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颐很快就在门口找到了开关,她打开灯,又反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这间办公室真的非常小,小到里面只放了一张办公桌就已经放不下别的家具了,办公桌上摆了台电脑,连接着墙上的电源。
梁挽颐又向四周警惕地观察了一番,才坐到了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的开关。
她上下看了看办公桌,拉开旁边的抽屉,抽屉有三层,但只有第一层放了东西,那是一枚u盘。
陶馨雅要告诉她的东西就在这枚u盘里吗?
这时候,电脑也已经开机了。
梁挽颐将u盘插.入了连接口,这台电脑应该有些年头了,反应很慢,好半天才弹出u盘的窗口。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件,是一条视频。
梁挽颐点开视频,缓了半天,视频总算是打开。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段黑屏,拍摄视频的人似乎是在调整镜头。
接着,在晃动的画面里,梁挽颐先是看到了一片隔在窗外的天空,那片天空很蓝,蓝得几乎有些澄澈,衬得几片云团更加洁白,天空之中似还有展翅的鹰盘旋着,远处是在阳光下金灿灿的雪山......
不等她看清楚,镜头就调整好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画面的正中央。
陶馨雅坐在一间小木屋里,胳膊肘撑着木桌,眼神很平静地看着镜头。
梁挽颐瞳孔微缩,就听陶馨雅道:“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我肯定已经死了,我必须死。”
“因为只有死在现在,才不会被抹除在过去,我才能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告知给你。”
她的语气是那样平静洒脱又决绝。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这本准备开始日更了,还是会正常入v,尽快完结。
实在受不了一本书拖拖拉拉写大半年。
第9章 ⑨
梁挽颐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果然和她猜测得一样,陶馨雅突然出现找到她,是为了警示她。
思及此,梁挽颐的心底泛起了几分酸涩,到底是被逼到了怎样的绝境,才会选择用了解自己生命的方式,留下重要的线索。
画面里的陶馨雅自嘲般地笑了笑:“也不必太为我难过,我的精神已经彻底被污染了,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那是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它们不会放过我的,如果不自我了结,我也必将会走向死亡的结局......”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神情却有些悲凉:“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了无痕迹,不如用这种方法给人类留下线索......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如果注定会被抹除,我愿意用这种方式死亡,至少能留下些什么。”
说完这些,陶馨雅终于敛起了笑意,表情变得很严肃,她郑重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你务必一字一句地记住!”
“首先是最重要的,有关于你生死存亡的关键点,不要试图去窥探这个世界的真实,不要追寻真相!因为真相是活着的!”
“当你试图追寻它时,它会主动来寻找你!一旦你看到它,它也必将发现你!”
梁挽颐的心脏因为陶馨雅的这句话猛地加速,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像一张透明薄膜,将她整个裹绕在其中,一圈圈缠绕。
明明这间狭窄的小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厚实的窗帘紧紧拉着,透不出一丝光线,她却如芒在背,汗毛倒立。
“......所以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没办法将我所知道的真相、所看到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告诉你,我只能暗示你,提醒你。”
“我甚至怕给你的信息太多了,真的被你猜出了那个可怕的真相......是的,仅仅只是猜出真相,你的精神都会受到污染,它们会顺着你的想法爬过来,逐渐侵蚀你,无药可救,所以如果想要活命,就一定收起你的好奇心,管好你的大脑......”
“相信你已经注意到了身边一次次发生的异常,从异常第一次出现开始,你周围的一切正常都会向着异常的方向坍缩,你可以将这理解为熵增定律,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在这种正常向异常崩塌的过程中,你会逐渐被正常的世界挤出去,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将完全展现在你面前,你不会再受到任何规则的保护,你将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它们的视线里,如初生的婴儿般脆弱,直面最恐怖的结局。”
“我知道这些说法很复杂,你可能根本就听不懂,但这是我能给出的最接近事实的解释,请你尽可能地去理解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陶馨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像是在给屏幕前观看视频的人预留出消化的时间。
梁挽颐也确实在皱眉思考着她的话。
正常向异常崩塌......
被正常的世界挤出去......反倒能看到世界最真实的一面。
梁挽颐的呼吸逐渐变重了,她生出了一个很怪异的想法,或许......陶馨雅所描述的那个充满了异常和危险、遍布着怪异注视的世界,才是最真实的世界。
而现在的她,或者说,大部分的人类因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知不到,才误以为眼前这个规律干净的世界是“正常”的。
就好比很多天文学家提出的那个疑问,为何宇宙明明浩瀚无边,星空却又如此寂静沉默?孤独得就好像偌大的宇宙中,只有人类一种生命存在。
也许星空从来都嘈杂而喧嚣,只是人类听不到罢了......
也许此时此刻,那些人类无法理解的“它们”正潜在每一寸空气里,转动着恶毒阴森的复眼,四处寻找,等待着那个能与“它们”对视的人类......
这个猜测浮现的瞬间,又被梁挽颐强行压下去了,她牢记着陶馨雅的告诫,不能有太强的好奇心,要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陶馨雅说,“它们”会顺着想法爬过来,这种形容很奇怪,就好像想法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绳子或者梯子,是什么实质的物体。
梁挽颐其实没办法完全理解,但正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认知,让她更加的恐惧,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越是不想去想,思维便越是活跃。
更加令她惊惧的是,她发现自己只是简单地思考了一番,那强烈的好奇心就好像抑制不住了似的,在她心底迸发而出。
仿佛有一个嘶哑尖细的声音,挤着嗓子,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道:“想啊!快去想真相啊!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真相是什么吗?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这么奇怪,只要知道了真相,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那声音狂热又兴奋,极具感染力,仿佛如果不跟着声音的指示去做,就会备受煎熬。
真相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梁挽颐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她用怨毒的目光瞪视着屏幕,恶狠狠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真相告诉我!”
而此时,视频中的陶馨雅正好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杯底在木桌上磕出一声脆响。
只是很轻微的声音却瞬间将梁挽颐惊醒,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恍然回神。
她的目光中先是闪过了片刻的茫然,随后一股巨大的恐惧从她心底升起,激得她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刚刚那个仿佛在耳边响起的,诱惑鼓动她的声音,根本不是她幻想出来的,是真实出现的。
是由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她在那一刻,宛如被鬼魅附身,用嘶哑尖细的声音,狂热又兴奋地催促自己去追寻真相!
怎么会这样?她是被控制了吗?
陶馨雅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不要追寻真相!因为真相是活着的!当你试图追寻它时,它会主动来寻找你!”
“......它们会顺着你的想法爬过来,逐渐侵蚀你......”
这一刻,梁挽颐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之中,绝望的情绪不受控制地爬了上来,那是一种无处可逃,无处可躲的绝望,恐惧又无力。
好在此时,陶馨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们该如何去应对现在的情况?”
“你必须认清一个事实,我们只是人类,从来不是它们的对手,所以必须逃,也只能逃。活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请记住一个代号。”
说到这里,陶馨雅微微停顿了一下,才郑重其事地吐出了一个字:“门。”
“在被真相追上之前,找到门,躲到门后,门会清除你的记忆,保护你,异常将被消除,你的生活将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再次步入正轨。”
“切记,必须是在知道真相之前向门寻求帮助,否则门会将你判定为受到污染的敌人,彻底抹杀你。”
“你要时刻确保自己的精神是正常的,你可以使用记笔记的方式,每天都将发生的事情用笔记录下来,在睡前进行复盘,一旦发现笔记的内容出现了断缺或是语言不通、描述混乱的情况,一定要考虑自己是否已经被污染。”
陶馨雅再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她闭了闭眼睛,神色里显出几分疲惫:“我知道你想问我,如果你发现自己被污染了该怎么办?”
“你不用太过慌张,因为现在的我,就是这种情况,我不敢去寻求门的保护,不管是‘门’还是‘它们’都会让我走向同一个结局,那就是被抹除在过去,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死亡方式,我相信你也不能接受......”
“......所以,一旦发现自己被污染了,请大胆地去探寻真相,在逐渐看清真相的过程中,你会被赋予一些特殊的能力,过去和未来在你眼中将成为一条直线,请你利用这个特质,在‘它们’发现你之前,找到下个受害者,用我这样的方式,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尽可能地告诉他。你不必现在来问我具体是什么方法,等你走到我这一步时,你就会明白......”
陶馨雅深吸了一口气,她对着屏幕外轻轻笑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很轻松:“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也不要太害怕,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不是吗?”
“更何况,”她朝你伸出了一只手来,“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有我走在你前面,你不会是一个人,黄泉路上也有我给你作伴,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好话,但在你最害怕迷茫的时候,可以把这段视频翻出来,如果能给你哪怕一丝的安慰,也是好的,请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终将对人类的未来起到关键的作用,绝不会毫无用处。”
梁挽颐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很动容,或者说,陶馨雅的话真的有安慰到她,那份恐惧和无力感依旧无处不在,但仿佛又出现了另一个力量安抚着她惊恐的心,温柔又坚定。
梁挽颐几乎下意识地朝着屏幕抬起手,好似能隔着屏幕将手搭在陶馨雅的掌心中。
屏幕里的女孩也恰巧在这时抬眸看过来,露出了一个很恬淡的笑容,仿佛在这一刻,她们的目光真的交织在了一起,鼓励着彼此。
作者有话说:
希望没有写得太复杂orz
第10章 ①O
视频播放到这里,进度条已经要撑不住了,陶馨雅还在说着。
“你能找到这里,看到这段视频,就说明你是值得信任的,我同时撒了好几个网,也许你们都能活着走到这一步,也许最后只有一个人能走到这里;也有可能,最后谁也活不下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结果,我也没办法,只能看命了。”
“直面那些‘它们’后,你们可能会被吞噬,也可能会被取代。被吞噬的人会彻底消失,被取代的人会变成敌人。敌人已经被我建起的防火墙拦住了,不会找到这里。”
“所以,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恐惧,不要让它们发现,你已经察觉了异常,你想得没错,我说的‘它们’,就是宝字盖的那个‘它们’,它们和我们不一样。”
陶馨雅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想问我,能给你提供帮助的‘门’到底是什么?要在哪里才能找到它,很抱歉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因为‘门’是它们的敌人,如果你知道了‘门’的具体信息,必定会被它们当作猎捕‘门’的诱饵。”
“关于如何找到‘门’,我相信看完这段视频后,你的心里会有答案的。”
说到这里,陶馨雅终于收声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抓住了摄像头。
视频里的画面开始剧烈地晃动,在几次模糊后,最后锁定在了木屋的窗外。
梁挽颐看见了一间间方正矮胖的小木屋,房顶用倾斜的木板搭建成了人字形,墙壁则是由一根根的木头堆叠而成,木屋疏密相间,排列整齐。
有骑着马的牧民穿梭于阡陌间,村落被连绵起伏的山峦环抱,山的弧度很缓,披着一层绒毛般的清浅绿草,奶白色的晨雾于浓绿的云杉林间袅袅升起,丝丝缕缕,似玉带般环山绕水。
再远,便远出了天际,湛蓝到澄澈的天空上,蜷着团团洁白的云;展翅盘旋的,是自由翱翔的鹰,在最远处,雪山带着锋利的棱角,像用极致的笔锋涂抹而出的......
这绝对不是城市里会出现的景色。
这是哪里?
梁挽颐的目光变得凝重,一些破碎的画面似在她脑海中展开,某些似有若无的线索相互勾连,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却根本抓不住。
陶馨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最后再提醒一句吧,‘门’虽然可以给人类提供帮助,但绝不是我们的朋友,它只是一道凌驾于我们之上的规则,人类在它面前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
“可惜人类太过渺小,除了向‘门’寻求帮助,再找不出第二条生路了......”
视频在陶馨雅的尾音里结束,一切又归于了一片黑暗。
梁挽颐久久地坐在电脑前,像是有些发懵,陶馨雅所说的话还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
陶馨雅提供了许多有用的东西,但梁挽颐依旧一头雾水。
她皱着眉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钻石笔,她要梳理一下线索。
首先是陶馨雅关于“真相”的那些说法,她根据陶馨雅的提示,产生了一个猜测,她猜测,如今眼前这个“正常”的世界只是因为人类的视觉受到了蒙蔽而看到的一种假象,而真正的世界充满了恐怖和恶毒的注视,极其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