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很久的朋友——枝玖【完结】
时间:2023-03-13 10:46:44

  她手颤抖着点开那张模糊的照片,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那些回忆如同潮水,再一次涌进她的脑海里,像是要把她淹没。
  海水蔓延在她的身体里,四肢中,血液里,冰冷地像要把她溺死。
  手机上的消息依旧在不断地往外蹦,急促不断的提示音此刻就像是催命铃。
  【看你最近不错啊。】
  【看来你是忘记沈榆了。】
  【真在替她好好生活呢?】
  【你凭什么,能过得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忘记沈榆?】
  最后一条消息像是在质问她。
  明明只是些冰冷的文字,谈礼却觉得,这些字一下又一下的戳在她的脸上。
  她卧室的门没有被关紧,这时正有风溜进来,吹到她单薄的身体上。
  谈礼是从看到沈榆这两个字后情绪崩溃的,她单手撑着桌子,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掉满了脸。
  她撇开脑袋,不敢再看那些消息,心里却像是被绞着,疼的说不出话来。
  那张熟悉的脸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熟悉的声音充斥着她的大脑。
  有人在喊她。
  “阿礼~”
  “阿礼!”
  “阿礼......”
  “对不起啊阿礼。”
  ......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痛苦地垂着头。
  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一块又一块,吸引着她的目光。
  过去无数个日夜,当这些让人无法抵抗的情绪袭来的时候,实在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
  用玻璃碎片,用柜子里的小刀,用剪刀,用各种能伤害到自己的东西。
  在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口。
  好像只有那样,她才能因为疼痛而平静下来。
  谈礼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想伸出手,可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明明前一个月,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变好了。
  不会再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自己,她那会居然真的以为自己能变好,能从那段噩梦里走出去。
  “原来都是假的啊。”她眼睛通红,只盯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自嘲似的又笑了起来。
  眼泪跟着笑声一起砸下来,谈礼倏然彻底崩溃了。
  她蹲在地上,双手环着腿抱紧自己,她又哭了起来,无声地开始崩溃大哭。
  是她太天真,是她以为只要离过去越来越远,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一切都会随着时间变淡,会随着时间过去。
  她太痴心妄想了,有人要把她拖进黑暗里一辈子,看她挣扎着要走出去,又怎么可能不会再返回来。
  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复那些消息。
  告诉她。
  她没任何一刻忘记过沈榆。
  她只是不敢去见她,她只是......也想像她曾经嘴边说的那样,好好正常的生活下去。
  “希望我的好朋友,谈礼同学,能够幸福快乐的好好生活下去。”
  那是属于她生命里的某一束光亮,但很快就坠落了下去。
  可后来她又遇到一个小太阳。
  那个太阳拼了命的要拉她去阳光遍布的地方。
  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要成功了。
  可是噩梦又来了。
  在一切,都要变好的时刻。
  -
  谈礼就这样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多久。
  直到门外有动静,院子里的门被人打开。
  迎面就传来几个人的嬉笑声。
  “爸爸等会去给你买小汽车好不好?”
  “好!爸爸万岁!!!”
  “好了好了,你也别太惯着他了,都要被你惯坏了。”
  “我亲儿子,我不惯着谁惯着啊。”
  笑声一路蔓延,离她越来越近。
  谈礼听着瞬间怔住。
  李丽率先走进客厅,手里还提着一个很精致的汽车形状的蛋糕。
  他们三个人像是看见了谈礼,都纷纷一愣。
  李丽更是莫名心虚地把蛋糕往身后藏了藏,她目光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谈礼坐在地上,旁边的牛奶还撒了一地。
  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沈鸿却比她更早说话了:“哭丧着长脸干什么,看到我回来很不高兴吗?”
  又是这样,谈礼闻声,突然笑了笑。
  她艰难地扶着一边的东西站起来,抹了一把眼里,她通红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沈鸿。
  “你看着我干什么......”沈鸿见她这样,又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事情,莫名有点心虚。
  谈礼见他那样,瞬间笑了。
  平日里不喝醉酒的时候,一家三口看着倒是亲近。
  沈仪年纪小,自然得了玩具开心也不会计较这些,倒是李丽,真是忍辱负重。
  她都快忘了,今天还是沈仪九岁的生日。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真好啊,衬托着她现在的样子,看着更幸福了。
  她只是笑着,不回话。
  眼睛盯着李丽藏在背后的那个蛋糕,目光才有些闪烁。
  原来他是会记得儿子的生日的。
  而她的呢。
  谈礼笑了笑,她算什么?
  一个外人,一个对这个家庭,污点一样的存在。
  可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陷入回忆,想找出造就今天这一切的原因。
  然后她想到了。
  是在她五岁生日的那个雨天。
  她妈妈,谈芝。
  在忍受不住沈鸿的多次家暴后,收拾行李,离开了那个窄小的出租屋。
  那是她刚刚开始记事。
  谈芝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仍有不知情的小孩在床上哭闹。
  最后,她要离开了。
  才在轻轻伸手覆上她的头发,说着最绝情的一段话。
  “谈礼,妈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毁了我大半个人生。”
  妈妈的声音很温柔,很轻很好听。
  在谈礼那短暂的印象里,谈芝就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是个舞蹈家,气质卓越,长得很高很瘦很好看。
  哪儿都好,就是不喜欢她,没有半点犹豫的抛下了她,视她为人生污点。
  短暂的,说不上多少记忆的回忆。
  谈礼记不住太多了。
  她只记得那一天的暴雨,她五岁的生日,和谈芝离开时,对她说的那番话。
  好话总是难被记得,可是刺骨伤人的话,总会在长大之后被记起来,然后一次又一次,刺痛着她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回忆结束。
  她不再笑了,也不说任何一句话。
  谈礼只是把房门重新关上,门外的一家三口愣了一小会,又说起笑来。
  “别管她,一直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给谁看。
  来儿子,爸爸给你切蛋糕,祝我的宝贝儿子生日快乐。”
  ......
  外边的生日歌大声地唱着。
  传进她的耳朵里,却又是一道催命符。
  谈礼突然想起林赴年问过她的话。
  “你有什么不开心吗?为什么会失眠?”
  那会她没回答。
  其实早就有答案了。
  她一切的噩梦。
  不过这些。
  足以杀死她,杀死那个脆弱的她。
  让她死在很多个深夜里,痛苦的死去。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开虐啦。
  沈鸿和谈芝这条父母线,正文不会继续深写下去。
  到时候会在番外里单独开一章交代~
 
 
第22章 噩梦循环
  如果噩梦是一个循环,那谈礼想,她应该就是无数次陷入循环的那个人。
  因为那条消息的骚扰,她不出意外地又开始陷入了梦魇,甚至比一开始更加严重。
  当然手机上的消息也依旧没有停止,还在一条一条地蹦出来,每一条信息都狠狠地砸进她的脑子里,深深地发疼。
  这些消息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林赴年几个人就这么看着谈礼的状态再一次变差了下去,林赴年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从谈礼收到第一条消息后的第二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那种感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他感觉,好像谈礼又被阴霾给遮住了。
  但是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去询问。
  直到连徐落沉这个最神经大条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三个特意避开谈礼,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单独出来组了个局。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阿礼很奇怪啊?”徐落沉最先出声。
  江源听着附和了一句:“嗯,我也感觉到了。”
  “阿林,你知道最近谈礼怎么了吗?”他捅了捅旁边不说话的人,询问着。
  “我也不知道,但我也感觉她最近不太对劲。”林赴年摇了摇头,眉头紧蹙。
  “你们还记得阿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吗?”
  徐落沉试图和他们一起分析,想找出里面的原委来。
  谈礼是从什么时候不对劲的?
  他说不上来。
  其实她依旧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差别,不爱多说话,会在旁边因为他们的玩笑打闹一起笑起来。
  也许是最近她太爱走神了?
  又也许是,看着很累,眼睛里总是红血丝,做事情常常会走神,喊她名字的时候,甚至要喊好几遍她才会听到。
  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没睡好。
  又可能是,林赴年不再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开心了。
  她的情绪,像是一板一眼地落在他的面前。
  谈礼总能骗过很多人,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骗不过林赴年。
  她总是淡淡的笑着,眼里却好像有什么破碎了。
  -
  徐落沉的这么一个问题,倒是彻底把他们问懵了。
  三个人先前原本还在商量怎么给谈礼过生日的事,这下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还在发难,不远处却有一个人走近。
  她佯装不经意地看了几眼面前的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林赴年的身上很久。
  半响,她才收回目光,走到他们的桌前停住问着:“请问,你们是谈礼的同学吗?”
  “是啊,你是?”徐落沉闻声抬头,看见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的脸上苍白,脸颊两边的肉深深陷下去,看着已经瘦的脱相了。
  在现在的大冬天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卫衣,双手捧着个箱子,看着神色很奇怪。
  “是这样的,我是谈礼的初中同学,我叫沈辞。”那个自称叫沈辞的女人笑了笑,做着自我介绍。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江源和徐落沉对视了一眼,两人皆都很不解。
  “哦。是,有事情。我想拜托你们帮我把这个箱子拿给谈礼。”沈辞说着,把手里的箱子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你不能自己给她吗?”林赴年眯了眯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眼前的这个人,不太像是他们的同龄人,看着至少也要比他们大个三四岁的样子。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谈礼初中时候的,我还有事赶时间,就麻烦你们了。”沈辞特意避开了眼前少年审视的目光,匆匆抛下盒子就离开了。
  “GGG!你等一下啊。”
  不管徐落沉江源的叫喊,她慌忙地跑远,只留下这么一个深黄色密封好的箱子。
  “不是,她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丢下东西就走了啊?”江源指了指眼前的箱子,问着:“那接下来怎么办?要去拿给谈礼吗?”
  “当然要拿给阿礼啊,她不都说了这个箱子是阿礼的东西吗?”徐落沉没他们想的那么多,想着是谈礼的东西就给她送过去。
  说完,她站起身拿起那个箱子抱在怀里,“还挺沉的啊。”她掂量了一下,凑近看才瞥到了箱子上的一行字。
  字迹隽秀但颜色很浅。
  “沈――榆?”她眯着眼,照着上面的字迹轻轻念出来。
  “不是说是谈礼的东西吗?”江源见状也凑过去,同样也看到了那两个字。
  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眼,最后纷纷将目光投向林赴年。
  林赴年被他们盯得发愣:“你们盯着我干什么?”
  “看你一直不说话,你觉得这箱子我们要不要去给谈礼啊。”江源问他。
  “嗯......给吧。毕竟都说了是谈礼的东西。”他想了想,虽然总感觉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但眼下都说了,这东西就是谈礼的,那他们也没有藏着不给的道理。
  最后他们三个人还是一致决定,一起去谈礼家里,把东西交给她。
  一路上林赴年和江源帮忙抱着那个箱子。
  这个箱子看着很小,但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重量很实。
  把东西抱到谈礼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谈礼倒完垃圾站在家门口。
  “阿礼!”徐落沉看见她,连忙喊住她。
  谈礼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有些恍惚的转过头,就看见他们三个人站在面前,手里还拿这个箱子。
  “你们怎么来了?”
  “顺道路过,想来看看你。”林赴年最先走到她的身边,冲她笑了笑。
  江源看着眼前自己这位只知道“重色轻友”,一见到谈礼就马上把箱子丢给他的兄弟,表示深深的无语。
  “那你们来的不巧啊,今天外婆还没下班。”
  “哎谈礼,我们又不是每次过来找你都是为了蹭饭的好吧。”江源听着谈礼的玩笑话,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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