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问我热搜的事情?”时喻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裴言川一滞,旋即像是接收到她的信号,低头碰了碰她的唇角:“你不想说就不说。”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热搜是假的,差点潜规则是真的。”
时喻绞着手指,有了先前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眼下开启这个话题倒也没那么难以启齿。
她嘴皮子一张一翕间,裴言川眸底沉了又沉,心头窝着火。
只揍了一顿。
轻了。
“他的职业生涯到今天结束了。”裴言川冷着嗓音,不缓不急地说着。
修长的手指寸寸向上滑动,一路从禁锢的腰肢延申至脖颈,攻城略地般探寻着曝露在外的城池。
蹙地,指腹停驻于某处难以行进。
带着圈圆粗糙纹路的拇指来回抚着那颗隐秘且仅毫厘大小的痣,他深吸一气:“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灼热的气息洋洋洒洒落在耳畔,时喻登时也有些心猿意马。
静默半晌,她抬起垂下的手圈住裴言川颈部,心跳极快:“试试……吗?”
裴言川霎时暗了神色,发怔地盯着她,脑袋里只听得‘嗡’的一声。
视网膜下的光斑缓慢聚集,放纵的游离视线将时喻的五官严密笼罩,始终紧闭的末梢神经悄然悦动,烧得他头脑昏涨。
室内流动的暖气同时牵扯着两人躁动的思绪。
裴言川犹如置身颠倒错乱的梦境,希望趋近却又克制逃离。
缓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暗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一切似是水到渠成,与话音一同迸发的是铺天盖地的吻,湿热的舌尖擦着缝隙探进口齿间啮咬,循循善诱。
……
……
周围是一片波澜掀天的白浪,裹挟着飘飘袅袅的水汽,暖黄明净的暗光令细枝末节的事物皆无所遁形。
期间一人突地倒吸一口气,闹得时喻一惊。
“我、我碰到你伤口了?”
“没。”
……
……
“宝宝。”
喊得倒是顺口了。
时喻恍惚陷入混沌,指缝倏尔被撬开,带着凉意的圆环贴着皮肤往里推,随后柔软的触感转瞬即分。
时断时续,酥麻泛痒。
继而合眼之时,她不住地想着——
这下是真的醉了。
-
满室昏暗。
遮光帘将窗外好景遮得严实,透不出外界一丝光亮,时喻睡得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左右。
眼皮休息够了,但就算没了困意她也不愿起床。
腰酸,背疼。
大意了。
时喻小声叹气,平躺着将脑袋放空,直到一阵细细簌簌的说话声传入她耳蜗,这才动了动腿翻身侧躺。
“嗯,有空。”
“……”
“好,明天吧。”
“……”
声音很小,微弱到不注意听便会自然忽视的程度。
裴言川轻手蹑脚拉开阳台门,收着脚步跨进卧室,掀眼抬头的同时脚步一滞,视线跌宕撞入一汪清泉。
“吵醒你了?”他凑上前琢了两下,缓声道。
时喻摇摇头:“工作上的电话吗?”刚出声却惊觉嗓音哑得像吞了沙砾。
温水搁置在床头许久,裴言川递上前后才答:“不是,是……咱妈。”
“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时喻就着他的手润了润嗓子,眼珠转了一圈才了然‘啊’了声:“好快,居然马上要过年了,那今天要走吗?”
“明天,”裴言川眼底漫着笑,快速敲了两下手机复道:“底楼有早餐,吃点再睡。”
楼下,司机小张今天依旧按部就班上岗,只是通知来得太晚,站在车旁的第二个时辰,他了然,开始在群里汇报着今日的瓜。
唉,又是接不到老板的一天。
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要失业了。
小张很惆怅。
而楼上,某人开始撒泼,颇有恃宠而骄的姿态,也吃定了他会迁就自己:“不想下去。”
于是就能看到,裴言川空着手出去,端着碗筷进来,更是直接夹了一只小笼往她嘴边送去。
“……”时喻忽地一梗,“我不是瘫痪了。”
这卧床多年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裴言川面不改色:“嗯,是我想喂你。”
“……”
时喻心痒痒,总感觉哪里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高端服务,她心安理得地伸出手找寻手机的下落,刚从枕头底下翻出板砖,却忽地被指间的异物勾去了目光。
“怎么又是一枚……戒指?”时喻愕然,他们虽然还未办婚礼,但平常结婚该有的,她不曾缺少。
只是因为工作性质,戒指戴久了会留下痕迹,所以她通常会收在首饰盒里,非必要不碰。
“看你漂亮,想把你套牢,不行吗?”裴言川略顿,捏了捏她的骨掌。
指缝扣入相贴引着阵阵难言的悸动,时喻不自觉扬起一抹温存的弧度,转瞬又略作思忖佯装生气:“就漂亮吗?我又不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裴言川轻笑一声,圈着纤细腰肢的手掌微微一拢:“还有聪明,大度,善良,平易近人……”
“可以了可以了,再夸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我抓着。”
“?”
“尽量让你落地。”
瞥见他随意卷起的袖口,时喻蹙地察觉到不对劲,迟疑一下问:“你手上的绷带呢?”
“……”忘了,自己应该‘负伤’的。
时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像在审视即将入狱的犯人。
裴言川咳了两声,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中午想吃什么?”
呵,忒。
不想吃了!
-
翌日。
早饭后两人难得余了空暇时间开始拾掇行李。
随意扔了两件衣服塞进箱子,时喻懒癌症严重发作,干脆摆烂式席地而坐,不忘擦擦额间莫须有的汗滴:“反正两个城市也挺近的,要不就少带点?”
听到动静,裴言川停下手中动作,捡起搅在一团、不知作何状的衣物,一件件叠好规整码入行李箱。
留意到她仰视的圆眼,他握住时喻伸出的手,轻慢地摩挲:“还要带哪几件?”
闻言,时喻眼睛一亮,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借着裴言川的手劲,她站起身窜入衣帽间拉开柜门,一排排指过去:“这条裤子,还有这件上衣……”
有人帮着收拾,她自然就不客气了。
原本满是空间的箱子此时竟被衣物塞得紧紧密密,严丝合缝地阖着箱盖。
重量翻了一倍。
“好像带多了。”时喻抱着小狐狸抱枕站在一旁,“这个放你箱子里吧。”
其实裴言川本人比抱枕更有安全感,但这就像是宗教信徒,普遍地对某种信念矢志不移。
死心眼儿。
裴言川抽空瞟她一眼,求生欲很强地回:“不多。”
小狐狸也被稳当放入。
随后在时喻的注视下,他走向左侧床头柜,打开抽屉从中取了两盒方方正正的小盒,置入还未合上的大箱。
“……”哈?
时喻一梗:“我们就住两三天……”
“未雨绸缪,更何况——”裴言川稍顿,又道:“我意志薄弱。”
“……”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感情是她先动的手呗?
时喻立时一滞,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转而将视线落在他脸上,裴总表情很正经,但她很确定,这两个成语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回程路很短,左右不过两个小时,能赶在中午前到达邻市。
而一路上时喻只管放空,顺便刷刷近期热搜。
「惊!当红小花林白柔出轨经纪人,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再惊!辛星王牌经纪人竟是‘黄牛’,无辜小明星遭资源胁迫……」
仅隔一晚,她那条不实言论已被掩盖,风向瞬息万变,果真朝着另一个趋势发展,舆论翻覆。
时喻饶有兴趣地刷着评论区。
【卧槽,是反转!那什么周宇手底下的新人都被他骗了!】
【嗤,我看林白莲就是引火烧身,就说御姐不可能塌房吧,黑子不服来辩】
【时喻不也是他眼前的红人吗?你们怎么知道她就出淤泥而不染?】
【楼上的家住山里?酒店监控都放出来了,先去看看再来喷】
【补充楼上,而且那大腹便便的制片人本来是要录像的,现在这段视频早就曝光了,根本就是编造的,骗骗小孩还行……】
……
自她工作室成立,便第一时间问了孟黎,但成为经纪人或许不是她的初衷,时喻也不强求。
眼下微博由她个人经营,倒是无拘无束了。
另外,和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此前自己的黑料正是林白柔从周宇口中套出的消息,且加以粉饰买通大V账号进行散播。
只不过……翻车了。
时喻冷嗤一声,估计林白柔现下肠子都悔青了。
【这还不离婚的话,那何瑞承真是纯纯大怨种了】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身上的肥肉不离不弃,口袋里的钞票薄情寡义,只有厌世cp让我神采飘逸!】
【今晚又emo了,想了很多事,我的遗憾,我的眼泪,我没用的爱,但我还是想说:磕厌世cp的扣1】
“……”不得不说,这届粉丝是真会。
翻着楼中楼,她不禁咂舌,随后又倏地看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网友说我有魔力。”
裴言川分出神思侧目,耐心十足:“嗯?”
“自从我上了这个节目,已经接二连三有两对夫妻离婚了。”时喻边说边搁下手机,双手合十,“我忏悔。”
裴言川哑然失笑覆上她的指骨:“和你无关,这是他们的选择。”
时喻想说,和她有关,如果不是她走上人生岔道,大概一切仍会回到原点,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遑论两人如今还能走到一起。
见她眼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裴言川寻得间隙看她:“怎么了?”
时喻‘唔了声’,心道,真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从前怎么没觉着他这么好呢。
长得也好,家世也好,待人也好。
这样一个大宝贝居然让她捡了漏,幸运程度堪比刮彩票中五百万。
心绪颠来倒去,她倍感欣慰,更是有恃无恐地倾身上前,吧唧一口亲在人脸颊边上。
而后偏偏还要说:“喜欢你。”
恰逢此时,灯光跳转,突如其来的剖白打了裴言川一个措手不及,行进的车轮差点划出一道柔美曲线。
一向沉稳的裴总此时缄口结舌,踩着油门的脚尖竟不自觉地发颤,直到绿灯闪烁几秒后,他才堪堪遏制了自己飘忽不定的神思。
真真是恼人又甜蜜。
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某位语出惊人的女星安安分分地坐在副驾翘着脚哼歌,罕见地没再开口。
不出两个小时,车辆平缓驶入湖畔御府。
“小鱼回来啦!”
时喻还未踏进门槛,便先听到了裴母江舒柔和的声音,她莞尔喊了声‘妈’,江舒笑意愈发深。
“这天太冷了,快进去快进去,一会儿冻着凉了。”江舒皱着眉揽了揽她身上的大衣,这才开口道。
两座城市温度实际相差无几,但时喻还是乖巧应下:“车上热,刚披的外套,还没来得及扣上。”
前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忘却了后头还有个默默推沉重行李的工具人。
裴言川:“。”
挺好的,总之不存在婆媳问题。
进了里屋,温度自然高些,简单地寒暄完,时喻被江舒带着去了后花园,此间离午饭还有一些时间,裴言川便帮着裴父下厨。
是了,裴家的规矩就是男人下厨,大抵是年幼耳濡目染,裴言川的厨艺青出于蓝。
另一边,时喻品味着餐前小点,手边蓦地亮起视频通话界面,是她妈的电话。
但打给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江舒。
只听她妈上来就一顿劈里啪啦地解释:“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今年过年我们肯定是赶不回来了,他俩应该回来了吧?”
“小鱼他们刚到没一会儿,你们好好玩,哦对了,你给我寄的礼物我还没拆呢……”
江舒喜笑颜开,对于她妈的行径早已见怪不怪,她们两人才真正是闺蜜熬成亲家,青梅青梅,令人艳羡。
比待她好多了。
这一通跨国来电持续许久,中间她妈正要阐述她小时候的丰功伟绩,时喻便一溜烟跑没影了,生怕抖出点情史。
那她这脸皮子估计也要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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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顿家宴结束,下午便有些无所事事。
江舒调着电视节目,刚好换台到美食综艺,忽地也来了兴致,问时喻:“一会儿试试烤小饼干吧,看起来还挺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