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酒她也喝了,孟流光也不再跟上官朔搭话了,只在心里头默默数数,正好数到第三十的时候,上官朔无声无息地仰面向后倒去,正好倒进孟流光怀里。
他低头看了看上官朔,确认她昏睡过去后,从她身上搜出钥匙,然后将她安放好,盖好被子,吹灭烛火后偷偷溜了出去。
深夜,耶律雁躺在床上,只觉受伤的肩腿痛得厉害,让她辗转难眠。忽而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就在门口,她当即立起两只耳朵,全神贯注地屏住了呼吸。
少顷,门发出了被轻轻推开的声响,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
耶律雁不动声色,等着那人摸黑到床边。那人低头看了一番,开口低声道:“不用装了,我猜你肯定醒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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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七章
耶律雁问:“你是谁?”
那人顿了顿:“白日打伤你的人。”
耶律雁皱起眉头,牙缝中渗出一丝冷气来:“哦,我说是谁呢,孟大才子。”
孟流光道:“你不用冷嘲热讽,白日是我没看清你的脸,才出手伤你。”
耶律雁诘问:“那你若看清了我的脸呢?我和你的祖国,你帮谁?”
孟流光道:“雌阴国不是我的祖国,我对这里也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你对我而言不是仇敌,而是……”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下,道,“朋友。”
耶律雁凉凉道:“是啊,我曾经救过你的命。”
“所以我现在来救你的命了。”他背对着耶律雁蹲在床边,道,“我背你出去。”
耶律雁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一见此情况,立刻什么也不问了,撑着伤躯爬上了孟流光的背。
两刻钟时间后,孟流光将耶律雁送进了穷奇关一家布庄内,里面有她的线人接应。孟流光放下她后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就要走,耶律雁却喊住他,道:“你跟我走吧。”
孟流光道:“穷奇关晚上是不会开城门的,明日一早你失踪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你自己逃不逃的出去都不一定,你还想带上我?”
“可是你若回去,一旦东窗事发,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谢谢你的关心,”孟流光冲耶律雁笑了笑,“可我不能走,上官朔拿我的朋友要挟我,我若走了,他们就活不成了。”
耶律雁脱口而出:“强者不应有被牵制的短处,区区一两个朋友,扔掉就是了。”
孟流光道:“但我不是强者,我只是个人。如果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今日我就不会来救你,如果我能抛弃别人,为什么不能抛弃你?”
耶律雁道:“他日战场上再见,你我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了。”
孟流光道:“不管是雌阴国胜,还是射月胜,我都无所谓。”
等孟流光消失在了黑夜中后,耶律雁对着接应她的线人说:“我想我们得告诉她,孟流光来了北境。”
一个难眠的夜晚过后,第二日一早,上官朔扶着脑袋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她一偏头,看见了赤身躺在她身旁的孟流光,她愣了一下,缓缓坐起了身子。
这一举动惊醒了孟流光,他睁开眼,看向上官朔,开口问:“将军,头还疼吗?”
上官朔不答反问:“你怎么睡在这里?”
孟流光默了默,道:“我想走的,是将军不让我走,将军的命令,我哪敢抗拒?”
上官朔噎了噎:“你是说……我……你……”
孟流光坐起身,捞起地上的衣服边穿边说:“将军不必多心,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上官朔看见孟流光行动间露出的皮肤上可疑的抓痕和青紫痕迹,只觉嗓子眼里像被一块炭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门外噔噔噔跑来一人,咚咚敲了两下门,等不及上官朔应声便一把将门推开,边往屋里走边焦急惊慌地说:“不好了,左参将,昨日俘虏的射月女人她……”
副官急躁的话语在看到床上的景象后戛然而止,她只见上官朔和孟流光二人皆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孟流光一见她来,状似又羞又急地掀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缩在了床角。
副官被这片旖旎景色吓得不轻,不等上官朔有反应,立马脚下一百八十度一个旋转,道一句:“该死该死,恕罪恕罪。”便匆匆退出去了,走时还不忘将门关上。
上官朔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烦躁地“啧”了一声,三两下将衣服穿好,对孟流光道:“我出去一趟,你先在屋里待着,别乱跑。”便匆匆出门去了。
等她走后,孟流光才放下被子,靠在床头,失神地叹了一声。
上官朔在院中找到等待的副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副官立马道:“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我从外头一进去,不知怎么就两眼一黑,哎呀,那是什么也看不见呐。”
上官朔道:“行了闭嘴吧,你说,昨日的射月女人如何了?”
副官立刻焦急道:“对对,左参将,不好了,今日早上我本来派人去给那个射月人送饭,顺便给她看看伤势,可没想到那个女人不翼而飞了,我们四处找了,都不见人影,这可如何是好啊?”
上官朔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会不翼而飞?门锁如何?”
“门锁都好好的,什么都好好的,只有人不见了。”
上官朔气得想骂人,狠命挠了两下头,问:“那昨夜看管的人呢?她们就什么都没察觉?”
副官道:“她们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可能半夜太困,稍稍眯了一会儿,但绝没听见什么动静。”
上官朔立刻骂道:“眯了一会儿?平时训练时偷懒混日子也就罢了,看守俘虏时还能犯困吗?你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
副官低着头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她们哪知道那女人能不翼而飞啊,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死都算不错了。唉,左参将,您也消消气,不就是一个射月俘虏嘛,跑了就跑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抓就是了,反正咱们也没给上头汇报。”
“你!我真是……”
上官朔气得直拍脑门,想来此事也怪她,她没敢把抓来的俘虏是射月公主的事告诉底下的人,故而她们掉以轻心也多少可以理解。只是如今又该如何是好呢?
上官朔望了望自己的寝室,忽然生出了想去问问孟流光意见的想法,便对副官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让人去城门口守着,只要她还在穷奇关内,找到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副官道:“您放心,早已安排下去了,也问过守城的人了,昨夜至今没有可疑人士出过关。”
“昨日守城的那几个兵,你将她们各打三十军棍,然后撤职。”
副官惊问:“为何啊?”
上官朔一脚踹到副官屁股上:“你还问我为何?我还没治你的管教不力之罪呢,昨日孟流光拿着我的令牌就把守城的那几个兵给忽悠了,就这么放他出关了,他要是跑了怎么办?你手底下的人就是这么给我守城的?”
副官揉着屁股委屈嘟囔道:“那您倒是别给他令牌啊。”
上官朔怒问:“你说什么?”
副官忙道:“没没没没,没什么,我这就去收拾那几个兔崽子,左参将您慢睡,啊不是,您慢用,啊也不对,您……”
上官朔大骂:“滚!”
副官脚底抹油溜了。
上官朔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将怒火压下去后,才进了屋。孟流光已经穿戴整齐了,正为她整理着床铺,见她进来,问:“将军,这铺盖……要不要我扔了?”
“啊?”上官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结巴道,“哦,哦,不、不用扔,我本来就挺穷的了,你让底下人给洗洗就行了。”
“嗯。”
孟流光抱着铺盖往出走,跟上官朔擦肩而过时,上官朔道:“你等会儿再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孟流光听到这话,在原地站了站,然后点点头出去了。等他再进来的时候端了一盘早餐,放到桌上服侍上官朔用餐。
上官朔洗漱完后,坐下吃了两口,对一旁站着伺候的孟流光道:“你也坐下吃点吧。”
孟流光道:“不用,以往我都是这么服侍将军用餐的。”
上官朔道:“没事,你也……累了。”
孟流光顿了一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胳膊,低着头道:“将军不必如此,昨夜之事我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反正将军也不是有心的。”
上官朔听到“不是有心”四个字,心里头不觉有些不自在,又见孟流光抓着自己的胳膊,便关心道:“你身上哪里疼吗?”
孟流光一听这话,羞得脸红了,侧过头咬着唇道:“将军请不要再说这些话。”
上官朔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说啥也不对,干啥也不对了,唉,早说酒色财气害人,偏偏又着了这些东西的道儿。
上官朔抿了抿唇,斟酌道:“虽然昨夜我并不清醒,但事已至此,我也不是那不负责任的人,你如果……”
孟流光闻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倒在上官朔脚下,抬头红着眼睛仰望着她,急道:“将军答应过我,要让我上战场的。”
上官朔霎时顿住了,良久,问:“你就那么不想依靠别人?”
孟流光道:“不是不想,是不敢,是害怕。”
上官朔一叹,道:“你起来吧,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你先吃饭,等吃完饭我便送你去军营。”
孟流光这才稍微露出了一点喜色,道了句:“谢上官将军。”
等二人吃完饭,孟流光端着碗筷出了门,避开上官朔后,他才长长呼了口气。妈的,演戏真累,要不是之前在流水桥积累过经验,他可演不下去。
总之,如今耶律雁逃跑之事算是彻底跟他撇清关系了,至于耶律雁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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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八章
到了下午,孟流光被带着进了军营,上官朔给一名千夫长安顿了几句,便离开了。那名千夫长对孟流光笑了笑,礼貌地道:“我姓岑,你叫我一声岑统领就行。”
孟流光冲她点头微笑:“岑统领,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岑统领道:“照顾不敢当,方才左参将也说,让我们像对待寻常士兵一样对待你,该赏的会赏,该罚的也自然会罚。”
孟流光点点头:“那最好不过。”
岑统领招呼来一个精悍黝黑的女人,冲她说:“小伍,这个兵是新来的,以后就归你管了,你去给他安排个住处。”
那名唤伍什的百夫长看了一眼孟流光,立即笑道:“老岑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不是个男人吗?”
岑统领道:“你看我像跟你开玩笑?”
伍什顿了顿,道:“不是,你让我怎么给他安排住处?单人单间?我都没这待遇!还是让他跟其他人合住?这合适吗你说?”
岑统领道:“我管你怎么安排,反正这事我派给你了,办不好来找我领军棍。”说罢转身走了。
“哎,我……不是……”伍什看着岑统领的背影哑口无言。
伍什烦躁地插着腰原地转了两圈,看向孟流光,道:“不是,为什么呀?你一个男人来军营里干嘛?军伎?”
孟流光道:“阁下不要开玩笑了,我是来当兵的,就跟这里其他的士兵一样。”
见伍什看着自己没有反应,孟流光道:“你可以找人来试试我的功夫,我自信在这里不会是倒数第一。”
伍什点了点头:“有魄力,好,跟我去练武场。”
一刻钟时间后,伍什手下约莫一百个士兵都闻风来到了练武场,人挤着人,头挤着头地往里头看。
孟流光站在练武场中央,四周攒动的议论声不时传入他耳中。
“干嘛呢这是?”
“这还看不出来?比武啊!”
“谁跟谁比啊?”
“那里头那个男人比。”
“男人?不是吧?军营里头啥时候有男人了?是军伎吗?”
“不知道啊,不过这等高级货能给咱们享用了?”
“嘿你别说那小模样长得嘿,真俊呐!”
“嘿那小屁股也挺翘,捏起来肯定很爽。”
“那你上去捏一把。”
“滚一边去,你咋不去?”
“你去我就去。”
“那咱一起去?”
“去你个头,上头的人还没摸呢,轮得到你?”
“你知道上头的人没摸过?说不定早摸透了,好东西能给咱们剩下?”
“那你说他站那儿干嘛呢?”
“不知道啊,比武?”
“跟谁比啊?”
话题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孟流光也懒得再听这些不动听的话了,于是扬声道:“诸位同袍,我是新来的士兵,今日初来乍到,想必各位还不清楚我的本事,故在此诚邀诸位上来比试,点到为止,请问哪位有意?”
人群中立刻窸窸窣窣起来。
“呵,他说他是来当兵的。”
“我去,不是吧,男人也能当兵?”
“哎,他要我们上去跟他比试呢?你们谁去?”
“跟男人比武,不好吧,万一摸着抱着,他赖上我了咋整?”
“你得了吧,就你这德性,人家能看上你?”
“哟呵,你厉害,那你上去比?”
有一人说道:“比就比,顺带还能摸两把,不亏。”
其他人立刻哄笑道:“好个色胆包天的,你当心被人家打趴下了。”
那人笑道:“那也不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孟流光看着一个高壮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进了练武场,到他对面站定,道:“小子,我来跟你比划比划。”
孟流光这几个月已经在上官朔为他找的师傅手中学了几招防身的招数,再加上男人天生的力量优势,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于是礼节性地弯了弯腰:“请。”
一个“请”字还没说完,那头就已经跨开步子冲了上来,一记直拳直取他面门,在周遭众人的起哄声中,孟流光侧身避过,反手握住女人挥来的拳头,借着她的力一个过肩摔,直将女人狠狠摔到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这一切发生的太迅速,几乎就在瞬间,四周所有看戏的人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