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一口漂亮崽崽——明月满枝【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6 11:41:01

  卫昭唔了声,又低低喊了句什么,听不明白。
  清辞就问他:“哪里还不舒服?”卫昭躲开清辞透亮的视线,抿抿唇,低着声道:“头有些疼......”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做了很可怕的噩梦,那些死的人来找我索命,我叫阿姐的名字,可阿姐却把我推开了......”
  清辞听了就觉得好笑,又有些生气,她轻轻敲了敲卫昭的脑袋:“这梦确实可怕,也不好,我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我怎么会推开你呢!”
  卫昭追问:“阿姐此话当真?”
  清辞心想着这有什么假的,她无论何时都不会将阿弟推开的,就点点头,又训他:“你的小脑袋每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乱想了,快点睡觉。”
  卫昭垂了眼,将清辞的双手攥到自己的掌心。
  那双手与他的比起来,实在是小,从前是她牵着他的,现下却转了个。
  他微微用了力气,捏了捏。
  清辞啊了一声,有些不满。
  他没松开,笑出了声。
  屋内燃着根将要烧尽的蜡烛,丁点火光将二人的位置照亮。他抬起眼,瞳仁里映着烛光。视线放在清辞的身上,好一会儿,才看向她的眼,出口的语气有些沉,微微低的嗓音带着哑:“阿姐,你留下吧。”
  清辞也很困了。
  卫昭明日还要去军营,是很累的。她不想让阿弟连觉也睡不好,就点点头没拒绝。反正小时也经常这样躺在一处睡,如今也没太多的违和感。
  清辞躺下,不忘拽着卫昭的袖角。她努力睁眼,瞧见卫昭还睁着,就用掌心盖上:“闭上眼睛。”
  卫昭嗯了声,没再睁开。清辞还不放心,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他的后背,拍了几下就被卫昭抓住,他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清辞应了声:“那我不拍了......”她说话的功夫,就睡着了。已经很累了,现在夜深,烛火也快燃尽了。
  卫昭起身,吹灭。再躺下时,人就翻进了清辞的被窝。
  ****
  清辞睡着了。
  她睡着时人很安静,一点声都不出,睡前是什么样的姿势,睡后动都不动。
  她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
  卫昭盯着好一会儿,不舍得移开目光,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又烫到似的快速拿开。又不满意,去碰她的脸,只轻轻一下就叫他快速拿开,魔怔地放到了唇边。
  他的唇是热的,指腹也是热的。可碰过清辞的那点地方,却被凉意裹挟着,让他只碰一下便清楚这是方才碰过她的,瞬间那凉意就化成了水。
  卫昭愣愣许久:“......阿姐?”
  清辞没应声。
  卫昭抿紧嘴巴,喉咙里有个词滚了许久。外间蝉鸣不断,月色寂寂,让他胸膛击打的烈鼓震耳。鼓声阵得他头晕脑胀:“清辞......”
  卫昭弯弯唇,又唤一声:“清辞,清辞。”
  好一会儿,卫昭才握着清辞的手,并着自己的手一起放在头侧,枕着睡了过去。
  ****
  翌日,日头高挂,碧落来了,见人还没起,就怪道:“将军今日在家?”
  平安说:“今天有个宴会,将军给推了。要我说,咱们将军也太随性了,推了好些宴会,还有州牧的,也亏的州牧不计较......”
  碧落没说话。只是盯着屋内瞧,等了好一会儿才往前走。
  平安拉住她:“你去干什么?在睡觉呢!”
  碧落到底是个姑娘家,想的要多,她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还睡觉,大爷说了今日要出去,要我早些叫她。”
  碧落进屋,就瞧见二人抱作一团,心下越发觉得荒唐。她轻声道:“姑娘,衣裳都备好了,你今日还去不去鸿德山了?”
  清辞睁开眼,人还有些迷茫。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将卫昭推开,跟着碧落回了院子。不忘抱怨道:“你不早来叫我。”
  碧落无奈一笑:“姑娘,那是将军院里,我怎么敢随意进呢。要我说呀,将军这么大还没娶妻,姑娘也没嫁人,你们二人便在一处......”
  清辞捂住她的嘴,瞪眼:“你胡说什么呢?那是我弟弟!”
  碧落知道清辞心里的想法了。
  姑娘将将军看作阿弟,可将军是不是这么想就不一定了!她没说,也知道将军不会害姑娘,也怕说了再坏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全当不知道。只平日里让姑娘多注意些。
  “既是如此,那今早上......”
  清辞也晓得今早上的行为太过了,说实话,她睁开眼看见两人的姿势也被唬了一跳。
  他们两人盖了同一条被子。而清辞整个人躺在卫昭的怀里,两个人还握着手,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就算是小时候,二人也没有这样的时候。
  当时他们虽然在一张炕上,但都是各睡一头的,怎么大了,反倒比小时候还不忌讳了?
  清辞暗自摇头,用手轻轻敲敲脑袋,告诫自己往后万万不可如此了:“睡蒙了而已,你别大惊小怪的。现在都这么晚了,快别说别的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碧落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便跟着清辞去了鸿德山。
  清辞早就想来了,先前求了平安符给了卫昭,如今得知他不久还要出征,是跟青州军打。
  青州军可不是朝廷的军队,是很强的。
  她不放心,就来了鸿德山。得了平安符,又向寺庙捐了钱,僧人赠她一护心镜。
  清辞揣到怀里好好护着,天将黑便往家赶。刚回家,就见门口停着一匹马。
  清辞没吩咐旁人,自己上前去问了。
  那人见着清辞就哭了:“您是将军府的人?求求您让将军救救公子吧,大人要将公子打死了!”
  清辞吩咐人去府里叫卫昭,问他:“你慢慢说。”
  那人一面哭一面将事情道出。
  事情要从郭威说起。
  他年轻时是个风流人,在兖州本是个小人物,但他娶了郭夫人。郭夫人的娘家高家,是当地的大户,祖上在朝廷还出过三公,很有声望。
  郭威便是凭借妻家青云直上,但高家只得了高岩这一个独子。家族人丁单薄,很快便衰落了。
  郭威官位做大,一路成了州牧。从前的伪装彻底撕开,不仅玩弄府中姬妾,就连外面的美人都不放过。
  近些日子,又尝到了男子的好处。
  新茂有家叫“阳春”的戏院子。
  里面全是男戏子,面敷铅粉,口涂红脂。身段与女子有过之无不及。郭威时常去,与里面的人也很相熟。有位叫芳哥的,是里面的花旦。多扮演天真活泼的小女儿,深得郭威欢心。
  在将军府门外哭的人,是李绰身边的长随。
  李绰此人也是个花心肠的,前些日子见着清辞,恨不得将脸贴上,过了几日,去阳春又瞧见了芳哥,魂又被芳哥勾了去。
  但李绰与郭威是不同的。
  李绰此人只是外面的风流,见着漂亮美人便上前勾|搭几句,更别说男子了,他也只是整日里送些好物去。
  芳哥本就在阳春养了副刁钻的性子,他好攀高枝,但也不是什么高枝都攀的。
  郭威年纪大,郭夫人又是出了名的妒妇,虽然如今身体不行了,但早些年被她弄死的姬妾不再少数。
  反观李绰,人长得俊俏,后院除了通房丫头外,并无旁人。
  芳哥会错了意,还当李绰对自己有心思,就可劲地勾着他,连郭威来了也不冷不热的。
  这下子就把郭威的火给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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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仍在哭着:“大人如今被挑了错处,下面的人说他生了二心,要去投奔青州军。大人那年,也只是看不惯那些狠辣的手段,将叛兵都招降了,却没想到反被害了,失了城池,当年也罚了,本以为州牧已经不计较了,这几日却又拿出来训了大人一通,夺了他的兵符......”
  “我家大人待州牧忠心不二,这些日子,也就只有公子做的那事让州牧心里不快,肯定是因为公子,大人生气,谁拦着也不行,公子皮肉嫩,从小没受过苦,大人只打了几下便晕过去了......”
  “奴也是没了办法,想着将军的话大人总能听一听的,劳烦将军救救我家公子......”
  卫昭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清辞坐在旁边,往他身旁移了移,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只管放心,你家公子我也是认识的。当时也帮了我的忙,中郎将到底是李公子的父亲,总不会真打死的。”
  长随也明白是这个理,可公子疼啊。
  到了李府,果然一片哭声。
  李夫人抱着晕过去的李绰:“你要打死他,先把我打死了。我就知道你看我们娘俩不顺眼,你个没良心的,我如了你的愿,今天就带着绰儿静儿走......”
  李静在旁默默垂泪。
  李昌平扬起鞭子,许久下不去手,叹道::“夫人,你、你别再惯着他了!”
  李夫人只抱着李绰不出声,摆明了不能再让他打了。
  “大人,将军来了!”
  李昌平这才放下鞭子,去了卫昭面前。
  卫昭今日出门没打扮,只随便套了身衣裳出来,是照着清辞的衣裳割的一样的布,灰色的。穿在他身上依旧好看。
  不似绯袍明艳,倒显得懒散。
  他随意瞥了眼李绰,叹息道:“他快死了啊。”
  李昌平被他一句话噎住。
  卫昭是站在他面前的,李昌平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情绪,什么也没有。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连眼皮也懒得掀开,像是没睡够觉似的。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站在他面前,却让李昌平生出了微微的惧意。
  那惧意不是其他,而是来自卫昭周身那股毫无善意、任人生死的漠视感。
  李昌平道:“带他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接着他往前一步:“将军这边请。”
  卫昭侧头,对着清辞弯弯唇。手刚刚伸过去,却见清辞摇摇头,他的眉头就压下。
  清辞跟在李绰走了。
  卫昭这才收回目光,沉着脸随着李昌平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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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绰醒了就看见清辞,迷迷糊糊间笑了:“美人。”
  清辞往后退一步,没让他碰到。眼里没有什么情绪,目光有些凉,一直看着李绰。李绰人清醒了,羞得捂住嘴呵呵地笑:“方才是胡话,胡话,你别在意。”
  清辞摇摇头:“你好些了吗?”
  李绰也摇头:“这么点伤算什么?让他再打,我也是能受得了的!”他身子一动,嗷嗷得喊起来。婢女进来,好一番折腾,这才消停。
  清辞一直站在旁边等着,见他人老实趴在床上就问:“芳哥是怎么一回事?”
  李绰瞪大眼:“你都知道了。”
  清辞实话实说:“知道一点,不是很清楚,州牧很喜欢芳哥吗?”
  李绰面上有些热,他本来就对清辞有好感,接过被人知道了这么丢脸的事,连话都不想说了,只闷闷一句:“你还是别知道了。”
  清辞很想知道,她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认真地注视着趴在床上的李绰,无视掉他有些狼狈的样子。
  她将从家中匆匆带来的药膏放到旁边:“这药膏管用,你抹上不会留疤的。”桂明就是用了这药脸才好些的,如今已经看不大出烧痕了。
  李绰刚说了声谢谢,清辞就说:“你得告诉我州牧跟芳哥的事,不然往后你爹再打你,我就不让卫昭来了。到时候,你再犯了错,谁也拦不住他。”
  李绰微怔。
  眼前站着的这人,一幅光风霁月的模样,眼神澄澈得仿佛见底的清水。他伸出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清辞:“你,你......好吧,但你不许跟旁人说。”
  清辞忙点点头,搬了凳子坐在旁边。等着李绰开腔。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落红包~
 
 
第48章 
  李绰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清辞, 清辞认真听着。
  李绰说完,怪道:“你来兖州也有一段时间,卫昭又是州牧手下的将军, 他玩弄男子的事,你怎么不知道, 卫昭就没告诉你?”
  清辞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 她摇摇头又问:“卫昭应该知道?”
  李绰道:“自然!”他挣扎从床上起身, 用胳膊撑着身子,低声说:“州牧看重他, 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带着他去, 连私人的宴会也不放过。州牧身边的人, 没一个不晓得他爱男色的......你弟弟长得又俊,他底下有好些兵都不服气的, 其中缘由你自己想。”
  清辞面色沉沉,仍坐在原处,却入了神。李绰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怔怔道了句:“......不会的。”
  李绰自然知道卫昭不会。
  他原还怀疑过卫昭, 但他很快就发现,凡是州牧设宴, 卫昭能推的都推了。
  李绰曾跟着父亲去过,卫昭总是坐得远远,并不参与任何人的聊天。凡是有主动找他的,他一概不理。他说话也难听,总将人刺得坐立难安,久而久之,除了卫昭的下属,再没人愿意靠近他。
  “他不会, 旁人难道也不会?”
  清辞从李绰房里出来,脑子里全是李绰的那句话。扰得她脑瓜胀疼,她用手指敲了好几下,仍不管用。
  她知晓李绰说得是真的,就因此担忧起来。郭威是兖州州牧,整个兖州都在他的手里。卫昭是他的下属,若是他想做些什么轻而易举。
  且不说这一方面,只说李中郎将。他跟在郭威手下数年,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仅仅因为儿子与州牧新宠的男子有了瓜葛,便将李中郎将的兵符夺去。
  其心狠,且荒唐。
  到了马车里,清辞看着昏昏欲睡的卫昭,忍了几忍,问他:“州牧待你怎样?”
  卫昭揉揉眼睛,将脑袋一歪靠在清辞肩上。他手攥起清辞的,细细去捏她手指根部的薄茧,笑道:“阿姐这几日养得好,快没了,摸着好软。”
  清辞将手往外抽,卫昭攥紧。趁着她没在意,五根手指见缝插针,与她的五指交握在一处,他掌心热,出了汗,粘腻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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