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衣起身向郎天行福了福,又扯着一边的嘴角淡淡地说:“郎公子说笑了,昨儿谢谢公子了。”
“哈哈哈,该说谢谢的是我啊,能和金衣小姐同行一段很幸运啊,可惜路太短了。”郎天行一本正经地说。
“郎公子可真会说话,不管怎样谢谢了。”张金衣笑了笑,整了整头上有些散乱的发髻,而后对郎天行福了福准备回小宅子。
“怎么金衣小姐要走了吗?今儿不在席子上跳舞了吗?是我打扰到小姐了吧。我这就走。”郎天行很是失落,不由一把拉住就要从身旁走过去的张金衣急急追问道。
张金衣看着胳膊上的大手蹙了蹙眉,郎天行忙松开了手。
“不是,今儿没有带席子,地上不是都湿了吗。原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回去的。嗯,那个,不是跳舞,是做操。就像华佗的五禽戏一样。”张金衣很认真的纠正。
“是啊,小姐先就说了今儿只是跑步的,郎公子原来真的和我们是邻居啊。”月香也帮着小姐解释道。
“是吗,那我该早些出来的。”郎天行有些懊恼。
张金衣微笑着和他点头告辞,又继续往前走。
“诶,也好,小姐回去好好歇会儿吧,看小姐的脸色不太好。那个,若是小姐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会很欢喜的,金衣小姐一定要记住了。”……
“小姐,这郎公子还蛮好吧?”月香凑上前,笑脸盈盈,好像郎天行是对她说的这番话一般。
“不知道,对他又不了解,也没兴趣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方才有人来为何不支吾一声?!下次不要这样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太过亲信别人。”张金衣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小宅子里走,想着真的要换个地方锻炼了。虽然不讨厌这个郎公子,但若是被柳妈发现她和男人在这里说话,还不知会被想成啥样,她可不想把事情越弄越复杂。
“待会儿舅爷肯定会来要首饰的。你要做好准备才行,这些日子你尽量不要出门。趁着出了昨儿的事,我会趁机和柳妈说,无论是谁,只要是男人都不要让他们进宅子来,免得人闲话的。也会让柳妈和牛婶不要随便给人开门,争取将舅爷挡在门外。
若是舅爷万一闯了进来,我就说昨儿出了那事,胡府的大太太很生气,说我不该如此招摇惹人注意的,就将那些首饰都收回去了,还说要我将其余的都交给她。你要一字不落的记好了,若是舅爷问起你,别答错了。”快到宅子了,张金衣对月香好好的叮嘱了一番。
“是,不过大爷会信吗?”月香不无担忧。
“不信他又能如何,我们咬死这话不松口,他难不成还会去问胡府的大太太?不过月眉昨儿也在场,我们就说是大太太擦黑的时候派大奶奶过来拿的首饰。她们要拿回去,我们也不敢说个‘不’字不是吗?小姐都哭了一宿了,你就这么说。明白了吗?”张金衣成竹在胸,她不信张金贵敢为首饰的事来闹,既然他都想着要她的性命了,得不得罪他也就无所谓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挥之不去
“爷,要不要去小宅子瞧瞧,听大房那边的丫头说张家小姐已经知道之前的事了,爷要不要去看看,也要提醒丫头们留意着,别让她又做出傻事来。现在老爷也不在,若是出了啥事也不好交待啊。”
李荣见胡庭钧从昨儿看着张金衣上了那郎公子的马车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做事也心不在焉的,还差点出了事,于是比着胡三爷的心坎提出了这个提议。
“大嫂会劝她的,他们对她紧张着了,不会让她再出事的。”胡庭钧眼皮也没抬,看着手中从宫里拿出的破了个小口的五彩红龙盘碗淡淡的说道。
“老太爷那儿是不是要再去打点打点,若是他们去小宅子为难张家小姐咋办?!还是去小宅子提个醒啊?”李荣又道,他一心想给他们骄傲无比死要面子的爷找个去见张家小姐的理由……
“是啊,要不让我们去守几日,万一族里的人去了,那边都是女人,又没个大老爷们在……看昨儿三奶奶也太可怜了,唉!我就不信爷的心里能好受。”谭龙从外面刚进来,听到李容的话很是赞成。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这是灌了什么迷魂汤?‘聋子’就算了,他说话一贯不用脑子,怎么你也这样!大太太今儿肯定会去老太爷那儿的,都说了她们对她宝贝着了!哪里用得着你操心!你们也知道那边都是女人,那是我们该随意进出的地方吗,若不是老爷逼着每月要去送银子,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去那里,不见那女人!”
胡庭钧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瓷碗,罕见地突然发火来。
从昨儿起,他满脑子都是张金衣满脸悲愤的模样,挥之不去也无法释怀。事也没心思做,夜也难寐,正心烦意乱着又被李荣和谭龙这么一说,实在是无法控制才爆发了。
“我出去一下,你们不要跟来了。”说完胡庭钧大步走出了房里。
“爷――”李荣一把拉住谭龙的胳膊,不让他撵出去。
“爷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我只说我们去守着,又没说让爷去啊,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这样了……他这是要去哪里?”谭龙对胡庭钧这样很是不解。
“他这是心里憋屈的,去的地方嘛――自然是我们不该去的,你就不要管了。呵呵。”李荣从窗子看着胡庭钧的背影,摇着手上的纸扇乐呵道。
张金衣用过早膳,唤来柳妈和丫头们,也叫来了刘婆子。她照之前想好地吩咐了一番。
柳妈听到让任何男人都不许出入小宅子,立马就问那三爷呢?
张金衣一愣,忙说,三爷是胡家的人,这是胡家的宅子,没有不让主人进门的道理。她只想着不让张金贵出入,没想到每月要拿银子来的胡三爷。就算再怎么不想见到他,这送银子的财神爷也不能拒之门外啊。
柳妈寻思着,小宅子来的男人除了郎中和胡三爷,那就是张家大舅爷了,敢情她这是怕自己的兄长来借银子。不过这倒随了柳妈的心意,张家的女儿不回自个儿家里,腆着脸住在胡家也就算了,这张家大舅爷居然也好意思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这事原本就像个石头子咯在心里,怎么想都不痛快,太太又没发话,不然她早就数落张金衣了。
果不其然,张金衣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叫门声。
刘婆子一听,这不是张家大爷的声音吗,她立马就准备去开门。
“你站住!准备干啥去?”柳妈蹙着眉问道。
“去开门啊,听着这是张家大爷的声音,这些日子都听熟了……难道说,张家大爷也不能进来?”刘婆子看看柳妈又看看张金衣,有些不解。
门外张金贵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许是见无人应,他干脆用拳头砸起门来,砸的‘咚咚’直响。
“我去回一声,跟大爷说清楚,免得他急。”柳妈说完朝院子走去。
背后传来张金衣的叮嘱“妈妈就说是大太太昨儿生了气,让我禁足,不许出房门,也不许人进来,特别是男人。免得被族里盯住了要来找事儿。”
柳妈听张金衣说完,满脸的不屑走到门后,大声问来者何人。
张金贵忙报了名字,说又急事找妹子,让快开门。
昨儿夜里他就惦记着这些首饰,若不是怕人说闲话,他夜里就来了。今儿他起了个大早,准备趁着他娘去阆苑赏花,偷偷将首饰要来再放回去,免得事情败露了,扯出了春熙,以后想顺点啥就难了。不过这叫了半晌也没人应门,他顿时感觉不妙。
柳妈于是客客气气的在门里和张金贵解释了一通,请他过些日子,等族里消停了,大太太气消了再来。
张金贵昨儿不够资格去阆苑,也就不知道张金衣发生的事。柳妈的话他也没听进去,一听不让他进,就疑心这些都是张金衣的托词,就是不想还首饰。他顿时更急了,又开始猛地砸门起来。
小宅子的大门是实木做的,结实着。这南方的小宅院又没有院墙什么的可以翻进去。张金贵在门外干着急,只能一个劲的大声叫,用力捶门。
捶的月香心里阵阵地发慌,张金衣倒是悠闲地在房里学着本尊画画,只不过她画的是桌上摆地花瓶,而不是胡三爷。
张金贵闹腾了一阵,见没人理,索性就坐到门外槐树下的石头上歇一会。心道今儿我就不走了,就守在这里,总会有人出来吧。
太阳已经从远处的山顶升上了天空,柳妈听门外已经没了动静,就打开门准备和牛婶一起出去买菜,她一开门见张金贵就坐在门外的树下,正起身朝这边冲过来,赶紧又将门关上插好了。她有些纳闷了,这张家大爷也真是的,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怎的一点也不顾及体面,张金衣手里能有多少银子,把他猴急成这样……
等张金贵冲过来,大门已经合上了,他直气得七窍生烟,急得在门外转了几圈,找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举起来就往门上砸去……
“你干什么?!”
张金贵举起大石头就要往门上砸,却听到身后传来胡庭钧的呵斥声。胡庭钧的声音他可熟悉得很。
胡庭钧比他小两岁,两人在一个私塾里读书,都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学问却是天差地别。胡庭钧是镇上有名的神童,是先生挂在嘴边夸奖的对象;而他虽不算是蠢材,但因为无心念书,每天都少不了挨先生的板子。差生和优等生从古到今都是势不两立,是以,他将这股子怨气就都撒在胡庭钧的身上,两人因此没少打过架……(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因为愧疚
“怎么是你?!”胡庭钧坐在马上并没有下来,他方才在郊外策马狂奔了一阵之后,还是来到了这里,却见到小宅门口有个男人,没想到是张金贵。
张金贵讪讪地扭着身子举着石头左右摆动“哦,我在等妹妹开门,闲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腰身,呵呵。”现在不比小时候,因为他那妹妹张金衣不争气,他在胡庭钧面前也成了罪人,不敢再放肆。
“是吗?”胡庭钧拉了拉缰绳,让马儿调头准备离去。起先他担心门口的男人是族里的人才过来瞧瞧的,现在既然是张金贵,那就没啥了。
“等等――”张金贵忙喊住胡庭钧。“你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说完张金贵又重新叫起门来“快开门!胡三爷来了……”
张金贵这么一喊,胡庭钧也不好再走了,他只得翻身下马。
半晌,从门里传来柳妈的声音“可是三爷来了?|”
胡庭钧应了一声,待柳妈打开门,张金贵打头冲了进去,进去就要往张金衣的屋里闯,幸而被月香拦住。
张金衣已经听到月香来报,说三爷和舅爷一起进来了。她便对月香吩咐了一番,就先到隔壁的小厅候着他们。
虽不知胡庭钧为何事而来,但张金贵当着他的面肯定也不敢提嫁妆的事。
“妹妹这是何意,为兄的好心来探望,妹妹为何还躲着,若不是三爷来了,为兄怕是难得见到妹妹啊。你一定要做得如此绝情吗?!”张金贵极为不满,一进小厅就墨着脸冷嘲热讽地数落道,但也不敢提嫁妆什么的,他只希望张金衣不要装糊涂。
张金衣叹了口气,并没有马上回答张金贵,而是抬起眼睫先柔声问候胡庭钧:“三爷来此有何事啊?”
“哦――没事,”胡庭钧有点慌乱,他还没有想好进来的理由。“我在那边骑马溜溜,经过这里看到门口有人举着石头,因为担心是族里的人来闹事,所以过来看看。你――还好吧?”他一贯对张金衣冷言冷语,突然说这种关心话,让张金衣有些难以适应,他自己也很不习惯。
“出了什么事吗?你们族里的人为何又要来闹事?”听到胡庭钧也这么说,张金贵这才觉着是不是真像柳妈说的这妹子又出了啥事。
张金衣的眼圈顿时泛红,她瘪着嘴委屈地垂下头,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
这样子本是做给张金贵看的,倒把胡庭钧的心给弄乱了。
胡庭钧有些不知所措,他讪讪地替张金衣回答道:“没啥事,就是昨儿游阆苑碰到了族里的老太爷……”
张金贵立马明白了,他不由习惯性地又数落起张金衣来:“你也是的,游的哪门子园子,也不想想你这身份,还不老实搁家里待着,还嫌脸丢得不够……”
“你这做兄长的怎么这么说话。没瞧见她已经够难受了吗?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何事?”不待张金贵说完,胡庭钧已经有些发恼了,他对对面坐的这家伙从来都没有过好感。这会子他更是觉着就算张金衣有啥不好,作为兄长这时候也不该说这种在心上钉钉子的话。
胡庭钧义愤填膺的模样让张金贵觉着很好笑,很意外,也很是不屑。
“我前几日有件东西落下了,是来问妹妹要回去的。不过,今儿若是旁人说这话倒也罢了,你这小子这么说就忒好笑了。你居然还会顾及我妹子难不难受?!当初是谁死活不肯非要写休书的?!你那样我妹子就不难受?!哼!啥子德性!”张金贵冷哼一声,本来在门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平白的又被这白面小子说了一顿,他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我为何要写休书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胡庭钧冷冷地瞥了一眼激动不已的张金贵,端起了丫头送来的茶盏,慢慢地拨弄着茶盖品起茶来。他想到了和张金衣成亲的前几日去送聘礼时,无意中听到兄妹俩在屋子里商量的计划……
“你――”张金贵被顶得哑口无言,蓦地站起身,指着胡庭钧气得直发抖……
“你们不必争了,兄长今儿先请回吧,等过几日我找着了兄长落下的物件就让月香给送过去,这里兄长也不好常来。还有三爷,三爷为何厌恶我,我昨儿已经听月香说了,已经很明白了,三爷就不必再提醒了。以往是我对不住三爷,落得现在的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但已经发生了的事又不能重新来过,虽然对不住三爷,但如今也无可奈何,也不敢奢求三爷原谅了。”
张金衣说完起身径直往外面走去。
她哪里知道胡庭钧方才说的是本尊兄妹俩密谋盗取胡家那半张秘方的事,她想当然的认为胡庭钧的话指的就是本尊和胡二爷的丑事。
方才见胡庭钧担心她的安危,为她辩护她还觉着有些感动,心里也像被一股甘泉滋润到,现在却被这句话立马打回了原形。暗道自己昨儿想了一晚下定的决心,居然被胡庭钧寥寥几句差点就乱了方寸,这还真是个问题。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