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困的疲乏消退,睡饱了的自己神清气爽,反哺到其他躯壳,无疑也是让人愉悦的。
丁眠纵容“林子夭”躯壳的一切闲适娱乐活动,他的存在更像是给忙碌于工作的丁眠享受生活的机会。
懒洋洋的,像是猫一样被娇贵地养在家里,时不时地吃点好吃的,再伸爪子挠挠猫抓板这样。
……
丁燧下楼的时候,心中有预料家里会迎接一名客人。
毕竟住家阿姨在收到丁眠的消息时,就顺口上楼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品,她今晚要多煮几道菜:“丁小姐说她带个客人回来。”
再一对不久前和丁眠的聊天,丁燧猜想丁眠今天去接的人,恐怕就是这个客人。【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
他做好了心理预设,可到底没想到丁眠接回家的客人这么年轻,还这么的……
“他是天澜,”丁眠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地像是介绍什么刚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艺术品那样,淡定得丁燧都要佩服了,“我前些时间刚资助的学生。”
天澜朝他露出一个略带拘谨的笑。
他的眼弯起,嘴角扬着,露出雪白整齐的齿,这个笑容很好看。
“你好,丁先生,我是天澜。”
丁燧:……
丁燧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顿口无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丁家每年定期资助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经丁眠手支出的慈善项目不知道有多少……这么多年她都没带回来一个受资助的孩子。
眼下这英俊男孩,丁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带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眠眠:?带自己回家吃顿饭不行吗?阿姨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啊!(震声)
——
第13章
丁眠带自己回家的念头很直白,也很纯粹。
——既然有条件让自己过得舒服,为什么不呢?
躯壳“天澜”在京市没有住所,中艺校内宿舍条件、食堂口味当然也算不错,但她既然能给自己提供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生活条件,没有道理不做。
丁家别墅这么大,空的客房好几间,她可以腾出让“天澜”躯壳在周末时来住。
以上心理活动,丁燧当然不会知道,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一会,好半天没说话。
丁眠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手边带回的路边摊食物,温柔问:“哥,要吃吗?”
视线顺着她的指尖往旁边看去,丁燧看到了她答应要给林子夭带回的食物。
她遵守承诺,为他打包了整个路边摊。
丁燧:“……”
满心复杂。
他看着眼前妹妹和她身旁的英俊男孩,又想着楼上的林子夭。
久久,才闷声道:“好好对他,他很懂事的。”
丁眠:……?
她一时间没有理解兄长的意识,片刻后,才错愕地看向他,皱着眉:“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
因为情绪震惊,她的主意识都僵硬了起来,恍惚不定,由此操纵着的躯壳都有点行动僵滞。
楼梯间嗅着香味下楼的林子夭沉默地站定,安静地看着大厅中的众人。
他的眼珠乌黑,常年笼罩着一种雾蒙蒙的情绪,像是顽钝固执的小孩,总有种浑然无知的天真。这一刻也不例外,他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也许是丁燧想多了,他总觉得他在观察着家里新出现的陌生人。
那个名叫“天澜”,丁眠美名曰是“亲自资助的贫困生”。
他们没有对视,也没有出现什么剑拔弩张的画面。
胸腔里藏着一股劲,警惕观察着这两个年轻人的丁燧在林子夭垂下眼眸的那一刻,叹了口气。他注意到林子夭选择了靠近丁眠的位置,很自觉地伸手在拆食品包装袋,准备大快朵颐。
没有争吵,没有对话,甚至不出现什么敌意,就像是猫看到家里来了个陌生人,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瞧了一会,就自觉没什么趣味地回到猫粮盆前。
丁燧苦乐参半地想,真不知道林子夭这个性子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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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眠不太喜欢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她习惯性地将躯壳们先安稳妥善地放置在自己的周围,直到确认环境安稳、恬适,才会安心地继续生活节奏。
她眼中的“将自己妥善安置”,在旁人眼中恐怕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丁燧和住家阿姨先入为主,将丁眠先带回家的林子夭认定是她的年轻伴侣,即便她从未承认他是她的“男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方式绝不仅仅只是“朋友”。
在天澜暂时成为丁家主宅的客人之一后,这件事就更加扑朔迷离。
丁燧悄悄地打量一眼不远处的丁眠,她正不苟言笑地浏览国际新闻,时不时地皱了下眉。
“眠眠?”
丁燧开口唤了一声,如今四下无人,正是兄妹俩交谈的最好时机。
他也不迂回,打直球道:“和我说说,你和天澜怎么认识的。”
丁眠愣了一下,她略有迟疑地看向他,眨了眨眼。
像是不太想说,但在丁燧的目光下,还是勉强地回答了。
“慈善活动后的酒会,”她冷静地,就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形容自己和他的初见便没有那么多暧昧丛生般,“他是服务员。”
丁燧听完后的第一感想:这不就是什么古早偶像剧的霸道总裁X灰姑娘初见桥段吗?
他神情恍惚,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丁燧此前没听说过她和林子夭是如何见面的,他也没有刻意去问,毕竟这是她的私事。
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那你和子夭呢?”
沉默,诡异的沉默,丁燧看到丁眠的耳廓浮起了淡红。他惊得差点拿不稳手中水杯,直勾勾地看她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口,悄声说:
“也是那场酒会。”
他的水杯好险落在了桌上,没有溅到一身。
兄长干巴巴地重复:“酒会?”
“两个人都是?”
“……”
丁眠看着丁燧张口结舌的样子,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没打算告诉兄长他们都是她“马甲”——本质即“自己”的秘密。
由此衍生的误解,似乎就成为既定的难以避免的事实。
“……”丁眠还想解释什么,她想说自己和“林子夭”“天澜”的关系绝不是他脑子里想的那样。偏偏丁燧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他苦着脸,皱巴巴着,有点哀伤地看着她,说:
“是我的催婚、催你恋爱,让你太多压力,所以触底反弹了吗?”
简言之,兄长以为这是丁眠迟来的叛逆期,用来反抗他哥连续催了几年的单身状态——作为回应,妹妹痛快地展示出两个年轻男性。
丁眠:!!!
“和你没关系,”丁眠这回正色起来,她克制着情绪,保持着严谨,斟酌措辞,平静而温柔地道,“从头到尾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属于丁眠的事。她掩盖秘密,不愿这样荒诞奇异的“基因特殊”成为年长哥哥的负担,她只希望他能在年近五十的时候好好休养,不去烦恼生活中的其他事。
不去忧愁她的人生,只要快乐就好。
“是我的选择,”那张遗传了丁家最好基因的美人脸,在室内天光下,说时坚定,语气清雅,她弯了一下唇角,眼瞳灿灿,“哥,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选择。”
她察觉出丁燧还有点不信。年长者沮丧着耷拉肩膀,愁眉苦脸,小声咕哝,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不够好,以至于让妹妹深陷这样的情感漩涡。
“……”丁眠有点手足无措,她对丁燧一直很没办法,只能努力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最后,脑子不知道为什么弹射出一句话,她不假思索地说出口。
“哥,你就当做是我个人爱好,可以吗?”
“哈?”什么叫做“个人爱好”?
丁燧沉浸在哀伤愁苦中的情绪被丁眠这句话弄得一激灵,他慌张地看向她,还以为她嘴里会说出什么关于私人醒脾、男女关系的见解,他差点都要捂上耳朵疯狂逃窜了。
可接下来的那一句话,却又出乎意料的纯洁干净。
有那么一瞬间,是商人居高临下随性倾洒善意的无心之举。
她说:“他们有点可怜,我只是……”
“觉得他们生活得不太好,想让他们过得开心一些。”
作者有话说:
旁观者:呜呜呜呜丁总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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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担心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反省自己。
眠眠不想让哥哥反省自己(毕竟这真的和他没半毛钱关系0.0)
疯狂解释中,貌似将女菩萨的形象变得更立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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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眼睛不太舒服qaq,v前努力日更,V后应该能日三,日六的话看我能不能负担得了。
ps,发现有些新读者貌似不太懂一魂多体马甲文的定义,马甲文和N那个P没有半毛钱关系啊……JJ也不可能让写,你们不要想太多了,一魂多体马甲文磕的是主体和马甲的贴贴。实际意义上的无CP、伪水仙,不要在评论里问本文是不是N那个P,我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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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乔助理扭头看了眼坐在车后座,膝盖上架着笔电,趁着车途处理公司事务的丁总。
她坐副驾驶的位置,旁边湖城分公司安排的司机正给她们介绍着湖城的知名景点:“如果不忙的话,可以去湖城的百雁塔看看,那里的景色特别好,山清水秀的。”
她注意到丁总嘴角弯了一下,抬眸看了眼热情的司机,温声答好。
她们到达目的地,开了场分公司项目负责人的会议。丁眠在会上很少讲话,只沉着地凝视台上讲话的负责人,直到会议后半段才简单说了几句。
乔助理已经很习惯丁眠工作时施展的手段,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地否决了没那么靠谱的项目计划,否决时款语温言,却不失强硬与掌控欲,让人无法生出反驳的念头。
她在会议台下,默默望着青年有为的丁总,心中不免感慨:手段过人,又生得一张这样好的脸,和颜悦色时,令人心动不止,为她的能力敬服。
直到整个项目会议结束,分公司的总经理邀请丁眠、乔助理今晚吃顿饭。
“丁总,咱们包了个餐厅,就当作是咱给您接风洗尘?”
这种饭局不那么容易推拒,毕竟都算是手下的员工,项目没结束前还要见面,丁眠痛快地答应下来。
乔助理悄悄去路边药店先买了几片解酒药,丁眠注意到,眉头一扬,笑了:“一会跟在我身后,你尽量别碰。”
乔助理乖乖点头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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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眠听着餐厅内熙熙攘攘的人声,她靠在走廊边,喝了口乔助理给她买的鲜牛奶。乔助理没怎么喝,她脸一冷,周围人就没胆量劝酒。
至于她,倒很给分公司管理层面子,喝了不少。丁眠的酒量一直不错,这也是接任丁家后逐渐练出来的一项技能。
——有时候,生意场上难免要喝几口,应付应付那些还带有“酒局风气”的男性。
室内已经有喝得脸色发白的员工,她喝着牛奶,与上完厕所回来的乔助理示意了下。乔助理会意,面色柔和地走近今天饭局的组织人,温声提醒注意员工身体状况。
丁眠从来不喜欢酒局文化,偏偏人在圈内,难以独身。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委屈自己手下人——分公司的管理层她能管的着,再往下的员工接了管理层的意思,很难推却,不得不喝。
乔助理看到组织人愣了愣,在她的建议下提前联络了附近医院,以免出现意外。
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
组织人有点讷讷,原本喝得酣畅的醉意都被冷汗一激,瞬间散个大半。乔助理趁热打铁,她微笑着低声说:“丁总担心大家喝酒出意外,下次吃饭可以,但还是尽量少喝酒。”
她叮嘱完毕,转头对丁眠打了个手势。
丁眠举着牛奶,冲她笑了笑。
有过这么一次,下次再来湖城出差,分公司的负责人就不会再拉上员工来喝酒。
她不指望他们改掉传统酒局的风气,只希望自己到时,他们不必再来这一套,费心费力还伤身伤胃。
饭局正式结束,司机送两人回酒店,半路上丁眠收到了丁燧的消息。
“你今天喝酒了吗?”
丁眠发过去几字:喝了点。
丁燧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他很为难的样子,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沮丧地说:辛苦了。
丁眠失笑,她靠在车椅上,低垂眉眼敲字:还好,我酒量不错,不会醉。
话题从酒量到这次出差的项目进度,很快,丁燧又问一句:“你这次去湖城大概要几天?”
丁燧目前人还在京市,前天她陪他做完体检,试过医院新设备后,就因公差匆匆坐航班到湖城,亲手处理这一项目。
原本拖沓迁延的项目,在大老板到达湖城后一下子就“盘活儿”了。
丁眠回他:再几天,要回的时候通知你。
深夜酒意微醺,丁眠懒散地撑着下巴,看向湖城夜间街景。
这是“天澜”的故乡,她的主身体过去从未亲自到达过的城市。
国内疆土辽阔,即便是她工作多年,一年出差的天数长达百天,出差时去往的地点也不够覆盖全国。
乔助理在副驾驶座打了个哈欠,年轻姑娘揉了揉眼,在驶向酒店的最后一个路口,偏头问丁总一句:“老板,明早您想吃什么?我提前做好攻略了,湖城不少出名的小吃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