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安全。
“你换一个吧,”云盏提议,“这个是不是太小了啊,所以才戴不上?”
说真的,云盏亲手体会过的,她甚至还在周祈年去厕所解决的时候偷摸上网查了下男生基本尺寸,她觉得,嗯,周祈年是没辜负天下第一周King这个称号的。
房间里响起包装袋撕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周祈年掀开被子压了过来。周祈年之前放过无数次狠话,类似于把她弄得死去活来,或者是怕她哭。云盏其实被他唬住了,她是真的相信周祈年能把她弄得欲生欲死的。可他俩确实是年轻,没有预想到会发生一件事,那就是――
投篮找不到篮筐。
周祈年找半天都没找到,汗涔涔的身体急不可耐,一把扯开被子,把云盏往床边抓,窗外月光昏蒙,他就着那点月色模模糊糊地找到地方,站在床边,对准,进去了。
屋外巷子里零星响起少年少女们的欢呼吵闹声,摔摔炮一个接着一个,噼里啪啦热闹沸腾,宣告着春节的到来。
而屋内只有月光经过,月光寥寥几笔勾勒出墙上的倒影,男人站在床边露出的瘦而不柴的身体线条,和床榻间软绵绵和柔软蚕丝被一般的少女线条重叠着。冷硬与软绵撞击,像是历经寒冬的雪与春天的风会面,带来大地生机勃勃的气息。
……
洗完澡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谁都没说话。床头灯灯光如水波纹般荡漾开,加湿器滋滋运转冒着白茫茫的雾气。云盏对着半空中拂散开的雾气发呆,脑袋一片空白,说不清当下的心情到底如何。得偿所愿吗?算不上,迟早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名副其实吗?确实,周祈年确实挺对得起他军校生这身份的,虽然一开始遇到了很多难题,投篮找不到篮筐,时间快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云盏查过,没有任何经验的人第一次都这样。而且第一次,周祈年真的有种卷土重来的狠劲儿,时间漫长到让云盏仿佛看到白昼天光了。
周祈年上半身没穿衣服,被子耷拉在他小腹处,露出平整块块分明的腹肌,随着呼吸,小腹一起一伏。他头发长长了不少,抓了抓头发,闭了闭眼,没来由地笑了下。
很短促的一声笑,云盏撇过头:“你笑什么?”
周祈年吊儿郎当地说:“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这么与众不同的新年礼物。”
“……”云盏发现自己跟他在一起脸皮变厚了不少,慢吞吞地说,“那你开心吗?”
“挺开心的,开心地想再来一次。”
她阖上眼,气息虚弱地拒绝他:“不行了,我真不行了,你放过我吧周祈年。”
周祈年笑着钻进被窝里,抱着她,低声哄她:“叫声老公,我就放过你?”
云盏想踹他:“什么老公?周祈年你别不要脸。”
“迟早的事儿,”他挑着眉,玩世不恭的脸笑的春风满面,嚣张又蛮横无比地说,“老子迟早是你老公。”
-
那个春节的后半段时间里,云盏和周祈年像两个连体婴成天黏在一块儿。有时候孟小棠来找云盏,都有点儿受不了那种氛围。
什么氛围呢?明明他俩一个坐在她身边,另一个拿着电脑专心地敲打键盘,可孟小棠感觉空气里流的气流都属于他们俩,冒着粉红的泡泡,暧昧的,令人浮想联翩的,像是春天初绽放的花蕾,有着不同于窗外落雪的艳丽。
外人在的时候,他们连肢体触碰都没用,却能让人觉得自己的出现是种不合时宜的打扰。他们有他们的世界。
好在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周祈年回校后,云盏和周祈年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基本一个月才能见一次。
那个学期他们加起来见面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云盏的课不多,孟小棠的课也不多,所以她俩经常找个空闲的日子外出旅游,孟小棠偶尔会发牢骚:“你觉不觉得我更像你男朋友,你要干什么我都陪你干,说真的,周祈年得对我好一点儿,毕竟他不在都是我陪打发时间的。”
“他没出现之前,我们两个也成天待在一起的。”云盏提醒她。
“你这么说,反倒让我有种,周祈年是小三的感觉了,他插入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孟小棠义愤填膺道,“渣男!”
逗得云盏笑不停。
笑完后,又会看到孟小棠小心翼翼的面孔,问她:“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很想这一刻陪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云盏沉默了一下,随后笑着摇摇头,“还好吧,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的,我又不是缺他不可的。”
她从不认为谁会永远陪着自己,就连父母在她的人生里出现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所以她对人来人往这事看得很淡。总有人会陪在她身边,如果不是周祈年,那还有孟小棠,即便没有孟小棠又如何呢?至少,她可以当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时正是六月,毕业季,云盏和孟小棠站在宿舍阳台上看向窗外。宿舍楼下面摆满了学长学姐卖宿舍用品的小摊,有人卖书,有人卖衣服,有人卖锅碗瓢盆……总之,卖什么的都有。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这条路都是人挤人的。等到了晚上,就是另一幅光景了,吃完散伙饭的男男女女走回来,有人面对分别抱头痛哭,也有人高歌引吭期待美好未来,更多的,还是宿舍楼下一对对分别的情侣。
“咱们隔壁宿舍不是大四的学姐吗,她们宿舍三个女生都有男朋友的,听说三个女生都分手了,你早上醒来的时候不是说听到猫叫吗?那不是猫叫,是学姐们偷偷躲在厕所里哭的声音。”孟小棠唏嘘完后,话锋一转,“万一你以后分手了,估计也不会哭吧,你看得很开的。”
闻言云盏瞪了孟小棠一眼:“你就盼着我分手是吧?”
孟小棠死命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哎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见她急的红赤白脸的,云盏伸了个懒腰,回屋接着复习,懒洋洋地说:“我懂,大学恋爱很难说的,我都懂的,我和周祈年也不一定会结婚的,万一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俩分手了呢?万一我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呢?万一周祈年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呢?”说着说着,云盏有点杀疯了的意思,“万一最后发现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呢?”
孟小棠也有点疯了:“万一你成了他后妈呢?”
“……”
“……”
但也就是上学的时候两个人见面少,一放假,又自动自发地黏在了一起。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暑假的时候,席闻Z白天在自家公司实习,晚上回家里住。他大四了,要么考研要么实习,云盏从父母那边听到过一些,席闻Z是打算读研的,但闻阿姨想让他毕业就接管公司,同时,他父亲那边也希望他能够接手他的公司,两边都不太希望他读研,所以他放弃了读研的念头,选择实习。去母亲的公司实习。
周听澜正好毕业,去了航天所上班,只是报道时间是八月,所以那一整个七月,周听澜几乎天天待在家里。两个人家里都有人,云盏和周祈年没像春节时那样,一言不合就在家里的角角落落亲热。而且席闻Z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候工作日也在家,云盏自问自己都是大学生了,还跟个小学生似的,出门都要被他问你去哪儿?还要被规定,晚上十点前回家。
云盏总不能说自己去找你的死对头周祈年了,所以每次她出去,都是中规中矩地说,我去小棠家了。
是真的去孟小棠家,云盏每次都是先去孟小棠家。孟小棠卧室的阳台和周祈年卧室的阳台中间只有不到一十厘米的缝隙,云盏一跨就跨过去,跳进周祈年的卧室。
看久了,孟小棠已经麻木了:“你俩成天偷情似的,你俩要是主犯,我他吗就是帮凶啊。要是被你哥知道你每次来找我都是为了和他谈恋爱,你哥估计会杀了我。”
“不会的,他很斯文的,顶多就是用眼神杀你。”
“……那也很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孟小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你这个半道上多出来的这个哥,他看我一眼我就浑身发颤。”
云盏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也是,后来喝中药治好了这个毛病。”
这是一个网络梗,孟小棠没想到她会用到这个地方,笑疯:“神经吧你,谈你的恋爱去吧。”
于是云盏一头钻进周祈年的房间里,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出来。
那年暑假直至第一年暑假,一整年的时间,几乎算得上是他俩最甜蜜的时光了吧。
每天见面,哪怕背着双方家长见面,哪怕周听澜就在一墙之隔的走廊外,他俩依然吻的难舍难分。蝉鸣声聒噪,炎热的夏天催促着他们彼此靠近,汲取对方身上灼热的气息。他们经常亲着亲着就难以自拔,窗帘一拉,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有的事,也不一定得等到夜晚才能干,也不一定在床上才能干,也不一定得全身干爽才能干,也不一定只能用下半身才能干。
结束后,云盏总像个渣女,评价他:“期待下次的表现。”
气的周祈年牙痒痒,两个人都裸着身子躺在床上,他手毫无力度地掐着她的后颈,“来,说说,我哪里表现不够好,啊?还期待下次表现?”
云盏笑着,唇齿间呼出来的热气涌在他唇边脸畔,突然更渣女了:“你说万一咱俩分手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周祈年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弯出浮浪笑意,应该没有情侣像他俩这样了,躺在床上爱到最深处却聊着分手,“分手就分手呗,外头想和我谈的女的多了去了,没了你云盏,我又不是不能活。”
云盏伸舌舔了舔他的喉结,“我也是,离开你我也能活的好好的。”
可下一秒,周祈年便将她压在身下,滚烫的气息卷席着她的身体,力度大的像是要把她这个人揉成碎片,划在空气里,成为气流,成为尘埃,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没有往日的温柔与体贴,每一次都到尽头,让她上一秒入地狱,下一秒上天堂,让她体会到,原来爱他是这样危险的事情,有欢愉也有痛苦。
“但你要是哪天跟别人结婚了,云盏,就算在天涯海角,我都会跑过来搞砸、搞烂你的婚礼。”
浮浮沉沉中,云盏听到她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周祈年,你这辈子都栽在我身上了,对吧?”
然后她听到潮起潮落中,周祈年咬牙切齿地说,是,你开心了吧?
也是那天晚上,周祈年去纹身了。他先把云盏送回家,等她上了房间,在阳台处和他招手,周祈年挥挥手,示意自己走了,她于是进屋,周祈年也转身离开。
他没回家,而是出小区门,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坐上车后没骨头似的靠着车后座小憩。过去得半个多小时,今天下午俩人玩的太过火,她这人总这样,怕么怕得要死,嘴皮子却不甘认输,周祈年没像以前那么收敛,说几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
不过怎么说呢……周祈年一开始是怕她害怕这种事,现在……他有点怕了。
总觉得,自己被她榨干了。
而且又很奇怪,面对云盏的时候,周祈年的精气神特好,一旦离开她跟前,好比此刻,他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被下蛊了吧?
他想。
车子停在纹身店外时,周祈年这个想法更强烈。
草,是真他妈的被下蛊了,都过来纹身了。
虽说他是军校生,但他非军籍,不需要政审,所以纹身什么的无所谓。
老板听到他要纹个云朵图案的,还蛮好奇的,一边听他的意见设计稿子一边问他:“喜欢看云吗?年轻人真看不出来,还挺文艺的。”
“不是,我女朋友名字叫这个。”
老板当即不干了,挺有道德感地劝他:“谈恋爱别这么真情实感,只是女朋友而已还不是老婆,没必要纹她的名字在身上的。”
“一个云朵图案而已,”可能是今晚说分手说多了,周祈年浮皮潦草地答,“就算分手了也没事,和下一任女朋友说我喜欢看云不就行了吗?”
老板瞬间换了个表情,从“我他妈都想叫你京市第一深情”转化成“原来你他妈的是京市第一渣男”。
云朵图案很好设计,随便一画就行,周祈年让他在云下面加个“seven”,老板睨他一眼,啧啧:“这是你第七个女朋友的意思?”
“……我的名字。”周祈年无语,自从遇到云盏之后,感觉全天下的嘴都在和他作对。
确定好图案后,老板再三和他确认:“真纹这个?不后悔吗?洗纹身很疼的。”
“不后悔,你放心,不洗,”周祈年吊儿郎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洗的?分手了也不洗,你抓紧给我纹吧,我都要困死了。”
老板见他一脸疲惫,整个人好像被榨干了一样,叹了口气,没多说废话,给他纹了。
纹的位置在锁骨下方,这地方皮肤薄,即便打了麻药,纹身针刺进皮肤的时候,周祈年还是有痛觉的。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心想痛点也好,许下承诺是需要代价的,他已经想和她过一辈子了,这辈子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了,如果做不到,也不会洗掉。
因为做不到,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信守自己对她许下的承诺。
即便这承诺是他单方面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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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年不需要备战考研,也不需要实习,下半年他蛮空的,也不需要回校报道。不过因为校队的原因,还是经常回学校。学校又来了一批新生,陈老让他挑几个出来,言外之意,培养周祈年的接班人。给学校继续在国内外赛事里拿奖。
那个九月周祈年都挺忙的,国庆后,他总算空了,天天陪着云盏上下课,纹身的事自然就这么被她发现了。
云盏接吻的时候手喜欢抓着他衣领,轻轻一扯,周祈年的锁骨就露出来了。看到纹身的那一刻,云盏愣住,“这是什么?”
周祈年被她亲的浑身冒火,“一见我就亲,到底你是狗还是我是狗?”
“疼不疼?”云盏很少眼红的,眼眶泛着湿热的潮意,指腹轻轻揉擦过他锁骨处的纹身,“哪有人谈恋爱就往自己身上纹女朋友的名字的,万一分手了怎么办?”
“你这脑子成天净想着分手。”周祈年垂眸淡笑,话不成调地说,“分手了就洗了呗,我总不能为了你耽误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吧?”
“周祈年你混蛋!”
“嗯,我混蛋,混蛋有点儿忍不住,过来让混蛋亲亲。“周祈年一话不说把她两只手拉过头顶,一只手举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往下面湿漉漉的地方勾,勾的她双眼迷离,溃不成军。
周祈年也说不清楚,是自己太过分了,还是一个纹身,让她哭红了眼。他拿起床头的纸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擦了擦她身体,亲亲她的头发,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哭的?就一个纹身,有必要哭吗?要不我再去纹一个,纹周听澜的名字,这样你会不会没那么感动了?或者纹甜甜的名字?”
这还是他头一次喊甜甜,没喊舔狗。
房间里只有啜泣声小声响起,像只小猫一样,挠的周祈年心痒痒的。这是他女朋友,连哭都撩的他心旌荡漾。
然后他就听到她说,“周祈年,我们能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