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侬——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5 08:48:57

  无声胜有声,云盏的心猛地一紧,也用口型回答:流沙。
  周祈年:听到哪一句了?
  云盏: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
  耳边正好滚动这一句话,周祈年眼梢轻佻地吊起,眉宇间门的倦意顷刻消失,他眼里桃枝斜逸,声音压低压轻,莫名和高铁驶在轨道上的声音重合,飘飘渺渺地落进云盏的耳里,“这么巧,我也是。”
  半天没听到他们二人说话,孟小棠转头想找云盏,头一偏,透过车窗看到邻座的两个人目光直勾勾碰撞在一块儿,眼神笔直且目的性强烈,好像撞碎了空气里所有的尘埃,好像隔绝世间门所有,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门。
  孟小棠隐隐约约看出来点什么,于是默默地伸手撑着脸,看着车窗里的自己,一脸姨母笑。
第32章 chapter30
  六个半小时的车程, 孟小棠闲不住,嘴巴闲不住,身体也闲不住, 脑子更闲不住。她趴在桌板上, 双眼炯炯地盯着车窗上的两个人,他们脸朝向对方,说话声音很轻, 好像有轻轻浅浅的呼吸滚落在孟小棠的背上。
  车厢内的冷气都拂不散的滚烫,怪让人心热的。
  孟小棠安静得不像话, 大脑运转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快高铁驶离隧道, 透过车窗只能看到高铁外绿油油的稻田,视野开阔,人的思想似乎也一并变得开阔起来。有股缠绵悱恻的情绪缠绕在她的神经里,接下来的行为举止, 是七十岁的孟小棠都可以引以为傲拿出来高谈阔论的了。毕竟云盏和周祈年在一起, 她可是大功臣。虽然, 只是她这么认为的。
  但是在此刻, 孟小棠觉得自己是为爱冲锋的勇士, 为了云盏的爱情, 她摇旗呐喊,助威喝彩。
  孟小棠拍了拍云盏的手, “我们能换个位置吗?我想靠窗坐。”
  云盏没犹豫:“好。”
  座位一换, 云盏和周祈年之间再无阻碍,孟小棠的心上仿佛有个举着小彩旗喝彩的小人,欢呼着:“云盏有你这个闺蜜真的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越想越得意,孟小棠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
  ――【感觉我的好朋友要谈恋爱了, 不确定,再看看^_^】
  云盏没刷朋友圈,她这会儿正忙着和周祈年交换歌单。其实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分享音乐是件很私密的事,你和人分享你的喜好,对方不一定会领情的。就像有的人嗜甜,有的人喜好吃辣一样,众口难调。你视若珍宝的,旁人或许弃如草芥。
  但真的很奇妙,她和周祈年竟然在同一时间,听同一首歌,并且歌曲处于同一频率。
  也因为这种奇妙,两个人分享起歌单来。只是很遗憾,两个人的歌单并不重合,唯一重合的一首歌,就是刚才听的《流沙》。
  周祈年除了站着的时候脊背笔挺的像清晨沐浴阳光的行道树,生机勃勃郁郁葱葱,让人充满希冀,其余时候整个人都很懒散。他吊儿郎当地靠坐在椅子上,头侧斜着,吊儿郎当地撩着眼皮,眼神却不是浮皮潦草的,有种直截了当的占有欲,像个贪婪的昏君,不管眼里看到什么,都要占为己有。
  “一大堆粤语歌里就这么一首华语歌?”周祈年的心口滚烫,好像岩浆涌动,荼蘼他整个心脏整片血脉。
  云盏喜好听粤语歌,汉语八大方言里,唯独用粤语唱歌时最缠绵,哪怕是出轨歌也能读出一种坦荡热烈的清白感与爱意痴缠的痛彻心扉。她会说江南话,江南话是吴方言,总被人称之为吴侬软语,但也只是软,软到人骨子里的软,却没有粤语带来的伤筋动骨般的爱与恨。
  “粤语歌好听啊,”云盏说,“你不听粤语歌的吗?”
  “不听,平常也不太听歌,没时间。”
  “那你平常干什么?”
  “学习呗。”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怪怪的,就好像学校里最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突然背着书包正儿八经地来学校上课,还把作业给写了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周祈年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明知故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经常翘课去打游戏的人?”
  云盏不上他的当:“表哥说你年年拿奖学金。”
  周祈年很不客气:“嗯,我成绩挺好的。”
  云盏:“……”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周祈年前所未有的执着,他以前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说他地痞流氓也好,说他爹妈不要也罢,他都无所谓,反正他活得阳光热烈,没活成流言蜚语里的任何一种,他周祈年就是周祈年,永远的年级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周king。
  今时不同往日。
  周祈年心道得亏从前没谈过恋爱,得亏没和云盏有着青梅竹马的缘分,就云盏这人,周祈年觉得自己估计情窦初开就会暗搓搓地想方设法让云盏和自己早个恋。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恋爱脑呢?
  云盏没有他那么多千转百回,仔细琢磨着他的问题,想完后语气认真:“你真要听吗?”
  周祈年几乎能猜到没一个好词,率先声明:“乱搞男女关系这种话就别说了,你可以问问陈启隽,我但凡和一个女的玩过暧昧我就去死好吧?”
  云盏很严谨:“玩暧昧都是拿着手机一对一的玩儿,这种事别人怎么会知道?”
  周祈年下巴一抬,嘴角冷淡地撇下来,其实挺无奈的,正准备再解释一番,云盏又说,“但是你都以死相逼了,我相信你。”
  “……”周祈年莫名其妙瞥她一眼,忍不住笑出来。
  高铁车厢很安静,每到站点才会热闹起来,人群O@涌动,行李箱推拉声细碎作响。云盏和周祈年的声音始终很轻,等到站点时停下来,列车行驶时接着五分钟前的话题聊。
  “你很在意别人眼里的你是什么样的吗?”云盏不理解,人是为自己活的,又不是为了旁人活的,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周祈年不以为然地解释:“不在意啊,哪怕你说在你眼里我的各种表现都像个渣男,我还是这么表现着。”
  云盏哦了声,爽快直接:“你就是渣男啊。”
  这是实话,云盏是真觉得他挺渣的。当然,主要还是第一次见面,周祈年裸着上半身说内裤尺码的风流行径让云盏很难不把他往渣男身上靠。
  “小棠说和你谈恋爱一定很带感,毕竟你这么帅,而且人也挺好的,感觉会很疼女朋友,”云盏轻描淡写,“但我觉得和你谈恋爱一定很烦,手机微信里藏了那么多女生,指不定会干出刚和女朋友约会完就和手机里的女生聊天这种缺德事来。你要不找个山西人吧?”
  “嗯?”
  “你未来女朋友一定经常吃醋。”
  “……”周祈年疲惫沓懒地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给自己辩驳,“常用的微信没有几个女生,而且当我女朋友,我的手机都是随便翻的。有什么醋可以吃的?”
  “什么叫常用的微信?你有几个微信?”
  “两个,一个是你加过的,另一个是……随便给人加但是从不会看对方发了什么消息也不会回消息的微信。”
  云盏是不信的,“渣男语录。”
  交换音乐歌单时,两个人的手机都互放在对方的桌板上,周祈年人闲散靠在椅背上,伸手戳着她面前的手机,三两下解锁后,转头看她。眼神里还是浮荡着往日的放荡不羁,漆黑浓重的眼此刻曳出些许认真计较,带着股誓不罢休的狠劲。
  “翻,随便翻,但凡翻出一条我和别的女的聊天对话,我立马去死好吧?”
  “怎么总是死呢?”云盏笑,“我又没说不信你?”
  “你是没说不信,但你的眼神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万花丛中过的渣男。”
  云盏嗯了声,随即补充:“但是片叶不沾身的也是你啊。”
  周祈年显然是没想到云盏会如此果决地说出这句话来,这句话的冲击力有点猛烈,前调猛,后劲更猛,像是陈年烈酒,一口下去喉咙着火,顺着喉管食道,整个人胸腔都剧烈震动着,燃烧着。热,很热,整个人都是热的,血液在沸腾,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了。
  “不过没必要给我看你的手机,”云盏那头还是轻描淡写的,仿佛奔涌的火山是他,沸腾的海啸也是他,她不过是山涧溪流,清澈流淌,语调慢悠悠地说,“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汨汨涌动的热意就这么冷了下来,周祈年无奈笑起来,“也是。”
  云盏笑笑,没再说话,低头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会儿时间又玩了会儿游戏,玩的累了把手机屏幕一按,缩在椅背上闭眼睡觉了。
  孟小棠实打实地吃了一下午,她发现听云盏和周祈年聊天比看时下最热门的言情剧还有意思,那种真实的你来我往,你试探我一下,我试探你一下。好像是暧昧的,又好像清澈的堪比自来水,涤荡不出任何韵味。像一只蚂蚁在心窝爬,酥酥麻麻的,痒的你心慌,可你一低头,发现胸口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种感觉,若有似无,似有非有,挠心挠肺。
  孟小棠又发现不仅是他俩身上有,自己身上也有这种感觉,挠心挠肺的,哦,她恍然大悟,喝了两瓶水的她,想尿尿了。
  于是起身打算去上厕所,结果发现身边的云盏闭眼睡觉,头仰着,向另一侧倾斜。而那侧的周祈年上半身向云盏靠,睡梦中,云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头寻找着可依靠处,蹭了蹭,找到舒适的角度后,沉沉睡去。
  云盏的头发没扎,披散在肩头,随着她歪斜的身姿,头发滑落下来。周祈年手伸出来,应该是想要替她把碎发拂去脑后,可他手停留在空中,半晌后还是收了回去。双手克制地放在面前的桌板上,偶尔低头睨向云盏的眼里,昏昧迷蒙,像天边垂落的晚霞,令人鬼迷心窍。
  孟小棠又坐了回去,脑袋瓜子嗡嗡的,多半是扰的,扰人心扉的扰。这俩人之间的那种氛围,很难讲,要说多浪漫,倒也没有。但就是很难打破,作为旁观者也很不忍打破这份和谐。气场磁场好像都跳出这个空间了,他们有他们的世界。
  她拿出手机,又发了条朋友圈――【请问,成年女性在不影响健康的前提下能憋多久的尿?】
第33章 chapter31
  朋友圈发出去不到半小时, 云盏就醒了,茫茫然地睁着眼,仍旧保持着头靠周祈年肩的姿势, 伸手把阻碍视线的头发拨弄到耳根,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后, 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高铁上。
  云盏的潜意识里,她靠着的是孟小棠的肩膀, 然后也没抬头看, 而是侧脸蹭了蹭“孟小棠”的肩,睡意惺忪的嗓音绵软,听着像是在撒娇:“还有多久到江城?”
  周祈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回答她:“半小时。”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住, 云盏默默地直起腰, 回到原位,平静地说:“我刚刚是靠着你睡的啊?”
  “不然?”声音欠了吧唧,“你以为你靠着谁?孟小棠?”
  “嗯。”
  “就许孟小棠给你靠,不许我给你靠?”周祈年声线低沉懒散, 没个正形地说, “我觉得我的肩膀更可靠, 更有安全感,睡起来更香,你觉得呢?”
  云盏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
  周祈年抬了抬肩,说出来的话非常狗:“要不再靠着睡一会儿?”
  车窗外一幕幕掠过的是绿意盎然的青翠苍山, 一段段隧道令高铁陷入昏昧黯淡中,隧道与隧道之间的空隙里,天边挂坠着浓重暮色, 黄昏日落在云海中隐现。他俩的视线却是肆无忌惮的碰撞在一起的,像是月光与晚霞交汇的那一瞬,有着说不清的炙热与狂烈。
  一旁的孟小棠实在忍无可忍,她是真的不想打破两个人之间营造出的那种唯有他们一人才有的暧昧气氛,可她真的憋不太住了,弱弱道:“那什么,方便让一下吗,这里有位少女想去洗手间排个毒。”
  “……”
  ……
  江城是典型的江南城市,四季分明,有山有水,最有名的当属市中心的湖景。全国大概再也找不到像江城这样的城市,能够在市中心看见山山水水,还有屹立在湖畔中心的观景塔,生态环境优越。一栋栋高楼临湖而建,穿过一条街区便是最繁华的购物中心,香樟树和梧桐树互相交映,笼罩在树荫月色下的是水泄不通的人群。
  云盏的外婆家位于市中心湖畔的一条老巷子里。不是新城区繁华昂贵的高楼,也不是老城区破旧潲溢的平楼,卿柳巷一整条巷子都是典型的江南建筑房子。石板路、青砖小瓦,建筑物的屋顶有个独特的观音口袋,马头壁。
  住这爿的基本都是江城原住民,非富即贵,所以每家每户的院子外基本都停着几辆豪车。
  云盏外婆家是青灰色古建筑,区别于传统的四合院,围墙远的仿佛看不到尽头。前门宽敞,不远处还有棵百年香樟树,枝叶茂盛,蓊蓊郁郁。一行人提着行李箱停在门外,看到云盏拿出钥匙开门时,不无好奇:“家里没人吗?”
  “外婆和外公出去旅游了。”云盏解释。
  “啊?这么突然吗?”
  “是挺突然的,”云盏推开门,示意大家进来,穿过前院后绕过连廊,客房都在后面,弯弯绕绕走了许久,说这些其实挺尴尬的,老头老太太七老八十了还吃醋吵架生气,真幼稚,但不说又有种他们刻意避开的感觉,云盏只好解释,“外婆前些天跳广场舞的时候被一个爷爷夸了几句,那个爷爷还邀请她跳双人舞,虽然拒绝了,但是外公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这事儿,为此和外婆吵架了。”
  “不是,这都能吵起来?”孟小棠很茫然。
  “外婆说谈恋爱的人都这样,很小气的。”云盏向周听澜求助,“是这样吗?”
  周听澜拉着黄青叶的手一直没放过,闻言扭头和黄青叶对视一笑,“会吃醋,但不会吵架。毕竟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忌惮,心里是有点不爽的。”
  “但你女朋友都拒绝他了,还会吃醋吗?”孟小棠问。
  “会不爽吧。”
  孟小棠翻了个白眼:“男人好没劲,要是我男朋友被女的表白或者要微信,我会觉得,哇塞我的眼光真好。”
  众人笑。
  孟小棠搭着云盏的肩,“云朵你呢?你男朋友要是被女的要微信,你会吃醋吗?”
  云盏想了想:“如果他给微信的话,会。”
  孟小棠定了定神,恍然大悟:“是哦,要微信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给不给。表白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接不接受。男人还是得洁身自好才对,才会有女人喜欢。”
  ……
  落于人群后头的陈启隽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瞥向周祈年,压低声音:“你完了,你微信跟洗脚城小广告似的到处给,你不洁身自好,你还没追你就已经game over了。”
  周祈年手里拉着个行李箱,廊灯昏昧落在他白皙有力的手臂上,隐约能看见连绵起伏的青筋脉络,像远处隐没于夜色里的叠峦群山。他眼皮耷拉着,神色晦暗辨不清,从毫无情绪的声线里多少能听出些认栽无奈的意味来,但狗言狗语道:“嗯,我不打算当她男朋友了,准备当她哥哥,她找到男朋友我就从中作梗让他俩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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