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师,我愿意——青耳【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8 08:56:56

  江寒汀侧过头,继续看手里的书,冷声嗤笑:“你真会想。”
  然后林羡余真的安静了好久。
  江寒汀下意识地抬头看,他胖子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将手放在口袋里,捏着一包糖,是林羡余上次说她喜欢的那种口味,正好他在家里看到了,就带来了。
  他还在犹豫,下一秒,他就听到有人在叫林羡余的名字。
  林羡余立马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声音清脆,像泉水一般很是动听:“傅谨!哇,你来看我了,我好爱你啊!你带什么东西来了吗?我刚刚饿得都没力气说话了。”
  傅谨是林羡余的竹马。
  江寒汀回头,看到林羡余眉眼弯弯地从傅谨的手里接过了糖果、饼干和牛奶。
  傅谨眼睫微垂,唇畔有笑意,笑容很浅,清瘦挺拔。少年站在暖黄的灯光下,揉了揉林羡余的脑袋。
  不知道林羡余说了一句什么,他忽然低头吸了一口她手里的牛奶,她一怔,因为被抢了吃的,反应过来后,立马追着他跑了出去。
  少男和少女的身影交叠着。
  江寒汀冷冷一笑,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地把糖果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旁边的同学看到后急了:“胖子,你不吃糖给我啊!别扔啊!”
  直到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林羡余才回来。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坐在江寒汀旁边,还在哼着歌,细细小小的声音很好听,但一下就惹恼了心情本来就不好的胖子。
  他懒得理林羡余,站起来,直接走了出去。
  林羡余时时刻刻注意着江寒汀,立马就跟了上去,在他的身后叽叽喳喳:“江寒汀同学,你去哪里啊?”
  江寒汀不耐烦道:“我没去哪儿,你别跟着。”
  “哦。”她随口应着,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还是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手背在身后,轻轻地晃啊晃的。
  郊区的夜色很美,星辰很亮,天空如同洒满碎钻的黑绒布。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林羡余似乎有些激动,眨着眼睛问:“江寒汀,你说跟人告白,是直接告白好,还是委婉告白好呢?”
  江寒汀皱起眉心,脸色冰冷。
  她要跟傅谨告白?
  他冷笑,然后讥讽地扬起嘴角:“有什么区别?”
  “有啊。”她玩着自己的手指,语气羞涩,“有人喜欢直接告白,有人喜欢委婉告白,说不定我就成功了呢。”
  “呵呵,是你的话,两种都不会成功。”
  她气鼓鼓的,不高兴:“你也会拒绝我?”
  江寒汀停下脚步,冷声道:“也?不是也,是肯定会。”
  林羡余不高兴了,推了一下面前的胖子,说:“我不相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江胖子底盘稳,不动如山,只是胸口被她推搡得有些疼。
  他语气恶劣,故意大声重复了一遍:“不愿意。”
  林羡余又推了他一把,大吼:“你乱讲!”她恼羞成怒,“你现在不愿意,不代表你以后不愿意!”
  “以后我也不愿意。”
  “那你还有下辈子!”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多少辈子我都不愿意。”
  江寒汀回答得太无情了,林羡余又生气又委屈。她虽然力气大,但内心还是很少女的,她委屈的时候,眼圈就泛红了。
  偏偏江寒汀面无表情。
  林羡余气得不行,心一横,用了自己天生的神力,毫不留情地推倒了江寒汀。她放下狠话:“那你给我小心点!咱们走着瞧!”
  摔得惨烈的江寒汀还没哭,她就“呜呜”地哭泣起来,眼圈很红,眼泪扑簌簌地就往下掉。
  她似乎很委屈,看到江寒汀冷漠地爬起来要走,干脆蹲着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用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看他,就像一个孩子,就是专门哭给他看的。
  江寒汀倔强地站着,冷冷地俯视着她,心却有些软了,因为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委屈。
  只可惜,他这样的心软只维持到老师闻声跑来的时候。
  老师看到林羡余蹲着大哭的模样就心疼,不分青红皂白地冲着江寒汀大吼:“江寒汀,你怎么把班长欺负哭了,你把她推倒了?你不能仗着体形大,就推人家小姑娘啊。”
  江寒汀:“……”
  林羡余像是陷入了记忆的长河中,皱了皱眉,似乎要挣扎着醒来,下一秒,却又进入下一个梦中。
  初二第一学期的期中考刚刚结束,她就感冒发烧了。因为她想见到江寒汀,所以还是坚强地跟爸爸表明自己很喜欢学习。她在她哥哥看傻瓜一样的眼神中,兴高采烈地去上学了。
  中午,教室里几乎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去吃饭了。
  江寒汀一般自己带饭,就在教室里用餐。他瞥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不去吃饭的林羡余,然后收回了视线,专心吃饭。
  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林羡余虚弱的声音,还有不停的咳嗽声。
  她说:“江寒汀,我好像不舒服,你能送我去医务室吗?”她咳得撕心裂肺。
  江寒汀皱眉,林羡余咳嗽得越发厉害了。
  他吃不下去饭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冷着声音说:“走吧。”
  林羡余得寸进尺,想起了前几天看的小说:“江大哥,我头晕,走不动,你能背我去吗?”
  江寒汀眼里平静无波,想也不想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理她,开始吃饭。
  林羡余很识相:“好吧,那你陪我去吧,我自己走。”
  结果,下楼梯的时候,她真的昏昏沉沉的,全身发烫,腿一软,差点摔倒。
  江寒汀不得已背着她去了医务室。
  她分明已经有些迷糊了,却还是不安分地在他背上勾勒着什么,他想起她的手,又想起了那个无法言说的羞耻的梦。
  他后背一麻,起了鸡皮疙瘩,被自己羞耻到,想也不想就扔下了林羡余。
  幸好已经到了医务室,护士姐姐帮忙扶住了林羡余。
  林羡余是真的病得挺重,烧到了三十九度,全身软软的,没有力气,皮肤滚烫得吓人,但她的精神还是很好的。
  江寒汀听完护士的话,就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让班主任通知林羡余的家里人。
  他打完电话,走进了医务室。正在打点滴的林羡余看到他眼睛很亮,笑嘻嘻的。
  护士姐姐正在写病历:“林羡余?上一次你不是还跟你的小男友一起来的,今天是你的同学送你来的啊?小男友去哪里了?”
  林羡余的红唇微微动着,似乎要说什么,结果在看到江寒汀后,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羞涩:“哎呀,不是啦。”
  护士说的小男友应该是比他们大一届的一个学长,傅谨,林羡余的小竹马。
  江寒汀漆黑的眼里浮冰沉沉。
  他面色冷淡,语气更淡:“哦,我走了,老师已经通知你爸妈了。”
  林羡余有些急,嘴唇因为发烧显得格外嫣红,她求着他:“哎,你别走啊。”
  江寒汀的背影显得异常绝情,林羡余一着急,针头就动了,透明的输液管里有些回血,扎针的地方也肿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眼睛就起了雾气。她鼓着脸,语气里有生气、有委屈,也有害怕。她咳得厉害,默默地就流泪了。
  江寒汀转过身,就看到她泪眼蒙。
  护士也有点生气,说:“这个男同学,人家女孩子叫你别走呢,你就等一会儿吧。”她给林羡余整理好了针头,叮嘱她,“这下你可别乱动了。”
  江寒汀坐在了林羡余的旁边。
  江寒汀心情差了,林羡余心情好了,她一高兴就想哼歌,歌声伴着咳嗽声,他听得心烦。
  江寒汀侧过头,拧眉道:“你别唱了,这样容易咳嗽。”
  林羡余眨眨眼睛,说道:“可是,你不觉得一边咳嗽一边唱歌,这样的歌声很好听吗?”
  “不觉得。”江寒汀无情地说。
  林羡余脸皮厚,毫不在意:“哦,那我多唱几句,你就会觉得好听了。”
  江寒汀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突然靠近林羡余。
  林羡余被他小小地吓了一下。
  他怎么用这张胖脸做霸道总裁的样子啊?
  江寒汀没在意林羡余在想什么,幽深漆黑的眼睛里有着细碎的光,清晰地映出林羡余小小的身影。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林羡余的心跳有些快,脸有点红,耳朵也泛起漂亮的红色。
  按照小说的剧情,这样的氛围就要告白或者亲亲了。
  江寒汀笑得很温柔,语气很轻,离林羡余很近,带了一点神秘的口吻。
  “你知道吗,我以前也认识一个人,她就是像你这么咳……唉,她以为自己只是普通感冒,还特别开心地唱歌。”
  林羡余眨眨眼,耳朵有些痒。
  “后来她……唉,不说了。”
  “啊?”林羡余的心悬了起来,又克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她怎么了?是不是死了?难道我也得了肺炎?肺癌?”林羡余因为紧张,一张小脸有些泛白。
  江寒汀不说话了。
  林羡余说:“你快告诉我结局,不然我会做噩梦的。”
  江寒汀:“……”
  说真的,江寒汀还没见过像林羡余这么蠢的人。
  林羡余把屁股往他那边挪了挪,可怜兮兮地求着他:“你就告诉我呗,告诉我呗,告诉我呗,告诉我呗!”
  “好不好?”
  “好不好?”
  ……
  她真是一个烦人精,跟复读机一样。
  江寒汀却笑了,在简陋的、四周都是白色的医护室里笑出声,他很久没有这样笑了,如暮色中潮水涌动,如夜色里繁星闪现。
  自从他出了事,在重症监护室躺了那么久,再变成现在的体形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轻松地笑了。
  窗外的阳光从镂空的薄纱窗帘里洒落进来,他脸上的光影或明或暗。
  梦境快速变换着,她记不清她为什么和江胖子吵架了,只记得他们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说话。以前她每次上学都会故意骑车路过江寒汀家楼下,后来也改了路线。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晚,她的亲生父亲又来家里闹了。
  她的哥哥故意装出恶狠狠的模样,警告她必须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但客厅里的吵闹声还是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她心惊胆战地听着外面的打砸声,她得承认,她是一个懦夫,很害怕她会被送还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渐渐没了,爸爸、妈妈、哥哥还有那个人都不在客厅里了。
  客厅里明明开着刺眼的灯,她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黑暗。她有些害怕,打开了门,却也不知道她能去哪里。她骑着自行车,穿梭在B城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觉就到了江寒汀家楼下。
  她拿出手机,给江寒汀打了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是江寒汀的妈妈接的,林羡余立马就挂断了。她想,她就打最后一遍。
  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江寒汀淡淡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喂,你是?”
  林羡余的眼眶有些红,她只想找一个人说话。
  她说:“是我,林羡余。”
  电话那头的人又不说话了。
  一瞬间,电话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江胖子,你来找我,好不好?”
  江寒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在哪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乱,迟疑地问,“你是不是在哭?”
  林羡余突然又不想说了,她挂断电话,抹了一下控制不住流出来的眼泪,重新踩着自行车溜达。
  风吹来,她哭红的眼睛干涩得发疼。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家楼下。她锁上了自行车,控制不住地蹲在自行车旁抽泣。
  他不知道哭泣了多久,然后一双踩着拖鞋的脚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双脚的主人是一个胖子,他用力地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那双黑眸里全是不耐烦的火气,像是随时要骂人。
  林羡余却一下站了起来,扑进来人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任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放开。
  她一边哭一边笑,如同得了癔症般,只会叫他的名字:“江寒汀……呜呜,江寒汀……”
  她哭了好久,江寒汀最后也放弃了挣扎,默默地陪了她好久。
  等她哭够了,两人骑车跑去了麦当劳。她点了一堆东西,却发现自己没带钱,江寒汀也没钱,但他豪气地拿出了一张卡。
  林羡余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缠着他把卡借她看看,她羡慕地说:“你竟然有卡啊!你这么小就有卡啊,好厉害。”
  她不想说自己为什么哭,江寒汀也没问。
  回去的路上,温度越来越低,江寒汀似乎是匆匆跑出来的,衣服穿得比较少,她却穿得严严实实。
  她侧头问他:“江寒汀,你冷吗?”
  江寒汀踩着自行车直直地往前行驶,装酷道:“不冷。”
  车子又骑了一会儿,林羡余又问:“你冷吗?”
  “不冷。”
  “你真的不冷啊?”
  “不冷。”
  自行车在她家楼下停下,林羡余把自己的红围巾摘了下来,又问了一次:“江寒汀,你冷吗?”
  “不冷。”
  她生气:“你就不能冷一次吗?”然后,她不由分说地使用暴力,把红围巾裹在他的脖子上,“不冷也要围。”
  江寒汀拧着眉头,紧抿薄唇,即便满脸不高兴,也没有摘下这条围巾,反倒不自觉地围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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