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赵安雨【完结】
时间:2023-03-21 17:52:36

  “等着。”他悻悻地,“等着我收拾你。”
  等过了年,宝哥儿再大一岁,到东府跟着堂兄们读书,再大些单独开个院子,他就可以搬回双翠阁了。
  作者有话说:
  ◉ 第78章 
  进了腊月, 花家传来喜讯,珍姐儿怀了身孕。
  报信的是珍姐儿身边的裴妈妈,最是老成持重的,细细告诉曹延轩:“上个月中, 四小姐小日子没来, 觉得不舒坦, 因时日短,没敢叫大夫, 只告诉了四姑爷。四姑爷心里有数, 精心照顾四小姐饮食,又过了十日, 叫了大夫诊脉, 大夫说, 时日还短,不敢断定, 十之五、六是有了喜讯。”
  “四姑爷高兴得不行,告诉了夫人, 夫人亲自来看四小姐,叮嘱奴婢们好好服侍。昨日大夫又来, 妥妥当当地诊出了喜脉,四小姐便派奴婢, 给您报个喜。”裴妈妈说着, 给曹延轩行个福礼:“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要当外祖父了。”
  世人娶媳嫁女, 看重的是子嗣传承, 再没有什么比传宗接代更重要的了。珍姐儿嫁到花家, 必须生了孩子,才能站稳脚跟,掌管家务,拢住丈夫的心,令公公婆婆满意。
  饶是曹延轩平日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依然满脸喜色,站起身连走两步,“好,好!”随手从荷包摸出一锭银子,抛给裴妈妈,“怀了多少日子?胎像可稳?什么时候生?
  裴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夫说,不到两个月,四小姐身子骨甚好,又年轻,因天冷,少出门,莫要着凉,吃些顺口的,不可大鱼大肉,不可胡乱进补。大夫还说,顺利的话,明年七、八月间便生了。”
  自己要做外祖父了,是膝下第一个孙辈;无论孩子是男是女,珍姐儿都有了依靠,父亲母亲、王丽蓉在地下也会欣慰。
  曹延轩怎么想怎么高兴,“好好服侍着,待你们四小姐生了小少爷小小姐,另有赏赐。”派人给东府、王丽华、曹慎处报信,第二天携了宝哥儿媛姐儿去了花家。
  花家大老爷和儿子花锦昭热情接待,花锦明陪着宝哥儿媛姐儿直接去了二房。曹延轩和花家大老爷父子说了半日的话,才去见了女儿。
  珍姐儿像个贵妇人似的,在家里也穿着崭新的石榴红宝瓶纹右衽小袄,桃红色锦缎罗裙,勒着镶红宝石额帕,抱着手炉躺在床上,看着弟弟吃甜羹,见到父亲高兴得满面放光,一下子坐了起来:“爹爹!”
  曹延轩忙上前按住女儿肩膀:“慢着,慢着,现在可急不得!”
  丫鬟们服侍着,花锦明也扶住她,把两个大迎枕塞在珍姐儿身后。
  珍姐儿嗔怪:“大夫让我躺够三个月,婆婆也要我躺着,爹爹~人家褥疮都要长出来了。”
  做过四次父亲的曹延轩对“躺着”是有经验的,“既然大夫说了,你便听着,若是疲了,在屋里走一走,记着,得有人陪着。”又问“可有不舒服?想吃什么?”
  珍姐儿撅着嘴巴,像小女孩一般撒娇:“爹爹~人家哪里都不得劲儿,什么都不想吃,爹爹~”
  曹延轩笑道:“你瞧瞧你,都要当娘了,也不怕锦明笑话。”花锦明呵呵地笑,脸上带着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宝哥儿知道自己要做舅舅了,咧着嘴巴笑个不停,媛姐儿带来自己做的两朵玫瑰绒花做礼物,“回去给姐姐的宝宝做衣裳。”
  这话提醒了曹延轩,叫小厮捧上礼物:除了给珍姐儿补身子的燕窝红枣花胶桂圆,还有两个炕屏:“和上次那两个是一套。”
  上回的炕屏是牡丹和春柳,这回一个炕屏绣着累累石榴,红彤彤地,象征“多子多福”,一个绣着荷花鸳鸯,又名“满池娇”,送给新婚夫妻最合适不过。
  又是纪氏!珍姐儿暗中不屑,当着父亲却笑盈盈道谢,吩咐丫鬟“收起来”。
  花锦明母亲、伯母和大堂嫂也来了,还带了两个侄女,热热闹闹一团喜庆。
  曹延轩在花家吃过午饭,叮嘱珍姐儿“多多保重”,告诉锦明“让着她一些”,给珍姐儿留下一个装着五百两银票的荷包,才回家去了。
  第二日,东府三太太五太太、曹慎夫人芳姐儿结伴而来。
  妇道人家好说话,三位太太和花锦明母亲、伯母拉了半日家常,气氛十分热闹,到了珍姐儿屋里,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送了布料“做小衣裳”,欢欢喜喜走了。
  到了严太太,就有点开心不起来了:
  “我的儿,还是你有福气,你姐姐那边,快愁死我了。”严太太说着恭贺的话,说着说着触景生情,不由抹起眼泪。
  这件事,珍姐儿是知道的:敏姐儿去年年初出嫁,到如今满打满算两年,一直没动静。要不是敏姐儿夫婿兄弟多,敏姐儿婆婆早就耐不住,给敏姐儿夫婿纳妾了。
  珍姐儿同情起表姐来,拉住舅母衣袖:“您上回去,不是压下来了吗?”
  严太太用帕子擤一擤鼻子。“我能压一回,压两回,又不能压十回八回。幸亏你姐夫是个体贴的,给你姐姐的婆婆说,家里又不是没有通房,纳妾什么的缓一缓吧,没得让人觉得,他是个好色的。你姐姐的婆婆才不吭声了。”
  丈夫拿的定主意,媳妇日子就好过了,珍姐儿由衷替表姐庆幸,恭维道“姐夫是个有主心骨的,敏姐姐吃不了亏。还是您眼光好,一下子看准了姐夫。”
  这话把严太太说的高兴起来,眉飞色舞地:“你姐夫家里兄弟四个,你姐夫不居长、不垫底,半点不起眼。当初别人说合,我不乐意,还是你舅舅说,见一见没什么不好,我才带着你姐姐去了一趟庙会,不知怎么,你姐姐就和你姐夫看对眼了。”
  “没过几天,你姐夫家里来提亲,我问你姐姐,你姐姐只不吭声,你舅舅来问,你姐姐才点点头。后来我才知道,从庙会回来,你姐夫就托人送了吃食,你姐姐也不跟我说,偷偷就给收了。你说说,她多大主意!”严太太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说了起来,“等你姐姐嫁过去,和你姐夫好得像一个人,什么都想着你姐夫。你姐夫有个从小服侍的通房,依着我,进门就打发出去。你姐夫对你姐姐说,那通房爹娘赌钱,兄弟不争气,没地方去,就当给口饭吃,你姐姐心一软,就给留了下来。”
  “我听了,狠狠骂了你姐姐一顿,想不到,这回就用上了那通房,要不然啊,就得给你姐夫纳妾了。”严太太长吁短叹地,有点后怕:女婿让那通房喝避子汤,便没了后患;若纳了妾室,就有了庶长子,女儿还有什么好日子!“等过了年,我还得去庙里拜一拜,我的儿,你这么快有喜讯,可有什么秘方?去了什么寺庙?请了什么符?”
  后来的事情,珍姐儿记不清了,送走舅母后,恍恍惚惚地躺在帐子里,阳光一寸寸在卧室青砖移动。
  花锦明进来一趟,见她精神不好,便派人叫大夫,又请花太太过来。
  她说“不用了”,可大夫还是来了,把过脉说“心神疲倦”,花太太问了珍姐儿屋里的丫鬟,告诉花锦明:“见客太多,累着了,让媳妇好好养着吧。”
  花锦明便吩咐,“父亲来过了,两位伯母和舅母也来过了,其他人便缓一缓吧。”叮嘱下人“安静些,莫吵到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如今,自己不仅仅是曹家四小姐,也是花家二少奶奶了。
  珍姐儿在被子里翻过身,侧着头,望着站在床边的丈夫:宽广的额头,高高的鼻子,薄而长的嘴唇,目光带着世家子弟的骄傲,比父亲还英俊--第一次跟着母亲相看,花锦明就是这个模样。
  可 ....分明不同了。
  刚刚成亲的丈夫,会告诉她关外的鹅毛大雪,会给她买几文钱一张的年画回来,会站在窗下给她念白居易的诗,会陪她摘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会给她带热乎乎的夹肉烧饼回来....
  “锦明,你陪陪我吧。”珍姐儿话语带着央求,“我一个人好没意思。”
  花锦明便拉过一个绣墩,优雅地坐在床头:“说什么?”
  珍姐儿想了想,“你今日做了什么?”
  起床、吃早饭、去外院读书、中午依然在外院,晚间回来,严太太已经走了,花锦明流利说完,看向珍姐儿。
  她心烦意乱,“跟我说说话嘛。”
  说什么好呢?花锦明一时想不到话题,说了些课堂上的东西,可惜,珍姐儿早早就不读四书五经,完全听不懂,诗词也只会最浅显的。
  花锦明只好问,“舅母家里挺好的?”
  换成平日,珍姐儿会说半日舅母家里的趣事,旭哥儿敏姐儿和自己多么亲密,舅舅对自己多好,今日却像霜打的花朵,敷衍一句“挺好的”就不提了。
  “那,今年怎么过年?”珍姐儿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出一个话题,像个贤惠的小妻子般语带歉疚:“本来还说,今年我帮着大堂嫂料理家务呢,这回啊,只能偏劳大堂嫂了。”
  花锦明看向她的腹部,目光带着满足,“不怕,母亲已经和大伯母说,过完年不走了,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婆婆不走了?她呆住了,想说“天天变来变去,没个准主意”,却又按捺下来:她不能再惹丈夫生气、再和丈夫吵架了。
  其实,珍姐儿也不是讨厌婆婆,不是非赶婆婆走,可,是婆婆自己说的,要去公公任上,对所有人都说,说了八百遍,现在又改了主意。
  珍姐儿心烦意乱地,生怕自己说出不愉快的话,便用袖子捂着嘴巴,打个哈欠“我倦了。”
  花锦明不易觉察地松口气,体贴地替她掖掖被子,站起身,“我给你叫丫鬟”,说着,便出屋去了。
  如今的丈夫,待她客气而疏离,自从她怀了孕,丈夫惊喜过后,周身流露出一种完成任务的轻松--就像现在一样。
  泪水涌到珍姐儿眼底,伏在枕上呜呜哭了起来,吓到了进屋来的两个丫鬟。
  如果自己依然是曹家四小姐,只是曹家四小姐就好了。
  天下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曹家西府,纪慕云做完后面两个绣屏,完成了王丽蓉的要求,听曹延轩说“珍姐儿十分喜欢”,有一种完成任务的轻松。
  “四小姐喜欢就好。”她眉开眼笑地,“快过年了,我再给您做个什么?”
  曹延轩有点心疼她,“还做不够啊?”又说“平日带着媛姐儿就行了,针线活什么的,让底下人做吧。”
  活计谁都能做,谁都不如自己做得好,再说,给意中人做东西,是每个“心悦君兮”的女子都甘之如饴的。
  纪慕云早已忘了,头一回给曹延轩做衣裳,自己是带着“讨好家主”心思的,背转身去跺跺脚,“人家想给您做,才挖空心思做的,谁曾想您不喜欢。罢了罢了,以后人家只给昱哥儿做,不给您做了。”
  这口锅,曹延轩可不想背,忙忙搂住她,“你看,我是怕你坏了眼睛,什么时候不喜欢你做的东西--好好,你想做就做,啊?”
  待他说了一堆好话,纪慕云才侧过头,目光流转,红唇微扁,像在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曹延轩拎起挂在腰间的荷包,上面绣着青青翠竹,是她做的第一个荷包。他日日带着,过中元节时,换了应景的桂树月兔荷包,过完节又换了回来。
  这还差不多,纪慕云把荷包挂正些,“我给您做个过年戴的,好不好?”
  过年荷包么,媛姐儿是做过的,玄色底大红鞭炮,看着很喜庆。曹延轩却觉得,那种荷包像小孩子的东西,宝哥儿戴还差不多。他便指一指腰间的羊脂玉竹节玉佩“这个就很好,你若不怕累,给我打个络子吧。”
  打络子不费眼睛。
  纪慕云答应了,把玉佩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决定用心打个络子。
  “孔夫子有云,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曹延轩摇头晃脑地,见纪慕云瞪圆眼睛,立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你看看,动不动便发脾气,不理我了。”
  纪慕云振振有词,“人家孔夫子是说,君主身边的女子,一旦过于亲近,就会像小人一样没有分寸,恃宠而骄,如果疏远她们,她们就会心存怨怼,像小人一样。”
  曹延轩挑起眉毛,“哦?那你和我呢?”
  她嘻嘻一笑,双臂搂住他脖颈,柔声道“妾身知道,妾身就是再发脾气,再不讲道理,您也会让着妾身、哄着妾身的,您是妾身托付终身的男人啊!您虽然不是君主,在妾身心里,比君主可重要多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纪慕云在闺中时,亲眼见过姨母安慰、哄劝乃至奉承迎合姨丈,姨丈在外面赫赫威风,在家中如绕指柔,待姨母十分温柔体贴。
  姨母对她说过,无论人前人后,一定要给足男人面子,时候长了,男人待女人也会如珍宝。
  喏,曹延轩明显被这番话感动了,目光沉醉,嘴里说“又说好听的”,却忍不住低下头,深深亲吻她鼻尖。
  两层门帘也隔不住三个孩子的欢声笑语,纪慕云遗憾地掂起脚尖,亲亲他脸颊,“妾身的说好听,确实有事相请。”
  曹延轩哦一声,饶有兴趣地,“说来听听。”
  “今日腊月初六了。”她仰着脸,“去年腊月二十二日,妾身家里人进来,于夏两位姐姐却是腊月十八日出府。爷,昱哥儿如今也离得开人了,妾身想回家半日,您看?”
  曹延轩想也不想便道,“这算什么事?回去见见你父亲弟弟吧。”又说“你弟弟在学堂十分认真,几位父子大加赞赏。这回你去了,多带些礼物,我再添些笔墨上的东西。”
  纪慕云欢喜得眼睛亮晶晶,蜻蜓点水般亲一亲他嘴唇,“七爷,您真好。”他笑着把她搂在怀里。
  有了他的话,纪慕云便请紫娟,安排人去城西铺子问父亲,自己哪一日回家好?
  纪长林喜出望外,和纪慕岚商量了,告诉“二十号之后族学放假,铺子二十八号才打烊,纪慕云挑一日回来就好”。
  纪慕云听了,和吕妈妈商量“您带不带两个孩子?”
  大半年来,吕妈妈隔两个月,便出府一趟,名义是看望侄子,实则替纪慕云寄信,若湖南有回信,也带回府里。这回她回家,吕妈妈自然是跟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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