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戏份都不算很复杂，断断续续地拍摄下来，也就顺利到了跨年。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上海难得下起了雪。
剧组临近郊区, 冷得厉害，蒋进看着天色不适合拍摄, 就顺势也给剧组所有人提前下了工。
小卉小跑到房车前，抖掉了伞上的雪, 打开门走进房车里。
坐在机位前的褚赫回过头：“回来了？”
“诶？C神你在直播啊？”小卉探头问。
褚赫应了声, 关掉了直播间的麦克风。
小卉在打了个哆嗦之后, 走到小厨房的灶台前倒了杯热水：“满心姐还在和蒋导讨论今天的戏, 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我知道, ”褚赫闻言点点头, 又问, “你吃了吗？”
小卉一口热水下肚, 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还没呢，不过我要等回了酒店再吃。”
褚赫随口调侃了句：“怎么？有约了？”
小卉猛地呛了起来，但褚赫却是笑笑：“是小金吧？”
小卉本有点想欲盖弥彰的意思，但一想到瞿满心和褚赫这两个人加起来八百多个心眼子, 就只好认下：“他说韩国今天有烟花大会来着。”
本以为褚赫会说些什么, 谁知褚赫只是回过头接着看向屏幕：“那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小卉有些欣喜, 捣蒜一样点头应下, 就收拾了自己的双肩包准备走向屋外。
出门前，褚赫摘下半边耳机，侧过头叫住小卉：“伞别忘了。”
看着小卉乐滋滋地离开，褚赫感觉自己这一段时间下来，好像也在看着小卉时有了和瞿满心一样的长辈心理。
褚赫回头时看着屏幕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又重新打开了麦克风。
小卉来了又走，让直播间的弹幕也在期待和失望之间反复横跳。
[失望，谁懂，我想看瞿满心]
褚赫：“CDA.Code的直播间，不爱看出门左拐。”
[说起来……C神是不是胖了？]
褚赫：“胖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镜头里的自己：“还好吧，不过每天都要消耗女明星的剩饭剩菜，不能浪费粮食，理解一下。”
[我靠！他是在秀吧？就是在秀吧！]
[还说是每天……被他秀到了……]
[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虽然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褚赫TAT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褚赫轻笑一句：“某些弹幕别想了，梦里什么都有。”
房车门口处再次传来一声动静，褚赫闻声望过去，就见瞿满心裹着一身大羽绒服走进车里。
瞿满心进了屋抖了抖衣服上的雪，又把伞放进筐里：“什么梦里什么都有？”
褚赫走过来，一边帮瞿满心接住脱下的羽绒服，一边说：“在直播，和弹幕聊天。”
瞿满心“哦”了一声，又接着把羽绒服里的针织开衫脱下。
刚下戏就和蒋进去讨论戏份的瞿满心，到了这时还是没有来得及收拾妆造的样子。
一头盘在脑后的卷发，一身开衩到腿上的修身旗袍，以及错落有致的身形……
褚赫转身就走回电脑桌前，将摄像头转向房车天花板。
[哎我草！我才看见瞿满心的大长腿！]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播天花板？]
[神他妈直播天花板……小气鬼天花板还差不多]
……
瞿满心看了一眼褚赫的方向，正准备开口，却见褚赫想着想着又回过头。
褚赫这次直接关了直播。
瞿满心看着褚赫失笑：“你也太小气了吧？”
褚赫淡淡道：“本来就不是他们能看的东西。”
褚赫看了一眼时间，还是觉得不应该在难得的跨年之际浪费时间。
“牛排保温了很久，”褚赫看向一边的保温箱，“估计都老了。”
瞿满心不以为然地走向保温箱，她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回头对褚赫说：“要不先吃？吃完我去卸妆洗澡。正好我也饿了。”
褚赫垂眸考虑了一下，就动身走到灶台边把之前炖好的罗宋汤热了起来。
在满屋的浓汤香气中，瞿满心静静地坐在一边小窗前的高脚凳上。
看着褚赫站在小灶前忙碌的身影，她莫名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踏实。
一直到一餐简单的晚餐尽数下肚，瞿满心和褚赫并肩坐在小窗前，在洗碗机的微小动静下看向了窗外的雪景。
瞿满心靠着褚赫的肩，虽然满身都充斥着下了工的疲惫，却仍是舍不得困顿。
在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下，瞿满心起身走向一边的酒柜，难得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
等到瞿满心带着高脚杯回到褚赫身边时，褚赫看着瞿满心手中的酒杯问了句：“就一杯？”
瞿满心抿了一口红酒，又晃了晃酒杯，似笑非笑地对褚赫说：“我忘了你休赛期。”
褚赫低头失笑，一手撑着桌沿，对瞿满心说：“瞿老师，你故意的。”
“是吗？”瞿满心挑挑眉，歪过头看着褚赫。
看着这样的瞿满心，褚赫时常会对蒋进笃定并坚信瞿满心是梦莺不二之选的想法，不由地表示认同。
一袭牡丹刺绣的黛黑旗袍上，瞿满心盘发捧酒，朱唇轻启之间是说不出的风韵。
仅仅只是简单地撩发和轻声细语，却好似民国画报中婀娜贵气的花魁就这样化具象为现实。
褚赫上前吻过瞿满心，从她口中尝尽了红酒甘醇后，抵着她的鼻尖轻笑了一句：“是，不过味道不错。”
瞿满心抬眸望了褚赫很久，又转头看向窗外。
“我好久没有两个人一起跨年过了，”瞿满心似有所感，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记不清是多少年了……”
褚赫看着瞿满心：“小卉呢？”
瞿满心仍是望着窗外：“一年到头，这样的时候该给她一点自己的时间。”
褚赫听到这里，看瞿满心仍有些出神，便没有说话。
几句话后，瞿满心的双颊已经在微醺下有了些浅淡的绯色。
她看着窗外，眼神有些空。在车内调暗的昏黄光线下，似乎就是连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
“以前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瞿满心轻声说，“像做梦一样。”
虽然这样的话瞿满心已经在褚赫面前提及过很多次，但每一次提及，她都还是会忍不住的感慨。
从前褚赫也只是这样听着瞿满心诉说。
说着她所预想的，没能和褚赫相遇的生活。
但这一次，褚赫却开了口：“我也一样。”
瞿满心看过来时眼底有些意外。
“之前没机会告诉你，也可能是因为包袱重，但我一直很想告诉你，”褚赫说，“能再见到，我也觉得很幸运。”
褚赫不喜欢废话，只在稍许的沉默后，对瞿满心说：“在选择另一半这件事上，除了你之外我没考虑过别人。”
转眼间，瞿满心眼底微润。她几度欲言又止，一直到褚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墨蓝色缎面首饰盒在褚赫手里打开，一个缀钻的空心项链就这样躺在里面。
褚赫伸手准备为瞿满心戴上项链，却无奈旗袍的领子太高。
瞿满心放下酒杯解开领口，任沾上褚赫温度的项链环在了她的颈侧。
“项链有两个款式，”褚赫一边扣上链扣，一边在瞿满心耳边说，“一个空心，一个实心。”
瞿满心问：“为什么选了空心？”
褚赫没有回答，却低下头吻了一下瞿满心锁骨间，这颗为瞿满心选下的空心挂坠。
“因为再见到的时候，心里缺憾了太多，”褚赫伸手捧着瞿满心的脸，“但以后不会了。”
瞿满心眼眶一酸，还没来得及感动，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唯恐自己要在这样一个难得又特殊的时间失态，瞿满心在自己哭花了妆前，强忍下了眼底的酸楚，回头喂了自己一口酒：“嗯……那你记得说话算话。”
瞿满心带着点局促，一口又???一口地把红酒当做凉水下肚。她试图让自己冷静，却一点点让颊侧的绯色爬上了耳廓。
在瞿满心试图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的同时，褚赫握住了瞿满心的手，上前吻住了瞿满心。
酒液顺着下颌一直淌到了颈窝，在瞿满心的肩线上晕开，和旗袍上绛色牡丹绽成了一片。
褚赫顺着瞿满心的颈侧，将瞿满心颈窝上积聚的酒液酌去，让映满了屋内暖光的钻面上也染满了酒.色。
屋外几年未见的大雪仍在一刻不停地，铺满了天地一色的素白。
屋内，无关纷扰，有人坠在了满是橙红丹朱的夜里，酣醉在牡丹盛绽时。
……
影视城传来的新年第一声钟响，在好不容易静下来的车里，撕开了一道宁静。
褚赫在沙发上自上而下地望着瞿满心，他伸手拨开了瞿满心额测的碎发：“瞿满心，新年快乐。”
瞿满心将褚赫的模样在眼前勾勒，她浅声笑道：“褚赫，新年快乐。”
褚赫低头，在她眉心吻过，一直等吻在了耳边，他将瞿满心搂进怀里：“瞿满心，以后你每一年的第一句新年快乐，都会是我的。”
瞿满心环住了褚赫的后肩，蹭着他的鬓角应声：“好。”
第70章 鼎沸
比起寻常的其他地方, 剧组四季颠倒，分不清真实的年岁，就好像把所有进了组的人, 就这样一起锁在了剧里的世界, 无关外界。
剧组里没有过多的仪式感, 即便是新春，即便是立夏。
褚赫本以为瞿满心会在剧本的展开中遇到困顿，但瞿满心的状态却比他想得还要来得好。
瞿满心在开拍之后，每天都拆了一些心思加入到梦莺这一角色中, 又一天天随着剧情推进，愈发和剧本以及角色经历契合在了一起。
褚赫的假期有限, 短暂地休赛期很快就结束了。
但确认过瞿满心没有在拍摄途中表现出什么过多的异常后，他也算是安心地回到了基地, 开始备战春季赛, 季中赛, 甚至是世界赛。
金旭经验少, 英雄池浅, 一个春季赛的磨合并不足以让整个CDA复刻之前的成功。
MSI的比赛中, CDA遗憾之下与冠军失之交臂, 但好在有肖曼的帮衬, 金旭赶在夏季赛开幕之际，也算是一点点找到了状态。
于是，CDA挨过了几个月魔鬼赛程的毒打，成功在跻身夏季赛四强之后, 又拿下了夏决门票。
四强赛结束当晚, CDA的商务座停在了基地外。
回程中路上下起的小雨, 浇得车门一开便挤进了一阵潮湿闷热的热意。
CDA众人下了车就径直钻进了训练室, 开始复盘今天和QHG的比赛。
莫威坐在机位前，一边擦着头上的水汽，一边在那里感叹：“今年QHG这状态也有点太好了……”
“MAO从春季赛开始就一直在练新英雄，”詹海峰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温水，“而且他们这年纪轻，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好。”
莫威又说：“何止是MAO，他们打野还有中单都进步得有点离谱。”
说话间莫威看向金旭，他张嘴准备说点什么，但又突然意识到去年和QHG对线的不是金旭。
想到这里，莫威瞥见了坐在一边的肖曼，竟然平添了几分遗憾。
一边的褚赫见到莫威这模样，上来就笑他：“肖曼是不上场了，不是死了。”
当事人开口肖曼也比想象中淡然：“比赛我都看了，他们中单这赛季塞拉斯和卡牌都打得很好，挑不出毛病。”
说了一半，肖曼又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看向金旭：“下次你用卡牌的时候，切牌可以再果断一点。”
“最后那局龙坑那波团，切牌还是慢了，”肖曼说着就把大屏幕上的回放切到这部分，“反应慢了也是死，盲切还能有几率活。”
肖曼一句接一句地说，金旭一句接一句地点头。
但训练室里几人的目光却一个比一个错愕。
察觉到了其他人的目光，肖曼随口说了句：“就算哪天要跳槽，要是CDA能拿冠军，对我也没坏处。”
话是这么说，但话出口后，莫威倒是上来一把环住了肖曼的脖子：“别这么口是心非嘛。”
肖曼推了推莫威的手，但也没有完全挣脱开。
“Manta哥，你这算是成长了？”莫威又笑笑，“我好感动啊Manta哥。”
其实这几个月下来，肖曼的状态逐渐转好，一起共同生活的CDA众人要说没看见是不可能的。
虽然上场怎么样谁都没个准数，但看见肖曼主动融入还帮助金旭学东西，任谁看了都是心口有些踏实。
莫威的话说得格外肉麻，但肖曼竟然是难得没有开口喷他的想法。
但他还是推开了莫威，移着椅子和莫威保持了点距离。
褚赫在一边和老高讨论着，让莫威收了心后，又回放了这次比赛几个团战失误还有对线期的纰漏。
一直到将这一次比赛重新复盘完，他开口说：“决赛又打COK，不过今年应该比去年还要难打一些。”
上一次夏决，CDA也是对战COK。
在CDA磨合同时，COK也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里里外外都有了精进。
先不说操作，但从阵容没有变动这点，就能比CDA多占了一点优势。
“春季赛小金和Psycho对线没从他那里拿到多少好处，”褚赫说，“Psycho是个问题。”
训练室沉默了下去，一阵思考后，褚赫和老高则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肖曼。
虽然那次肖曼的表现并不算太好，但毕竟一直以来交手了很多次，要说没有点经验积攒肯定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褚赫和老高的目光下，肖曼即便是自觉帮不上什么，也还是说：“Psycho和小金都是佐伊绝活，佐伊肯定常驻BAN位了。但Psycho英雄池很深……”
“决赛打COK的话，小金可能还得加练一手发条。”
老高听着点了点头，又说：“Psycho的发条确实一般，但发条机动性也强，这么短的时间里，小金不一定能练到压制他们的程度。”
肖曼却是摇摇头：“不会，小金发条本来就还可以，稍微抠一抠操作就行。”
话音刚落，莫威就挤了挤肖曼：“之前怎么没见你对自己这么自信啊？”
这下训练室是真的沉默了下去。
柳鑫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说：“现在担心这个也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好好休息加练。”
“之前也不是没有赢过COK，别压力太大，”柳鑫转眼又化身减压老母亲，“就照常打，反正也不是输了比赛就进不去世界赛了。”
拿不了冠军确实是对起点极高的CDA来说，既是煎熬又是打击。
但柳鑫的话也确实没有说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