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降临——子琼【完结】
时间:2023-03-21 17:42:02

  它在凝视着她,正如此时的她也在凝视着它。
  下一刻,面前的透明薄膜突然发出“咔咔”的声响,蓝色的坚冰瞬间将其覆盖,厚厚一层,将舷窗完全挡住了,也阻拦了那来自陌生之物的扭曲凝视。
  梁挽颐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她这才惊恐的发现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她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全身都像卸了力。
  她仍仰头望着那扇完全被蓝色坚冰覆盖住的舷窗,仿佛那可怕的凝视还停留在她身上。
  好半天梁挽颐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她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这层突然凝结的蓝冰是由什么操控的?这涉及到脚下这只生命和那颗有蓝色星体之间的关系,也涉及到附近宇宙的生态。
  它们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就好比地球围绕着太阳运转,地球上的生命也依赖着光合作用,而月亮是地球的卫星,潮汐现象便来自于月亮。
  那么凝结而出的这层蓝色坚冰是否也是脚下这只生物在面对那颗幽蓝星体时做出的反应?
  梁挽颐说不太清楚,但她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一种防备的状态,用蓝色的坚冰来阻挡那可怖的窥探。
  她皱着眉头,回忆着,那颗陌生星体散发出的幽蓝色彩让她联想到了她比较熟悉的另一颗星体——海王星。
  海王星表面也是蓝色的,但梁挽颐知道她刚刚所看到的绝对不是海王星,她也不知道这种直觉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因为那颗幽蓝色的星体还带着扭曲的荧绿色,与海王星不算是完全相同;又或许是因为那道来自它的恐怖凝视,让梁挽颐觉得那绝不该是太阳系中会存在的东西。
  她紧抿着唇认真地思考着,这颗陌生星体和海王星的颜色那么相似,也许她可以根据海王星的特质来对它进行猜测。
  梁挽颐对太阳系中倒是有些研究,海王星之所以会呈现蓝色,这和围绕着它的大气层有关。
  海王星的大气层里存在着许多甲烷,甲烷会将太阳散发出来的红光和橙光吸收,只有蓝紫色的光芒会反射出来,落在人的视线里自然便成了幽蓝的色彩。[1]
  难道说刚刚那颗星体的大气层也是由甲烷构成的?
  这想法刚产生就被梁挽颐否定了。
  不能这么猜,导致海王星呈现蓝色的因素有很多,不仅仅和它自身有关,太阳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太阳系中的星体自然都会受到太阳的影响,这是一个整体的生态。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是宇宙里的哪个角落呢,整片宇宙中类似太阳的恒星倒是很多,但她在这里也没亲眼看到,又怎么能肯定在这附近有类似的恒星呢?
  总不能她刚刚在那座“银河宫殿”里看到的三足金乌的图案真的能起到太阳的作用吧?而且这种作用还能影响到窗外的那个庞然大物?
  梁挽颐这样想着,又仰头向着她来的方向看去。
  淡淡的白光顺着最上方照射而来,她突然觉得古怪,三足金乌所散发的光芒分明只是来自那陌生品种的苔藓,可这光芒的覆盖率怎么会这么广?
  仿佛她脚下这一整座生命体都被它笼罩在其中,受到它的滋养。
  真菌真的能够散发出这样的光芒吗?
  还是说......
  梁挽颐的思绪在分岔路口停下了,因为不管往哪条路上走,她都觉得非常荒谬。
  事实上,她现在的处境本身也已经足够荒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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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海王星为什么是蓝色的》
  星体凝视的图片可以去我wb看
  然后我在wb浅画了一下这个地方的构造,感兴趣的也可以去看。
 
 
第65章 ⑥⑤
  梁挽颐没在原地踌躇太久, 她很快重整心态,继续顺着楼梯往下走。
  很多东西本来就不应该被她知道,真相和知识只会将她拉入可怕的深渊。
  又往前走了一段, 前面的肉墙上竟然又出现了一扇窗,只是这扇窗不再是开在外侧, 而是开在那面正对着巨型心脏的墙壁上。
  梁挽颐脚步微顿, 略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迈腿走过去。
  同样的椭圆形舷窗, 同样的如玻璃般的透明薄膜和密密麻麻的青色血管。
  梁挽颐还没在窗前站定,就看到了窗外的景象。
  那是黑渊一般的水底世界, 泛着死寂的绿苔色, 正是她在那座“银河宫殿”中看到的汪洋。
  这次她距离那颗巨大的心脏更近了,她们形成了一个平视的关系, 这样的距离她已经能看清上面的每一道纹路, 交错于其上的血管鼓胀紧绷, 猩红欲滴,随着心脏的一下下跳动收紧轻轻震动着。
  无数根血管或粗或细地从心脏中伸出,在淡绿色的黏液中穿行,连接到不知名的远方。
  在水中还漂浮着一些破碎的小肉块,安静地悬停在血管和心脏附近。
  这颗巨大到状似扭曲肉瘤的心脏本该是丑陋而畸形的, 可梁挽颐却莫名从中窥出了一丝异样的美感, 那是一种磅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美,甚至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所处的楼梯道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带来的震动感, 这使得她和巨大心脏之间的关系似乎又缩近了, 那是一种灵魂上的逼近, 让她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想要臣服的冲动。
  梁挽颐看了一会儿, 虽然这次她心里那种发毛的感觉也没减轻多少,但至少没再出现什么意外。
  她收回了目光,又开始往下走。
  旋转向下的楼梯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其最深处隐藏在模糊的阴影里,散发着一种神秘未知的吸引力。
  梁挽颐越是往下走就越是警惕,她总觉得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这个地方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她一路向下走去,虽然步伐很慢,但她也能明显感觉出她已经下得非常深了。
  周围并不是绝对的静,因为她还能听到那颗巨大心脏跳动的声音,这声音也不突兀,因为和她的心跳声是完全同步的,若非她仔细留意,很容易就会误以为那是自己的心脏发出的声音。
  可也正是因为这声响,她所处的这处空间透出了一种很浓郁的荒凉感,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梁挽颐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徐念去哪了?
  所以他真的把她当作实验品或者是养料随手扔到了这里?
  梁挽颐的拳头逐渐捏紧了,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指尖上被她咬出的伤口也传来了清晰的疼痛感。
  她一定要活着走出去,她要当面质问徐念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也怪她太天真了,梁挽颐想着,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徐念的,他身上的种种怪异早就已经说明了他并非人类。既然本身就不是人类,他就绝不可能和她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或者......如果能找到机会,她也不介意让徐念彻底从人类的世界消失。
  一个对人类抱着敌意的非人怪物只会带来更可怕的灾难,她冷静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她如今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地球上,还是说她其实只是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梁挽颐的脚步突然停下了,因为在她侧旁的肉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事物。
  那是一扇门,一扇金属材质的门,和她刚刚透过舷窗向外望去时看到的、覆盖着这只巨型生命体的金属材质是一样的,连颜色都是一般无二冷银色。
  这扇门完全镶嵌在肉墙里,非常的格格不入,却又与周遭的一切形成了一种很其他的平衡。
  门与肉墙连接着的边缘被那些像蜘蛛网一样的小血管覆盖着,像硬生生往血肉组织里打入了一道钢板。
  这扇门是朝着巨型心脏的方向开着的,这让梁挽颐很怀疑,如果她真的打开了这扇门,那些被关在门后的绿苔色黏液是否会直接灌进来,将她完全淹没。
  但她的常识又告诉她,如果这扇门后真的就是那汪洋的黏液,那么在压强的作用下,它是不可能被打开的。
  银色的金属门上有一道指纹锁,可以用指纹开门,也可以选择输入密码,密码正确门就会开。
  这种组合愈发让梁挽颐觉得别扭,太具有现代感和日常感了,在这种怪异的地方,越是看起来平常的东西,就越显得奇怪。
  梁挽颐没马上去研究要怎么开门,因为她发现顺着楼梯往下,距离她眼前这扇门的不远处有着一道一模一样的银色金属门。
  这是什么意思......
  梁挽颐伸长脖子继续往下看,她惊讶地发现沿着这一侧的墙壁向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扇相同的银色金属门。
  所以这里面是有很多层吗?每一扇门都对应着一层?
  梁挽颐皱着眉,再次把目光转向了面前的这扇门上。
  她看了一会儿,慢慢把耳朵贴了上去。
  “砰!砰!砰......”
  除了巨型心脏的跳动声以外,她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了,连她想象中的水流涌动的声音都没有。
  梁挽颐移开了耳朵,低头盯着那道锁。
  只要把正确的密码输入其中,门就可以打开,就是不知道如果密码错误了,会不会给她招来什么可怕的灾难。
  她犹豫了起来,犹豫着自己是继续往下探索,还是尝试着看看能不能猜出正确密码,打开这道门。
  往下走的话似乎要保险一点,她不能确定门后有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梁挽颐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又想通了,谁又能保证楼梯的尽头就是绝对的安全呢?说不定尽头和门后一样危险,她要找出口肯定是要探索的,如果一路往下还是出不去,她到时候还是得回头来调查这些门。
  所以既然现在都到这了,干脆进去看看算了。
  那么现在困扰着她的就是打开这扇门的密码是什么。
  梁挽颐抬起手,手指悬浮在液晶屏幕的数字按钮前方。
  不知道密码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密码是几位数,毫无方向地猜测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梁挽颐茫然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串数字,与此同时,她的手已经下意识动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2179”四个数字已经被她输进去了。
  没错,2179,这是她在塔拉津湖落水之后听到的那串没头没尾的数字,也是徐念纹在身上的数字。
  虽然不知道它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它必定意义非凡。
  梁挽颐并没有犹豫,因为在她看来,除了这串数字外,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四个数字输进去的瞬间,梁挽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倘若猜错了,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随之而来的后果。
  但好在,金属门发出了一声脆响,拧紧的锁头自动弹出,门锁被打开了,密码竟然真的是“2179”。
  徐念把“2179”的字样纹在身上,不会就是因为这串数字是这扇门的密码吧?
  梁挽颐总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才对,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紧盯着面前这扇摇摇欲坠、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的门。
  终于,她伸出手,手掌压在了冰冷的门把手上,她一点点将门把手压下,小心翼翼地将门往里推开了一道缝。
  缝隙里是幽暗的黑,并没有想象中的潮湿水汽,甚至很干燥。
  门后的房间不是那浸泡着心脏的绿色黏液。
  梁挽颐趴在缝隙里往里看,屋里很暗,能隐隐看到里面影影憧憧的,好像挂着一张张的帘子,将视线也遮挡得七扭八绕了。
  屋内的具体构造看不清,但能看到在屋子的最中央有个圆柱形的、直通天地的大水缸,水缸显然也不是真正的玻璃材质,而是那种透明薄膜,里盛装的正是那种绿苔色的黏稠液体。
  一根根粗大肥壮的猩红血管从上面伸下来;有的伸向底部,有的则依附在透明薄膜上,从薄膜里生长而出,在房间的棚顶墙壁上四处游走,像一根根扭动的、肥头大耳的蟒蛇。
  有细微的光芒于水缸中照射而出,这也是门后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梁挽颐明白,如果想得到更多的线索,她就需要推门走进去近距离观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咬牙将刚刚推开的那道缝隙推得更大了一点,但她没完全把门推开,只预留出了一个刚好可以让她钻进去的大小。
  她微微俯身,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反手将门轻轻合上,营造出了一种什么也没发生的假象。
  梁挽颐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有没有什么用,但那昏暗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就这么去做了,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屋内暗是暗,但绝对不黑,中央的大水缸散发出的光线足够让梁挽颐看清这处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也使得她终于彻底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如果不是她咬紧了嘴唇,她恐怕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叫出了声。
  这间屋子非常大,大到不应该用“屋子”来形容它,它和顶层的那处“银河宫殿”一样,整体成圆形,面积甚至还要更大一点。
  但它却并没有给人宫殿的感觉,因为它的棚顶很低,甚至比普通的住宅的棚顶还要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梁挽颐几乎觉得自己要是踮起脚来,一伸手就真的能触到天花板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让梁挽颐害怕的,真正让她恐惧的是那些挂在屋子里影影憧憧的“帘子”,是的,她还在门口观察时,曾以为那是帘子,但如今走了进来,她才真正看清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颗巨大的虫茧,由透明薄膜完全包裹着,里面装满了绿苔色的腥臭液体,而每一颗虫茧中都悬浮了一个人,他们形色各异,却无一例外都穿着那种白色的病号服,从心脏的位置连出一根软管,和薄膜的底部相连,而这些虫茧又恰好挂在由水缸中伸出的、凸起的血管上。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融合成了一个整体,每个人都闭着眼睛,神情安详宁静得像是睡着了,显然对自己的处境毫无所觉。
  梁挽颐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极为生动的词语——坟墓。
  没错,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座死寂的坟墓,毫无生气可言,每一个被悬挂在虫蛹中的人都被埋葬在这座坟墓里。
  他们和她一样,都是被诱骗到这只外太空生物体体内的倒霉虫吗?
  她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其他的金属门后面,也是这样的场景吗?
  梁挽颐又看了一眼中央的大水缸,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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