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扯——周晚欲【完结】
时间:2023-03-17 12:24:06

  温辞树说:“谢谢。”又说,“也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实现理想。”
  “……”
  挂了电话乔栖问:“什么叫‘祝你一路顺风’?”
  “她要出国了,继续念书深造。”
  乔栖倒没有很吃惊:“蛮好的,她还挺厉害的,女孩子就是要读书啊,文凭或许不能让人大富大贵,但是能让一个人受人尊敬。”
  这话乍一听,倒有点感慨了。
  温辞树想了想,用抓方向盘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乔栖一笑:“如果没有个受人尊敬的文凭,那就具备受人尊敬的能力,放心吧,我不妄自菲薄。”
  温辞树微怔,旋即笑了。
  于是他很自然的绕过这个话题去聊别的:“上次你撞见我们一起吃饭,就是为了说离职这件事。”
  乔栖一怔:“……”
  温辞树解释道:“我和她都要离职,周总他们私下约谈我们,但是堵在路上了,如果你晚来十分钟估计就不会误会了。”
  “谁误会了……”乔栖小声说,怎么听怎么心虚。
  说完,又很快问:“你要离职?”
  “嗯。”温辞树说到这,又看了她一眼,很认真的样子,“我想自己开工作室了。”
  乔栖惊讶了一小下。
  温辞树问:“怪不怪我没提前和你商量。”
  乔栖摇头,想都没想:“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同意,因为这是你的事业,不是我的。”
  温辞树笑了笑。
  她的意思分明是,“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绝不干涉你,我会支持你”,却偏偏说出口就显得像“你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管”。
  他还是解释了一下:“不说是因为我还在犹豫,毕竟公司对我很器重,这么多年都在尽可能栽培我,而不是在压榨我的才华。”
  乔栖点了点头,这才说:“反正,我相信你。”
  温辞树对上她的眼睛。
  她一笑。
  他也是。
  然后没有再说话了,他们沉默了下来
  乔栖又拿出手机,这才发现群里的消息都99+了,也不知道这帮人背着她在聊些什么。
  她点了进去,光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就用了好长时间。
  看完之后干脆回了个“捂嘴笑”的表情包。
  王富贵秒回:【快快快说说你俩咋回事。】
  孙安琪:【你俩成了?】
  乔栖想了想,回道:【先婚后爱,你们不懂啊。】
  【咦……】
  一片感慨。
  又聊了一会儿。
  王富贵想到了什么,说道:【老何都进来了,把你们家温辞树也拉进来吧。】
  周可笑:【是呀,都是咱自己人了。】
  乔栖笑,转头问温辞树:“他们要拉你进群,你愿意吗?”
  温辞树扭头看了她一眼。
  乔栖歪歪头:“可以吗,树神大人?”
  温辞树点了点头。
  他没法说,他渴望加入这个小团体很久了。
  她很快把他拉进了群。
  于是那帮人又开始左一句右一句“乔栖那口子也来啦”,“新人发红包吧”,“老规矩新人进门要发红包”……
  比她结婚那时候都热闹。
  乔栖心里窝着暖,摁灭了手机,问温辞树:“今晚是不是要到你爸妈家吃饭?”
  “嗯,周末了。”
  “我下午要去一趟店里,那你大概五点来接我。”
  “好。”
  “……”
 
 
第45章 风月
  中午饭吃完之后, 温辞树开车送乔栖回店里。
  乔栖上楼之后,才发现,竟有客人不请自来。
  是周野渡。
  他说:“你别躲我了, 也别拒绝我了,我们聊聊吧。”
  他很少这么认真。
  乔栖一时戒备, 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可其实周野渡这么做, 仅仅是与段飞扬告诉他“你应该坚定一点”有关。
  他曾经实在是一个看上去不太能让女人托付终身的浪子。
  他希望乔栖知道, 他愿意为她回头。
  乔栖最终没有拒绝这次谈话。
  她知道, 以周野渡的性子, 认准了必然要一直纠缠下去, 她不希望战线越拉越长。
  可是从何聊起呢?
  他们之间,说爱说恨都谈不上,仅用青春概括又未免太笼统。
  周野渡又实在不是一个会安心下来与人促膝长谈的人。
  默了默,最后他把与段飞扬喝酒时回忆到的一切,重新和乔栖讲了一遍。
  尤其是在一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他说起来没完。
  “你爸当时怀疑你偷了家里的五百块钱, 到学校来找你, 我就在你旁边,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大呼小叫和你爸吵个没完。结果你只是很淡定的咬着奶茶吸管,问我‘周野渡你身上有一千块钱吗’, 你应该知道,那帮人里兜里揣这么多钱的也只可能是我了,所以我把钱掏出来给你。”
  “你接过那些钱,气定神闲的拍到你爸爸的手掌心上, 虽然笑得很甜, 可眼神特别桀骜不驯。你说‘爸, 你也看到了, 我男朋友有的是钱,我勾勾手就有得花’,你还说‘你丢了五百,我补你一千,那五百我算你的精神损失费,你记得抽出二十块钱去派出所报个警’。”
  “当时是什么感觉呢,就觉得你挺酷的,佩服你的反应力,也觉得你损人挺有意思。”
  “所以我就大着胆子问你,反正你都骗你爸了,不如你的下一任假男友让我来吧。你打量了我一眼,说‘看你表现喽’。”
  “这些你还记得吗?”
  乔栖听罢,懒懒靠上椅背,笑了:“你这么一说,倒是印象挺深。”
  言外之意,她没忘。
  周野渡说:“我一直很想知道,后来你哪怕有一秒钟,真的动过心吗?”
  乔栖沉默了。
  她看着他,目光探究。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啊,完全就像是一个老男人回忆青春,带有几分遗憾,几分后悔,和几分怅然若失。所以显得特别深情满满。
  可惜。
  她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回忆过去时流露出的真情。
  因为所谓遗憾,所谓后悔,所谓怅然若失,都不过是因为当时没能做到,那么即便后来再情真意切又如何呢?
  过了保质期的深情,谁又咽的下去。
  乔栖决定和周野渡好好聊一聊。
  她首先承认了一件事:“我的理想型确实是痞帅那一挂的,就像你,绝对是我看到之后就愿意抛媚眼撩一撩的人。”
  “我喜欢不死板的人,喜欢特立独行的人,喜欢笑也肆意爱也肆意的人,所以我喜欢浪子。”
  “但是我永远不会爱上浪子。”
  说到这,乔栖笑了一下:“因为我从来不信浪子回头。”
  很多人都觉得,乔栖喜欢的是浪子,是又野又痞像风一样抓不住的男人。
  可那只是表面。
  因为她本就是一个不安定的人,自然会拒绝更不安定的东西。
  乔栖的一句“不信浪子回头”,让周野渡皱起了眉头。
  乔栖坦荡看着他:“我不质疑你对我说爱时的真挚,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是不是也曾对别人那么说过,也没办法不担心这样的爱是否也会像你之前的爱一样改变。”
  她对爱情的要求太高了,不可以有一点点的杂质。
  奶奶爱她,却也只是偏爱。
  朋友爱她,却也爱着别的朋友。
  亲情友情里她都没有得到过所谓的唯一的爱。
  她只剩爱情了,让她倔强一点吧。
  她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她不轻易给别人爱,当爱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安全感也能自己给自己,可如果把爱拱手交予他人,那么就是同时把伤害自己的权利同时交给他人。
  安全感都拿捏在别人手里,又怎么会安全?
  念及此,乔栖想到了温辞树。
  她问周野渡:“你知道为什么是他不是你吗?”
  周野渡下颌线紧绷,略显沉重。
  他默了默才回:“你说。”
  乔栖笑了,她鲜少笑得这么温柔:“我对付我爸,你会觉得我酷,可温辞树会知道我痛。”
  所以是他,不是你。
  周野渡的指甲嵌进掌心里。
  静了那么一会,他眯起眼冷嗤:“所以你承认你喜欢他了?”
  “嗯。”乔栖眨了下眼。
  “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以后也值得?”
  “我绝不后悔。”
  你看,哪怕知道有可能会受伤,也绝不后悔的爱情,她也拥有了。
  如果他真的在骗她,那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他对她做的一切,哪怕是假的,都比大多数人给予她的“真”要更温暖。
  她需要非常非常坚定的爱,不仅强大到可以彻彻底底掏心掏肺爱她,还有那个能力,绝不怀疑自己的爱,不怀疑哪怕期限是一辈子,他也能给她这样的爱。
  这种爱,只有目前的温辞树能够给她。
  乔栖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却无法对自己虚伪。
  她回答的这么爽快,周野渡“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打心眼里失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乔栖,你拿过去的我,和现在的他对比,不公平。”
  乔栖眼眸微敛。
  没办法,人和人遇到的顺序就是这样。
  她没有说话,周野渡舔了舔干燥的唇:“你总是说我坏,可我从来没有碰过你,我本来有无数次机会碰你。”
  有很多次并肩走在学校的走廊,她转头,他低首,他们的嘴巴就能碰到一起。
  KTV里光线昏暗的地方,只要他有歹意,她绝对不可能逃脱。
  好几次哥们儿起哄把她推到他身上,他可以佯装下意识抱住了她,可他从来没有。
  他冷笑:“温柔的人对所有人都温柔,坏人对所有人都坏,可只对一个人温柔。这就是我和他的差别!”
  “你错了。”乔栖一字一句,眼眸淡的如远处青山弧影,“他看起来对所有人都温柔,但其实只对我一个人温柔。而你看起来是只对我一个人温柔,可是周野渡,你之前可是拥有一整个温柔乡。”
  “……”
  周野渡看着乔栖。
  她把他说成一个浪荡子了,这一点他无法反驳,但他明明没有那么的不专情。
  拥有一整个温柔乡的人,也愿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温柔乡。
  可惜她不稀罕。
  周野渡最后没有再回什么了,他转身要走。
  乔栖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
  周野渡没回头,站在原地听她说。
  乔栖看着男人的背影,她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他一定是真心的。
  她脑海中想起来很多曾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会儿大家学习都不好,可又有不得不上交的作业,他们一群人总是会一起在车棚抄作业,有时候他先写完,有时候是她先写完,谁先写完谁就帮另一个人抄,他俩字迹像,总是互相帮忙。
  还有运动会,他喜欢长跑,男子三千一直都有他的身影,她和孙安琪就总是借口去看他训练到操场上玩,他还傻呵呵的以为她俩真是来看他的,总是会请她们吃必胜客肯德基什么的。
  他们虽然名义上有个男女朋友身份,但真如他所说,他从没有借此占过她便宜。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团体行动,男男女女都像哥们儿一样相处着,谁要是受委屈了,都会替对方出头。
  她喜欢替朋友们起外号,那时候他的网名还是她给起的,叫“野渡无人周自横”,这首诗里包含着着他的名字,他嫌这个梗太烂了,就没用,丝毫不会怕她不开心,不过她根本也不会不开心,但如果是温辞树的话,她大概就会有一点点生气了吧。
  他不是她的恋人,但也是一个用心交过的朋友。
  她希望他能够过得很好,希望他能得到想要的爱,得到如少年时那般渴望的自由。
  所以当年得知他喜欢上自己,她就把他推开了,连他出国都没去送行。
  因为她不想玩暧昧,尤其是和他玩。
  现在也一样。
  她需要极度坦诚的面对他,哪怕会伤害他。
  所以她必须向他强调一句话:“我叫乔栖(qī)。”
  周野渡脊背一僵。
  只听乔栖补充道:“认识他之后,我就不叫乔栖(xī)了。”
  “……”
  这句话拌住了周野渡离开的步伐。
  沉默须臾,他再次抬脚,噙着自嘲的笑,走得却更加坚定。
  离开Hanky Panky之后,他给段飞扬打了一通电话:“飞扬,我放弃了,我不想了。”
  段飞扬问:“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也别想了。”
  *你是一场北风,我是四海为家的浪子。
  相伴举杯赏雪,一起醉到立春。
  你走以后,我的醉意却停留一季又一季,经了万水和千山。
  这是周野渡的青春。
  一场经过,一场错过,一场放过。
  男孩年轻的时候千万不要做浪子。
  因为如果后来你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子时,你会发现,你真的弥补不了她。
  周野渡决定离开平芜了,他要扎根于月岛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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