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想和郝寒云讨论她那老掉牙的套话技术了,演技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还没有傅如晦演技一半好。
郝寒云攥紧了手心的录音笔,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败在了一条裙子上,“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用和你讲客套话了。”
楚榕:“你哪句话客套了吗请问?”
郝寒云把手从兜里掏出来,不再伪装自己的声音,她冷酷道:“傅如晦想毁了我和我哥的公司,你必须让他住手。”
楚榕满脸问号,“你是哪里来的错觉,觉得我能让傅如晦住手,又是哪里来的勇气,求人办事还敢用这种语气?”郝寒云这是完全不经营自己的形象了?两人之前相处的不算愉快,郝寒云不喜欢看到她楚榕自己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数的,但现在的郝寒云也不至于崩人设崩得这么快吧?她简直要怀疑郝寒云是不是被人换芯了。
“你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有一些不想让傅如晦看到的东西,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郝寒云果然是不再讲客套话,她不加掩饰地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楚榕那张脸,恨不得一口将她吞掉。
楚榕突然明白了郝寒云的‘客套’和‘不客套’区别在哪了,她客套的时候就已经不稀罕和自己讲场面话了,不客套起来就跟看仇人一样。
难道说原主被郝寒云拉掉马不是巧合?她们之间不会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仇怨吧?
郝寒云看着太中二了,楚榕对于她幼稚的威胁方式甚至有些想笑。
楚榕无比真诚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郝小姐,你真找错人了。现在天还早,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片区不好打车,一会儿晚了你就得自己走路下山了。”
郝寒云冷笑道:“傅如晦知道你虐待他大哥的儿子吗?你知道傅如晦对他大哥的儿子有多看重,我不知道为什么傅如晦会提前回国,也不知道你又用了什么迷魂汤让傅如晦对你言听计从,但是我敢确信,傅如晦肯定不知道不做过的那些事,否则,你不会逍遥快活到现在!”
郝寒云一席话信息量巨大,楚榕整个人听怔了,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好郝寒云话里的信息,就被郝寒云拍给她一大沓照片,“假如这些照片被送到傅如晦的面前,你知道自己会面临着什么吧?”
一个黄皮袋被郝寒云扔到茶几上,楚榕配合地拿起来看了看,里面竟然全是她的照片,确切地说,是楚榕和傅年傅余的合照。
里面全是楚榕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因为原主几乎没有亲手伤害傅年傅余的举动,所以照片上全是原主一脸狰狞地看着傅年傅余,傅年傅余也活像是脏兮兮的灰姑娘一样,身上灰扑扑、脸上胆怯地挨骂。
不得不说,楚榕怀疑照这些照片的人真是会找角度,每一张把她拍的都不像个人样子,比暴走漫画的表情还夸张。楚榕这张脸不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至少也是个长相上等的美女吧,真难为拍照的人,千方百计地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给她拍这么多张丑照。
郝寒云眼神得意地看着楚榕逐渐沉重的表情,楚榕沉默地太久,郝寒云率先坚持不住地道:“怎样,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楚榕气定神闲地把照片装回黄皮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郝寒云,“郝小姐,我有这么两个问题请你解答。”
楚榕的反应不在郝寒云的意料之中,她皱眉道:“你想问什么?”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为什么傅如晦会提前回国’?他的行程只有他自己和助理知道,难不成公司有你们云泽传媒的商业间谍?如果真的如此,你们云泽将会受到原唐的起诉。”楚榕学着傅如晦的样子挑眉,“还有,我是傅如晦的合法妻子,我老公对我言听计从,你有什么意见?你难道不知道,傅如晦他爱我爱得要死,我勾勾手指他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还需要我给他灌什么迷魂汤?”
楚榕长得漂亮,她刻意摆出一张睥睨众生的不屑脸,还真有几分古时候妖后的风范。
“傅如晦爱你爱得要死?”郝寒云双眼冒火,怒极反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见郝寒云这么容易就破防了,楚榕内心笑不可遏,这女主咋回事啊,这么不经打,这才哪到哪呢,她就急成这样。楚榕心中的猜想几乎被郝寒云的反应印证了,她故作惊讶道:“我是她老婆,还需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根本就是个恶毒的女配角,傅如晦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和你结婚!”郝寒云恶狠狠地看着楚榕,“我才是他的女主角,今年秋天我就会和傅如晦结婚,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几天?”
楚榕撇撇嘴,还真是和她想的一样,郝寒云不是这世界的土著,也是个同她一样,知道剧本的“外来者”。
第55章 诈骗
只不过, 这郝寒云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些?楚榕纳闷,她已经多多少少知道,郝寒云恐怕和傅如晦一样, 人设和原著里描写的并不一样,但是真正见识到郝寒云的疯态, 楚榕才明白原著小说完完全全就是诈骗啊。
这不禁让她有些抓心挠肺地想,郝寒云和傅如晦最后是靠什么走到一起的?
原主楚榕, 会不会也并不是像原著里描写的那样狠毒呢?
咦,不对, 郝寒云不是原装的郝寒云, 所以原著里和傅如晦在一起的人到底是现在这个已经被穿过的郝寒云还是原本的郝寒云?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有她和郝寒云两个穿越者所导致的?
楚榕脑子里极快地闪过了什么,但是她没来得及抓住, 那道灵光就闪走了。
她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应该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即使郝寒云话里的意思是已经知道楚榕的身份了, 她也不可能承认。
楚榕缓缓一笑, “郝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你的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需要帮你打120吗?”
郝寒云盯着楚榕,久久没有说话。
她最讨厌的,就是看到楚榕这种嬉皮笑脸一脸淡定的样子。
明明是个没工作没能力还整天玻璃心需要傅如晦哄着的废物,却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切最好的东西。
郝寒云想,她只要看到楚榕这幅无所事事却轻易获得一切的模样就觉得内心被撕裂了一样难受。傅如晦对她的公司赶尽杀绝,连一天的时间也不愿意给, 郝寒云被气疯了, 她知道傅如晦不在, 她就是来找楚榕的。
老天真是不公平。郝寒云心中不止一次这么想,故事里的主角总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而那些女配角却从一开始就能得到绝顶的美貌和令人艳羡的家世。
“你不用装了,你是什么人我知道的比你清楚。”郝寒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说的话会暴露什么,她看起来有恃无恐,“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明白你是怎么来的。”
楚榕掀了掀唇角,没说话。搞不好这女主角的外挂就是掌握其他穿越者的秘密呢,楚榕可不想被郝寒云牵着鼻子走。
郝寒云似乎是想到了让自己开心的事,她的表情比刚刚放松多了,僵直的嘴角柔和成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张小家碧玉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温婉的笑意。
“刚刚在门外,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急着敲门吗?”
郝寒云柔声问楚榕。
楚榕哪能知道,郝寒云怎么看着跟个精神病患一样,一会儿怒一会儿笑的,看着让人有些心理不适。
郝寒云接着说:“因为你弹琴的声音真的很难听,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没由来的中伤真是叫人难受,不过楚榕倒是不在乎别人对说什么做什么,她心里自有想法,她觉得自己弹得还可以,能入耳,不算难听。
于是楚榕真诚道:“我觉得还不错。”
郝寒云眸光流转,将视线放在那架钢琴上,她轻轻地笑了笑,“这是傅如晦给你买的?”
楚榕眉心一跳,突然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郝寒云一步一步走过去,坐在钢琴面前,双手抬起,十指自如又灵活地在琴键上跳跃。音符就像是供她驱策的工具,郝寒云轻而易举地就将它们汇成了一支美妙的曲子。
耳边的琴声很动听,可是楚榕深深地皱起眉,因为本来背在身后已经不怎么疼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骤然地又剧烈地抽搐痉挛、钻心地疼。
楚榕紧皱眉头咬住下唇,神色莫测地看着郝寒云。
相较于楚榕,这架钢琴在郝寒云的手里的确发挥了更大的意义。
一曲毕,郝寒云施施然站起来,她看向楚榕背在背后的双手,眼角勾起,张扬一笑:“这才叫弹琴,知道么?”
楚榕一言不发,背过身用颤抖的手指拿起手机,当着郝寒云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郝寒云轻嘲:“你是要打给傅如晦?正好,他不肯见我和我哥,你把他叫回来,帮了我的大忙。”
然而楚榕却道:“喂,您好,是110吗?我的住址是浣溪区新江路22号,有人私闯民宅擅自破坏我家个人财产,请您尽快过来……”
郝寒云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你在做什么?”
楚榕好心地帮她解答困惑:“报警。”
对于郝寒云莫名其妙在她面前一通炫技的操作,楚榕简直是忍无可忍。
你会弹琴了不起吗?女主就能随便跑人家里装x了吗?
她也不是一味地脾气好,原本是看郝寒云是女主她不想招惹,再说她也没有做多过分的事情,没必要和郝寒云多费口舌。
当个咸鱼挺好的,但是郝寒云非要把咸鱼尾巴拎起来甩来甩去,泥人也有三分气,更别说楚榕只是懒得折腾而已。要命的女主角,她伺候不了啦!
“你疯了!”郝寒云瞪大眼睛,指着茶几上的黄皮口袋,“你不怕警察先把你抓起来?”
楚榕笑了,“这些照片你尽管拿去告,告的成算我输。”
法盲女主,真是可笑。楚榕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跟主角正面刚的感觉真是不差,怪不得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要跟女主作对呢,当反派真是爽。
“走不走?”楚榕晃了晃手机。
“……”郝寒云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上下唇瓣互相碰撞后,她又将话吞下去,只是阴沉地看了楚榕一眼。
郝寒云因为弹琴刚恢复的那点优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拿起那个厚厚的黄皮口袋,旋身离开,碎花裙在空中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朵盛开的花。
郝寒云气势汹汹地来,灰溜溜地退场。楚榕从容地站在原地,等到落地窗外也看不到郝寒云的身影之后,楚榕从容地将手机放下,又从容地坐在沙发上。
颤抖的手好了一些,没有那么疼了。
楚榕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
吓死人了!
刚刚的镇定有一半是装出来的,那些照片的确是不足以在法律层面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但是要真是给傅如晦看到了,那她还是有点发怵的。
虽说只是静态的画面,随便找个只是在闹着玩的理由就能搪塞一下,可俗话说相由心生,楚榕光是看着照片里自己那张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傅年傅余都觉得让人恶寒,真不像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
傅如晦一看,恐怕也能明白。
在郝寒云面前,楚榕还不打算露怯。这个世家崩坏了,楚榕大胆猜测,女主不像女主,男主与女主没有关系,她这个炮灰角色竟然还值得聪明睿智的女主专程找上门来,这些都足以证明,剧情要么是崩到无可救药了,要么她看的那个剧情,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剧本。
郝寒云刚刚说年年小鱼是傅如晦大哥的儿子,原著里从来没有提什么大哥,它只说了楚榕和傅年傅余是继母继子的关系,并没有提到傅如晦的前妻。但是正常人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男主的亲生小孩吧?
原主明明是傅如晦的第一任妻子,在原著里却被模糊成一个后来者;楚榕原本以为原主是因为看不惯男主前妻的儿子才选择那样对待两个小孩,现在她不解,为什么原主要这样虐待大哥的儿子?
傅如晦的大哥又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为什么非要把原主楚榕描绘成一个不慈的继母,严格来说,傅如晦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继父啊。
楚榕突然感受到,剧本里对原主这个角色的深深恶意。她像是一个多余的角色,明明可以抹去的,为什么偏偏要给她安排戏份呢?
“妈妈!”
楚榕正想的深入,楼梯口那边传来傅年傅余的声音,他们睡醒了,正吧嗒吧嗒从楼上往下跑呢。
“刚刚妈妈是不是弹琴了呀?”傅余一脸崇拜地看着楚榕,“我在梦里听到啦,好好听呀!”
傅余往楚榕膝盖上一趴,占据了理想的位子。楚榕只好把右边的空间腾出来给傅年,“不是妈妈弹的。”
“啊?”傅余惊讶地眨眨眼,“那是爸爸吗?”
楚榕认真地想了想,“爸爸会弹琴吗?”
傅年傅余齐刷刷摇头,“不知道。”
“那就对了——我也不知道。”楚榕道。
“所以也不是爸爸?”傅余捂住小嘴,“啊!难道是钢琴小精灵?哥哥刚刚给我讲的故事,在我们都睡着的时候,钢琴里的小精灵会悄悄出现,它们会快快乐乐地在钢琴上跳舞,钢琴自己就会流出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那是小精灵们在唱歌跳舞呢!”
楚榕幻想了一下钢琴小精灵在琴键上跳舞的场景,赞叹道:“这故事听起来很美好。”可惜与现实相悖,单从弹琴的技艺上来讲,郝寒云的确是称得上‘钢琴小精灵’的,那双手简直和她的脸割裂开了,假如楚榕没有事先知道郝寒云弹琴的嘴脸,那她一定会为这位小精灵所折服。
傅年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故事不错。
“你的手怎么了?”他很细心地注意到楚榕平放在腿侧的右手在不自觉地发抖,傅年盯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好转,他才向楚榕问道:“手在痛吗?”
楚榕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回答:“不疼。”
傅年皱皱眉,小心地把手指搭在楚榕的手背上两秒,认真地道:“不痛,为什么在抖?”
楚榕笑道:“不知道,它自己想抖。可能是帕金森。”
“帕金森?”傅年半信半疑,“什么是帕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