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侬——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5 08:48:57

  女孩子们好像都活在枷锁之下,被条条框框束缚,稍有一丝脱轨的念头,便会被众人谩骂,以最失望的眼神对待。
  男生不会,男生们不管是打架、旷课、顶撞老师、抽烟亦或是喝酒,只会被一句“男孩子嘛,懂事的晚”一笔带过。
  云盏偶尔看到学校里坐在台阶上嘴边叼着烟吞云吐雾,身上穿着的校服永远沾染灰尘的不良少年,也会想,如果她也可以这样放纵一次那该多好。
  周祈年是个和她截然相反的人,他好似天生反骨,浑身都写满了野蛮生长,像是墙角的一株杂草,动荡不安地生长。他和云盏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自由,不羁,狂妄,少年意气风发,蛮横嚣张,可他又有区别于云盏认知的不良少年,成绩好,站姿永远笔挺,不为任何人事折腰,澄澈涤荡的像是在国旗下长大的孩子。云盏被他吸引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
  “当然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他长得帅,所以才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这点云盏没法隐瞒,就周祈年那张脸,得要多少的定力才拒绝得了这种绝色啊?突然也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被称之为京军工绝色了,这张脸确实很绝。
  关键是抛开那张脸,他那腹肌块块分明的身材,宽肩窄腰,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荷尔蒙爆棚,是一具引人肖想联翩的身体。说不上色气,准确来说,是欲气十足的身体。会让人想和他上床。
  孟小棠表示理解,“看人第一时间是看五官的,不看五官还能看什么呢?看他的五脏六腑吗?我们又不是医生,看看他五脏六腑发育的好不好。”
  云盏笑得不行:“是吧,所以我喜欢他,很难理解吗?”
  “不是难不难理解吧,就是……”孟小棠想起来,“你还记得吗,你说过的,你觉得和他谈恋爱一定很烦,像他这样的男人,特容易出轨。”
  “记得。”云盏沉默了下,“但还是想和他谈恋爱。”
  “……就这么喜欢吗?”
  “说不上有多喜欢,到底喜欢上了什么程度,反正就是想和他谈恋爱。”云盏向来情绪明朗,心思敞亮,尤其在孟小棠面前。她俩一个被窝里长大的,云盏不想瞒她也不会瞒她,掏心掏肺地说,“人生就活一次嘛,想做什么,都要试着去做。”
  洗手间的灯光格外明亮,玻璃镜硕大无比,清晰地印着少女年轻漂亮的脸,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需要任何脂粉装扮就已经足够漂亮了,像是一朵出水芙蓉,干净皎洁,不沾一滴世俗尘埃。眼神又尤其坚定,眼里有风有雨,却被晴天笼罩。
  孟小棠身心疲乏了,叹了口气说:“你一直都这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谁都说不过你,可真遇上事了,管他什么大道理,就算是杀人放火你都干。”
  “杀人放火可不干,要坐牢的。”
  孟小棠仰头笑了下,“你还有底线的?”
  云盏一本正经:“当然,如果周祈年有女朋友,我再喜欢他我也不会和他玩暧昧啊。”
  孟小棠想了想,也是,他们两个都是单身,看对眼也正常。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俊男靓女,还一起看日出,指不定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今晚在外面,在马路边都能玩暧昧。她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在大马路上都能玩暧昧呢?
  大马路上能玩什么暧昧?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久到洗手间里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楼下院子里的吵架总算停歇,陈启隽捧着手机温柔地哄女朋友,左一口宝贝右一口乖乖,听得孟小棠浑身起鸡皮疙瘩。等到电话结束,孟小棠趴在栏杆上,大吼一声:“陈启隽!”
  声音响的远处惊起林中小鸟,鸟群拍打着翅膀飞出林中。
  陈启隽吓得一哆嗦:“妈的你有病吧?大晚上的喊什么?”
  孟小棠问他:“你说会有人在大马路上谈恋爱吗?大马路上能谈什么恋爱?”
  陈启隽话不过脑:“谁在大马路上谈恋爱?一般小情侣都在没人的小马路上车震,傻逼。”
  孟小棠表示被震撼到,破口大骂:“满脑子黄色思想,你去死啊陈启隽――”她坚信她家云朵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安静了半秒,孟小棠确定,云盏不会干这种事。
  只是没想到后来云盏不仅会干这种事,而且她还是主动提出来的那一个。当然,孟小棠直到后来也不知道云盏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云盏对这种事,向来都瞒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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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预计送达时间晚了十分钟,卿柳巷外堵得人满为患,卿柳湖是国家5A级景区,又在市中心,平时人流量就大,今天赶上国庆假期,客流量翻了不知多少倍。外卖小哥堵了好久,送过来的时候又是点头哈腰又是赔礼道歉,让陈启隽别给他差评。
  也不知道是怕被扣钱还是怕被陈启隽打,毕竟陈启隽膀大腰圆的,在昏昧夜色里,看着像是一言不合就会打架的人。
  六个人吃的外卖量多,陈启隽两只手提着外卖袋进来,怨念颇深:“我看着不像个好人吗?”
  孟小棠边拆外卖盒边给予沉痛一击:“你才知道?”她上下扫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我真的好奇,你这种人竟然会有女朋友,凭什么啊!”
  “凭哥帅。”
  “这个屋子里三个男的,长得最丑的就是你了。”
  “你不也是?三个女的,最丑的就是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他俩已经狠起来丧心病狂到连自己都骂的程度了。
  云盏坐在沙发上看他俩吵闹,拿起手机正准备发消息的时候,余光瞥到有个高高大大的熟悉身影从院子里进来,身上拢了一层月色。他应该也是刚洗完澡,身上有股清冽好闻的薄荷香。然后那股香味就笼罩在云盏的身上,充盈她的鼻息。
  云盏放下手机,和坐在她边上的周祈年打招呼:“祈年哥。”
  周祈年淡淡地嗯了声,“洗澡了?”
  云盏:“嗯,你不也洗澡了?”
  听听,这自然的语气和对话,是不是有种两个人一块儿洗澡的错觉?孟小棠被“车震”一词影响,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思想。
  想到这里,她又恶狠狠地瞪了陈启隽一眼。臭男人,狗东西!
  等到周听澜和黄青叶下来,众人开始吃饭。云盏点的都是本地特色菜,其实在和京市吃到的地方菜馆差不多味道。
  快吃完时,云盏接到了云霄岳的电话,客厅液晶电视正在放电影,怕影响大家看电影,云盏拿起手机去外面接听。
  云霄岳是知道她南下的,也知道和她一块儿的有谁,有周听澜在,他是放一百个心的。但也可能是人面桃花,基本的关心问候结束后,他思想总往那边跑,“和爸爸说说,是不是借这个机会和周听澜相处?”
  “没有,”云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脚踩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秋千,束手无措地叹了口气,“爸爸,哪有人会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的?”
  “他又不是你亲哥哥,就算你和席闻Z谈恋爱,也行。”
  “法律应该不允许。”
  “我可以为了你牺牲我的婚姻的。”云霄岳颇有股壮士断腕的大义凛然。
  院子里栽了一簇簇的月季,热烈绽放出红色。秋天的花大多是黄色,或许是因为阳光总是黄澄澄的,唯独月季在漫山遍野的黄中横冲直撞。
  外婆喜欢玫瑰,外公特意给她栽了一院子的中国玫瑰。
  “算了吧,我对他没想法。”
  “万幸,”云霄岳委委屈屈地说,“幸好你对他没想法,爸爸不用牺牲婚姻幸福了。”
  云盏笑:“爸爸,你故意来试探我的是吧?”
  云霄岳强调:“没有哦。”停顿几秒,还是究跟究底了,“爸爸只是觉得你哥哥很优秀,如果是我女儿的话,或许也会对这样的男孩子青睐有加的吧?”
  云盏笑笑:“怎么突然觉得他优秀了?”
  云霄岳喋喋不休起来,说今晚吃饭的时候他才知道席闻Z是专业课第一,不出意外的话国内几家业内顶级公司都会给他offer,可是出了意外,听你阿姨的意思是打算让他接手家里的生意的。这不,国庆节也没让他休息,天天待在你阿姨身边学东西。
  云盏反驳他,不是阿姨,是妈妈。
  云霄岳惆怅不已:“还是叫阿姨吧,给予你生命的那个人才是妈妈,云朵啊,不要忘了你的妈妈,好吗?虽然她没爱过你。”
  云霄岳的意思云盏清楚,因为出生之后她妈就没在她身边过,可是云盏反驳她:“妈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向全世界证明了,她是爱我的了。”
  非要用日常琐事证明爱意吗?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已经是母爱最伟大之处了。
  周祈年就是在云盏说这句话的时候到院子里的,院子里没有开灯,他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脸上表情被黑暗吞噬,辨不真切,他仰着头看向远处天空,天空广袤辽阔,好似胸襟也在此刻不断扩张起来。
  世界是真的很大,他喜欢的女孩子也是真的很好。
  好到周祈年再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高霏霏和周祈年孤儿寡母的,虽然身边朋友都是为人师表,但亲朋好友里难免会七嘴八舌,议论他们的。说她年纪轻轻贸贸然和人结婚,哪怕父母反对也要从家里偷户口本和男人扯证,看吧,违反家人的后果就是被人抛妻弃子,留她一个小姑娘带着个拖油瓶。
  其实高霏霏长得很漂亮,身边的人都给她介绍过对象,后来有个亲戚老往她家跑,那时周祈年已经六年级了,是懂事也知事的年龄,客客气气地给人倒了杯水,还把家里冰箱里的葡萄拿出来招待那位亲戚。
  可后来隔着一堵墙,他听到那个亲戚在劝高霏霏。劝她什么呢?劝她趁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男人结婚吧,你看这个男的虽然和你一样也离过婚有个孩子,但是条件不错的,有十家店铺,每年光收房租都有好大一笔钱。我给他看过你的照片,他对你本人是挺满意的,就是安安吧……他也有个孩子么,总想找个人过个日子再帮他照顾一下孩子,还想以后再和你要一个孩子,你看要不把安安送到你爸妈那儿去?哎呀,反正以后结婚了你也能回家看安安的,都是一个地方的,对不啦?
  周祈年以前只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累赘。
  但也是那一次吧,周祈年意识到原来高霏霏并没有口中的那么讨厌他。
  高霏霏对待亲戚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逢年过节劝她二婚的不在少数,她每次都是温柔地笑,温柔地拒绝。她是文化人,讲礼貌教养。然而回家的路上却会一路骂,骂他们多管闲事,骂他们一个个瞎操什么心。
  那次是高霏霏第一次对人发火,她生气起来其实也就那样。姿态端习惯的人,压根不会说脏话,声线发颤,尖着嗓音指着大门说:“你给我出去,你算什么东西来对我和安安指手画脚?我凭什么要把安安送走,他从生下来到现在,每天都在我身边,我把他养这么大容易吗?没有任何人能够让我放弃他,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命,你们凭什么可以这么趾高气扬的让我放弃我的儿子,你给我滚,滚啊――”
  说到最后,颤声里夹杂着哭腔。
  狭窄的教师公寓里,高霏霏靠坐在墙边哭得泣不成声。
  所以后来当高霏霏说出“嗯,我遇到了喜欢的人,会和他结婚。你也二十岁了,成年了,应该不需要我了,周祈年,你走吧,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了。而且我还收了你爸的钱,从此以后,别回来找我了,也别想我了,我们就这样吧,母子之间讲究个缘分,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这般残忍无情的话时,周祈年也不恨她。
  没有什么好恨的,因为在身边所有人劝她放弃的时候,只有她在坚持。
  被坚定地选择,一直以来都是周祈年渴望却又难以诉之于口的,他总觉得一个大老爷们说这种话太矫情,可是他真的很希望有个人能够无条件站在他的背后,能够肯定他的存在,能够永远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作为母亲,高霏霏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了。但她除了母亲这个身份以外,还有别的身份,那就是她自己。
  周祈年觉得她没错,放弃他,也没错。至少他在她那里得到过源源不断的爱,坚定且永不动摇的母爱。
  ――那一刻周祈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面对云盏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母亲。
  因为她很坚定。她是活在光里的人,周祈年是在光影里动荡不安的尘埃,偶然被光照耀,贪念滋生,想永远被铭记在光里。
  ……
  云盏挂了电话准备回屋时发现了周祈年的存在,他一声不吭地靠墙站在那儿。穿着黑色衣服黑色裤子,藏在暗处,可露出来的脸肤色白皙,呈鲜明对比,差点儿没把云盏吓死。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话?”云盏走到他跟前,问。
  “不是怕打扰你和你爸打电话吗?”
  “哦。”
  “……”
  谁都没动,秋风拂过带来花香。江城的秋天是被桂花萦绕的,整座城市都浸泡在馥郁花香中,视线很暗,两个人对视的眼里有着各自才知晓的纯情试探。
  冷不防云盏问他:“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周祈年想否认,转念一想又好奇如果她知道他不开心会是何种动作,于是低低地嗯了声,压着嗓:“怎么?”
  云盏凑他更近,眼神明亮又跳动:“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嗯?”
  “去不去?”她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周祈年觉得,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甘愿同她一块儿去,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拒绝她。
  “行,去吧,别把我卖了就行。”
  其实卖了也行,他在心里补充,卖个好价钱就是了。
  云盏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新奇得要命:“你值多少钱,能卖两百吗?”
  “小爷我最起码卖八百――”周祈年要被她气死,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是说要去个地方吗,走啊。”
  “你认得路吗,走慢一点。”云盏笑着跟在他后头。
  周祈年的步子压根就不大,速度也慢,后脑勺却跟长了一双眼似的,没回头,却始终和云盏保持两米左右距离。云盏也没追赶上他,不急不缓地保持着步调,慢慢悠悠地在他身后指路。
  等到了地儿周祈年才发现,云盏竟然带自己来电玩城。
  游戏厅里乌泱泱的全是中学生,有学生在的地方必然是热闹至极的,但是男生嘛,尤其是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心气儿脾气儿都大,一言不合就吵架。这不,投篮那儿就有一堆男的围成团,气氛凝滞紧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一个个地开始撸袖子。
  云盏是准备带周祈年去骑摩托的,过去只有这么一条路,被那群莽撞幼稚的中学生们堵得水泄不通。又有一群看热闹的好事者围在外面,只看热闹、没人劝架,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事不关己就算了,还跟着瞎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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