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以为我心有所属——岁既晏兮【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7 12:59:04

  讲真,她不太信任段温的直男审美,总觉得对方搞出来的东西绝对能超出她的想象范围。
  段温闷笑了声:韶娘真敏锐。
  不对,也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要他送的东西。
  段温无端想起了那只被他遗忘许久的银簪,刚刚放松下的心情顿时又恶劣起来,但仍是语气不变地问:“韶娘好似更喜欢银饰呢。银链如何?”
  同样是“链子”,这说法就让人想起了更加秀气的手链。
  但是经段温这么和“大金链子”前后脚的一说,谢韶总觉得这个“银链”的代指也很不乐观,她更坚定地拒绝道:“不,我不要。”
  这也太没诚意了!
  她难道看起来就这么好哄?!
  段温这次真的笑起来,显得比刚才要高兴的多。
  他跟着肯定了一声,又道,“是了,它配不上韶娘。”
  金链子也不行,得是黄金屋。
  不,黄金的殿宇……
  谢韶:银子招你惹你了?
  她就喜欢冷色调的怎么了?
  谢韶终究还是没在金银的问题上多纠结。
  她总觉得段温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情绪变化也反复无常的。
  战后心理创伤?段温实在不像是会有这种心理障碍的人。
  况且她也不会什么心理学啊!就算真是这个问题,她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韶尚且思索着这些,段温却渐渐不满足于贴贴蹭蹭,又一次开口,“韶娘再给我看看好不好?”
  谢·瞬间明白·韶:“……”
  她不理解!
  以段温这会儿看得见吃不着的状况,不是应该清心寡欲地好好休养吗?
  这么搞,谢韶都觉得他快憋出病来了!
  而且耻度实在太高了,她自己这边搞得乱七.八糟的,另一人却算得上衣衫整齐,怎么想都叫人觉得受不了。谢韶回忆着那天的场景,耳朵尖都跟着烧起来,她严辞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而且话题被带跑偏了啊!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谢韶重新拉回了思绪,提出了最开始的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唔!”
  没说完的话,直接被凑上来的深吻堵住。
  那甚至不像是个吻,更像是在吞噬掠夺呼吸,段温近乎急切地阻止着谢韶再说下去。
  ——好韶娘,别说出来,别提他……
  就像以往一样,当那个人不存在就好。
  亲吻着的同时,段温抬手盖住了谢韶的眼睛,他还不想被后者看到自己这会儿狰狞的表情。
  顿了片刻,干脆单手掐着怀中人的腰,配合着手臂力道带着人转了方向、背朝着自己,那只捂着在眼睛上的手往下,指尖探入口腔、压住了舌根,搅碎了那些他并不想听的话。
  “韶娘也从未问过。”
  “……若是问了,我不会瞒你的。”
  他巴不得韶娘更早知道那畜生的死讯呢。
  谢韶:?!
  合着这还成了她的问题了?讲点道理好不好?!
  谢韶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唇齿间只能发出点模糊不清的呜咽声,想要往后,但是背后就紧贴着对方的身躯,根本没有退路,腰间那只手臂更是牢牢地箍着,让谢韶连转个身都难。
  她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又怕撕裂段温身上的伤口,根本不敢使劲儿,只能在原地僵着。
  说起来段温刚才那动作,真的没把身上的伤口崩了吗?!
  这个混蛋是不是就仗着有伤在身、胡作非为?!!
  并没有遭到预想中的抗拒,段温很快就发现了谢韶的顾忌,他怔愣了一下,神色一点点缓和。
  最后终于松了些力道,轻轻地从背后拥住了人。
  韶娘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在意他呢?
  还是这么多年骗下来,连自己都骗过了?
  ……
  事后回过神来的谢韶:“……”
  居然真的被他敷衍过去了?!(气.jpg)
  *
  虽然段温最近这段时间的行为都相当之狗,谢韶还是决定再暂时容忍他几天,因为后者过不了几日就要离开了。
  段温用“养伤”的理由,把参与会盟的匈奴单于和鲜卑汗王的准继承人撂在会谈第好几天了,虽然这确实是事实没错,但是在别的人眼里这就是明晃晃借口。再看段温这几日还有精力讨人嫌的举动,就知道他确实没有伤到上不了马的地步——下马威而已。
  虽说如此,但也不能一直不管。
  只是这么一来,段温在榆临总共也待不了几天,算起来两人刚见面没多久就得分开,黏糊点就黏糊点吧。
  谢韶这么想着,却没料到走的时候她是要跟着段温一块儿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脸色一时十分精彩。
  段温倒显得很疑惑:“怎么了,韶娘不想跟我一起走吗?”
  谢韶:“……”
  这家伙要不是故意透露出要走的意思来挑战她的容忍极限,她当场倒立!
  因为走之前这件事,一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距离,谢韶都没给段温好脸色,后者倒是异常乖觉,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没再作妖。
  一直到某天起来,谢韶发现自己右脚脚腕上扣了一只带铃铛的脚镯。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也不知道这铃铛是什么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坠着铃铛的镯子更是浑然一体,找不到一丝缝隙,谢韶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机关,连开口都找不到,更别说解开了。
  她拿脚踹了踹那边假装无事发生的段温,“解下来。”
  段温伸手稳稳的接住了谢韶踢过来的脚,掌心扣住脚弓的位置,拇指拨弄了一下铃铛。
  他没回答解不解开的话,而是道:“不喜欢?”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谢韶一顿。
  她刚才一看见这东西就觉得段温在打鬼主意,第一反应就是解下来,倒是没有考虑别的什么问题。被这么一提醒,再仔细看看,还挺好看的。而且段温拨弄了半天铃铛都没什么响声,明显是个哑铃,对平常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正这么想着,段温手指已经从铃铛上拿开,指腹沿着脚背的线条往下摩挲,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谢韶可太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回忆不受控制地浮现,一时之间脚心发烫,脚指头缝里仿佛都是黏糊糊的触感。她脚趾一蜷,捞着自己的小腿把那只脚抢回来,仓促套上罗袜就往外跑,口中还道:“留着罢,挺好的。”
  段温盯着那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是哑铃,只是铃响的声音人听不到而已。跟着信鸟寻过去,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
  韶娘可别让他用到啊。
  不然追回来之后……
  ……是会被戴上真铃铛的。
  *
  会盟的气氛比预想中的紧张得多。
  段温在和谈之前拿下榆临是一场明晃晃的示威,之后甚至又故意晾了人好几天。
  这种明显破坏“友谊”的行为,但凡换个人来另外两方早就掀桌子走了,回头再带兵打过来都有可能。这会儿虽然碍于段温兵势,两方都还在原地等着,但是想也知道,段温这把人的脸放在地上踩的行为,已经让等候的人怒气值满槽了。
  远远地看到那边的军帐,周遭的护卫都紧张起来,段温更是几乎不错眼地看着谢韶。
  这一触即发的氛围,看着不像是来和谈的,反倒像是来打架的。
  “翰落失这些年被庆之打怕了,他是真的想谈。但是乞伏诘未必,他在齐朝廷为质多年,族内根基薄弱,就算在乞伏部落内部都有人不服他,更何况整个鲜卑?老汗确实属意他,但是他想要让其他人服气,必须得做点什么。”段温压着声音解释,“……这人在晟州的谋算没能成,反倒把榆临丢了,乞伏诘要是不想就这么像狗似的回去,必然得做点什么。”
  谢韶一愣。
  按这说法,眼前不就是场鸿门宴?
  段温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声:“一会儿跟紧我。”
  确实如段温所料的,乞伏诘动手了。
  他甚至没有找什么剑舞的借口,上来直接拔了刀,雪亮的刀芒一闪,被段温稳稳地架住。乞伏诘脸色一变,不单单是因为他怎么压对方都纹丝不动的力道,还因为他手里的刀——兵刃交接的地方,他的刀被崩出了一道豁口,裂缝顺着刀身蜿蜒,眼看着就要断开。
  能被选来刺杀的武器必然是极锋利极坚固的,而现在这柄刀却在一个照面之间就被毁了。
  但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多想,一切的思绪闪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乞伏诘倾刻间做出了判断,弃刀转用匕首。
  他当然没能成功,再一次被稳稳拦住,对蜜娜从头到尾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乞伏诘那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连眼珠都蹦出血丝来。
  一场刺杀有惊无险,甚至由于段温这从头到尾眉梢都没多动一下的淡定态度,这连“惊”都算不上,但谢韶在两人交手的那一瞬间,却似有所感地转了一下头。
  莫名的危机感萦绕,她在另一侧的坐席方位看到了一点寒芒。
  和那天梦中极其相似的锋芒。
 
 
第48章 阴阳怪气
  段温不太能确切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以后,周遭就不剩什么活人了。大概是本能反应,他下意识选了最顺手的方式, 人头滚得到处都是, 飙出去的血连营帐顶都溅上了,他略显迟滞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活口身上。
  翰落失:“大单于!!大单于!!!”
  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在这目光落过来的一瞬间,让人连逃跑的力气都丧失了。
  翰落失先前见势不对就想往外跑,也成功成了最后活下来的人,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
  翰落失能感觉到, 那注视来目光中,分明是暴戾的兽性占了上风,仿佛他稍有动作就会被扑上来撕咬开喉咙。常年在草原上生活的人对于这种注视从不陌生, 凶悍的野兽同样是他们生存的敌人, 翰落失年轻时也是部落有名的勇士, 能够孤身一人猎杀狼群,但是他此时此刻却连动都动不了一下。帐篷的门帘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他这时候却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出去,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更是瘫软在地跪地求饶。
  翰落失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好好的和谈会变成这样, 他知道乞伏部有异心,但是最多以为对方会在盟约上做什么手脚,万万没想到乞伏诘居然直接动手了。而更可怕的是,动手的乞伏诘没有伤到段温, 反倒是他带来的人伤到了燕王妃。
  如果翰落失这会儿尚有些理智在身上就知道, 于整个部落而言, 他任由自己被段温杀死才是更好的结果。
  乞伏诘刺杀之事没人作证,反倒是段温屠杀了本欲和谈的部落首领和继承人才是结果。
  这铁一般的事实无可辩驳,消息传出去,段温的凶名恐怕要更上一层楼,从此之后再无人敢与他和谈。
  所有的敌人都拼死抵抗,段温往后的路才是真正的荆棘遍地。
  只是话虽如此,又有多少人能够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仔细思索呢?况且就算仔细想了又能如何?在自己的命和部落未来之间,愿意选择后者的凤毛麟角。
  起码对大多数势力首领来说,自己的命要更贵重一点,他们受整个部族的供养、并将之视为理所应当,只会想知道部下为他们奉献了什么,绝对不会去想为部族牺牲。
  起码在这个时候,翰落失更恨的也并非段温,而是动手的胡罕烈。
  他不会去想多年边境交戈之下,胡罕烈对段氏的憎恨,也不会去想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事情一旦成功对部族而言有多大的裨益。他只是在想,自己如此信任对方以至于将人带到了营帐之中,对方却“背叛”了他——不遵命令、擅自行动当然是背叛,将他这个单于置于险境,更是如此。
  翰落失已经在想回去之后要如何处置胡罕烈的部族了,但一切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还回得去。
  翰落失几乎没有犹豫地称臣了,“大单于!!翰落失愿意居左贤王之位,倾全族之力西进,杀尽乞伏部落所有比车轮高的男人,将那图谋不轨的乞伏汗的头颅奉予大单于!”
  段温其实已经听不清翰落失在说什么,眼前全是血色,耳边一片嗡鸣。
  他只觉得这个人很吵,吵到他的韶娘了。
  “阏氏!王妃、王妃!!”千钧一发之际,翰落失终于找到了求生密码,“我们部落有伤药!上好的伤药!王妃的伤要紧啊!!”
  *
  谢韶中了那只弩箭后的感觉就只有疼!疼死她了!!
  她想起了早些年段温也给她挡过一箭,也是在肩膀上差不多的位置,羽箭箭矢造成的创口甚至要比袖弩大得多,段温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硬是自己一路走回了别庄。但谢韶这会儿别说走了,氤氲着泪水的眼前一片模糊,她连站都站不稳当。
  谢韶的梦境中也有比这严重的多的伤口,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梦里终究隔了一层、还是人和人的感受都有差别,她那时候感觉也没有现在这么要命。虽说每个人对痛觉的敏.感度都不太一样,但是这种参差是不是太过了点啊?!
  拔去弩.箭箭头的时候,谢韶只能庆幸,幸好她这时候已经把古代版麻醉剂搞出来了。
  虽然一麻就是全麻。
  等谢韶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帐里点了灯,但因为太黑了,完全看不出具体的时间。她猜过去应该挺久了,因为旁边段温的眼底都是红血丝。
  瞧见谢韶醒了,段温却没什么动作,只是眼珠颤了颤,仍旧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看着还怪渗人的。
  谢韶眨了眨眼:“元常?”
  段温终于被这一声唤得回了神,他轻轻垂下眼,有半边面孔隐没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看不清具体的神情,只听到他哑着声问:“你又要走吗?”
  段温想不明白韶娘为什么会在那时候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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