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便将王宫的勾心斗角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她身边的侍女嬷嬷都是豺狼虎豹……是她所谓的好兄长送到身边方便监视自己的,她的所有举动都在掌控之下。
黑暗救了她,也葬送了她的余生,她不悔。
如今,嫁给逸国君主已成为她余下的宿命。如果可以她想飞出王宫,不论最后死在何处……后来终于苍天不负,她从几个侍女在那里说御花园有处狗洞,是侍女太监同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她跑了,趁着夜深人静,从狗洞里爬了出去,不敢停下,只能向前走,不管是哪,只要不是那座王宫……
如今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王宫里的了,拼命赶路,只要不在王宫,去哪她都情愿。
阿渊闯入她的世界,温暖她的世界。直到分离,她都没有勇气告诉他,告诉他,他就是她的双眼,是她最明亮的烛火。只留下了那根手杖……以此决绝。
……
第19章 碧芩13
“你便是析影看上的那个丫头?”
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徘徊,我下意识地张开眼,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来是中了幻术被人带到此处,四周皆是金色的装饰物。
对面是个女子,妩媚里带着丝稚嫩,金色的花纹纹在额头,被映衬得妖娆妩媚,一种神秘感油然而生。她的傲气随处可见,身上的饰物都是金色的,用来凸显自己的地位。
“你是狐妖?”上下打量,我一眼看清她的真身,不过我与她从未见过,为何带我来此。
“不错,我乃金狐公主煊素,欢迎来我妖界做客。”话中带着狐妖里特有的妖媚与柔和,还有丝傲娇。
没想到还能见到金狐,焚月未登位前,狐族可谓是风光无限,自焚月承袭妖王之位,狐族便没落。我只在书中见描写过金狐,上面写道:“金狐一族,未有存活。”所以面前的煊素注定难逃一劫。
“你们狐族都是这样未经允许强行带走人吗?”
煊素似笑非笑,没有解释,“我只是想见识一下那只赤q喜欢的人,不过看来,平平无奇,不过尔尔罢了。”
怕是析影在妖界留下的风流债专门找我算账来了。
“是吗?那多谢他的喜欢,他对我的心意我才知道,可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怎么能知道析影的心意。”随意将我带到妖界,以为就会称心如意了?
“你你……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离开析影?”她嫉妒得发狂,就差吼了出来。
煊素定是心仪析影才会有如此反应,不过我本对析影也无意,找我还不如想着如何攻略析影。
“析影只能同我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将他抢走!”她握紧拳头,喃喃道。
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左肩处生生受了重重一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肩上的仙力不断往外泄,血腥之气涌上喉咙,不断喷涌而出。我抹了抹嘴下的血渍,还好只是伤到筋骨,没有伤到内里。
“你还真下这么重的手啊?”本来就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她还耍阴招。
“看来你得多在妖界待些时日了,本公主定会好生招待你!”煊素眼底泛起黑红,眼神中对我是千般厌恶、万般仇恨。未脱落的稚嫩只在煊素的脸上可以找到,可是偏偏她不是一个善茬。趁我伤重便将我关押起来,安排在一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里面的刑具一件不落,都是妖族审犯人必备之物。
一时大意,竟被困在这小小的妖界牢房里,也罢,陪她玩玩也好。过几日,回去找黑崽,肯定会是一个新的感觉。
得闲了便来此对我“百般折磨”,用妖力十足的刀刺穿我的身体,大概数不清有多少个窟窿,我还陪她演戏发出凄惨的叫喊声,喊到自己声音沙哑。
煊素狠辣的狠辣让我叹为观止,普通人再被这样折磨定会生不如死,真是不敢想象,之前在这里的犯人是不是死得惨不忍睹。金狐一族消失定是因为怨气太多,报应使然,幸好有仙身护体,这些刑罚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挠痒痒而已,并未伤及仙根。
最后,她准备划花我的脸将我扔在凡界的大街上……
“你没有了脸,析影还怎么爱你、怎么看你?”
“哦,对了。待会我定会让侯府里爱慕你的那个将军看清你的面目,是这么狼狈丑陋低贱!”
“我不介意再送送他陪你一起下地狱!”
我眸光沉下,心中怒气愈发旺盛,虽表面平静,其实已经到了随时可以爆发的程度,这句话彻底将我激怒。
“只不过陪你玩玩,你不要入戏太深……”
随后挣脱架着我的绳索,将煊素手里的匕首迅速夺过,“你说,我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说着在她脸上比划了几下,嗤笑几声,明显感到她在发抖,没有求饶那怎么行?
“你一个小狐妖,私自严刑拷打一个上仙,是看来是想试试我仙界的兵力与你妖界相比究竟谁更能更胜一筹?”
“若是挑起战争,你便是两族的罪人!”
“看在你与析影认识我以礼相待,没想到你在我最放松的时候重伤我,如今愈发得寸进尺,看来,我也再没有必要忍你!”
“不如就由这张脸便替你赎罪可好?”我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冲动。
“我是狐族公主,你休想动我!妖界是不会放过你的……”
“呃!”她还未说完话,我便紧紧将她白皙的玉颈锁住,喘不过气的她脸色通红,其实捏死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只用一只手便可。
刀刃进入那白皙的脸颊,冒出鲜红的血液,只要再按下去一分,此生容颜尽毁,再也无法痊愈,这便是煊素准备给我的东西,如今用在她的脸上,多可笑。
“不要!不要――”
觉得闹腾,便给她下了沉睡咒。终于,安静下来了。
从妖界回来,我便去找了析影,门口那几个侍卫对我毕恭毕敬,上次他们也算是帮了我些小忙,帮我查到宜昌公主的下落,这才提示娄Z宜昌公主在城外,说起来还是他们的功劳。
“仙上!你身上这伤是?”
我随他们视线看了看身上大大小小的破洞口,都有鲜血渗出。
“不碍事。”
侍卫们相互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我再次说道,“我没事。”
“你家主子不会又不在吧?”
“没有,小的去通报一声!”随后其中一个小妖跑进去通知析影了。
“煊素干的?”析影看着我,讶异的神色中有些不可思议。
“你以为呢?那姑娘心倒是狠,若换作平常人早就死在她手里了!”
“伤口挺深,我让人来给你敷药。”析影说罢就吩咐底下的侍女准备金疮药,神情十分担忧。
“别,我来就是告诉你,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动她,若是以后她还是不安分的话,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说罢,我用仙法恢复了身上的伤口和被弄坏的衣物,“我这几日无故消失,黑崽和浅桑肯定很着急,我先回侯府了,改日聚。”
万物消融,绀香之末,暖意渐起,绿芽萌发。莺啼有序,为迎春之喜。
在天上,发现下面敲锣打鼓很是热闹,便停下围观,像是全城都铺了红色,谁家娶亲这么大的阵仗,而且从上面看这马车还挺漂亮,里面坐的便是新妇了,想起不久之后我也可以这样嫁给黑崽,心里便乐不思蜀。
“你这几日不见人,主人都快急死了。”
“黑崽呢?”
浅桑无奈道,“外面找你!”
“主人一直派府里的人找,自己也跟着找,这几日就没好好休息过。”
“你到底去哪了?”
我将这几日的经历告诉了浅桑,浅桑也愤懑,“沧笙,你就应该将她碎尸万断,就不该应以放过她,凭什么让她逍遥?”
“以后她找你麻烦你就直接动手,不必心慈手软,有事我帮你一起扛。”
“这都是小事,我都没有记在心上。”
浅桑告诉我,今日便是宜昌公主出嫁之日。
原来刚才是公主的马车。她还是嫁了,那塞渊怎么办……
“算日子塞渊应该回府了,他状态如何?”
“塞渊前几日刚回到侯府,不过他好像变了,不会跟我大闹,反倒是消沉了。”
能不消沉?能不沉寂?能不心酸?
“他人呢?”
“嗯……应该同主人在一起找你呢!”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宜昌公主定是没有告诉塞渊她真正的身份就不辞而别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插肩而过?
我答应过塞渊以后让月老星君要给他一个美满的姻缘,可是面临如此,我不能坐视不管,不能给他遗憾……
“浅桑,我出去一趟,你要去吗?”
“何处?”
还没等她问完,我便使用瞬移术来到花轿前。嫁妆丰厚,长达二百米,可抵城池,可是其中凄凉又有谁看得清?
跪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口中振振念道,“永佑国!”
“公主千岁!永佑国!”万民高呼胜过山川。
全城皆是喜庆,只有她一人是悲凉与无可奈何。马车里的她没有任何情感,好像所有情感都被抽走,只余一个人偶。她这一生被兄长逼迫、被世道所逼,如今匍匐在地的万民亦是如此。正午后的日光出来了,可是不属于她,只属于外面那些人,而她只配在这暗黑无日的马车里藏着。
昨夜她便穿上身上这身嫁衣,对镜梳发到天亮,这一晚是她过的最漫长、最残忍的夜晚。画好红妆,却不知对谁看?自己也看不到,真是可悲。
蓦然,红色的马车停下。里面的她才有了反应,四周的声音没有了。车帘被掀开,我用法术将她引了下来,但是我没有掀开她的盖头。
这一身明媚的喜服她却无法看见,真是可笑可悲。
“阿瑾,我是沧笙!我们曾在塞渊家见过……”
她猛地抬头,“你,你怎么在这里?外面怎么没有动静了……”
“你如今在马车前面,是沧笙让一切周围一切都静止了。”浅桑解释道。
“阿瑾,我与塞渊是好友,不论如何,你……应该与他有个了结。”
“我已经让浅桑施法将他瞬移过来了,他就在离你不到五步的正前方。”
“阿渊……”
我示意浅桑,浅桑施法将塞渊瞬移过来,顺便还将黑崽一并也给带来了,我赶紧将黑崽移到一边,可是浅桑偏不,我眼神示意,她坚决不让,我只能妥协让黑崽留在这里。
施法令塞渊同阿瑾一样,可以在静止的时空里苏醒,塞渊恢复,疑惑地看着面前身穿嫁衣的女子,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姑娘,在下并非有心为之,还请姑娘见谅。”
说着,塞渊转身便要离开。
“阿渊――”
如此熟悉的呼唤,他又怎敢忘记?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打量着面前盖着盖头的新娘。
“你是阿瑾?”他怀疑过,却未敢确认。这两日只要逢人脑海里便是他的阿瑾,他以为是幻想。
姜瑾之当着他的面,一步一步走过去,毫无畏惧。闻到属于塞渊的味道,便知自己已经在他面前,便停下脚步,准备掀开盖头。
塞渊像是早就知道她的下一步似的,阻止了她。
“不是说这盖头由我来掀吗?”他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缓缓地将那张红布掀开,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红妆素裹,妆容华贵,鎏金的发饰与那张脸相得益彰。
“阿渊……对不起。”愁容满面的她让塞渊的心跟着悬空,悬在空中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我预料过结局,可是偏偏接受不了你的不辞而别……”
和着脂粉与腮红的红泪从她下巴处狠狠地砸向地面,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今日相见才知道原来他的阿瑾就是要去和亲的宜昌公主。身后如此大的阵仗他早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阿渊,你永远都是我的心上人,至死不变。”
说罢,姜瑾之慢慢伸出两只玉手,摸索着缓缓地靠近他的脸庞,踮脚在他唇上留下属于她最后的味道。
浅尝辄止,浅浅一吻,和着她对他强烈的爱意、和着她以后日夜的煎熬与悲戚、和着她的爱而不得。
她能感受到他厚重的呼吸,强烈地爱意。
“你要记得,你的阿瑾已经死在城外那片荒地里,只留下了根手杖……”
“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国宜昌公主,即将要和亲的公主,今后你我死生不见,见面不识!”
“以前的我,激进愤懑怨恨,认为天下都在逼我。如今才幡然醒悟,我生于王宫受万民敬仰百姓供养,我又有何理由不予以回报?”
“身为国公主,我是国同逸国和亲的决心,是和平的象征。只有我去了逸国,边境便无需打仗、百姓无需流离失所、不必整日担心国破家亡、食不果腹……”
“今日见到你,一切都在我心里放下了,你,我也放下了。”
“阿渊,无执亦无念,我希望你也能早早放下,忘了阿瑾,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归途……”她说得振振有词,红肿的眼眶已经无法流出眼泪,她能感觉得到她的阿渊退后了,退了好几步。
“……”可我的归途始终是你。
塞渊闭上双眼,将哽咽的声音掩藏,将想说的话生生咽下。
“好……”塞渊平淡地回应,似乎无事发生一样。
她这一番大义的话,绝计是无法想通的。从小便生活在深宫里,看尽冷暖,若不是穷途末路,她怎么有如此说法。她被逼无奈,身不由己,我看在眼里,却无法改变宜昌公主的结局。我施法让一切归于原位,宜昌公主坐到马车上,在落下盖头的那一刻,眼角流出一滴血泪,塞渊在两旁送行,我准备运转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