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端王妃：“不要喊我娘子。”
端王殿下：“娘子娘子娘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我只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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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看着江夫人系好披风，瘦弱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黑暗里，云飘飘站在王府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在这样一个女子的力量弱小甚微的时代，江夫人用自己脆弱的身躯，硬生生为其余几名女子撑开一篇小小的天地。
她渺小而又伟大。
穿越过来这段日子，虽然艰苦，但云飘飘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泥泞与沼泽的地方，看见了点点星光。
例如王阿豆，例如刘新月，再例如今晚见到的这位江夫人。
他们散发出的光虽然微弱，但却坚韧，不会被泥沼埋没。
她立在春夜微凉的风中，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天气快要一天一天暖和起来了。
云飘飘回房歇息时，见萧池安的院子里还透出微微的光亮。
这么晚那小傻子还没睡？
她柳眉微挑，打算过去瞅一眼，只是还未靠近院门，那点烛光突然被人吹灭了。
既然睡了，云飘飘就不再过去打扰，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云飘飘就被寝屋外院子里的嘈杂声音吵醒。
她昨夜与江夫人谈话至深夜，回屋后又研精覃思了一阵，真正睡下时已经很晚了，这会儿正困倦不堪。
她起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府内其余人是不会大清早在她房门外喧闹的，能这样做又敢这样做的人，不消思索，便知道只有萧池安一个。
云飘飘推开房门，果然，萧池安正坐在门外的廊下，手里拿着两支不知从何处掰来的笔直木枝，正在自己与自己打架。
见云飘飘走出来，他转过脸，丢了手里的棍子，面上半点吵人清梦的愧疚神色也无，嘴角高高翘起，“娘子你醒啦！”
云飘飘今日穿着仍以白色为主，天气转暖，她穿得薄了一些，最外面是一层银纱，衬得她整个人更加飘飘若仙。
“王妃早安。”旁边跟着两个仆人，见云飘飘起床，抱愧道：“王爷醒来便一定要来王妃这边，奴才们拦不住。”
昨日答应过萧池安，今日要带他出门。想必是因为这个，才让他一早起床便来云飘飘门口候着。
云飘飘平生最烦有人吵她睡眠，但对上萧池安满怀期待的眼睛，竟半点也生不起气来。
“怎地也不用过早膳再过来。”她步履轻缓，走到萧池安身边。
“要等娘子一起。”因着一直惦记着要出门，今日萧池安身上的穿着不似以往在王府里的随意，而是穿了一身青底锦袍，襟前绣着翠绿竹叶，头发也用玉冠整整齐齐盘起。
如若不是见到云飘飘时行为与神情都颇为稚拙，他看上去就是一位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的王爷。
萧池安动作利落地站起身，拍了一下衣摆，就想来拉云飘飘的手。
“不行。”云飘飘将那刚玩过木棍的爪子拍开，“去擦手。”
一边的仆从手脚麻利递上来帕子，萧池安听话地接过来擦了擦手，这才又试探地伸过来牵云飘飘的手。
这次云飘飘没有拒绝，与他相伴着去前院用早膳。
今日黄大娘做了红糕，云飘飘夹起一块，还没咬两口，便见萧池安已经囫囵吃完，目不转睛看她。
云飘飘：“……”
看来这段时间将萧池安留在王府，实在是将他憋坏了。
见云飘飘看着他叹了口气，停下了筷子，萧池安又体贴温顺道：“娘子慢慢吃，慢慢吃。”
云飘飘先前没有过弟妹，支教时遇见的学生也大都是内向腼腆的，只偶尔会有一两个调皮，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像萧池安这样的，说像带小孩，但又不完全像。
总之黏她黏得紧，乖巧听话，却又惯爱撒娇耍赖。
一点都不傻，云飘飘心里腹诽，分明精灵得很。
用完早膳，两人终于出了门。
一路上，萧池安看什么都新奇得很，身边过一个行人就要扭头朝人家看半天，见到有店铺还要停下来仔细看看，连在巷子口见着一只小猫，都想跟着那猫儿走了。
云飘飘开头还忍着，想到萧池安确实没出过王府，以前在京城宫里，恐怕更没有机会出门玩耍。
再加上往后他们估计会在渝州城常住，让他熟悉熟悉环境也好，总不能一直待在府里头。
这一切念头都在萧池安见了路边一个泥坑，想要走过去踩踩时消失无踪。
“不准！”云飘飘忍无可忍，抬手扯住萧池安后领把他拉过来，“你再这样下去，我下一次就不带你出门了。”
萧池安这才安分下来，乖乖跟在云飘飘身边不乱动了。
走到学堂附近那条街，人声突然嘈杂了起来，前面似乎围着许多人。
云飘飘一行人转过街角，就见许多百姓正搬着自家板凳桌椅往学堂去了，还在门口排着队。
“大家慢一些！桌角凳子腿锋利，当心不要碰着人哈！”刘新月嗓音清亮，穿透力很强，此时正站在学堂门口一块大石板上，双手放在嘴边，冲人群大声喊。
她站得高，喊完一偏头，就看见了云飘飘。
“王妃！”她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小跑过来，额边几缕头发还被汗水打湿，“您来啦。”
“这是在做什么？”云飘飘问。
年轻姑娘言语间是难掩的雀跃，“昨日顺子大哥他们挨家挨户去和百姓们宣讲要开学堂的事，问大家家里有没有多的桌椅板凳可以捐来学堂供学生们读书，本以为没戏。
没想到今早，有这么多百姓都自发拿了自己家的凳子桌子来了！”
云飘飘环顾一圈，这些平民百姓们手里搬着的大都是自家打的桌椅，各式各样，有宽板凳，有高椅子，方木桌圆木桌。
有的看起来是新的，也有的是缺了个角少了个腿的。
“咦？”跟在云飘飘与萧池安身后的刘管事突然出声，他注意到人群里的两个人影。
顺着他的视线向前望去，就见在一众扛着桌椅板凳的百姓群众中，有一个稍微与大家不一样的组合。
那是一个年轻的娘亲，和自己三岁的小娃娃，两人一人一边抬着一条长板凳。
三岁小孩力气还很小，根本抬不太动板凳的一端，但坚持要帮自己阿娘一起，那位娘亲也由着他，笑着与他一起缓慢地往前移动。
“是小毛和胡兰。”云飘飘还记得。
就是她刚来渝州城没多久时，第一次出王府，在门口遇见的和王阿豆他们一起玩耍的一个小娃娃。后来云飘飘和刘管事送他回家，他娘亲胡兰在家中等着，见了云飘飘，还和云飘飘讲述了很多城内景况。
云飘飘记得，当时他们进了胡兰家中小坐，胡兰家中一共就只有两条板凳而已，如今就送了一条来学堂。
看着这样的景象，云飘飘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言语间也有百姓注意到了这边，见了这位王妃，大家都行礼问好，只是手里抬着东西，不好动作。
“不用。”云飘飘赶在之前开口，接着言辞恳切道：“感谢诸位愿意将家里的家具送来，为学堂早日重开出力。”
“王妃说的哪里的话！”一位百姓举了举自己肩上扛着的木凳，“该是我们感谢王妃，为咱们做事。”
“就是！多谢王妃！”
“以后孩子们就有个读书的地方了！”
“听说要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啊，希望以后我家小子在这里能好好上进！”
“端王妃真的是大善人！”
原著里说，渝州城苍凉荒蛮穷苦不堪，穷山恶水出刁民，百姓们皆冥顽不化，云飘飘从来没有相信过。
她始终坚信，一个群体，不可能全都是如同书中说的那样愚昧冥顽，一定会有一些美好善良的品质，只是需要人引导，需要人发掘。
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不就证明了她是正确的吗？
随着刘新月走进学堂内部，短短几日，学堂里面变化也颇大。
先前云飘飘带着顺子和太守刘波第一次来时，这里还是杂草丛生，房屋破破烂烂，好几处都破了洞，处处荒凉。
现在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有的地方还被铺上了新石板，房屋也被新的木头木板将破损的地方填补上了，虽然整个学堂看起来依旧破旧，但相比以往，已经干净整洁许多。
陈斯挎着他那个葫芦酒壶，倚在一间教室门口，指挥着排队的百姓们一个个将桌椅板凳放进去。
云飘飘在窗口处望了一下，屋子里面，李立云和小萝卜头王阿豆正在一起将百姓搬进来的桌椅摆放整齐，矮的放在前面，高一些的挪到后面。
自从上次在王府，李立云教王阿豆写了几个字，现在王阿豆除了新了的字，写好了只后主动来王府给云飘飘检查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李立云身后，李立云也将王阿豆当成了自己第一个学生，悉心教导他。
小孩眼神精灵，云飘飘刚靠近床边，就被王阿豆看见了，他兴奋地朝云飘飘挥手。
学堂里原先的那两位老先生则是站在一边的空地上看着这一切。
他们大半辈子都耗在了这里，见证着这座学堂昔日里走向荒废，而如今又一步步重建起来。
作者有话说：
端王殿下：“本王今日和娘子出门玩，没有小剧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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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江家宅院里，江满仓双手背在身后，面上满是焦急与不耐，来回在廊下踱步。
一旁的仆人看到了，出言劝道：“老爷坐下歇会儿吧。”
“那端王妃昨日说会再派人来找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来。”江满仓烦躁道，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从我这里撬钱，她想得美！”
仆人见他这个样子，低下头也不敢多嘴了。
“对了。”江满仓突然停下来，看向那个仆人，问，“夫人呢？去把她叫过来。”
对，还可以让江夫人帮忙想想办法，满仓衣坊就是在他这位夫人的助力下才能发展成如此光景的，她说不定能想到对应的方法。
虽然江满仓素日里厌弃极了他这个病恹恹的正妻，早就不想再与她一起过日子，但毕竟江夫人陪着他一路走来，他心里对她还是怀有一丝感激，只是微乎其微。
没想到那仆人却道：“王爷，夫人昨日没睡好，受了风寒，今儿一早起来病就又严重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呢。”
“怎地又病了？”江满仓颇为不耐烦地问道。
天天生病，整个人一副随时能咽气的样子，实在晦气。
他立在原地思忖片刻，还是迈步向江夫人的院子走去。
“姐姐张嘴。”江夫人的卧房里，昨日在前厅服侍过云飘飘与江满仓的那位青儿姑娘正端着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喂江夫人吃药。
又埋怨道：“刚好些了没一天，就又病倒了！”
“昨日下午就便该让夫人多添些衣物。”丫鬟站在窗边，懊恼道，“往后夫人再说自己不冷，我是绝对不会再信了！”
江夫人脸色苍白，嘴角还是噙着微微的笑，答应道：“好啦好啦，别叨我了，我会记住照顾好我自己的身子的。”
她虽面带病容，但细看精神却很好，不是生理上的精神焕发，而是心理上的，像是心中有什么大石头终于落下，松了一口气。
昨日她夜半出门，小心翼翼地，没有让任何人察觉，连身边最亲近的丫鬟都没发现她出去过一趟。
她倒是不怕被她们发现自己去见过云飘飘，只是若让这几位妹妹丫鬟知道了，少不得会因为她身子不好的原因，拦着不肯让她出门，闹着要自己几个冒险去。
再有就是，就算她不幸被江满仓的人发现，凭着这么多年的情分，江满仓就算想她赶紧病死想得不得了，但也不敢真的轻易对她如何，可其余几个姑娘就说不定了。
所以这件事，江夫人是一定要与那位端王妃亲自谈的。
“夫人，我望见老爷往夫人院子里来了。”一个守在院门口的丫鬟快步跑进来，提前通风报信。
“他来做什么？”听言，青儿脸上浮现出恨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给江夫人喂药的勺子。
“没事，莫怕。”江夫人仿佛已经猜到了江满仓今日会来找她，神态自若地拍拍青儿的手，“你先回去吧。”
“姐姐……”青儿迟疑了一下，她想留下来陪江夫人一起面对那个鸡肠狗肚的江满仓。
“快些回去，路上避开着些，别让他见着。”江夫人言辞强硬地叮嘱道，接着又安抚青儿，“我没事，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青儿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反抗江夫人的话，站起身来对江夫人行了一礼，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
她刚出门没过一会儿，江满仓就过来了。
“全都出去。”他一进来，就挥散了屋内服侍的丫鬟们，也不虚与委蛇，直接对江夫人开口道，“昨日端王府的那位王妃来找过我。”
江夫人半躺在榻上，微合着双眼，没有接话。
江满仓也不在意，自顾自接着道：“她一开口，居然就是要我出钱捐款供城内修建学堂！”
“有何不可。”江夫人这才张口，却是与他唱反调。
江满仓眼神忽地锋利起来，他盯着江夫人开口，“我耗费大半辈子才将满仓衣坊开到如此规模，攒下一金钱，岂是说捐就能白白捐出去的？”
江夫人闭着双眼，没有血色的唇角微微拉起一个淡不可见的弧度，像是在讥笑。
她叹道，又像是在劝诫：“江满仓，你做件好事吧，”
江满仓听出了她言语间的讽刺意味，微微变了脸色，本想求助的心思也没了，他皮笑肉不笑，“我来和夫人说这些做什么，夫人还是照顾好自己身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