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余安两样都办到了。
他撤了力,松开手。
余安脱离了禁锢,便大口喘着气,狼狈不堪。
顾淮:“你以为陆允时是什么好人,他为了自己的仕途,连一个体弱的妇人都不放过!”
若不是陆允时抄了他外祖家,判了他姑母的罪,母亲又怎会被他生生逼死。
“不会,”余安脊背挺直,仰着头,“他不会。”
顾淮轻嗤一声,“是,他不会我会。”
话音将落,一把拉住余安的手腕,大步朝前走。
余安心神不宁,甩都甩不开,踉踉跄跄跟着顾淮走到暗门旁,不知其意地被他推了进去。
石壁狭窄,墙上隔着些距离便点着一盏长明灯,倒也还算亮堂。
余安被顾淮推地趔趄,“别推我!”
顾淮眼底沁了冷气,手上动作更是粗鲁,等到一处密室门前时他才停下手。
“认得这是哪里吗?”
余安环视一周,记起了这是她数月前发现卷轴的那个密室。她回过头提防地看了身后人几眼,“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是要去看别的东西吗?
顾淮抬眸,“当日,我就是在这发现了你的女儿身。”
说着,他逡巡周遭,找到了一块微凹进去的石壁,不大不小的地方正好能放置软腚,两旁的石头却又往外凸出来了些,能架起两条腿来。
他笑得如沐春风,吐出的话却叫人陡寒,“不如,就在这里要了你,如何?”
“你闭嘴!”余安惊怒。
她不知道顾淮又是发了什么疯,喜怒无常也不是这么个喜怒无常法。
余安声音有些抖,“你是来抹掉你作恶的罪证的,不是......做些旁的坏事。纵使你心里有气,我在街巷上穿这身衣裳还不够你泄愤吗?”
她一句句劝说着,可不远处的人还是这么笑着,似是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半句,铁了心要办她。
余安心里发怵,她开始低声下气,“我......我同你道歉好吗,顾淮,我方才说得都是假话气话,你......你别这样。”
顾淮心里烦躁,在这种脏乱之地怎会生出多大的旖.旎心思,大半不过是为了吓唬人。可面前人薄纱半掩,唇红肤白,玉粉花柔,倒说没有半分想弄她的心思,倒也不对。
但她刚才那番话把他惹急了,顾淮并不打算就这么了了。
他不是陆允时,任由余安磋磨。
顾淮收敛了笑意,冷着一张脸,“过来。”
又是这两个字,又是这两个字,余安最害怕听到的便是顾淮面无表情地唤她过去。
“我让你过来。”声音越发沉了。
余安抬脚,一步一步走过去,心里在猜测他又要做什么。
顾淮:“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
“真的吗?”
“嗯。”顾淮点点头,似是真的不动她了。
余安将信将疑地走到他身边,等了一会儿见他毫无动静,忐忑的心房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拢了拢衣裳,“不是还要去密室里面吗,走吧。”
她低声说完,便率先转过身朝密室走去,可还未走两步,腰上被一股大力拉回,天旋地转间,余安被困在了顾淮刚看到的那块如同椅子一般的石壁上。
余安惊恐地抬眸,撞进了顾淮那双兴味盎然的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崩溃和惧怕,她怎么能忘了顾淮本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上一瞬同你说,无妨,可下一瞬刀就捅穿了心脏。
“顾淮,你说过不会的......”余安开始双手双脚踢他蹬他,却被顾淮一手抓起,两条腿被他一边一个高高架在那两块冒出来的石头上,变成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
顾淮贴近她,冷若冰霜,“你不是说我是畜生,是疯狗吗,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真正的畜生是什么样。”
彼时陆允时闻声,随着动静闪身到一旁的石柱后面,忽然他亲耳听到余安的哭喊。
似是正在经历天大的委屈。
身体先于脑海一步,陆允时甚至来不及想别的,飞速冲了出去。
入目便是余安的白皙长腿,薄纱凌乱,衣裙不堪入目。
他一瞬间红了眼,手中长剑猛地刺向顾淮,“滚开!”
作者有话说:
预收重生文:《弟妻(重生)》
顾珩清冷矜贵,心善如璞,薄唇微勾似皎皎明月,是百姓眼中的“佛”,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殊不知,他就是“水火”。
那只带着指戒的手常年寒凉如冰,一旦脱下,他就变成了百姓口中的恶鬼,颠覆朝堂搅乱时局的奸佞,杀.戮嗜血,漠视生死。
人人皆道沈姒出身勾栏,一身媚.骨,宛如卑劣玩.物,是地上最脏的一块污泥。
丞相顾珩朗月清风,眼里最容不下的,便是她这样毁世灭俗的小人,定会将她打入诏狱,留不得性命。
可世人口中的“佛”却心甘情愿伏在“污泥”的脚边,低下头弯了腰,为她拭净鞋底的污泥,将她捧在手心高高举起,奉为不可亵渎的神明。
顾珩望向她的眼神里噙着痴迷和疯狂,近乎哑声喃道:“阿姒,我一个人的阿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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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重见天日【新增】
那一剑用尽了陆允时生平最快的速度, 最大的力气。
顾淮一时不妨,左臂被刀刃划破, 血染衣袖, 几滴血迹飞溅到了余安脸上。
“蹭。”铁扇展开,在空中与剑刃碰擦出火花。
顾淮疾速转身退开,束缚住余安的手也松了开来, 此时他只顾得上挡住不断朝他刺来的剑。
一直被高高架着的双腿, 开始变得麻木无力,余安两腿失了束缚, 从石头上滑了下来,可她眼里只有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色身影。
陆允时今日穿了一件暗红锦袍, 脸色有些苍白, 好像瘦了很多。
被顾淮折辱的委屈涌上心头, 余安红了眼眶, 撑在地上的手也无力在支撑着。
眼看着余安的头离一块石壁越来越近, 陆允时猛然抽身, 一只手将余安拉起,紧紧横抱在怀里。
他的唇靠近余安脸颊,低声哄道:“不怕, 不怕。”
宽阔温暖的胸膛像是有着魔力,余安闻着那抹熟悉的冷香,真想就这么沉沦下去, 可是顾淮的声音响起。
顾淮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捂着流血的左臂, 沉声道:“余安, 过来。”
环着陆允时脖子的手一抖, 只一瞬那只手又紧了紧。
她在害怕。
一想到余安方才遭遇的一切, 陆允时眉心狠皱,抱着余安的手加重力道,可又舍不得把她弄疼。
怀里抱着少女衣裙破碎,轻薄如纱,这种衣裳他只在查案时见过青楼女子穿过。
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被顾淮生生折辱成这般。
这种脏乱的暗道,到处是碎石的墙壁,余安就这么被顾淮压在上面,脊背不知是不是受了伤。
余安在挣扎,心里的天平再一次开始倾斜。
有一道声音告诉她,放下虞家的案子,这个时候回头去找陆允时,求他怜她疼她,就可以逃脱顾淮的魔掌了。
余安长久地沉默,惹怒了顾淮。
他本就看不惯陆允时,而今自己的东西还被陆允时抱在怀里,这种感觉令他不甘,令他恼火。
他握紧铁扇,咬牙切齿:“余安,你是长本事了?”
轰隆,天平被顾淮的声音轻易击碎,在崩塌的那一刻,余安不仅想到的是虞家冤案,她还想到了很多很多。
被陷害的替死鬼孟仲,孟家上上下下数百口枉死的人,被割了头的余山柱,还有甚至连遗言都来不及说的孟纸鸢......
她从陆允时怀里抬起头,这是决裂这么久以来,第一回 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眼形完美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凉薄却又好看的唇形,余安想凑上去,吻一吻他。
瞧,陆允时长得多好看啊。这是她最喜欢的心上人。
陆允时有所感的偏了头,露出了那双沉痛的眸子,眼角微红。
他在心疼她。
即便当日决裂时,她狠心地说出了那般折辱他的话,骂他是懦夫,骂他是丧家之犬,他还是下意识地心疼她。
登时,余安的心像是被针尖戳了一下,酸涩刺痛着。
她动了动手臂,微小的动作却在陆允时眼里掀起了巨浪,察觉到余安松开他要下来时,大手的力道陡然加重。
他无声看着怀里的姑娘,求她不要过去。
可是余安还是又一次推开了他,一步一步走向顾淮,穿着不堪入目的衣裙,拖着青青紫紫的身体。
陆允时拉住她的手,“余安。”
他没有用力,只是虚拉着她的手腕,根本就不敢使出力气。余安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的手腕被顾淮掐出了红痕,像是受了巨大的虐待,陆允时怕弄疼了她。
即便心里那样的舍不得,想要努力挽留她,可是最怕的是弄疼她。
余安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那张熟悉的俊逸面庞,她知道自己应该狠狠甩开,和上次一样狠狠地骂走陆允时,可是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明明他已经这么伤心了,堂堂七尺男儿,杀伐果决冷漠骄矜的性子,却为了她这样一个人,红了四次眼。
第一回 是发现她为女儿身时,气到吐了血,可怒气再大也不过是吼了她几句,还没吼两句又着急忙慌来哄她,好像是他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第二回 是他们重逢争吵时,第三回是他们决裂时,第四回是今日看到她被顾淮压在身下羞辱时。
每一回,都是为了她。
余安鼻尖酸涩,她不禁想要嘲讽自己,她这样一个人自私自利之人,凭什么值得陆允时做到这种地步。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半晌摇摇头,声音很小,“放开吧。”
陆允时没有松开,而是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她的小拇指,而后垂下脑袋,低声求她,“跟我回去......余安。”
余安声音哽咽,她想抬起陆允时的头,吻上他的唇,拼尽全力哄他别难过别伤心,告诉他,他傲骨磷磷,不需要为任何人低头。
可是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掰开陆允时的手,看着高大的男人,聋拉着眉眼,满身疲惫的样子。
余安的心,倏地软了下来。
面前的人,是她的心上人,今年不过才刚及冠,眉眼间还残留着少年郎的青涩,她怎么舍得让他伤心。
终是不忍,她抬手摸了摸陆允时的脸,将他的一滴泪抹去,眼里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留恋和深情,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男儿有泪不轻弹。”
见余安走到身边,顾淮脸色才好了一点。他武功不及陆允时,又受了伤,怕是不敌。
陆允时就站在密室的入口,冷冷盯着他。
顾淮知道,天和医馆下面的证据,他是拿不回去了。
眼下,陆允时还没有对他出手,不过是因为他身边有余安。
顾淮拉着余安,退了出去。
离开之际,余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陆允时,两人隔空对视,一眼万年。
暗道里再次恢复宁静,陆允时凝视着余安离去的方向,半晌才挪了挪脚步,走进密室。
*
几日后,风云变幻的汴京再次发生了一件轰动的事件,那就是大理寺卿呈上了一件证物,正是罪臣孟仲受人陷害,真正通敌卖国的另有其人。
天子闻言大怒,陆允时这番举动,无异于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
他是皇帝怎会有错,要是有错,那也是旁人的错。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当朝首辅权势滔天,纵然这些年里皇帝已经暗暗发展了自己不少势力,但一时仍是不敢与陆闵公然对抗。
仅仅是下令暂时革了陆允时的职,将他禁足在陆府反省。
按理来说,不过是打了天子的脸,还不至于将陆允时革职。
而是因为,他竟然一意孤行,将沉寂了十年之久的案子翻了出来。
陆府。
陆闵看着对他视而不见的陆允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予脾性好,去世的夫人也是极其温柔的性子,却不成想生了个惯会忤逆的儿子。
一身臭脾气,不知是随了谁!
陆闵沉声道:“你此次太冲动了些,天子颜面你也敢去冒犯,竟然还把虞家案子翻了出来,你真是胆大包天。”
陆允时屈起一条长腿,架在小榻上,手里把玩着遍布裂痕的剑穗,十足的不羁野性,闻声只睨了陆闵一眼,随口开口吐出三个字。
“要你管。”
“你!”陆闵气得伸手指着榻上的人,“我看你是越长越大,越不知礼数,尽数和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肆意完了!”
陆允时手一顿,将剑穗小心放在桌上,“你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陆闵眼线众多,陆允时的下落只要他相查没有查不出来的,从前不管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二人关系恶化。可自从知晓了陆允时与余安的事情后,他就在大理寺安插了眼线。
那个叫余安的衙役,果真离去了,如今人在永宁侯府。
看陆允时这些时日的样子,怕是伤透了心。
事已至此,陆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道:“你同那个叫余安的女子,可还有来往?”
余安、女子......他查了余安的身份!
陆允时倏然从小榻上弹起身,眼神恶狠狠,口无遮拦:“你对她做了什么,是不是你逼迫她威胁她的!她一个弱女子,能犯出什么滔天的大罪出来,你凭什么赶走她!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余安在顾淮那里受了多少折辱。
眼前的人有过发怒,有过质问,却从未像今日一样,用这种近乎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陆闵皱了皱眉,对于独子这般无礼的行为,他很不悦。
“陆允时,时刻谨记你的身份,你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对生身父亲大吼大叫,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