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哭闹了一场,心里更恨姜乐韫了,不仅破坏了她的初次侍寝,还耍手段不让她再侍寝!
“小主,顾贵人和崔贵人来了,说是带了些糕点过来探望您。”采露进门禀报,见俞才人眼眶红红的,便知她又哭了一场,小心翼翼地问道:“奴婢这就回了她们,说您在休息。”
“不,请她们进来,我倒要看看她们来做什么。”俞才人擦了擦眼眶,让人给自己净面上粉,看不出刚刚的失态,才端坐在桌旁,让人请了两人进来。
顾贵人和崔贵人相携而来,看着又消瘦了不少的俞才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多日不见俞才人,俞才人又消瘦了些,可是这宫里的饭菜不合胃口?”顾贵人命人放下糕点,温柔道:“这是皇后娘娘刚赏的,姐姐特意邀了崔贵人一起到俞才人这里品赏。”
昨夜是顾贵人侍寝了,一早就到了翊坤宫请安,崔皇后赏了不少东西。
俞才人看着桌子上那精致的糕点,越发来气了,还想着她们来做什么,原是耀武扬威来着,冷笑道:“既是皇后赏赐,顾贵人还是独自品尝吧,我可不想因着这几块糕点欠了顾贵人的人情,落人口舌。”
“不过是些糕点罢了,这算什么人情。”顾贵人并不介意俞才人的冷言冷语,继续浅笑道:“以俞才人的姿容,侍寝后只怕要平步青云了,姐姐不过是想着早些与俞才人交好,日后好让俞才人提携。”
俞才人听了这话愈发被激怒了,更觉得顾贵人是来嘲笑讥讽她的。
她如今是侍寝的日子遥遥无期,何来的平步青云?
当即冷着脸拍着桌子道:“顾贵人这糕点我是高低没有本事吃不起了,顾贵人还是请回吧。”
“俞才人别恼。”崔贵人适时圆场道:“我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刚好遇见敬事房的太监,说是要准备今夜侍寝事宜,我就听了这么一嘴,今日原是俞才人的大喜日子,所以顾贵人和我才巴巴地来向俞才人道喜。”
“今夜……是我侍寝?”俞才人又惊又喜,神情都有些转换不过来了,反应过来后又有几分尴尬。
“是啊,俞才人倾城绝色,别说是在我们六人之中了,便是在整个后宫中也是少有敌手的美人,却足足蹉跎了大半个月,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顾贵人本就能言善辩,几句话就说到了俞才人的心坎里,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
对啊,本就该是她拔得头筹的,若不是姜乐韫恶毒记仇,生生断了她的侍寝之路,她哪需日夜盼着,容颜消瘦憔悴。
崔贵人又添了把火道:“以俞才人的姿容,若当日成功侍寝了,今日只怕就不是才人之位了,当真是可惜了。”
“如今也不迟,是我的终归是我的,谁也拦不住。”俞才人恢复了往日傲气的模样,似乎十分肯定只要她侍寝了,就一定能晋封。
“自然,这后宫中姿容才貌数你第一。”顾贵人点头赞同,随即又有些担忧道:“只是上次你与宜昭仪闹了些不痛快,姐姐只怕她又使了绊子……”
“她敢!”提起这事,俞才人也急了,“我定奏请皇后娘娘严惩她!”
“小声些罢了。”崔贵人忙拉着她的手,示意轻声些道:“如今宜昭仪诞下五皇子,恩宠更胜从前,便是皇后娘娘,也得避其锋芒,自然是不愿意为着你而得罪了宜昭仪。”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老死宫中吧。”俞才人一想到那无宠的凄惨下场,又差些就急哭了。
顾贵人和崔贵人见时机成熟了,便又假意安慰她:“宜昭仪虽得宠,但皇后娘娘才是这后宫之主,若你得了皇后娘娘的庇护,自然就不会被她迫害了。”
“可是你们刚刚不是说皇后娘娘也要避其锋芒吗?”俞才人有些不懂了。
“那得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若你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她自然是要护着你,若是不能,皇后娘娘自然不会为了你而得罪了宜昭仪。”崔贵人谆谆善诱道。
俞才人暗暗思量这话的意思,顾贵人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拉着崔贵人告辞了。
出了门,崔贵人才问道:“你说,她听懂了我们的意思了吗?”
“俞才人性子是单纯了些,却也不是个蠢人,她自然是听懂了。”顾贵人笑道:“若她能向皇后娘娘投诚,那皇后娘娘手上对付宜昭仪的胜算便又大了些。”
什么能比得上一个美丽又没什么城府的棋子呢?
第七十五章 俞贵人得宠
养心殿中, 封昶衍放下手中的折子,吩咐张宝全道:“日后顾贵人侍寝后,都赐她一碗陆御医所煎的补药, 你亲自送过去,看着她喝下再来回禀。”
张宝全暗暗心惊, 说是补药, 实则是避子药, 想来先德妃去世一事, 皇上果然还存着疑, 既想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监控着, 又要防备顾贵人皇上龙种。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宝全领旨准备出去了,却被封昶衍叫停了:“陆嫔和魏常在那里送一份坐胎药,崔贵人和周常在送一份补药。”
“是。”张宝全一边思量着封昶衍的用意,一边后退出了养心殿。
陆嫔是太后的人, 皇上看在太后的面上是愿意给陆嫔一个孩子, 可是魏常在竟也有这福分?
日后见着魏常在, 可得客气些。
顾贵人与崔贵人分开回宫后,竟看到张宝全等在殿中,眸中闪过几分诧异, 但一看他身后小太监所捧的锦盒,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
“奴才请顾贵人安。”张宝全对谁都是一副浅笑的模样,疏离而不失恭敬。
“张公公请起。”顾贵人笑道:“不知公公到来,劳公公久等了。”
“不妨事, 奴才这次来是奉皇上旨意, 特赐顾贵人一碗补药。”张宝全说着, 便吩咐手底下的小太监捧过一个瓷碗, 亲自送到顾贵人面前。
顾贵人看着那黑漆漆的补药,下意识地抵触,抬眸谢恩:“嫔妾谢皇上赏赐。”
只是张宝全仍旧扬起那温和的笑站在原地,顾贵人便知张宝全是要亲眼看着她喝下,眼底划过几丝冷意和狠厉,将那所谓的补药一饮而尽。
张宝全见她动作利索,笑意更深了,他也不急着走,与顾贵人开始拉起家常。
“敢问公公,这药是只送我一人还是旁的姐妹都有?”顾贵人知道张宝全这是害怕自己催吐,所以才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因此她越发肯定那药绝对不是他所说的“补药”。
“那自然是六位小主都有了。”张宝全笑道:“奴才这就不打扰顾贵人了。”
“公公慢走。”顾贵人命素心将张宝全送出宫,自己则神色阴冷地坐在一旁,口中的苦涩驱之不散,让她心烦意乱极了。
素言上前道:“小主吃些蜜饯吧,好驱驱口中的苦涩。”
“不,我得记着这味道。”顾贵人摇头,闭上眼仔仔细细地回味着这苦涩,她得紧紧记着今日所受的屈辱。
当天下午,敬事房的小太监果然到俞才人宫里宣旨了,请她好生准备今夜的侍寝。
俞才人是满心欢喜,六宫其余众人则绞着帕子闹心地等着。
果然,第二日俞才人晋封的旨意便传遍后宫了,从此这宫里便多了一位俞贵人,之后连续三宿,都是俞贵人宫里掌灯。
俞贵人一时风光无两,看着镜子中媚色无双、容貌更胜从前的自己,俞贵人越发满意,扶着采露的手就去了翊坤宫。
今日她可得好好报一报当初受辱之仇!
翊坤宫中,众人早早就到了,谢德妃坐在姜乐韫的上首,轻声浅笑道:“前两天你没来,没有瞧见那俞贵人的神色,明明是那副出尘绝艳世外仙娥的模样,偏偏眼中却装满了世俗的高傲和得意,生怕旁人不知她得宠一般。”
姜乐韫笑道:“她模样长得好,自然要比旁人多了几分傲气。”
“当初你与她结怨,依着她那性子,今日自然是要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听听就算了,可不要放在心上。”谢德妃道。
“姐姐说笑了,俞贵人年岁小刚进宫还不懂事,行事说话都透着一股小孩子气,妹妹哪能和她计较。”姜乐韫话虽如此,但如果俞贵人真的不长眼非得挑衅她,她也不会真的隐忍下来。
毕竟如今她不仅是宜昭仪,更是宝儿的生母,若仅仅只是一个贵人也都能踩在她头上出言不逊,那这后宫之中谁还敬她怕她?
就如谢德妃一般,性子温和低调,即便如今已贵为四妃之一,掌有协理六宫之权,但这底下的嫔妃们都不惧她,以至于她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建立起威信。
宁贵妃听到姜乐韫的话,难得同意地点头:“本宫瞧她不是一股小孩子气,而是小家子,难登大雅之堂。”
很显然,宁贵妃还在恼俞贵人。
“小孩子气也好,小家子气也好,她既得了皇上的宠爱,自有她可爱之处,你们这些当姐姐的,可得多教教她。”崔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
“俞贵人性子冷傲,自视甚高,臣妾等可不敢好为人师,好心当作驴肝肺。”宁贵妃拉拢不成俞贵人还被她落了面子,说起话来自然是比往日更尖酸刻薄了。
崔皇后笑了笑,并未训斥宁贵妃。
几人继续说笑间,俞贵人终于是到了。
她昂然挺立,神情骄矜高傲,仿佛在场的并不是比她位分高的嫔妃,而是这世上弱小的蝼蚁,她连看她们一眼都嫌累。
但即便她再自傲,在崔皇后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但向众人行礼请安时便有些随意了。
宁贵妃自然看不惯她那摆着臭架子的模样,借题发挥道:“不过得宠了几天,这宫中的规矩都忘了,你看看这在场的人谁行礼不比你端正?在你眼里可还有尊卑之分?”
俞贵人被宁贵妃当众责骂,神情比刚刚还要冷了:“嫔妾在皇上面前也是这样行礼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了,倒是贵妃娘娘先不满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俞贵人!”宁贵妃见她搬出了封昶衍,又是气上了几分:“不以为耻还以之为荣,当真是把这宫里的规矩都忘了个一清二楚了?”
俞贵人紧抿红唇,倔强委屈的小表情看得姜乐韫心都碎了。
她虽然是看不上俞贵人的行事和性子,只是她的颜值实在是太可了,黑亮水润的美眸只轻轻一扫,那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为了不让自己心软,姜乐韫连忙移开了视线,只是这一举动落在俞贵人眼中,竟成了姜乐韫幸灾乐祸的铁证。
崔皇后适时打着圆场,笑望宁贵妃道:“俞贵人刚进宫年岁又小,想来皇上也不愿用宫中的规矩束缚她,贵妃大可不必过于苛责,说不准皇上就爱俞贵人这天真浪漫直率的性子呢。”
宁贵妃虽看不上俞贵人,但也并没有责罚俞贵人的意思,毕竟如今她正受宠,若她处置了她,不就与封昶衍作对了吗?
便顺着崔皇后的话,撂下几句狠话:“皇后娘娘仁慈不计较,却得小心这宫中其他人效仿了去,到时候阖宫上下都成那没规矩的人,那可太不像话了。”
“贵妃言重了。”崔皇后笑道:“俞贵人快些坐下吧,本宫瞧着你比刚进宫时瘦上了不少,可是吃不惯宫里的吃食?”
俞贵人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姜乐韫:“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皇上爱看嫔妾如今这模样,昨夜还称赞嫔妾身姿轻盈飘逸,不像旁人肥肉如山堆积,毫无赏心悦目之处。”
生产后胖了十斤的姜乐韫,感觉好像被默默cue了。
第七十六章 二公主献策
崔皇后似是没听出俞贵人话里有话, 仍旧笑道:“窈窕身姿虽赏心悦目,却也得注重吃食,可不能因为刻意节食而坏了身子。”
姜乐韫平静地插话笑道:“俞贵人年轻, 自然有任性的资本,不过等这入宫的时间久了, 便也知窈窕身姿皇上爱看, 这珠圆玉润也有一番风味, 毕竟后宫中百花争艳逐春光, 总比一枝独秀来得强, 皇后娘娘您认为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不管是身轻如燕还是丰神绰约,能侍奉好皇上便是做好了你们的本分。”
崔皇后并没有偏帮谁,只挑明了说,谁能得了封昶衍的宠爱看重,才是最后的赢家。
宁贵妃看了一眼俞贵人那略显消瘦干瘪的身材, 嗤笑道:“即便皇上是再爱看那弱柳扶风的西施模样, 但俞贵人可别忘了为皇上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才是嫔妃们的本分, 赵飞燕洗尽天下杨花仍不得有孕,想来过于消瘦也不是件幸事。”
随即又十分明显地作出打量模样,让俞贵人又气又羞, 脸色通红,再也维持不了那冷美人的形象了。
“俞贵人刚进宫,分不清轻重,还得贵妃多教导她。”崔皇后点头浅笑道。
宁贵妃看着自己指甲上鲜红的蔻丹, 笑道:“俞贵人傲气得很, 臣妾哪敢多言, 否则又该像宜昭仪一般, 被人嘲笑人老色衰了。”
刚被默默cue了的姜乐韫,如今又被光明正大地cue了,一早上不是被人说胖就是说老,当真是造孽啊!
谢德妃打着圆场,有意无意地提起公主们选伴读一事,三公主今年已至七岁了,不仅要迁宫至凤栖阁,还得选伴读,只是大公主自年后便一直称病休养,二公主也因着之前甄容华得宠而继续住在永福宫。
若按着规矩,三公主是到了年岁住进凤栖阁的,只是独她一人在凤栖阁,谢德妃也不放心,就想着借机让崔皇后下旨推迟三公主住进凤栖阁的日子。
只是这次崔皇后却并没有如谢德妃的意,而是将目光落到一直沉默着的甄容华身上。
“若不是德妃提起这事,本宫倒忘了这事了,二公主如今还住在永福宫吧。”崔皇后明知顾问,和善温柔的目光下藏着最冷最恶的心思。
甄容华听崔皇后提起二公主,心下一颤,她虽不知崔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但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曾下旨……”甄容华想要崔皇后看在封昶衍的面上放过自己女儿,却被崔皇后一下子打断了。
“本宫问的是二公主如今还住在永福宫吗?”崔皇后加重语气,重新问了一遍。
甄容华紧咬薄唇,不得不回答道:“是。”
“既然二公主也过了七岁,按大魏规矩也该搬进凤栖宫了,那就择个日子,让二公主陪着三公主一起搬进凤栖宫吧。”崔皇后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都变了变,甄容华更是面无血色,羞愤难当。
她的淳儿也是这大魏朝的公主,什么叫做陪着三公主一起搬到凤栖宫?
难不成她的淳儿就成了三公主的伴读吗?
谢德妃知道崔皇后是有意让甄容华难堪的,也顺着崔皇后的话笑道:“有二公主作陪,臣妾也就放心了,只是婧儿顽劣,少不得二公主多担待些。”
很好,这话直接将二公主定位为三公主的伴读。
众人心里也有了计较,母妃失势,向来娇惯的二公主这下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且慢,皇上曾下旨不需二公主迁宫至凤栖阁,德妃娘娘还是寻旁人给三公主作陪吧。”甄容华紧紧握着拳头,孤清冷傲的脸上全是倔强,试图以微薄之力抵抗着崔皇后和谢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