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把信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我就知道晓春一定可以!不知道其他学生怎么样了?”
“有你这么好的老师,他们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祁祸抬手掐了掐她的脸:“小祝老师真棒。”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估计11点后了,别等,明天来看昂~
第六十八章
我爱你。
对于老师这个职业, 祝含烟自认对待地还是非常认真的。
所以祁祸说她是好老师,她坦然地接受这个称呼,并把重新放好的信封拿给祁祸, “书架上有个小盒子, 里面装的都是信,你帮我放里面,一起收着。”
“好。”祁祸接过, 两人分开,继续忙碌刚才的事。
祝含烟衣服本就不多,里面起码有不少,都是祁祸当初买给她的。
六年过去, 能穿的自然不多,当初留下,是舍不得丢,为了纪念。
现在既然已经复合, 很多衣服就没了继续留的必要, 祝含烟专门拖过一个空箱子,把不要的衣服放到空箱子里。
刚放进去两件, 她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一闪。
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
她立刻转过身去看祁祸。
可是已经晚了。
祁祸现在已经没有背对她, 而是面对着她。
他垂着头,一只手托着她刚才着重强调过的信箱,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叠信。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动静,他才徐徐撩起眼皮, 看向她。
眼眸中意味深明。
祝含烟像是被冰块冻住, 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祁祸勾起唇角, 嗓音慵懒带着颗粒的质感,一字一顿地,念出他信封表面的字:
“致、祁、祸。”
他不光是念封面上的字,还像是跟她播报似的,连“时间”两个字都要说出来:
“时间:二零二二年四月五日。”
这个时间段,是在他们分开的时候。
祁祸挺意外地,朝她挑了下眉峰。
而后他左手将信箱放在已经空下来的书架上,准备去拆那封信。
祝含烟宛若大梦初醒一般,立刻向他冲过去。
“不要看!”
祁祸知道她多少会有反应,但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担心她这么跑过来撞到哪里受伤,就没再继续拆信封的动作,而是张开双臂,让她牢牢实实撞进自己怀里。
那封信就夹在他修长骨感的指间。
祝含烟撞过来后,他才放心,没拿信的那只手紧紧将她抱住,拿信封的手却举得老高。
他手指修长而灵活,单手就能拆开信。
“祁祸!”祝含烟脸已经红成一片,让他放信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信箱里装的什么东西,“你别看好不好?”
当初写这些信的时候,她是抱着,他永远都不会看到的心态写的。
里面有好多好多她的心事。
现在被他看到,太羞耻了。
信已经离开了信封。
祁祸用中指和食指夹住,他只用抬头,就能看到信。
听到她的祈求,他才低头,目光撞进她眼底,这一刻,两个人的瞳孔里都只有彼此。
祁祸嗓音里掺杂着若有若无的沙哑,眼眸中流光溢彩。
他说:“给我的信,我为什么不能看?”
祝含烟一时语塞。
她好像没有办法说,不是给你的。
毕竟信封上明晃晃地,用黑色签字笔写着“致祁祸。”
见祝含烟没话说,祁祸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掀起眼皮看去。
祝含烟脸已经红成一片,想从他坚硬结实的胸膛里逃出去。
她想着,可以先跑到对面他公寓去躲一躲,反正都拦不住,等他看完再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回来继续收拾东西。
谁知道她才刚冒出个要逃的苗头,他宽大的手掌一用力,就将她再次牢牢锁进怀里,“去哪儿?”
两人现在完全是身体贴着身体,祁祸说话时,胸膛会非常轻微地颤,嗓音从喉咙里出来,像是夏天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汽水,倒进透明玻璃杯里,腾腾上升的气泡。
好听又清爽。
祝含烟挣扎着,他们之间体力差距明显,她根本挣扎不开,祁祸真是太坏了。
明明知道她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说,因为我觉得被你看到我私藏的信,觉得丢脸吧?
再怎么挣扎都不行,祝含烟觉得累,也不想挣扎了,干脆呜咽一声,一头扎进他怀里。
祁祸笑得胸膛直颤,还刻意很坏地问她:“不一起看?”
下一瞬,他“嘶”出了声。
因为胸口的被祝含烟咬了一口。
他却压根不觉得痛,只是笑得更愉悦。
祁祸下巴抵在祝含烟头顶,原本怕她跳起来抢,故意拿得高高的手收回,一只手臂圈着她纤细的腰,一只手臂护着她背。
刚用单手展开的信自然就在他眼前。
祁祸视线落在第一行上。
并不是非常标准的写信格式,而是像日记似的。
写得非常随意。
【前段时间下了好多天的雨,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我很不喜欢。
今天出太阳了,天空蓝得透彻,我在抬头看蓝天的那刻想,这样美的天,真适合自由自在的飞机飞行。
我们分开之后,每次听到飞院那边传来的飞机轰鸣声,我都会抬头看。
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是看飞机,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再看飞机,都是在看你。
只是可惜,自从我来安树县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飞机。
我看到你的新闻,主持人夸你,说你把祁氏带领得很好,我心想,当然啦,你可是祁祸,只要你想,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我只是偶尔会想,你为什么没有当飞行员?
是因为我,让你有了阴影,让你讨厌飞行了吗?
如果是的话,真对不起。
明明你是,最喜欢自由,最随性的祁祸。
成为祁氏的总裁,一定很辛苦吧?】
祁祸看到“辛苦”两个字上,有水滴的痕迹。
结合前面的那么多问题,他可以非常轻易地猜到,“水滴”是什么。
水滴之后的文字,明显转换了情绪,像是努力调整后的结果。
祁祸眼眶微微泛起红,他继续往下看。
【我现在开始看电影了,开始接触一些,以前我觉得没有意义、浪费时间的事了。
今天我看到一部很棒的电影,叫《楚门的世界》,结尾处,楚门说的话让我忽然想到你。
他说:“如果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午、晚都安。”
祁祸,我把这句话也送给你。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午、晚都安。】
祝含烟不知道祁祸看的是哪一封信,更不知道他看到的信上,是什么内容。
她只觉得,祁祸看得好慢好慢。
虽然不知道祁祸看的是哪一封,但祝含烟知道,自己写的给他的信,基本全是当天的所感所想,所以都没有很长。
要不是刚进祁祸怀里的时候,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一封,她甚至都要怀疑,他是又拿了几封信再看。
就在准备从祁祸怀里出来,厚着脸皮看他看到哪个位置时,祝含烟的后脑勺忽然被祁祸按住。
然后,祝含烟听到了,从来没有听过的祁祸声音。
祁祸的嗓音喑哑到不行,像是,带着哭腔。
祝含烟瞬间有些慌乱地回抱住他,“祁祸......”
他到底看了哪一封?
这六年,她写了好多信,此刻玩笑想不起来,哪一封能让他,如此失态。
祁祸嗓音很轻,很慢,一字一顿地,给她“回信”。
他说:“我没有当飞行员的原因,的确是因为你。”
祝含烟一僵。
大概猜到了他是看到了哪封信。
祁祸安抚地拍了拍她单薄的背,“当然不是因为什么阴影,我哪儿那么容易就有阴影?”
他嗓音低沉而轻缓地解释道:
“自由是很好,可太轻薄,太悬浮,远没有责任带给我的幸福强。
我从前自由随性,遇到你之后,才明白脚踏实地的幸福有多珍贵。
所以我不是因为你而有阴影放弃了飞行,我是因为你知道了责任的可贵,选择去承担我应当承担的责任。”
祝含烟几乎是在他说出这番话,话音刚落的瞬间,眼泪就夺眶而出。
她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
知道他去澳洲学飞的时候,她都还庆幸,幸好,她没有影响到他。
可是等到他回国,考与飞行完全无关的研,然后接祁氏的班之后。
她就总是会想,是不是因为她?
她那么喜欢飞机,喜欢飞行。
他在追她时还专门冒着违反校规的风险,飞飞机给她看。
那么他不再触碰飞机,是不是因为,不想因为飞机而想到她?
祁祸抵在她发心的坚硬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感觉到她的眼泪,他顿了两秒,才继续说:“至于当祁氏的总裁,”
他故作深沉地叹口气,“确实有点儿累,不过也只是一点儿而已,现在这个职位对我而言,轻松得不行。”
又接着回应她最后的话题:“我的确会,早、午、晚都安,不过不是我一个人。”
他放开她,挑起盈着水眸的人的下巴,“是我们一起。”
是我们从此一起,早、午、晚都安。
他垂眸,深深地看进她眼底,“不许瞎想,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阴影,你是让我知道,人生还有另一种美好可能的存在。”
祝含烟唇一抿,又想哭了。
最近泪腺真的,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样。
祁祸在这时忽然吻住她的唇。
“不要哭。”他厮磨着她的唇瓣,嗓音含糊着:“我爱你。”
第六十九章
他的烟烟, 原来比他想象中还爱他。
祝含烟抱在祁祸腰后的细嫩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衬衣。
他不会知道,他的“回信”, 带给她多么令她安心的抚慰。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 这些信箱大概会永远放在一个不会被他发现的地方,永远藏在暗格之中,她也永远不会对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进行询问。
这个问题会永远藏在她心里, 成为永远的遗憾与秘密。
祁祸吮吻着她的嘴唇,待用情.欲压抑住祝含烟想哭的欲望之后,他才将她放开了点,轻轻地浅啄着她的水润的唇瓣。
用缱绻到不可思议的眼神问她:
“剩下的信, 等搬完家我慢慢看?”
他从没想过,祝含烟竟然会给他写信。
写的还是,当年的她认为,永远都寄不出去的信。
信箱虽然算不上大, 但里面却密密实实的, 放满了信。
祁祸刚才看到“致祁祸”时,有一瞬间的愣怔, 然后翻看了下底下的, 发现整个信箱里,全部都是“致祁祸”。
其他的信,虽然他还没来得及看,但他能猜出个大概,应当都是和刚才看到的那封一样, 像日记似的, 对他说些感想。
信箱里的每一封“致祁祸”, 都是她给他的情书。
他的烟烟, 原来比他想象中还爱他。
如果祁祸没有看到第一篇,祝含烟当然就不会让他看,可是他既然已经看过一篇了,祝含烟是了解祁祸的,在这种事上,她拒绝也没有用。
只能答应让他看。
但祝含烟有个要求,“在我不在的时候看。”
祁祸犹豫了两秒。
他本来就想在她面前看,然后当着她的面,一一给她“回信”。
不过,祁祸垂下眼眸,看向怀里祝含烟红得不像话的脸。
才看了一篇她就害羞成这样,那以后他还是,手写回信吧,一天一封的那种。
祁祸嗓音带着宠溺,“行。”
这茬总算是过去,还得抓紧时间收拾东西,祝含烟踮起脚,在祁祸下巴上亲了下,才从他怀里出来,继续去收拾衣服,临走前还不忘给他说:
“你后面慢慢看都行,等会别偷偷看了,我们得早点儿搬过去。”
祁祸嗓音漫不经心地应好。
祝含烟这才放下心,回去衣柜面前。
她背对着祁祸,祁祸却没有转向书架,视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祝含烟瘦削的背影。
复合后很多次,他都在祝含烟对他有愧疚的时候告诉她,都过去了,他们往前看。
可祁祸在这一刻发现,他好像没有办法,只往前看。
他现在,非常后悔。
祁祸眉心微蹙,闭上双眼。
这样才能,缓解从鼻腔上升,倏然传染到眼眶的酸意。
他转过身,面对着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那一箱满满当当的,祝含烟送给他的信。
他只看了一封,那封信上,就写满了她的痛苦。
他曾经恨她,以为她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他,以为她真的可以十分轻易地抛弃他。
所以六年里,哪怕再想念,他也没有一次去主动找过她。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也会怕,怕她再对他说一些,不爱他之类的话。
而此刻他非常后悔的是,既然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早就确定非她不可,那么为什么不勇敢些?
她就算再对他说狠话又怎样?伤他心了又怎样?
他自己疗伤,再去找她就好了。
如果当初勇敢一点,他们不会错过整整六年,她不会在这六年里,以他光是想象,都觉得痛苦的心态,对他写下一封封信。
如果他勇敢一点,也不会在六年后,才知道她家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是被家里宠大的小姑娘。
浅色木地板上,祁祸的皮鞋旁边,倏然,落下一滴液体。
被那滴液体浸泡的地板,颜色一点点,徐徐变深。
虽然时间有点儿紧张,但因为有祁祸的配合,祝含烟依旧在当晚,把东西都搬进了新家。
明天一早鞠暖就会去公寓那边,祝含烟只简单地把这两天必备的东西收拾了出来,就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祁祸已经在床上等她了。
新房不比公寓,哪哪儿都宽敞得多。
在公寓时,祁祸老想和她一起进浴室,还美其名曰:“节约用水”。
祝含烟总是以浴室太小了而拒绝,虽然也没成功拒绝几次,但总归也算个正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