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难驯——见星帘【完结】
时间:2023-03-24 11:19:22

  姜疏宁低垂的眼底浮现出兴味,却佯装不感兴趣:“是吗。”
  大概是为她的态度变化而高兴。
  情绪作祟,姜曼枝恨不得她能一直这个样子。姜疏宁一旦变得冷淡,她就忍不住恐慌。
  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全都告诉她,以此来寻找话题。
  姜疏宁笑了笑:“他那么厉害,有什么过不去。”
  “你现在,对他没有那么抵触了吧。”姜曼枝小心翼翼地打探,“是吗?”
  对上她略显喜色的视线。
  姜疏宁压下恶心感,极其随意地耸了耸肩膀,抽回手:“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又不是傻子。”
  闻言,姜曼枝兴奋地险些落下泪。
  她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她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再怎么也不会害你的。等你帮你爸爸做完这件事,咱们一家人就永远不会分——”
  突然间,姜曼枝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上嘴。
  恰好服务员送来饮品,打断了窒息。
  姜曼枝心惊胆战地看向姜疏宁,发现对方神色无异地拿起勺子,搅了搅咖啡。
  她松了口气,冷汗浸湿的手指握住稍烫的杯子。
  姜疏宁的牙齿细微摩擦。
  从徐幸予嘴里听到是一回事,姜曼枝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她按捺下厌恶与愤恨,心头一片冰凉。
  按照来时路上,计划好的话继续流程。
  从姜曼枝的角度看去,她好似一点儿也不介怀了,甚至字里行间与偶尔的表情,都浮现出对姜曼枝那些话的憧憬。
  可其实姜疏宁平静到极致,心中压抑着不为人知且想要疯狂报复的心思。
  傅西庭说他睚眦必报。
  原来临到跟前,他们都是一类人。
  ……
  姜曼枝住的地方有些远,把人送回家,她留着姜疏宁吃了一顿饭。两人许久没有这样交谈过,姜曼枝心理被满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晚上回到家,姜疏宁身上沾了些难闻的味道,立马进到浴室烧水洗澡。
  站在洗手池前拆头发时,她稍稍出神,满脑子运转的,都是今天姜曼枝告诉她的零碎信息。
  不可否认,这么多年姜曼枝依旧很蠢。
  随便三言两语,就倒豆子似的全都吐了出来。
  姜疏宁感激她的同时,也无法不想到黎应榕,此时是否还在笃定等待,北海湾项目竞标的开始。
  可惜他绝不会提前知晓。
  那时候面临他的,会是超出份额的大礼。
  姜疏宁敛起思绪笑了。
  上扬的嘴角边,忽然被一根手指戳了一下,柔软的皮肤随着指尖力道,露出明显的假性酒窝。
  不知道傅西庭在门口站了多久。
  姜疏宁回头,看见他肩膀倾斜靠门框,手臂抬起,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儿了。”
  “?”
  傅西庭:“笑的这么流氓。”
  一天被说两次流氓,姜疏宁在他面前可不是忍耐的性子。
  抓住他的手把人往前拽,谁知对方早有准备,反向用力,姜疏宁猛地被扯到他跟前,清冽的气息落至额角。
  姜疏宁掀起眼。
  打了个岔,有关盘算的心思散去。
  见傅西庭闲散地盯着她,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姜疏宁松开手,像个恶霸一样在他身前某处迅速碰了下:“看到了吗?”
  傅西庭:“???”
  姜疏宁挑衅:“这才叫耍流氓。”
  只见傅西庭的眼中浮现几秒的若有所思,视线碰撞,冷不丁扬起唇角一笑,捁住她的腰拎上洗手台。
  动作快到有了残影。
  下一秒,姜疏宁感受到他那比自己嚣张百倍的动作之后,听他笑起:“是吗?”
  紧接着下唇被咬住:“那再教教我。”
  作者有话说:
  上卷快结束会提前说。
  这两章都发红包,前面那章别忘记踩踩我那空白的“评论”空间,爱你们!
第35章 刺玫
  最近室外的温度急剧下降, 姜疏宁畏寒,哪怕房间里常年恒温,洗澡的时候也要在浴室开一段时间暖气。
  刚才烧水时, 她顺手将暖气打开。
  随着时间流逝, 温度也在逐渐攀岩。
  干湿分离的玻璃门上,雾气腾腾,也因为两人的存在, 附着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被窒息的热.浪感所包围,姜疏宁很快喘不过气。
  傅西庭松开她,微微躬身站在洗手台前,姜疏宁稍张开嘴, 粉红的舌尖瑟缩着露出一小截。
  又凑近啄了两下,傅西庭问:“今天有什么好事儿?”
  “一定要有好事儿吗?”
  傅西庭看向姜疏宁, 伸手揉她下巴:“当然不是。”
  顺势将脸放在傅西庭手心,姜疏宁随口扯起别的事:“工作室的第三季度财务报表做出来了, 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呢。”
  “小财迷。”傅西庭好笑,“明晚有没有时间?”
  姜疏宁睁开眼:“你要约我啊。”
  “约你看个电影, 小姜老师赏脸吗?”
  闻言, 姜疏宁忍不住笑起:“你诚心一点, 当然有。”
  傅西庭意味不明地往前顶了顶,手指扣住她的下巴,轻轻按着往下压, 动作并不怎么友好地说:“这还不诚心?”
  “……”
  自从表明心迹之后, 傅西庭愈发不像从前,很多时候的行为举止, 都令姜疏宁大为震撼。
  像是变成了每个在心爱对象面前的小男生。
  幼稚又光明正大。
  姜疏宁按住他:“明天几点?”
  “早上我有个应酬。”傅西庭想了想, “两点吧。”
  确定好时间之后, 洗澡水烧好了,姜疏宁把他往出赶。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坐在洗手台上又拽住他:“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傅西庭回头。
  姜疏宁:“如果想查公司有没有违法,或者工作违规之类的,有什么正经渠道吗?”
  “你想要查谁?”
  姜疏宁不着痕迹地摇头,把话题往戚灵身上扯:“她最近喜欢的男生,听说也是建筑行业,最近在跟之前的公司仲裁,想问问还能不能从哪儿多查一些信息。”
  见是姜疏宁的朋友。
  傅西庭回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公示系统就能查到一些公开信息,如果要查非公开的,我不建议,毕竟是违法行为。你让他在网络上多搜一搜这家公司,贴吧论坛都找找,如果有别人匿名披露过的信息,也可以取证后作为证据。”
  姜疏宁若有所思:“那要是项目违法了呢?”
  “举报。”傅西庭言简意赅,“等部门调查清楚,属实的话会停下工程勒令整改。不过目前江北近期的在建项目就那些,你朋友要查哪一家?”
  话头猝不及防地被绕了回来,目光相对。
  姜疏宁似乎感受到来自傅西庭的打探,脚尖轻踢他膝盖,眉头轻蹙:“我怎么知道。”
  傅西庭哼笑,松开她:“赶紧去洗澡。”
  门被从外面关上,姜疏宁晃了晃垂落的腿。
  唉。
  这可真麻烦。
  -
  前段时间郑恒让人联络了毕昇科技那边,不知道是因为在逃避这件事,还是真的忙。
  最近那边才把电话回过来。
  郑恒约了几次,才好不容易见上面。
  傅西庭原本并不打算亲自去,但他们那头反复推诿,他被勾起了一丝兴致,抱着问清缘由的心思决定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傅西庭走时姜疏宁还没醒。
  可能昨晚脑子里想事儿,她大半夜都没睡着,凌晨三点,还起床去泳池边上坐了半个小时。
  最后裹着凉气上床,被傅西庭按进怀里死死捁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疏宁才慢慢沉睡。
  听见玄关传来的锁门声。
  姜疏宁睁开眼,打了个呵欠坐起身。
  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她进到浴室简单洗漱干净,拿上手机出了房间。
  随便拿了瓶牛奶与面包片。
  姜疏宁走到沙发旁坐下,边吃边翻网页。
  之前因为对黎应榕心生厌恶,连带着对他的公司也从未细致了解过,现下在公示系统一查,才发现黎氏的确很大。
  黎禾集团涵盖了房地产开发、建筑公司、物业机构等等。
  有关建筑行业的几乎应有尽有。
  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点开旁边的处罚与风险条例,发现有不少的法律诉讼以及其它风险。
  姜疏宁盘起腿。
  将整个网页翻遍,跟傅西庭说的一样,都是公开信息。
  喝完牛奶,姜疏宁舔了舔下唇,按照傅西庭教给他的那些,缓慢耐心地开始搜索。
  甚至连每个关联企业与合作人都不放过。
  但的确有效果。
  过了半小时,姜疏宁翻到一家名为宝誉医疗的器械公司,查询之后发现,这家公司并未上市。
  法人代表的名字没听过,但占股最大的实际控制人叫李清蕾,这个人是黎应榕的那位女秘书。
  顺着这条线往下看,发现有人说过宝誉医疗背靠黎禾集团,但由于公司小,医疗与建筑行业无关联,鲜少有人知道。
  姜疏宁在网页上找了找宝誉医疗。
  吐槽吧里,三年前有离职员工点名骂过。刚发布那时候回帖的人寥寥无几,而现在再看,顶贴的几乎都是相隔几个月后,不同的离职员工。
  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条。
  是自称女儿在半年前被宝誉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板欺.辱,一家人上诉无果后,女儿喝药自杀。
  现在家里只剩下老夫妻俩,每天坚持去公司蹲守。
  一定要为孩子讨个公道。
  姜疏宁指尖轻颤。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她很早就明白命运不会眷顾苦命人这个道理,可眼下再看到这些,还是忍不住恻隐。
  好比魔鬼在人间,地狱空荡荡。
  之后没有人再回复这个帖子。
  而有关这件事的所有信息,像是自然而然地,被流量屏蔽。无人搜寻,无人求证。
  诡异又理所当然。
  姜疏宁复制了公司地址。
  叫了个车,随后背上摄影包,扣了顶鸭舌帽下楼。
  -
  宝誉医疗地处偏僻,公司建在五环开外,是一栋七层高的白色办公楼。大门正前方直对假山喷泉,玻璃门被保洁擦拭的干净清晰,环境颇好。
  司机将车停在马路对面。
  姜疏宁下了车,将只掩盖住嘴唇的口罩往上拉了些,胸前挂着相机,装模做样地四处拍了几张。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大门外没什么人。
  姜疏宁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对老两口,她坐在长椅上等了会儿。很快,临近中午下班,从宝誉医疗附近的停车场旁边,互相搀扶着走来一对夫妻。
  其中女人头发花白,男人弓着背。
  姜疏宁就那么看着他们,两人从包里翻出白色横幅,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杀人偿命”这四个字。
  到了十二点,公司门口陆续出现员工。
  只是他们似乎对这画面格外熟悉,几乎没有多停留,脚步匆匆地,结伴去了另一头的美食街。
  两侧场景对比鲜明。
  姜疏宁移开眼,明明她也过得不好,却仍旧看不得疾苦。等到吃完饭的员工陆续回到公司,姜疏宁起身,去到附近的便利店拿了三瓶水。
  扫码付钱的时候,年轻收银员探头看了眼对面,嘀咕道:“今天居然来迟了。”
  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姜疏宁一顿:“什么?”
  “我说那对夫妻今天来迟了。”
  支付了六块钱,姜疏宁拿起水瓶:“你认识啊?”
  “不认识。”收银员撇嘴,解释道,“不过听说是女儿被欺负喝药死了。这半年他们每天都来,我老板在的时候,还让我过去给送过吃的。”
  听她说的详细,姜疏宁拧开瓶盖喝了口:“天天来这里拉横幅,那家公司老板没报警?”
  “没吧。”收银员说,“反正我听好多人说事儿是真的。这么久了没个说法,也没有赔偿,就这么吊着。”
  “……”
  便利店里这会儿没人,收银员大概也是难得遇见想听八卦的顾客,加之分开后不一定再见。
  她絮絮叨叨的,把这半年所见所闻讲给姜疏宁。
  一整瓶水在这过程里下肚。
  直到听完,姜疏宁收敛起思绪,才意识到肚子胀得厉害。
  伸手摸了两下,将塑料瓶扔进垃圾桶。
  “唉。现在就希望能有人帮帮他们。”收银员叹息,“刚发生的时候,我跟老板还有在社交平台上帮忙说话,但都没用。”
  “……”
  姜疏宁抿了抿唇,跟收银员道了声谢。
  拎起另外两瓶水出了便利店。
  穿过马路,姜疏宁站在两米开外的路沿边,神色怔忡地望着他们。两人皆是疲惫面容,看上去很可怜。
  她忽然想到自己。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爱子女的父母,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她的爸爸妈妈,拼命算计她。
  眼角干涩,姜疏宁走近几步。
  在中年男人的注视下,她弯腰半蹲,将两瓶水放在面前,安静地垂下眼眸,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临走前,她听见中年男人低声开口:“谢谢。”
  粗厚的声音里带着外地口音。
  姜疏宁鼻尖泛酸,背过身快步离开。
  ……
  快到跟傅西庭约定的时间。
  姜疏宁打车去到他发来的地址,刚刚下车,攒动的人群中,傅西庭长身玉立,极为明显地出现在她眼里。
  像是担忧姜疏宁的安全。
  他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随后抬起头,四处打量。可惜寻找的位置有误,姜疏宁手机响起的同时,傅西庭背过了身。
  朝着相反的方向。
  看着他的后脑勺,姜疏宁压抑了一路的糟糕心情变淡。
  猛然察觉,自己其实已经很幸运。
  这个世界穷苦的人拼命求升官发财,富裕的人求长命百岁,蒙冤受屈的人为求公道,不得被爱的人四处求爱。
  似乎没有人生来顺遂。
  也没有人始终不遂。
  如果前半生所有不好的运气,都用来遇见傅西庭。
  她觉得好像也值得。
  思及此,姜疏宁眼尾染上了笑意,脚步站定在人群里,忽然高声喊:“傅西庭!”
  目之所及的男人猝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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