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表面上还是谦虚道:“能为太后祈福抄经是嫔妾的荣幸,实在不敢奢求赏赐。”
见太后嘴角的笑淡了淡,姜乐韫便知太后不喜她这虚伪又做作的回答,话锋一转,颇为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如今嫔妾的日子实在是难以为继了,若太后娘娘不嫌嫔妾庸俗,便赏嫔妾些金银财帛好了。”
太后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失声笑道:“你说你要金银财帛?”
姜乐韫尴尬地笑了笑:“嫔妾是个俗人,就爱这些金黄之物。”
她要男人要复宠要地位,不就为了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罢了,如今有黄金在手,想来也能先过一段悠闲自在的日子了。
太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自然是知道这宫里失宠嫔妃的日子不好过,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如今姜乐韫失宠多时,只怕手上的钱财都散得差不多了。
“你倒是个实诚的,行,那哀家便赏你黄金二十两。”太后对姜乐韫的印象好上了不少,见她得了赏赐,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更觉得眼前人是宫里难得的真实。
“太后,安乐郡主求见。”常嬷嬷在太后耳边轻声道。
太后知安乐郡主不喜姜乐韫,怕她为难姜乐韫又闹出什么事端,便让常嬷嬷将人送出寿康宫。
第七章 香囊提醒
行至寿康宫门前,姜乐韫才捉紧机会上前道:“今日从安乐郡主口中所知,乐韫此次能得太后赏赐,全因嬷嬷心善,乐韫无以为报,只有送上这小小的香囊以表谢意,还请嬷嬷不要嫌弃。”
“这香囊是乐韫自己亲手所制,里面所放的香草皆有安眠宁神之效,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还请嬷嬷收下。”
常嬷嬷本不欲接受,但见那香囊做得精致可爱,香气清新令人舒缓静心,倒起了几分喜爱。
把香囊收入怀中,常嬷嬷脸上浮现几分淡薄的笑:“姜才人客气了,老奴只是把您所抄写的经书呈给太后娘娘过目,其余的,全靠姜才人自己的造化。”
她之所以帮姜乐韫也并非是心血来潮,其一是因为不想安乐郡主闹得太过,让太后脸上不好看,其二是姜乐韫所抄写的经书确实难得,若她只是为了敷衍安乐郡主而随便了事,她可能就不会帮她了。
所以这也真是姜乐韫自己的造化,她为自己招来的福运。
“无论怎样,常嬷嬷的恩情乐韫是记下了。”姜乐韫笑道。
“姜才人请吧。”常嬷嬷并不想与宫中嫔妃有过多的接触,将人送到寿康宫门前便离开了。
回到殿中,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问道:“人送走了?”
“是的,姜才人还送了一个香囊给奴婢,说是她自己做的,有宁神之效。”常嬷嬷虽觉得这香囊不是什么丽嘉贵重之物,但她不想有事欺瞒太后,便把香囊取了出来。
“这香气倒是特别,闻起来确实有宁神静心之效。”太后笑道:“这姜才人倒是个心灵手巧的,难怪能静下心去抄写佛经。”
“奴婢也挺喜欢这香气的,便厚着脸皮收下了。”常嬷嬷身为太后身边第一得意人,要什么没有,只是这香囊的气味她确实喜欢,才会收下的。
太后调笑道:“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不过是个香囊罢了,难不成这香囊还能比那一百两黄金值钱?”
提起这事,常嬷嬷也是抿唇一笑:“这姜才人也是个妙人。”
“谁说不是呢,哀家也许久不曾赏人黄金了,不过她也是个实在人,在这后宫里手上没点银钱,只怕是要被人糟践了。”太后欣赏姜乐韫的通透实在:“若不是怕淳儿吃味,哀家还想和她多聊聊。”
常嬷嬷道:“安乐郡主怎么没有陪着您?”
“皇帝刚刚派人传话,说是等会儿过来陪哀家用晚膳,淳儿那丫头便急匆匆地回去准备着了。”
封昶衍来到寿康宫时,安乐郡主已经精心打扮了一番,神情含羞带怯,目光却炽热明亮无比,这让封昶衍十分不自在,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终还是忍了下来。
常嬷嬷心疼封昶衍,亲自为他布菜。
“嬷嬷身上这香味……”封昶衍闻着这香味,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闻过。
常嬷嬷以为封昶衍不喜这香味,忙道:“这香味是冲着您了吗?奴婢该死!”
“嬷嬷别急,这香味很是别致幽香,朕似乎是在哪里闻过,却想不起来了。”封昶衍笑道:“嬷嬷能替朕解疑吗?”
常嬷嬷眸光沉了沉,但还是如实道:“这香囊是姜才人送给奴婢的,奴婢闻着也喜欢这香气,便把香囊带在身上了。”
“姜才人?”封昶衍终于是想起来那夜的美人和旖旎,打趣道:“之前朕还让她多做几个送到养心殿,没曾想这香囊还没送到养心殿,便送来了寿康宫了。”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才人怎么与嬷嬷相熟?”封昶衍又问。
常嬷嬷看了一眼太后,颇感为难,她总不能当着安乐郡主的面说起她为难姜乐韫的事吧。
“是哀家瞧着和她投缘,便命她到钦安殿替哀家抄写佛经祈福,今日宣她到寿康宫和她闲聊了几句。”太后为了维护安乐郡主,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安乐郡主更是脸色都黑沉了,不仅恨姜乐韫的死缠烂打,更恨常嬷嬷的多管闲事,竟然封昶衍想起了姜乐韫。
瞧着刚刚封昶衍的模样,只怕是早忘了有姜乐韫这人了,又想起自己暗地里所做的手脚,安乐郡主竟有些不安起来。
若封昶衍知道她买通了养心殿的小太监,让他把姜乐韫送去的香囊扔掉的话,只怕封昶衍要大怒了,毕竟养心殿可是封昶衍的地方,他怎么允许旁人伸手沾染他的地盘?
“她竟能和母后投缘?”封昶衍因着不知内情,越发好奇起来,但他还是多看了安乐郡主一眼,他总觉得这里面不像太后说得这般简单。
“可不是,她经书抄得好,哀家便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她倒是个实诚的,竟说想要金银财帛,哀家便赏了她二十两黄金了。”太后想起这事,还是乐得笑出了声。
封昶衍失声笑道:“这倒是有意思得很。”
“皇上,您尝尝这松子鱼吧,是太后她老人家特意吩咐小厨房为您备下的。”安乐郡主见封昶衍因为姜乐韫而笑得如此开怀,心里吃味得很,不愿两人再聊起她,匆忙转移话题。
封昶衍嘴角的笑淡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满安乐郡主的突然插话。
安乐郡主见封昶衍并没有理会自己,半是尴尬半是羞愤,只能放下举着的筷子,满是委屈地望向太后。
太后是硬下心肠不让安乐郡主对封昶衍再有期待,便当看不见。
一顿饭,因着安乐郡主的插话而变得不尴不尬,封昶衍饭后也没有再坐闲聊的意思了,直接出了寿康宫。
安乐郡主本想像上次一样痴缠封昶衍让他陪自己散步赏月,但一想起养心殿的事,她就心神不宁,只能眼看着封昶衍离开。
“太后,盈儿做错了事,还请太后救救淳儿。”安乐郡主把心一横,跪在了太后身前。
太后吓了一跳,忙将她扶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
安乐郡主犹豫不决地把她收买养心殿小太监的事说了出来,太后脸色当时就黑了:“胡闹!你知道你干了什么糊涂事吗?养心殿那是皇帝的地方,你也敢插手进去,你是不要命了吗?”
安乐郡主也是被吓得不轻,眼睛都红了:“淳儿自知一时糊涂,但是淳儿真的知道错了!太后您一定要救救淳儿,淳儿只是不想让那姜才人再出现在皇上面前才会犯了糊涂,淳儿并非有意冒犯皇上的……”
“难怪刚刚皇上说姜才人并没有把香囊送到养心殿,只怕今夜皇上就该到她宫里问个清楚了。”
太后揉了揉发疼的额间:“如今也只能把错都推到那个小太监身上了,希望能瞒过皇帝。”
常嬷嬷并不赞同太后这番做法,她深谙封昶衍的脾性,若他知道太后为了安乐郡主插手养心殿的事,只怕母子之间会有隔阂。
“太后,此举是不是欠妥当了?毕竟养心殿不同于别处……”常嬷嬷有心再劝,却被一脸怨恨的安乐郡主给打断了。
“嬷嬷也被姜乐韫她给迷住了吗?怎么四次三番地帮她说话?还是说你就这么想看我被皇上责罚吗?”
常嬷嬷被她这般无端指责,脸色也十分难看。
太后是知道常嬷嬷的为人,并不觉得常嬷嬷是被姜乐韫收买了,她只是单纯地替自己着想,害怕自己母子离心罢了。
“胡说什么,还不向常嬷嬷道歉?!”
安乐郡主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为自己据理力争道:“若她不是被收买了,怎么会在您面前提起姜乐韫,还特意把她做的香囊带在身上?不就都是为了给那姜乐韫铺路,好让皇上记起有这个人吗?”
常嬷嬷气得浑身发抖,跪在太后面前道:“太后明鉴,奴婢确实不知皇上与姜才人之间的事,也并非故意把香囊佩戴在身上。”
“这事怪不得你,香囊也是我让你留下的。”太后眸光冷了几分,望向安乐郡主道:“这一切的祸事还不是因为你的嫉妒心所起的吗?你若不为难姜才人,安安分分的,能有今日之事吗?你怎么还能怪罪到旁人身上?”
安乐郡主自然不服,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眼泪直流。
“真是冤家。”太后叹了口气,便命安乐郡主先回自己的住处,自己替她收拾起烂摊子。
而如太后所料,封昶衍从寿康宫出来,便往和欢阁走去了。
“你去把事情都打探清楚了,再回来回禀。”封昶衍一眼就看穿了姜乐韫为太后祈福的猫腻,左右不过是安乐郡主打着太后的旗号为难姜乐韫罢了。
只是这香囊一事他却要弄明白,他不信姜乐韫会忘了他的嘱咐,只怕是有人昧下了这香囊,没有禀报。
养心殿是他的地方,若真有人胆大妄为地在养心殿收买人心,那不就是明摆着在挑衅自己吗?
“是,奴才这就去查。”张宝全也是惊得满额头的汗,他是养心殿的总管太监,若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被收买了,他也难逃罪责,一个失职之罪是铁板钉钉的了。
第八章 复宠晋封
当封昶衍来到和欢阁时,姜乐韫正乐嘻嘻地数着刚到手的黄金,那狡黠可爱的贪财模样,让封昶衍不由得笑出了声:“真是个小财奴。”
姜乐韫被突然出现的封昶衍给惊到了,忙从塌上起身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封昶衍上前将她扶起,看着被她放得整整齐齐的黄金,笑道:“这就是太后赏你的黄金?”
姜乐韫红着脸,声音细如蚊蝇:“嗯……”
“向太后讨赏时坦坦荡荡的,现在朕不过问了一句,就不好意思了?”封昶衍把人搂抱到自己膝上,调笑道。
“金子虽好,却不是每个人都会欣赏的。”姜乐韫认真道:“嫔妾是个庸俗的人,就爱这金灿灿的东西。”
笑话,这可是她未来日子的生活费,她能不爱吗?
封昶衍拿起一锭金子把玩着,随口问道:“你替太后祈福得了金子,那你替朕缝制香包,可想好讨什么赏了没有?”
“皇上收到嫔妾的香包了?”姜乐韫诧异道。
“很奇怪?”封昶衍见她这番模样,便知这其中果然有蹊跷。
姜乐韫抿了抿红唇,才摆出几分委屈道:“人家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您这养心殿服侍的人,可不是嫔妾这些位卑人微的人能上前巴结的。”
“可是养心殿的人为难你了?”
“为难倒说不上,只是嫔妾心里明镜似的,就知那些香包应该是到不了您跟前了。”姜乐韫如实道。
封昶衍目光冷了下来,姜乐韫也察觉到他的低气压,安静地呆在他的怀中。
许久,封昶衍才轻抚她的后背道:“这段日子受委屈了?”
前段时间西北战事告急,他根本无暇踏入后宫,若不是今日闻到她送给常嬷嬷的香包,只怕他是再也想不起后宫有姜乐韫这么一个人了。
“倒也没有,只是风言风语倒听了不少。”姜乐韫轻搂着封昶衍的脖子,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喷洒热气,妩媚诱惑道:“她们笑话嫔妾没有福气,伤了腿不能侍寝……”
封昶衍按捺心中的火热,捉着她青葱般的手指,挑眉道:“她们胡说的,你福气大着呢。”
说着就把人抱起来往床上走去。
红鸾帐暖,封昶衍当夜便留宿在和欢阁。
第二天早起,封昶衍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连日来处理战事的疲惫在昨夜一消而散,不知是床边挂着的香包的功效还是床上熟睡人儿的功劳了。
封昶衍想起昨夜两人的畅快淋漓,心情更是不错:“传朕旨意,晋和欢阁姜氏为贵人。”
灵儿跪在地上听着,替自家小主激动不已,低头谢恩。
“姜贵人昨夜劳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再去给皇后请安,你好生服侍着。”封昶衍出门前看了一眼床上仍旧熟睡的姜乐韫,笑道。
灵儿见封昶衍如此体贴自家小主,心里更是大喜,越发恭敬道:“是,奴婢遵旨。”
封昶衍一路出了和欢阁,才发现白日里的和欢阁比夜里的更荒芜了,但因着打理得还算整洁,倒也没有破败之感。
“这姜贵人身边只有两个人服侍,实在不合宫规礼制,张宝全,你去皇后宫里说一声,让她挑几个好的送到和欢阁。”封昶衍手指轻敲着龙撵,吩咐道。
“是。”张宝全知道封昶衍这是对这位新封的姜贵人上心了,连忙把昨夜调查到的事禀报道:“回皇上,姜贵人送来的香包原是被养心殿洒扫的小路子给私藏了起来,奴才已命人把小路子捉了起来,严加审讯了。”
“查,朕倒不信朕养心殿里的人会眼浅至此,会为了几个香包而知法犯法。”封昶衍又瞟了一眼张宝全:“若这小路子真的做了这样的蠢事,你这个总管太监也是难辞其咎。”
张宝全惊得额头上全是冷汗,再三请罪:“奴才管教不力,还请皇上恕罪!”
“行了,等这事查清楚了,朕再罚你。”封昶衍又道:“姜贵人喜欢富贵绚丽的物件,你便选些合适的送过去。”
“是。”张宝全知道封昶衍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暗暗地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小路子这个祸害,他眸光阴沉了下来,竟敢在他眼皮底下闹事耍小聪明,他这是不要自己的命也。
和欢阁,姜乐韫在听到封昶衍晋封自己的旨意后,便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回笼觉。
“小主,该起了,不然该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灵儿撩开床帐,轻声唤着姜乐韫。
姜乐韫扶着灵儿的手坐了起来,衣衫滑下,身上斑驳的痕迹把灵儿脸都看红了。
“恭喜小主,刚刚皇上已经下旨晋您为贵人了。”灵儿向姜乐韫报喜道。
“嗯,知道了,赶紧梳洗吧,别误了时辰。”姜乐韫打着哈欠,并没有太在意,昨夜封昶衍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她一夜,若这样都不能往上升一级,那她还在后宫里混个毛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