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要是他在就好了,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比起贺欢眠干巴巴的晚安。
贺漪明显就要用心多了,但时阔却提不起什么高兴的情绪,连想骗骗自己也装不出来。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贺漪能像贺欢眠一样喜欢他。
每天给他发消息的是她该多好。
可当曾经期盼的这一天真来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怎么想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贺漪,是送贺欢眠回家。
她亭亭玉立站在门口,对他笑。
他就一下有种陷进去的感觉,脑子里不断有声音对他说,就是她了。
他们这种人,可能对于自己自信太过,所以很相信自己直觉。
他以为他对贺漪一见钟情。
她是他命中注定的人,哪怕后面知道她和郁楚宴的事,也未曾动摇。
可就是在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晚上,这个怀疑就像一道种子。
悄然埋进了心底。
时阔一夜没睡,等到第二天第一缕晨光漫洒进房间。
他坐起身,脚刚一落地。
李全猛一轱辘从床上蹦了起来。
时阔望着他的大黑眼圈:“你昨晚没睡?”
李全尴尬一笑:“哈哈,好巧,你怎么也没睡?”
这话一说,两人相顾无言。
默默各自洗漱去了。
时阔没睡,贺欢眠心疼她每天的四百块,也没睡好。
她将开全国第一强娱乐公司的计划写在小本本上。
只一个想法:她要搞钱。
别说开娱乐公司,就开个网红MCN也哪哪都需要钱。
钱从哪里来呢?
贺欢眠想到了她未完成计划里,一笔最大的隐形不动产。
拒绝郁楚宴的退婚。
贺欢眠想到就要做,刚一开门,准备找郁楚宴去,却看到有个穿着白大褂很有气质的漂亮阿姨正要敲门。
贺欢眠奇怪:“姐姐你找谁?”
钟美琴被她一句姐姐给哄笑了,
“我姓钟,是来安平镇做义诊的。”
义诊?
安平镇三五几月倒是会有医生来做义诊,但是都是设点,让镇上的居民自己去的。
这上门义诊,还真是头一次。
看出贺欢眠的疑惑,钟美琴解释道:“医院设的义诊场地在街上的,他们现在在做普教宣传,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干脆上门义诊了。”
贺欢眠对医生挺尊重的。
将人请进来,又从柜子顶翻出她阿爷藏起来的好茶,道:“家里的老人还没回来,辛苦您跑一趟,我下午再带阿爷过去……”
钟美琴是有任务在身的,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伸出手,示意要搭在贺欢眠手腕:“没关系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把脉诶……
贺欢眠好奇把脉能把出啥,很老实地就伸了。
钟美琴将手搭在她手腕。
她的手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白又温软细腻,很好看,也很好摸。
钟美琴奇怪:“你在看什么?”
贺欢眠脱口而出:“看你的手真好看。”
说完,她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贺欢眠:“……”
不会被当成老痴/汉吧。
救命,她可以解释,她只是有一丢丢手控罢了。
钟美琴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收回手:“你身体底子有点虚,需要温养着,轻视不得。”
贺欢眠点头如捣蒜:“恩恩。”
钟美琴又细细交待了一番,十分地细心和周到。
贺欢眠能感受到到她的用心。
也很认真听着。
钟美琴见惯家里一个二个都不爱遵医嘱的混账货,哪见过这么乖的。
对她的喜意更甚。
说到最后,钟美琴准备给她开药单子,拿出纸和笔,却瞥到了她摊开的本子上,写的“退婚次数:3/5”。
钟美琴自觉看到了别人的隐私,不好意思道歉道:“对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了……”
贺欢眠这才发现自己统计任务次数的小本本,还没收,笑了下:“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放好。”
钟美琴小心试探道:“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这个是……”
贺欢眠总不能跟人解释这就是她记任务的,只含含糊糊:“哦,没什么,这是别人向我提的退婚次数。”
钟美琴忍不住了:“退婚次数?还是他向你提的?”
郁楚宴那兔崽子怎么敢的?!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五六汪
贺欢眠以为钟医生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连忙安慰道:“这没什么的,他只是不喜欢我,想要退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钟美琴听到这话, 心疼得不行。
多好的孩子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那小兔崽子开脱。
对贺欢眠越心疼,对郁楚宴的气就越大。
特别是这一阵, 他越发不像话。
郁楚宴从安平镇回去以后, 成天泡在各色会所酒吧,好不容易等天酒醒了,就去飙自己改装的跑车。
好像要时时刻刻地把他本来就不多的脑容量统统占满,一点也不剩。
气得她家那位血压都又往上蹿了蹿。
“他就是没眼光!脑子还木!一天到晚没形,自以为是得不得了。”
钟美琴越想越火大, 骂起来一点不含糊:“把这么重要的事当儿戏, 态度不端正, 也不知道他爸是怎么教的, 怎么就把孩子教成这样了!”
贺欢眠看到这么激动的钟美琴,有点子懵。
骂得这么真情实感,别不是戳中了人家什么伤心事了吧。
贺欢眠决定安慰安慰她,冲她鼓励性地一笑:“钟医生, 你别生气, 什么事都不能是无底线的, 看到这五了吗?我已经想好了,这就是底线, 如果再有两次, 我就会同意退婚, 毕竟人要往前看, 不能沉湎过去……”
“嗯……过去……的喜欢。”
这两件事太不搭边, 贺欢眠圆得很勉强。
望着钟美琴动容的神色,贺欢眠有一把子虚:“咳,对,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咱们可以因为喜欢,在一个地方摔个四五次,但不能摔就停滞不前,我相信像你,不是,是像我们这么优秀的人,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勇敢,豁达,拿得起放得下。
多么好的孩子啊!
钟美琴的愤怒突然就释然了,这么好的孩子配郁楚宴,她良心不安。
退婚就退了吧,只是可惜了这么乖的孩子成不了他们家的了。
钟美琴给她开了温养滋补身体的药方,又道:“这里面有两味药比较难找,你在外面配药可能配不着,我等晚些时候,把药配好给你送来。”
贺欢眠有些不好意思:“钟医生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钟美琴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笑了笑:“这有什么关系?我很喜欢你,再说,家里的小辈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跑跑腿也好。”
贺欢眠以为钟美琴说的小辈是半大孩子,结果等下午,药送来了。
贺欢眠看着面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端的是斯文英俊的高大男人,足足愣了有三秒:“你好,小……小辈?”
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郁裴寺,受长辈所托,给你送药来了。”
贺欢眠恍恍惚惚:“啊谢谢。”
郁裴寺勾了勾唇:“要是你觉得我送的不错,可以让我下次再送。”
哈?什么叫送的不错?
这是外卖员抢单吗?还送的不错下次再送。
贺欢眠很快明白了他话的意思。
几乎是他刚走没多久,钟美琴就发来消息:“眠眠啊,这郁裴寺怎么样?他是我大孙子,刚从国外回来,搞医疗器械这块的,为人稳重端正,脾气也好。”
贺欢眠懵了:“大孙子?琴姨你孙子都这么大了?”
钟美琴:“对啊,我今年都快六十五了,诶,说到年龄,我觉得你们的年龄也合适……”
贺欢眠还沉浸在震惊中,因为钟美琴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
没想到人大孙子都有了。
钟美琴看她不说话,叮嘱了下她煎药的工序,又道:“哎呀,这感觉电话里说不太清楚,等会儿我让人来煎一遍给你看看。”
贺欢眠已经回过味来了,哭笑不得:“琴姨真不用,人看起来就挺忙的,我这药怎么都能煎。”
钟美琴回得飞快:“知道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让他来就是。”
贺欢眠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在傍晚时分,看到了给她上门煎药的男人。
男人小麦色皮肤,眉目硬朗,一身精壮腱子肉,话不多:“姑妈让我来煎药的,药在哪儿?”
贺欢眠看了一眼手机,果然,资料过来。
“这是我娘家侄子钟荣明,正好他这两天部队休假,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想把他支过来了。”
“他就是那脾性,闷头闷脑的,打小话就不多,但是吧,这孩子心眼实,有孝心,成了家,就绝对踏踏实实过日子,不会搞些花里胡哨的。”
贺欢眠:“……”
钟荣明认真地看着她:“我很喜欢猫,虽然现在没养,但以后可能会养几只,你介意吗?”
贺欢眠:“???”
大哥,你认真跟我商量的语气,真的让人很惊悚啊。
钟荣明还在等她回答。
贺欢眠干笑两声:“这个吧……我比较喜欢鸟,你知道的,猫和鸟在一块会打架,不合适,不合适。”
钟荣明露出很淡的遗憾,不过他还是道:“我表哥也喜欢鸟,养了只漂亮的鹦鹉,或许你们能聊得来。”
贺欢眠:“……”
贺欢眠:“谢谢哈。”
又一个不争气的。
钟美琴很苦恼,直到她看到贺欢眠朋友圈发的关于A大的内容。
突然想起来,对嘛,这不是还有一个更合适的吗?
钟美琴给时阔发去消息:“阔阔啊,你们集训结束了吗?”
时阔很快回:“集训是一个半月,不过中间有休假,怎么了?”
钟美琴忍不住絮叨:“还不是你爷爷,看了一个小辈发的朋友圈风景图馋,非说人家风景好,闹着要来度假,刚好你小叔也让我过去帮个忙,我们俩这不就来了……”
时阔将长达五十九秒的语音听完:“嗯,然后呢?”
钟美琴嫌语音限制了她的发挥,直接打了电话,接着聊。
“来了以后,我认识了个姑娘,你说巧不巧,她跟你正好年龄相仿不说,也还都是A大的,我一想,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来了吗?”
“那小姑娘人可好了,我和你爷爷都很喜欢,我的意思就是……”
时阔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但他实在没这心情配合。
烦乱之下,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不用,我有喜欢的人了。”
钟美琴吃了一惊:“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时阔很想去想贺漪的。
但脑海中却不受控地浮现出贺欢眠灿烂又明媚的笑容。
时阔放弃了挣扎,认命般地重复了一遍:“对,我有喜欢的人了。”
钟美琴很是遗憾地叹口气:“这样啊……虽然有点可惜,但算了,你好好训练,我再找别人。”
时阔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心里飘过丝没由来的空落,像是从手指尖上很轻淡地滑过什么。
郁楚宴看到老爷子的来电。
终于从灯光酒色、奢靡颓艳的夜生活里,稍微醒了点神。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音乐躁裂到震耳,桌上原本规矩放着的拉菲、伏特加、白兰地此刻歪歪倒倒。
唯一几瓶还立着的路易十三xo中间,挂着条黑色蕾丝胸衣。
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随着暧昧迷离的音乐,逐渐紧贴……
手机还在不依不饶地震动。
郁楚宴勾起那件D罩杯的蕾丝,将它随意丢到一边,接着拿起了原本被盖在下面的路易十三,往地上一掷。
“哐当!”
酒瓶醉裂的声响,在混乱的酒吧是时有的,并不值一提。
但因为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太引人注目,也太过特殊。
以致于酒瓶落地的第一时间,他周遭就安静了下来。
安静是会传染的。
除了已经醉得五迷三道的人还在往男人或女人身上贴。
其他稍有理智的人,已经安静下来,那些还要闹的人,也被各自的同伴制止。
偌大的夜场,瞬间空寂成一片。
郁楚宴接起了电话:“喂,爷爷。”
郁老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狗崽子你过来安平镇一趟。”
听到安平镇三个字,郁楚宴下意识皱眉,反应过来后:“爷爷你去安平镇了?去做什么?”
郁老爷子淡声:“你不是想退婚吗?我答应了。你赶紧滚过来把婚退了,利落处理干净,别耽误别人。”
听到退婚两个字。
郁楚宴心跳不自觉地停了一拍
:“怎么这么突然?”
郁老爷子被这话给气乐了:“这就叫突然?那什么才不突然?等你把身体都玩虚了,退婚才不突然?”
“噗……咳咳咳。”
郁楚宴刚用酒压下去的烦躁,被这一点不留情的话呛咳出来。
他接过纸,推开了虚拿着纸巾,手在他胸膛上乱蹭的女人。
女人有些委屈,咬低了声,透出无限风情:“郁少……”
郁楚宴头皮一麻,低喝一声。
“闭嘴!”
但已经迟了,郁老爷子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气得头发都要冒烟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又出去鬼混去了!我我他娘的那条沉木拐杖呢?老张,你收哪儿去了?”
郁老爷子说的沉木拐杖,是陈大师为他特别打制的。
用万寿藤和硬度最大的蛇纹木混制,杖头刻着雄狮,气势惊人。
只除了一点沉以外,什么毛病没有,老爷子对他爱不释手。
出席重大场合都会用到这根。
郁楚宴想了下,要是老爷子准备就用这根拐杖揍他,那老爷子下一个出席的重大场合,可能是他的葬礼。
不是他夸张,他看到过老爷子用那根拐杖揍他爹。
如果说光是沉就算了,可问题是老爷子还特别心狠。
他打人不是用那拐身打,他是用雄狮拐头敲人啊!
那次以后,他爸看到拐杖都腿犯哆嗦,小半年没敢再去找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