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用猛地回头看向他:“明知故问,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薄且脸现薄怒:“有话就说,我可还真不知我做了什么。”
“卑鄙下流,手段肮脏,”一声闷哼打断了沈宝用的叫骂。
薄且听得一楞,完全忘记她骂了什么。他仔细观察着沈宝用,见她满额的汗,眼晴红着,想要瞪他但达不到效果,越来越迷离。
她咬着唇似在忍耐着什么,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哼唧,薄且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怵眉,随后眉眼舒展开来。这显然是杨嬷嬷所为,虽然他并没有这样吩咐过。
薄且不想在要沈宝用时,她是无意识不清醒的,这是他一开始怵眉的原因,但杨嬷嬷一向周全,是不会出这样的纰漏的。是以,此刻这种现状也许还不错,她会屈服于自己的本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薄且本没抱什么沈宝用会老实侍候他的希望,但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唯一的遗憾是,他本没这么急的,还想与她弹弹琴说说话共沐浴的,但现在就算她不急,他也等不了了。
沈宝用的脖子仰起,她的手抚了上去。她这会儿精神一定是涣散的,不知也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情态,但薄且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也慢慢地迷离起来。
他的手又开始虚空握拳,当他想杀人的时候他就会这样,但迫使他做出这种行为究因并不是因为杀人,杀人是释放恨的方式,本质是一种玉望。
就如现在,薄且已沉溺在泼天的玉海中,上不去下不来,只死死盯着沈宝用。她如烈火,烧得他口渴,她又如甘泉,滋润着他心田。
薄且只看着她,忍耐着,他擅长物尽其用。现在不是很好吗,如听名曲一般,前奏往往比高音更令人悸动心颤。
沈宝用越来越不好控制自己,除了右手固执地握着拳,她已不太能控制身体的其它反应,她心里只一个想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她艰难地站起来,根本站不直,刚走没两步就跪到了地上,她手脚并用也要爬出去,薄且终于欣赏够了不再旁观,他把琴桌与那把废琴往旁边一推,以单腿跪地的姿势把沈宝用拉了回来。
本来沈宝用是要逃离这个人的,忽闻薄且身上有一股味道,这陌生的、从来没闻过的味道竟是如此地让她依恋,好似闻了后,她心里乱爬的蚂蚁终是找到了家,不再摧折她。
明明他刚拉住她时,她是抗拒的,可当他把人禁锢在胸前时,她柔顺了下来。头埋在他身上死死地贴着,能听到她吸气的声音。
薄且意识到她在嗅着什么。嗅他身上的味道吗?是了,应该是的。这时他才终于明白,杨嬷嬷为什么要在他的衣服上熏东西了。
他当时无意地问了一句,杨嬷嬷只说毕竟是殿下的喜日子,该做的仪式还是要做的。
熏蒸喜服确实是大弘的传统,沈宝用虽没资格行喜礼穿喜服,但终归他会给她一个妾的名号,这个夜晚虽没有花烛,但行的是洞房之实。所以当时薄且没说什么,任杨嬷嬷把这道仪式走完。
此刻想起来,杨嬷嬷宫中出来的最重礼节,不可能主动给沈宝用走仪式,该是这个香有门道。
薄且忽然觉得,嬷嬷不告诉他也挺好的,多了惊喜,也多了探索的乐趣。
沈宝用的难受劲儿缓和了些,身上的汗也下得没那么多了,她慢慢意识到她把自己深埋在了薄且怀里。
沈宝用马上去推,薄且虽然没有准备,但以沈宝用现在的力气根本推不动他,只能算是借着他的力量能让她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本来刚才也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所以薄且这会儿没急着再把人抱入怀中,再者,她想坐住了都困难,推着他的双手根本离不开他凶膛。
她以这种姿态垂头坐着,费力地呼吸着。而作为欣赏者探索者的薄且,只是看着她。
“脏,你们太脏了。”沈宝用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后说道,“我见过的任何乞丐都比你们干净,就连那人渣都没有这么虚伪,直来直往,没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什么太子,不过是连人渣都不如的混账银贼。”
她还在骂,骂得可真难听,一下子搅了他的兴致,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他,薄且不乐意了。
他先是拨掉她的簪子,一头青丝散开垂下。他再把垂下来的头发拨到她耳后,其间指,。肚划过她耳朵,划过脖颈,沈宝用浑身一颤,骂声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所取代。
不是之前的闷哼,也不是引人遐想的声音,而是一种似乎哀鸣的声音,悲且委屈。沈宝用的汗珠流了下来,一起流下的还有她的眼泪。
她知道薄且在做什么,他不过是动了动手指,她一切的坚持与定力就化为了乌有,她这个样子让刚才的叫骂显得无比可笑。
看着重新倒在他怀里的沈宝用,薄且问她:“不是脏吗,怎么还这么迫不及待。”
沈宝用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你是坏人,你欺负人,”
“欺负的就是你。”薄且说着不再老神在在,他一手环住她的夭,一手放在她脑后抓住那里的头发往后一拉,沈宝用从他怀中被动地昂起了头。
他看着她,她香汗涔涔,唇与脸颊都是粉的,那副眼神看在薄且眼中似带了勾子。他暗叹,这种对极了他脾胃的诱,。惑,让人好生欢,。喜。
脑中的弦似那根琴弦,崩断开来。急风骤雨般的稳下去,不知天地几何。
沈宝用似在炼狱,但她手中勾着的那根琴弦还在,炼狱中出现了一盏灯,她告诉自己只需盯着它,必须盯着它,她才有机会做最后一博。
薄且的呼吸比沈宝用好不了多少,急促粗喘,他把沈宝用抱起来,抱到了内室。
他一眼就看到了杨嬷嬷准备的东西,他眼一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终是没有把那白帕丢开。
沈宝用一被放到榻上,就听薄且说:“这药不错,不要浪费了,一会儿你可要尽情显示自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沈宝用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唇,疼痛给她争取了一点点清醒的时间。
她的外衣被拖了下去,沈宝用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下定决心眯着眼道:“陈松,我难受,救我,我只要,。你。”
薄且震怒,他阴着脸问:“你说什么?”
沈宝用:“是你吗,陈松,救我。”
她说着还主动摸上薄且的胳膊。薄且打开她的手:“你瞎了还是疯了,看不清我是谁吗。”
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沈宝用觉得有戏,她再接再励:“看不太清,但我知道是你。”
“呵,”薄且笑了起来,笑过后他看准位置手上一掐,沈宝用肝胆俱裂,大惊失色:“你,你,下流,你放开我。”
“不是要陈松救你吗,现在救你了,你怎么又不乐意,还骂上人了。还想让他怎么救你,你接着说啊!”
薄且咬牙切齿地逼问她,而沈宝用一计不成一败涂地。
她哭了出来,薄且抹掉她的泪道:“不装了?说话!”
沈宝用被他刚才的举止震慑到,只好道:“不装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淌泪,一副情绪崩溃被治服的样子。
薄且道:“该罚。”
他说着手上不停,待沈宝用只剩最后遮挡时,她看着薄且道:“薄且,救我。”
她从来没喊过他的名字,不要说沈宝用了,以他的身份很少能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薄且一顿,本想斥她大胆,但却并不生气,反而心里起了一层莫名的涟漪。他没有把斥责的话说出口,允她这样叫了,在这种时刻。
沈宝用见他顿住,她眼尾上挑看着薄且道:“难受,救我,薄且。”
这几个字再加上她看他的眼神,薄且什么话都不想说,因为他此刻只想咬紧牙根。
他以行动来回答她,他一下扯开自己外衣的扣子,沈宝用忽然坐起:“等得人心焦,我来。”
她把薄且的这件衣服褪下双肩,然后利落地来到他身后,似要把衣服从两个袖子那里褪出。
褪到一半,沈玉用松开手里的琴弦往薄且脖子上一套,正欲往两边使力,她右手腕巨痛,一边的琴弦失了牵制,绞杀之计也失败了。
薄且暴怒,掐住沈宝用的脖子把她贯在了榻上。
“你敢!”他心里怒海滔天,差一点她就得逞了,而让她得逞的结果就是他有可能被她活活勒死。
她真是,都这样了,还在处处算计,一层接一层一波又一波地谋算着。从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抗上忤逆的女子。
她竟想要他的命,沈宝用想要他死。
这个认知让薄且目眦尽裂,他现在只想狠狠地教训她。薄且还在掐着她的脖子,任她双手如何拍打他手臂,他都岿然不动。
忽然熟悉的感觉袭来,薄且眼疾手快,右手继续掐着她,左手去抓她手腕的同时身体向后闪。
如上次在大轿中一样,她故计重施,右手划向他的脸,不同的是,这次她手上多了根锈花针。
她竟藏了琴弦不算,还藏了针。真是好算计,就是心思歹毒了些。他早知道的不是吗,他在一眼看穿她利用他那几个妹妹时就知道的。
薄且此刻,心里的震动大过愤怒,都觉她是棵野草,如今才明白何为野草,太过顽强尔。
他把那根针远远地扔了,拉下她脖子上的带子,沈宝用在被夺了绣花针后,眼里闪过一片死寂,然后重新被药效支配,死寂不见,迷蒙重现。
她不再与药效相抗,也不再以那样的眼神看他,她只看着头顶上的帐子,这一次是真老实了。
薄且竟有一种打了一场仗的感觉,还不是酣畅淋漓的胜仗,是艰难险胜。在战场上失掉的,他都要夺回来,无论是哪种战场。
薄且故意说着刺激她的言词:“我不仅会兑现之前与你说过的话,还会作为惩罚,加倍地讨回来。”
看沈宝用听到此话没有反应,他知道她是顾不上了,她在忙着与本能相抗。
薄且一点一点缓慢地折磨她,看着她一边羞愤一边沉轮,沈宝用早已丧失战斗力,甚至连意志力也要消失殆尽,薄且终于决定暂时停手放过她。
他亲手所弹的曲子的前奏很有意思,令人着迷,但高音永远是最精华的部分,怎么能不令人期待。
沈宝用在薄且的阴影降下来时,心道:就是现在了。
银光一闪,薄且虽已全力躲避,但还是没有完全挡过。从他的耳垂到他的侧脸,连下颌也被扫上,他闻到了血腥味,感受着脸上的血流到脖子上,继而滴落在行凶者的身上。
薄且这时看清了,沈宝用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小刀,刚看清银光又是一闪,薄且去夺刀,劈得偏了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让他眼睁睁看着沈宝用奋力把刀扎进了她的右手掌心。
刀子直楞楞地把沈宝用的右手掌钉在了床榻上,这一次她没再忍,呼痛出声。冷汗淋淋而下,取代了之前因躁热而出的汗。
沈宝用虽痛到全身打颤,但她终于满意了,她不用再受药物的控制。所有的躁热难耐、蚂蚁钻心都在刀子横穿手心的巨痛下感觉不到了。
她知道她杀不了薄且,刀子与锈针是提前准备的,琴弦是在知道自己被下了药后,临时起意想要再多层保证而藏起来的。
最开始她想激起薄且的自尊心与傲气,但被他一眼看穿,白得了他的羞侮。
后来她用了最没把握的琴弦,不说她能不能骗过薄且在他身后搞小动作,就算她把琴弦成功地勒到了他的脖子上,以他们力量的悬殊,沈宝用没有把握能坚持到最后不松手。
待这两招都失败后,她沉住了气,没有直接用刀,她把绣花针用了起来。自然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伤到薄且,杀伤力也无法令自己清醒起来。
结果摆在眼前,绣花针被薄且轻松拿捏后丢掉,自此之后,她放任药效侵蚀自己,在被薄且折辱时她也忍下了,真正扮演着一个被药物所控的放弃绝望之人。
薄且终于信了放松了警惕,而她也成功了一半,她的刀是照着他脖颈去的,因为赌他一定能躲开,赌自己杀不成他,薄且若真死在这张榻上,她也跑不了,得给他赔命。而她并不想与他同归于尽。
她成功了不是吗,他没死,而她也完成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当着他的面扎自己一刀,一是给他解恨,二是她绝对绝对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尽显银态。
她因小时候的经历,本就在心里留下了巨大而深刻的阴影,让她在这种事情上违背心意做出那种姿态,不如直接杀了她,相比起来她宁可接受清醒着被使强。
薄且看着沈宝用的样子,不知是他们谁更惨烈一些,他半边脸已被血迹糊住,而沈宝用生生给自己手掌扎出个洞。
他震惊到定住不动,很少有什么事什么人能撼动他的心。他料错了她的每一步,就连最后想要打掉她手中的刀,都因以为她要割腕而算错了准头,这才致使她在他面前用伤害自己来解了药。
薄且心里有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地吓人,可他心里清楚,沈宝用这一刀划得并不深,但却算得上是稳准狠。
他道:“我真是小看了你,依然是刀子与绳索,你把你以前杀人的招术全都用到了我身上。就这么恨我不死?”
沈宝用怒斥他:“你若要就直接要,不过是一身皮囊,但使此阴私手段折辱于人,我誓绝不从!”
她说着把刀子拨了出来,朝地上扔去,“哐啷”一声,染血的刀子落地。
薄且的眸中似有火光在燃烧,他是在愤怒,但不只是愤怒。瞧瞧他拣到了什么,果真是个宝,一个小疯子,真带劲啊。
薄且的忄生致变成了兴致,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收拾这一片狼藉时,杨嬷嬷冲了进来。
杨嬷嬷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她说通了玺儿守在了内室外。一开始听不到什么,后来先是沈宝用大声的斥责声,然后是“咣当”的一声。
就是听不到殿下的声音,杨嬷嬷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
这一看就看到地上有把带血的刀,她一下子闯了进来。
薄且:“出去!”
但杨嬷嬷没有,因为她被吓到腿软,殿下一脸血,屋中地上还有一把带血的刀。完了,果然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薄且快速拢好衣服,下了地来大声道:“玺儿进来。”
玺儿心一颤,进屋前她想的是,她就不该听杨嬷嬷,不该放她进去听墙角。但杨嬷嬷是殿下身边的得脸老奴,她能怎么拦呢,总不能动手吧,殿下也没给她这个权力啊。
这下好了,肯定是杨嬷嬷扰到了太子殿下,殿下要拿她是问。
玺儿刚来到内室门口就觉出了不对,好大的血腥味。
她手握在腰刀的位置,闪身而入,一进去就见太子殿下从地上捡起一把小刀。刀上有血,更可怕的是殿下的脸上也有血。玺儿稳了下心神,仔细瞧去,不是溅上的血,是殿下自己的,他受伤了。
能伤到殿下的脸,可见对方武功是有多高。曾经她被太子收到身边前也是有傲骨的,看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命权贵,不惜地给他们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