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选科没什么需要纠结的, 所以只看了表格几眼, 就放到一旁。
剩下的时间不短, 鹿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便落到沈措的成绩上。
他的每个学科的成绩都不高, 吊车尾的分数，没什么起伏的排名，当然差的相当也不偏科。
所有科目的成绩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鹿恬把沈措的成绩看了两遍，破罐子破摔地想，沈措选什么学科都一样。
也不知道这次考试成绩，沈措能不能有些进步。
毕竟这次她还做了些她划的一些重点题型。
试卷上，数学有几个问题和她给沈措压的题解题方法相似，也不知道沈措能不能多得点分。
补课费本来就是她随口说说。
正常单人补课的课时费，在京研这边的地段，至少也得两百起步，谁大怨种收那么点钱。
无非是看在林宁在她来了这里之后断断续续寄了许多东西过来。
价值远远超过补课费。
就像她前两天和沈措说过的，如果他本就打算出国，成绩好或者坏，其实都算不得重要。
整个高一教室的学生，这个时间段都在填写相同的调查表。
鹿恬只在表格写了上次的成绩和排名，以及自己选择的科目，剩下的东西她不怎么想填就没管。
童童扒在三班教室门口的门框上，睁圆眼睛寻找她，找到后才对她招手叫她出去。
“你选什么啊？”童童反正要出国的，她根本不在意自己读什么。
反正什么学科都不想学。
“物化生。”鹿恬垂眼看了看童童手里空白的单子，“你要选吗？”
“当然！”说完，童童将表格抵在墙上，用墙垫纸，拿起手里的笔唰唰在表格上填好物理、化学、生物的字，墙面不够平，字也歪歪扭扭。
胡乱将纸折好，一把塞进口袋，童童提醒她：“你要是反悔想改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选相同科目的学生会被分在同一个班，我祈祷能和你在一班。”
“实在不行，也让我爸妈出马，安排我跟你在一个班。”
“上次他们听说你考了全校五十名，疯狂撺掇让我向你学习。”
鹿恬听她说话，童童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突然想到了什么，给我报了个古筝班，要我去学什么弹古筝。”
“我去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那个没长眼的老师，呦了一声，夸我与众不同。”
“怎么了？”鹿恬被她挎着往往楼道外走。
“他妈的，她把我当成男的了。”童童翻了个白眼，“我开口说话，她愣了半天，然后才说我挺有个性。”
说完她抬手摸摸自己头顶的短发。
童童的头发实在太短，有点像军队里男兵的长度，她自己也不修边幅，也难怪被陌生人当成男生来看。
“今天去不去KTV？”童童说到后面，声音渐小，轻声问她，“去喝酒，我好久没去喝酒了。景瑟上次被你举报封了几天，现在我进不去，就换了场地。”
“不太想去。”他们这群人，鹿恬没一个认识的，有点抗拒。
“怎么了？为什么不去？”童童松了搂着鹿恬的胳膊，“我看你的脚好像好得差不多了，实在不想喝，就只是过去聚聚，随便玩玩游戏。”
鹿恬还想拒绝，童童软了语气求她。
“你就跟我去吧，我真的很久没聚了，有点想喝酒。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硬逼你喝酒的。”
鹿恬犹豫了会儿，后来还是觉得假如放童童一个人过去，她万一喝多了也危险，还是松口同意。
鹿恬是等放学之后才和童童一起去的。
今天要上一节晚自习才放学，原本童童要带鹿恬逃课，鹿恬没同意。
虽然这对童童而言是家常便饭，但是鹿恬不太适应这种叛逆的行径。
硬是等晚自习结束才走。
KTV门面用的主要是粉色的LED灯，在外面看，显得有些不正经的颜色和氛围。
鹿恬被童童搂着进了大厅，服务员过来，童童报了房间号，两人被服务员领路到具体包厢门外。
不认识的男生声嘶力竭地在唱死了都要爱。
音量开得不小，聒噪的声音冲进耳朵，震得鹿恬的耳膜隐隐作痛。
她抬手用手指堵住耳朵，童童开门，让鹿恬先进去。
门内笑闹的人不约而同地看来。
见是鹿恬和童童，有两三个男生下意识站了起来。
等她们往里走两步，又重新坐下。
才进门，童童直奔中控台，猛戳屏幕上的按钮，将音量调低，随手拿起话筒架上的话筒喊了声：“什么垃圾就这么往耳朵里倒！声音弄小点，吵死了。”
正在唱歌的应是和童童认识，听到她说这话不怒反笑，抬手和她打招呼。
歌还在继续唱，鹿恬被童童搂着坐到正中央的沙发上。
有人调侃：“怎么童童现在是三好学生了？我让她赶紧过来，她给我发信息说要上自习。哈哈哈……”
童童瞪了那人一眼，伸手拿了瓶啤酒，开了盖一口气猛灌半瓶进肚，然后将瓶子啪叽往桌子上一撴：“老子不是来了，别废话，喝酒堵上嘴。”
刚刚说话的人嘻嘻哈哈地也拿了瓶啤酒和童童对吹。
“小甜甜，这么久没见，怎么看上去拘谨不少？”喝完酒后，刚刚的人将视线移向鹿恬，挑眉劝酒，“跟我走一个？随便你吹多少，剩下的我替你喝。”
“别放屁，”童童踢了对方一脚，“别劝我的人的酒，要拼和我来。”
说着，童童将剩下的半瓶喝完。
打了个酒嗝，童童示意鹿恬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喝一口也行，直接对瓶吹。”那人还要劝。
童童啧了声：“要点脸。你要真想喝人剩的，把桌上这半瓶喝了。”
说完，童童便把旁边的半瓶酒拽到他脸上。
那个人也不恼，爽朗笑了两声，没再劝。
童童的酒喝得比较凶，鹿恬想劝，童童只说没事，看她没有醉的样子，鹿恬也没一直拦她。
鹿恬喝的果汁，几杯下肚，有些想去卫生间。
鹿恬碰碰童童，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童童眯眼在房间内的人身上一扫，指了刚刚唱《死了都要爱》的男生。
“你陪恬恬去一下洗手间。”
她本意想童童陪自己去的，她正在兴头上，没有要带她去的意思。不过既然是童童安排的人，鹿恬还是提了心跟着人去了。
走在路上，走廊里也有人来往。
还有异性站在走廊拐角处抽烟，他们往那边走的时候，那个男的眼神一直盯着鹿恬，肆意毫不收敛。
靠近时，男生走到鹿恬与那个男人的视线之中，恰好能隔开两人。
将她护在身侧。
“听说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又走了几步后，男生突然开口。
“什么？”
鹿恬一时没反应过来男生的意思。
“沈措啊，被你打动了？”男生提到沈措名字，鹿恬才恍然。
“童童说的吗？”鹿恬没否认，她知道在这群人里面，沈措的名字应该可以算作警告，不管其他人，起码在同龄人里还有点用。
“不需要她说。”男生笑笑，“早就传开了。”
“我不太懂。”鹿恬听得云里雾里。
“梁客知道吧？”男生挑眉，“他说要找机会骗你……”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上床。沈措正好在，把他打了。”
“……”鹿恬混乱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话间，到了卫生间门口。
男生看了眼卫生间牌子，示意鹿恬去，自己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机：“你先去，我抽颗烟，出来后等我会儿。”
解决完，鹿恬在洗手台洗手，想着刚刚男生的话。
出去后，男生还在杂物间门口抽烟，背对她的方向。
鹿恬走过去，问他：“什么时候打的？”
“上周吧？”男生不确定地回，“说不好具体哪天，但是差不太多。”
那就应该是五一假期那段时间的事。
第30章
往回的路上, 男生胳膊虚扶在鹿恬上方，吊儿郎当地走。
他们前方恰好也有两个学生样的姑娘结伴往前走。
来时在转角看到的那个男人还在原地没动。
女生走过时，鹿恬眼睁睁看到男人伸手, 在其中一个女生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被摸的女生回头看向男人, 男人不耐烦地嘶了声：“走路当心点，没看到有人？”
鹿恬明明确定是男人突然伸手，故意占的女生的便宜。
旁边男生应该也看到了, 鹿恬想要出声提醒，男生虚扶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鹿恬扭头看去, 男生微不可查地晃了下头, 示意不行。
那个女生无措地拽了身边的人, 加快离去的脚步。
带鹿恬走到门口，男生才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下，说：“以后没人陪着尽量少来这地方，去卫生间也要找男生陪你。”
“那个男人所在位置的包厢里, 大都是我们惹不起的, 他敢在这儿明目张胆耍流氓, 你管不了。”
“谁能管？”鹿恬想问他为什么不管, 然而她其实与他也不熟，质问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你可能想问我为什么不管。”男生似乎看出鹿恬的想法，直接回答，“如果你刚刚出声，或者我开口提醒, 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是他把人从包厢里叫出来, 把我们两个‘请’进去一起唱唱歌。剩下的, 应该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
男生往走廊另一端的尽头看了眼。
鹿恬见他对那边招招手, 她顺着看去。
沈措身上穿了身黑色常服, 浸没在暗色长廊里，正被服务员引领往他们的方向走。
他怎么来了？
“我说你在这儿，他问了房间号。”男生低声对鹿恬解释，等沈措走进，又拍拍沈措的肩膀，“不用谢我。”
沈措透过包厢的玻璃门往里瞥了眼，沈措问她：“走不走？”
鹿恬也隔了透明玻璃看向里面，童童红了脸拿着话筒在唱歌。
她是被童童拉过来的，也是想看着童童点儿，让她别玩过火。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肯定什么话都不说，跟着沈措离开。
但是童童喝了挺多啤酒，万一酒劲上来，再怎么潇洒顽劣到底还是女生。
沈措在鹿恬身旁沉默了会儿，推门进去。
童童还在唱，察觉门开，边唱边转头过来，看到是沈措那一刻，她的歌声停下，话筒还抵在唇边咦了声。
“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看沈措把话筒从童童手中抽出，随手放到桌子上，扯了人的衣服往外拖。
童童不断拍打沈措拉她衣服的手：“勒脖子！勒脖子。”
“松手，松手……”
将人带到门口，童童双手抵在脖子处，缓解被勒到的不适感。
沈措冷声问：“能走了吗？”
鹿恬感觉沈措似乎生气了。
她看了看双眼迷离的童童，她喝了不少，酒劲儿应该也上来了，意识看上去还算清醒，鹿恬问她：“童童，你去我家还是回家？”
“我爸妈会杀了我的，去你家，我提前打好招呼了。”大着舌头回复。
童童还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能给家里人看到。
沈措打了辆车，他坐在副驾驶，鹿恬和童童坐在后座。
司机的技术有点狂野，刹车转弯生猛地要把人甩出去。
“师傅，你开慢点，她快被您折腾吐了。”童童头枕在鹿恬肩膀，一阵阵犯恶心，自己又硬生生忍回去。
“你们是学生吧？”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瞟了眼后座颓废状的童童，问道。
“您专心开车。”鹿恬没心思与司机扯闲话，提醒了句。
司机仍在透过车内后视镜看鹿恬和童童，只不过没再问什么。
童童争气，在车上硬是忍住没吐。
才下车，踉踉跄跄冲向路边的绿化带，呕吐起来。
沈措依旧冷脸站在路旁，和鹿恬一起等童童吐完。
童童步子已经开始蹒跚，鹿恬过去扶，她还逞强说自己没事。
最后拗不过鹿恬，还是被她搀扶往小区内走。
虽然肢体上显得有些呆，但看童童的样子，应该醉得不重，只有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有鹿恬支撑，就快要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沈措在旁边慢步跟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鹿恬看了他一眼，他坦荡又冷漠地回望，没动作。
童童看样子要在路上睡着，鹿恬用手指戳了下童童的腰。
她嘻嘻哈哈笑着起身，要往另一边躲。
人醉了酒，脚下又软，眼看要倒下。
鹿恬一个人拽不住，被她带着整个人往另一边踉跄。
沈措这才沉着表情伸手帮扶了下。
等童童站好，他很快收回手，像躲瘟神一般。
明显看出沈措不想管童童，鹿恬只能靠自己抓挠拿掐强迫童童不睡，终于将人扶到电梯里。
童童被鹿恬推着靠在电梯轿厢壁上，抬手要去按楼层按钮。
沈措抬脚进来，替鹿恬按了电梯按钮。
他一路上都有些低气压，鹿恬觉得他又拽又矫情，情绪也来得莫名，不想和他说话。
幸好回家后，吴阿姨听到动静，出来帮鹿恬把童童扶到卧室，拽到床上让她睡下。
吴阿姨瞧了瞧沈措，然后问鹿恬：“需要解酒汤吗？”
“不用，吴阿姨你去休息吧。”鹿恬把卧室门关上，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药箱里有解酒药。”吴阿姨提醒道。
“好。”鹿恬从冰箱拿出一瓶果汁，将倒扣在托盘里的杯子转正，坐在餐桌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倒完之后，鹿恬把果汁瓶身往跟她进厨房的沈措方向推了些，“喝果汁吗？”
“学会喝酒了？”沈措垂眸掠过果汁瓶，又掀起眼皮望向她。
刹那间，鹿恬竟然有几分心虚浮上心头。
浅呷了一口果汁，鹿恬软语道：“我没喝。”
“是吗？”沈措似乎不信。
鹿恬杯子才落在桌面，面前的人突然弯腰，欺身过来。
他的脸突然放大，眼瞳浓墨深邃，眼睫轻颤，他的鼻尖离她的唇只有一指距离，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能亲上。
她听到他又轻又缓的吸气声。
随着吸气声，止住的是她的呼吸。
事发突然，鹿恬又坐在椅子上，只瞬间挺身坐直，后背贴紧椅背，逃也无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