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小吸吸鼻子：“看我，都高兴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晓言姐你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晓言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林小小吗？”
还真就不知道自己高考状元的林晓言一脸懵逼地摇头：“不知道。”
“因为你叫林晓言。”林小小挺了挺胸，抬抬下巴，骄傲无比地说道，“金花婶总在村里夸你聪明，会读书。后来我爸就给我改了名字，说你叫林晓言，我叫林小小，让我以后跟你一样聪明会读书。”
林小小的妈生她时，难产，伤了身子，导致这辈子就林小小一个女儿。林小小的爸做人挺老实的，觉得女儿也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非要有一个儿子的。
正因如此，总听于金花夸林晓言，林小小的爸干脆就给自己的女儿改了名字。只是，他不知道林晓言的晓是哪个晓，去改名的时候，自己女儿的名字就成了林小小。
反正读上去是一样的就行。
“我一开始叫林花花，我爸希望我长得好看点。托了晓言姐你的福，我才叫林小小。林小小可比林花花这个名字好听，有意思多了。”
林晓言：“……”她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就不提了。她不知道的是，林小小的名字还能是这么来的……
“成绩出来后，知道我是大学生了，我爸笑得嗓子眼都看到了。我爸说，生十个儿子都没我一个闺女有用。他这辈子最不亏的，就是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林小小吸吸鼻子，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爸那些兄弟，就只有她爸没有儿子。她那些堂的兄弟姐妹，总欺负她，还看不起她爸。
现在好了，她是大学生了，那些亲戚就粘了上来，个个夸她有出息，堂的兄弟姐妹还个个都要跟她好。
哼，她才不干呢！
亲戚有什么用，谁都没有晓言姐对她好。没有晓言姐，她怎么可能考上大学，为她爸争气添光。以后，她一定要报答晓言姐。
林小小十分感激林晓言的帮助，其他两个考上大学的村小老师的心情没林小小那么激动，但对林晓言的感激，也是一样的。
一下子，这三户人家都拎着不少的东西，往莫家挤，非要好好感谢林晓言。
这个时候谁家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说一句祖坟上冒青烟了，一点都不为过。自家的孩子个个都说，这次能考上大学，得亏之前林晓言教了他们不少。
做人得讲良心，要知道知恩图报。
乡下人，也没有别的东西，但凡是家里有的，他们都拎到莫家去。家里没有的，去借票子，花银子，糖果、麦乳精，能买到的，一样都不缺地给送上去。
即便是林晓言一家子再怎么拒绝，那些人干脆丢下东西就跑。
原本，家里的自留地大多都是林晓言和莫百川在伺弄的。高考成绩一出来，林晓言家的那块自留地立马有人接手。每每林晓言想整理一下的时候，地早被伺候得明明白白，偏偏，人家是什么时候来自家地里干活的，林晓言都没瞧见。
如果说，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红旗村迎来了第一个大高潮的话，那么等这些人陆陆续续从邮递员的手里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红旗村里的气氛就越发浓厚了。
早先往莫家送东西的，全都是在林晓言帮助之下考上大学的人。
看到村里的人对林晓言这么表示，同考上大学的五个知青做得没有村里人多，也尽自己所能的感谢了林晓言。
可等传说中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张张送到村子里后，所有的人都坐不住了。
每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包括知青在内，都说这次高考，全亏有林晓言教着。
既然林晓言教了这些人，让他们考上大学，那么他们把自家的孩子送到莫家去，让林晓言教着，自家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大学生呢？
为了成为大学生，所有人都对林晓言趋之若鹜，恨不得把自家的孩子丢在莫家，从此以后就不往家里领了。
对这些人，莫奶奶摆出大家长的态度，一个个都拒绝了：“我家言言之前高考用的复习资料，全都交到了村支书的手里。要是你们家的孩子真得想参加高考，拼一拼的话，可以让自家的孩子去支书家抄那些资料。”
“我家言言也只是一个孩子，来年该上大学了，实在是没剩下多少时间。你们家孩子想学，找别的老师吧。”
她家言言可是考了三百八十九分，是省状元，很快就要上大学了，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教别人家的孩子。
总不能让她家言言为了教这些人，就把大学给放弃了吧。
好不容易都把这些人给打发走了，莫奶奶嘴上嫌弃，心里高兴得不行地说道：“那些人可真难缠，也是，家里出个大学生，多了不得的事情啊，不怪他们一个个非要往我们家挤。现在看看，谁还嫌咱家是地主出身，躲着咱家？”
“话说，那些知青和村里的娃娃大学录取通知书基本上都收到了，怎么咱家言言的还没有到呢？”高兴之余，莫奶奶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光高考分数好没有用，重点是得拿到录取通知书。没有这张通知书，她都不知道自家孙媳妇儿将来到底读哪一所好大学呢？
这事儿，莫奶奶想到了，林晓言还早就愁上了。以前在新闻上听说过，因为系统以及制度的不完善，高考成绩被人给顶了的事情，例子不在少数。
现在电脑这玩意儿又不常见，没网络系统，给开张证明，来学校报道的人是不是成绩的拥有者，学校都判断不出来。
很早以前，林晓言就开始为这件事情感到担心，发愁，万一自己倒霉，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
这会儿，村里九个考上大学的人，只有自己这个最高分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林晓言是真得忧心。
可印象里，能做这种事情的，一般都是村里的干部。
王根生或许会做这样的手脚，但有富生叔这个村支书在，林根生没办法一手遮天。他既不能把她的大学名额给林家的男孩子，也没办法给林家的女孩子，因为富生叔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她这会儿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问题出在哪儿了？
像是为了给林晓言解惑一样，林根生突然跑到了莫家，说想要跟林晓言单独聊一聊：“晓言啊，虽然你嫁了人之后，最近的日子看着挺好过的。不过，晓言，你一个女孩子得明白一个道理。作为出嫁的姑娘，没有娘家人撑腰，总有一天，她在婆家的日子是要过不下去的。”
“你大哥和二哥，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老林家，你就只有这么两个哥哥。你不能自己有好日子过了，不伸手拉你这两个哥哥一把啊。”
“只要你两个哥哥也跟着考上大学，到时候，你们兄妹三个一起上大学，在学校里互相照顾。别说婆家的人不能欺负你，学校里的那些同学照样不能碰你一根头发，你两哥哥一准把你护得好好的。”
林晓言皱了皱眉毛：“大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跟他们一块儿上大学，而且，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教他们。明年二月，大学开学。上大学可不跟上小学似的，还能天天回家。上了大学，一年到头，能回家一趟就算是不错了。”
让她教林向前和林茂，那这两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考上大学了。
“急什么？”林根生一点都没有把林晓言的话放在心上，“咱村考上大学的娃娃和知青，一个个都拿到通知书了。你分数考得挺高的，但你的通知书不是还没有下来吗？见不到通知书，你考得再高，也不见得一定有大学可以读。”
“不过你放心，我是你大伯，能帮你的，我肯定帮你一把。反正你有实力，今年你是省状元，明年还是一样。到时候，大伯一准让你拿到通知书，然后高高兴兴地由你两个哥哥陪着一起上大学。这么一来，咱老林家可是一下子出了三个大学生，大喜事儿啊。”
在此之前，林晓言最担心的是自己的通知书被人给截了，然后有人冒名顶替自己去上大学。
可在听了林根生的这些话之后，林晓言反应过来了，可能没有人顶了她的名，而她上大学的事情也的确是出了问题：“你做了什么？”
林根生眼睛眯了眯：“我是你大伯，你是我亲侄女，我能做什么？我也没别的想法，就希望咱老林家好好的，成为村里最好的人家。别人家的姑娘，都是赔钱货，看看，多少女娃娃连学都没上过。晓言，咱家对你是真厚道，让你初中毕业。要不是后来高中没的读，咱家也是准备一直供着你学下去的。”
“你现在能考上大学，能说我们老林家一点功劳都没有？既然大家是一家人，就该互帮互助。老林家给了你这么好的底子，该是你回报老林家的时候了。你们这一代，就你哥俩男娃娃。咱老林家的男娃，该出人头地了。”
林晓言想上大学，当大学生，不是不行，但必须得把他儿子和侄子带上。
这件事情，林根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私心里，他只想顾好自己的儿子。不过，他也知道独木难支的道理。他跟林根强的兄弟关系还算不错，他能当村长，他弟弟林根强也帮了不少的忙。
大学生，老林家是越多越好。
这个时候拉上林茂，才能更好地把林晓言的一颗心拉回林家。他这么做，林根强一家子以后能多支持他在村里的工作。
更何况，这件事情上出最大的力的人是林晓言，再带上一个林茂，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要林晓言答应，让他儿子和林茂都考上大学。他保证下一次，林晓言的录取通知书不再有半点意外。
但是，林晓言非要跟他犟，不把他这个大伯放在眼里。那么一个出嫁的姑娘成了大学生，老林家也未必有多稀罕。
不稀罕的大学生，不是了，也没关系。
想到这，林根生的眼里闪过了阴狠的光芒。
“是吗？”林根生还没有得到林晓言的回答之前，从外面回来的莫百川先替林晓言把这话给接上了，“那真要多谢村长对我们家的关心了。不过，老林家到底能出几个大学生，跟我们莫家没关系，我们莫家今年实实在在出一个大学生，就可以了。”
说着，莫百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林晓言：“恭喜你，来年，你就是京都大学的学生了。”
“京都大学？”林晓言一怔，国内最好的学府啊，“Q大还是B大？”
“你自己看。”具体哪一所学校，莫百川也不知道。
林晓言连忙打开一看，又是一怔：“竟然是B外？”怎么会是B外大学呢？她还以为是Q大或者是B大呢？
当然，B外也是名校，还是她上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外语学校。那个时候，她高考成绩不差，分数是够了的。问题是，她的分数没高那么多，万一挤到，她这个分数被刷下来的可能性很高，所以她的第一志愿换了别的学校。
没想到，上辈子没去成的学府，这辈子，自己有机会去了？！
“不可能！”听到林晓言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林根生连忙跳了起来，“你这张通知书是假的，是自己做出来的吧？林晓言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大学生，拿不到录取通知书，因为她的审政没通过！”
他可是清楚写明了，林晓言是地主阶级。
一个政审没法儿通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大学给林晓言发录取通知书？
林根生不知道什么是B大什么是Q大，什么又是B外，他听懂的是，这些学校都是京都的好学校。京都，那可是郭家的首都啊，全国最高领导人都住在那里。
那么好的地方的大学，林晓言一个地主成分的人，怎么配去这种地方读书！
“政审？我的政审有什么问题？”林晓言不明白地看向了林根生，果然，不是有人顶了她的名，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政审……
想到这两个字，林晓言看向了莫百川，忽然意识到，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晓言的心塞了塞，原来这个时候考大学这么麻烦，光有成绩还不行，政政审上，家里没有人犯罪是不够的，还讲成分问题……
看出林晓言的难过，莫百川气笑了一下：“你不会真得相信林根生说的话，以为这张通知书是我弄出来骗你的吧？你好好看清楚，那上面的字，还有上面的印章。我一个普通人，能弄得来B外大学的校章。你可真看得起我！”
这种事情弄虚作假，骗人能骗几天。
等学校一开学，什么都穿帮了。这么蠢的事情，他莫百川怎么会去做！
被莫百川这么一训，林晓言才又仔细地看了看录取通知书。嗯，这上面的内容，的确不是一般人能造假造得出来的：“可是，他不是说，我政审通不过吗？这通知书，你哪儿来的？”
“当然是从邮递员同志那儿拿到的。我们莫家以前的确是被划分成地主成分，可现在的莫家，那是清清白白的农民。更何况，你还是去年的三八红旗手，优秀的劳动人民，跟资产阶段一点关系都没有。思想进步，工作出彩。所以，你的政审怎么可能会有问题，通不过？”
自从知道林晓言想考大学，莫百川就一直替她死盯着三八红旗手的荣誉。他也清楚莫家的情况很容易拖林晓言的后腿，所以，林晓言有了三八红旗手这个劳动模范的光环，那么别人想因为莫家往林晓言的头上扣帽子就不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这一切，都只是莫百川的防范于未然。
没想到的是，他所做的准备，都没浪费。人坏起来，就是这么可恶，有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亲人，这些，都说不准。
往往在关键的时候，往你身上捅最狠一刀的人，就是那些跟你有血亲关系的人。
毫无疑问，林晓言的录取通知书之所以被卡，全是林根生这个亲大伯做的“好事”。政审的时候，林根生把林晓言卖得干干净净，确保这一次把林晓言卡得死死的。
只要林晓言答应，下一次高考带着林向前和林茂一起，让老林家出三个大学生，那么林根生才会在政审这一项上放过林晓言。
还别说，这个计划，差一点就被林根生给成功了。
林根生说林晓言政审通不过，林富生想帮忙，都挺难插手的。
完全想不明白，自己都安排得这么好了，为什么林晓言还拿得到录取通知书，一肚子火的林根生几步上前，想抢过录取通知书好好看一看。
录取通知书多重要的东西啊，林晓言知道，它要被撕了，自己麻烦更多。看到林根生奔过来，林晓言连忙把东西往莫百川的怀里一塞，她不相信有人能从莫百川的手里抢到东西。
一直以来，莫百川都觉得自己追林晓言的进度太慢了。
可林晓言这个动作一出来，莫百川乐了。原来，他在林晓言心里的形象还真得挺好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林晓言都舍得让他保管。
有莫百川拿着，别说是拿到了，林根生连个角都碰不到。
“村长，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万一你伤着哪儿了，可别往我们身上赖，我不想到时候说不清楚。”说话的时候，莫百川看着林根生的眼神特别得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