他的林赴年和外人眼里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是呆呆的,温柔的,还有点臭屁的。
“嗯。”见他那么快就答应,谈礼也跟着笑了笑。
“G,你们俩干嘛呢,走快点啊慢死了!”徐落沉和江源转身冲他们喊着。
他们间隔得距离还有些远,喊着的声音有点大。
“来了!”林赴年说先应了一声,心情很好很臭屁的往前跑,还不忘回头喊着谈礼。
“阿礼,走啊,不是说今天外婆要给我们做好吃的菜吗?”
他冲她招着手,背后是一大片橙黄色的落日余晖,少年在余晖下,整个人泛光似的熠熠生辉。
谈礼轻轻喊了声:“来了。”于是跟上他们的脚步。
秋天刮起了一阵凉快的大风,落日晚霞晒在人的皮肤上暖洋洋的。
他们四人一起往前跑着,偶尔谁追赶谁,在落日下拌嘴吵闹。
谈礼一般都只看着不作声,但她很开心,特别开心。
一切就和林赴年说的一样。
都在往好的地方发生。
在眼下的这一刻,身边的朋友恣意大笑,笑着打闹,跟着她一起去外婆家蹭饭,拉着她研究苦涩难懂的题目,陪着她一起度过这段高三最累的生活。
谈礼突然有一刻觉得。
她好像真的被林赴年从黑暗里拯救出来了。
因为她真的很高兴。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对吧。
谈礼想。
一定会的。
......
可生活总是这样,不给予人过多的温暖。
在那些时刻,林赴年也和谈礼一样,他觉得自己做到了,让谈礼高兴开心,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开心的。
他的生日愿望好像真的有在实现。
可一切实在太美好了。
凡是过于美好的事物,总会有人插一脚进来破坏。
表面上的平静美好,或许只是暴风雨来袭的假象。
他们想把这份美好永远保留下去,可心里又隐隐约约害怕留不住。
美好,只存在眼下。
不存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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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礼就这样在高三平静又难得开心地度过了今年俞镇的秋天。
十一月初,冬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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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着冷冽的风,和时常落下的雨。
俞镇这个月开头就湿漉漉的,混着湿气,像是被一层雾蒙住了一样。
天气不好,自然人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谈礼讨厌下雨。
她讨厌下雨天。
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他们四个人结伴一起放学回家。
今天她外婆下班晚,徐落沉他们几个人正好有事,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弄什么。
谈礼自觉地没有去问,所以他们在家里没待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她送着三个人离开,才回到房间里。
桌子上摆着一瓶玻璃瓶装的牛奶,是林赴年大早上捂在怀里,来她班级递给自己的。
入冬后,每一天都有,从未间断。
但今天的舞蹈课很累很忙,她没来得及喝掉。
现在已经凉透了。
谈礼就想着把牛奶热一下再喝,她刚拿起瓶子,旁边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
“叮咚。”
她顺势打开手机一看,来自一条未知名的短信。
里面的内容只有两条。
一张模糊的报纸照片,和一条信息。
【好久不见啊,谈礼。】
“啪嚓――”她只看了一眼信息,眼睫就开始打颤,突然松手手里的玻璃瓶砸到地上,发出不小的闷重声。
玻璃碎了满地,四处迸溅着碎片,纯白的牛奶被打翻在地上,地板上混浊一片。
谈礼却觉得自己心里有根线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