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宁陪他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半小时。
只是她并不专心。
在沙发上似乎怎么坐都不舒服,来来回回的折腾,余光不停朝傅西庭看去,像个刚刚得到心爱宝藏的小朋友。
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于是傅西庭提前半个小时下了班。
穿上大衣,与傅西庭往出走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来送堆积一下午文件的郑恒。
傅西庭不打算让姜疏宁再等,直言道:“先送进去放下,我明天早点过来签。”
“……”
郑恒扫过二人的脸,看了看紧扣的两只手,视线又上抬,触及傅西庭有轻微齿痕的喉结,立马移开。
他笑着扶了扶眼镜:“这些都不着急的。”
傅西庭嗯了声。
刚擦肩而过,听见郑恒温声祝福:“恭喜您二位。”
经过的脚步丝毫未停,姜疏宁被傅西庭牵着往前走。看了眼身侧唇角稍弯的人,她下意识回头。
“谢谢,希望你也早日找到心上人呀。”
“……”
专用电梯门打开,下一秒,姜疏宁被傅西庭拽进去。他按了数字按键,语气闲散道:“你还挺热心肠。”
“他是在祝福我们。”
“听见了。”傅西庭笑,“但你不必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到这里他微微停滞,上下打量姜疏宁:“全都写在脸上。”
姜疏宁的思绪空了一拍。
很快电梯到达,傅西庭抓住她往出走,姜疏宁无意识地摸了摸脸:“我难道这么明显吗?”
“……”
没等到他的回答,两人在前台震惊的视线中离开公司,姜疏宁自顾着问:“你不希望得到祝福吗?其实你都不开心吧?”
“……”
姜疏宁:“噢对。我刚跟你表明心意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表情也冷冷淡淡的。”
揪住这个点不放,而由于傅西庭没有回应,以至于她的语气愈发嚣张跋扈。最后撂下一句:“而且你朋友都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逼良为娼呢。”
傅西庭:“?”
走到从地下车库开出来的迈巴赫前,傅西庭猝然止步,眼神极其疑惑地望向她:“逼良为娼?”
姜疏宁:“……我胡说的。”
“是吗?”和好时那副矜贵宠溺的样子一去不复返,傅西庭扬眉,“那刚才在办公室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被这句话骚到无言以对。
姜疏宁欲言又止,最后才有模有样地点评:“还算不错,希望下次再接再厉。”
“……”
“但你也没说为什么那个表情。”
察觉出她对这个点实在耿耿于怀,傅西庭倾身拉车门的动作停下,漫不经心地解释:“等了五年才等来的告白,还非得挑有人在的时候。”
姜疏宁眼皮微动。
傅西庭说:“你是故意想让我吃醋,还是给我长脸呢?”
当时那种场合,怀里突然扑来一个人。
傅西庭只记得她脚伤还没好,堪堪将人扶住,耳边就是姜疏宁掷地有声的表白。
按理说,在朋友面前傅西庭该很有面子。
也直观打脸了,当年姜疏宁在他们面前曾夸下海口的,那句“着了魔似的疯狂追求我”的话。
傅西庭本应高兴的。
但撞进姜疏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第一时间浮现的,是这样好的宝贝,怎么能被别人看到。就算是发小,也不可以。
于是醋意横生又无端郁闷。
他只能克制住情绪,一直到他们走后。
-
回到家,南奥湖天色已晚。
除却别墅区内各家各户亮起的光,只有道路两侧的路灯,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两人在玄关口换好鞋,阿姨已经将饭菜做好。恰好她今天家里有事,叮咛了几句,拿上包离开。
去洗手时,傅西庭先一步进洗手间。
姜疏宁中途停了脚步,弯腰拉扯开白色袜子,一眼看到有点发红的脚踝,搞不明白它怎么总是反复。她跟着走进去,却看到傅西庭半蹲在木盆前,拿着花洒放热水。
姜疏宁站在门口。
瞅了会儿,视线停在他的那枚戒指上,片刻后,她将眼抬起上移,落在傅西庭侧脸:“你干嘛呢?”
“过来坐下。”
傅西庭的嗓音极淡。
不清楚什么缘由,但姜疏宁还是乖乖坐了过去,安静地看着他打开柜子,翻出纪衡之前开的泡脚的药水,单手拧开瓶盖,往水里添了一些。
姜疏宁迟疑:“让我泡?”
傅西庭:“不然呢。”
被热水浸泡过的泛红的手松松握住她脚踝,捏着袜子边缘褪掉,而后一点点试探着放进水里:“烫的话就说。”
姜疏宁愣了愣:“我自己来吧。”
“你不是总会忘掉。”傅西庭没什么表情,“我给你揉揉。”
这句话莫名让人想到刚崴脚的那夜。
姜疏宁挠了两下头发:“你是生气了吗?”
“我生什么气。”
见傅西庭认真模样中露出点好笑的意味,姜疏宁松口气:“我还以为你看我脚肿不高兴了呢。”
“那也是跟我自己生气。”
听见他喃喃,姜疏宁犹豫地啊了声。
傅西庭的掌根贴上,力道轻缓地给她揉着脚踝:“之后会保护好你的。”
不等姜疏宁仔细分辨这句话,他低声又问:“今天怎么突然就来找我了?也没一点迹象。”
姜疏宁舔了舔嘴唇:“我今天遇见他了。”
傅西庭微怔。
意识到姜疏宁说的人是谁,睫毛不着痕迹地抖动两下,却始终没有抬头。
“他今天跟我讲,其实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走。”姜疏宁把傅老爷子说的话,一一告知,最后语气夹杂了几分荒唐,“还说你是想要报复我。”
傅西庭右手的动作没再继续,只是指尖微微用力,顺着她的话抬眼:“你就不怕我是真的想报复你。”
“就算这样,也是我该得的啊。”姜疏宁耸肩,“世上可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事。而且就算报复我,我也不会怪你。”
傅西庭看她,这句话不知道触动到什么,低低笑了声,音色变得沙哑:“这么好啊。”
姜疏宁看不懂他眼底的晦暗,只好点点头:“那当然。”
“……”
“我可是整个江北城最大度的人。”
她的神色骄纵又明媚,活脱脱是被人宠爱才会有的样子。
盯着她看了几瞬,傅西庭嘴角带了点笑,垂下眼。
脚踝贴的那只手又缓缓动起来,姜疏宁看着眼前的画面,喉咙干涩,觉得极为色.情。
她清了清喉咙,刚想说点别的什么。
见傅西庭给她擦完脚,站起身,姿态随意地摸了下她的发顶:“不用大度,在我这儿你可以永远小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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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星河》by七蛊,文章id:7026882
---文案---
林星晚初遇陆屿时,他被三五个人围堵在逼仄胡同里。
少年短寸黑发,左耳戴着一枚银色耳钉,叼着烟轻松撂倒那几个人,而后懒散跨坐在石头上朝人招手借火,模样桀骜不驯。
混乱中路过的林星晚被推搡出去。
她拿着别人塞到手里的打火机微微抬起手。
星火燃起,少年歪头凑近,烟头并未点燃,黑漆漆的眼眸锁住她,“谁让你来的?”
他推开她的胳膊,懒洋洋起身走到一男同学旁边,径直掏出打火机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朝好友吐烟圈,“裹什么乱呢。”
全清北一中都知道陆屿性格乖张,桀骜肆意,一身反骨难驯。
没人敢惹这位离经叛道的富家少爷。
抽换座位时,偏偏他选了最后排座位——林星晚旁边。
自此再也没人敢动林星晚。
直到后来两人分开前。
林星晚才明白,在陆屿眼里所谓的拯救只不过是搭把手。
而在她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里,却是他牵着她的手一起看见了光。
七年后,林星晚作为央媒记者前去沙漠采访国家新能源团队。
沙漠早晚温差极大,更是遭遇百年难遇的龙卷风。
能源设备及其珍贵,林星晚抱住临近的仪器死死护住,不肯撒手。
风沙漫天里,有个穿着新能源制服的身影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风沙消失,耳边只有男人熟悉的嗓音,却掩盖不住愤怒,“林星晚,想死是吧?”
神明曾给每个人一颗星星,照亮前面的路,而你是我的那颗。
阿屿阿屿,愿你我万事胜意,烟火年年。
这世界夜色黑凉,朝前看,总有光在。
第61章 难驯
傅西庭这话说的漫不经心, 甚至因为举动,令他的形象在姜疏宁心里瞬间拉高好几个档次。
她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要是, 你又怪我不大度呢。”
傅西庭唇角稍扬:“你想怎么办?”
话音落, 姜疏宁擦干净手,扭身贴在他背上,轻轻呵气:“那就惩罚你做牛做马伺候我。”
“你还挺敢想。”傅西庭抓住她的手, 步伐缓慢地拖着身后的人往出走,“谁敢让我做牛做马?”
姜疏宁笑:“当然是我呀。”
傅西庭嗯了一声,承认:“这倒也是。”
“……”
“毕竟没怪你的时候,我也在做牛做马的, ”傅西庭余光稍稍向后瞥,轻嗤, “伺候某位肚里能撑船的人。”
“……”
宰相肚里能撑船。
姜疏宁气息颤颤地笑出声,被带着走出来, 顾忌傅西庭受伤的左手,于是顺手捏了下他的耳垂, 直起身子。
傅西庭觑她:“干嘛呢?”
姜疏宁眼睛亮亮地说:“给你的奖励。”
四目相对。
空气里甜腻的恋爱气息四溢。
傅西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这?”
“不然?”姜疏宁用指背轻敲了下他的石膏, “咱俩可都是伤员, 你想顶风作案?”
“……”傅西庭忍不住感慨,“你这个用词。”
姜疏宁:“干什么!”
傅西庭挑眉:“当然是很优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餐厅,傅西庭随手拉开椅子。
姜疏宁坐下之后, 察觉到身侧忽地笼罩下一抹阴影, 下意识侧过头,只见傅西庭似笑非笑地靠过来。
指腹蹭过她的嘴角, 傅西庭又接回先前的话题:“不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用?又没说只能用那里。”
轰的一下。
姜疏宁的耳根骤然变得通红, 耳膜不停鸣响, 对上傅西庭调笑的双眼,她的思绪不由控制的回到之前。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过,那夜她紧张又害怕。
他们在客厅里亲吻了很久,直到傅西庭的耐心所剩无几,从茶几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指尖。
“你怎么回事儿?”
看姜疏宁一直掉眼泪,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别的,始终不吭声说话,所以他的声音有点凶。
等了会儿,他才轻轻啧了一声。
那截极其尊贵的腰身在那天晚上为她弯下,半跪在沙发前,额发散乱又潮湿,含糊地说:“忍忍。”
“想的这么入神?”
与此同时,傅西庭的声音再度出现,是与那晚截然不同的散漫,却明显能听出柔了几分。
姜疏宁的喉咙有点干,怕开口被发现,迅速抬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禽兽。”
“我禽兽?”
姜疏宁:“可不是,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只想满足你自己。”
“……”
像是被这个理由说服,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逐渐散去,姜疏宁愈发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你真禽兽!”
“跟自己喜欢的人禽兽点怎么了?”
“……”
傅西庭不以为意,起身走到她对面坐下,执起筷子夹了块虾仁放进姜疏宁的碗里:“爽了不就行。”
姜疏宁震惊。
“多补补。”傅西庭笑着,筷尖碰了两下她的碗,“吃得多也没关系,晚上带你慢慢消食。”
……
由于说不过傅西庭。
晚饭过程中,姜疏宁始终低着头,除却耳边头发没能遮挡住的通红耳垂外,看不出异样。
傅西庭吃饭时话很少,慢条斯理地。
两人毫无交谈,只是姜疏宁看着碗里,偶尔多出的肉片与她不喜欢的蔬菜,会抿抿唇,然后乖乖吃完。
阿姨临走前已经将厨房洗理台收拾干净,于是吃完饭,只需要将剩菜剩饭打包,而后把东西放进洗碗机。
傅西庭晚上还有个会。
结束晚饭,他扔掉垃圾上了楼。
姜疏宁在沙发坐了会儿,又想到刚刚吃的那些东西,默默起身,走到窗边散步消食。
恰好这时候戚灵发来消息。
低头看了眼,是她询问与傅西庭的状况。
戚灵:【和好了吗?】
姜疏宁:【当然。】
戚灵:【昭昭出手,绝无仅有/拇指】
被她的话惹笑,姜疏宁又忽而想到吃饭前的对话,内心隐约期待又有些畏惧。
之前虽然也那样过,但傅西庭从没舍得让姜疏宁去做。
眼前晃过傅西庭并不友好的尺寸。
姜疏宁抿唇,耳根发烫。
刻意地转移注意力,直接拿戚灵下手。
姜疏宁:【你最近跟纪衡怎么样?】
戚灵:【?】
姜疏宁:【。】
戚灵:【求你,不要刚脱单就散发出想做红娘的气息。】
戚灵:【姐跟纪衡你别管。】
姜疏宁:【怎么呢?】
戚灵:【不爱上赶着的,就爱那种要死不活,狠狠吊我的。】
姜疏宁:【……唉。】
姜疏宁:【还想给你俩牵线呢,可惜了。】
戚灵:【……?】
戚灵:【拉黑,勿cue!】
见对方气急败坏,姜疏宁忍笑。
给戚灵回了表情包过去,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九点半。她收起手机,准备上楼洗漱。
经过书房的时候,半掩的门内灯光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