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花(重生)——香草泡芙【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30 08:39:10

  握着匕首刺杀萧明羡,又反伤了信王萧南烛;
  搂着萧明羡说她不想待在大燕。甚至把萧明羡当作薛成风,求薛成风救自己离开……
  这漫长的三个月,她时时刻刻缩在萧明羡怀里,几乎把自己和薛成风的往事全数回忆了一遍。
  一起捉鱼抓兔子、在南梁皇宫捉弄跋扈的妃子,以及她有多么深爱薛成风……这些年埋在心头的私事儿,她全一股脑地摊在了萧明羡面前。
  萧明羡也没有客气,好几次抱着她,另一手扣住她的脖颈,缓缓用力似要活活掐死她。
  柳絮儿明白萧明羡这次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心中惶恐,便又装了数日迷糊,准备慢慢搏回萧明羡的宠爱。
  这天大年三十,偌大的后宫没有理事的妃嫔,全无迎春喜气。
  夜间,柳絮儿呆呆坐在床榻上,听着床畔药竹沙哑的垂泪声,快要忍不住告诉药竹自己没事时,萧明羡忽地撩帘走了进来。
  眉眼沉肃的帝王一袭纹龙白袍,单手端着一碗药汁,冷声道:“你出去罢,没朕吩咐,不准进来。”
  药竹福礼退下,柳絮儿紧张地攥紧床褥。
  萧明羡如往常一般坐到床榻边喂她喝完药汁,擦了擦她的嘴唇,才淡声道:“你这两日怎么不叫我薛哥哥了?”
  柳絮儿:“……”
  她呆滞的目光一点点投到萧明羡身上,语气茫然道:“薛哥哥是谁?”
  萧明羡冷笑一声,手中玉瓷碗直接扔到地上,「啪嚓」两声,吓得柳絮儿身子微微一哆嗦:“谁是薛哥哥?”
  “就是你少时的青梅竹马,你说你很爱他;你半个月前还趴在朕怀里、拽着朕的衣襟哭泣,说你很后悔下毒害他,说你一直在做噩梦;还有你从南梁带了避子药,不想生下皇嗣的事……”
  萧明羡声音冷硬,乌瞳中轻嘲之色如刀片般凌迟到柳絮儿身上。
  柳絮儿险些撑不住露出端倪时,萧明羡抬手抚上她苍白瘦弱的面颊,敛眉低声道:“你当真不记得了?”
  柳絮儿以为他被自己骗住,心头酝酿着回应,萧明羡坐近一些,浅声道:“那你说,这些年你心仪之人是谁?”
  “是你,是夫君,是燕明帝。”
  柳絮儿声音打颤,萧明羡已探首吻了过来。
  大年夜涔涔月光漏进寝殿,轻如纱雾一般。她陷入萧明羡周身冷清的气息中,身子被萧明羡猛地按进床榻,后腰又被萧明羡紧紧托在掌心,半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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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光大亮,柳絮儿疲乏地揉了揉眼睛,就见萧明羡支着额角躺在她身边,目光冷冷地盯着她。
  柳絮儿眼呼吸微微一滞,脑中极快地闪过应对之法,萧明羡扯唇道:“不必费心了,我知道你几天前就清醒了。”
  “圣上如何知晓的?”
  “你不再提及薛成风的那天,”萧明羡自嘲地垂了垂眼,抬手捏住柳絮儿的下颌,“我真想掐死你。”
  柳絮儿侧身望着萧明羡孤冷的眸瞳,没胆量躲开,湿漉漉的眼睛不争气地滑下泪珠:“圣上饶命,妾知错了。”
  “不必,”萧明羡松开她的下颌,拨开她雪肩上几缕发丝,“我已经安排好人送你出宫,对宫内就说元贵妃病逝,往后你不用再被困在这个牢笼,天涯海角随你走。”
  柳絮儿脑中一懵,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明羡俊脸上平淡的神情。
  萧明羡见她睁大眼睛,收回手道:“不必害怕,你的心腹侍女会随你一同离开……我从来没想过为难你,也从来没真正看清过你,就到此为止罢。”
  话毕,萧明羡翻身下榻,穿好衣服才回身看她一眼:“瑰云殿朕不会再来,你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保重。”
  自此,柳絮儿再没见过萧明羡一面。
  几天后,她带着金银细软,与药竹站到皇宫外的门楼下,才缓缓回过神来:她真的出来了!
  往后不是什么公主,也不是谁的皇妃,谁都不能来拘着她……
  柳絮儿昂头望着皇宫高耸的门楼,一袭流纱青裙随风飘漾,心头畅快如涌动的潮水般,不受控地笑出声来。
  她挽着药竹的手走到御街上,阳光下繁盛的烟火气、货郎们奔忙的叫卖令她极快地忘记萧明羡。
  她带着药竹寻了个小客栈安顿下来,一住便住了半个月,亦在喧腾的京城内吃吃喝喝玩了半个月……唯有夜静更深时,萧明羡寒肃的眉眼才会浮上脑海,她奋力捂住脑袋入睡,男子冷淡的声音又出现在梦境里。
  没几日,初春过去,京城时气渐转温暖。
  柳絮儿与药竹商榷一番,准备折返南梁找个小地方、开家小铺子好好度过余生时,皇宫内燕明帝病重、命太子监国的消息忽地扩散开来。
  柳絮儿傻傻坐在客栈内,听旁侧食客们夸耀燕明帝执政二十余载,在位期间大燕四海升平;
  听他们叹惋燕明帝病重,或将不久于人世……她心头空落落的,又好似被滚油煎了一般,焦灼不安。
  药竹也听见一圈人的议论,担忧地看向柳絮儿时,柳絮儿已鬼使神差地起身走出客栈。
  她脚步虚浮如失了魂般,一径穿过御街,跑到皇宫正午门前被穿盔戴甲禁军们拔剑拦住,才失措地落下泪来。
  药竹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一面给凶神恶煞的禁军们赔不是,一面扶着柳絮儿靠墙坐下来:“公主,您先别担心,内宫里御医无数,圣上不可能轻易出事的!”
  “客栈那些人也说了,圣上只是命令太子监国,自己静心休养而已……”
  柳絮儿虚弱地摇首打断,不知不觉地哭道:“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寒了他的心,所以才突然患病的?”
  药竹微微一愣,见柳絮儿蜷缩着双手环住膝头,咬牙道:“公主,您若想回去,咱们便想法子回宫去罢!”
  柳絮儿不语,当日出宫时,护送她们出宫的暗卫特特强调了一番:
  圣上吩咐属下转告娘娘,如今南梁局势已定,娘娘的行踪已经不再要紧。
  因此娘娘尽管安心,圣上说他不至于无聊到派暗卫跟着娘娘一同离开。
  柳絮儿脱力地靠着冰冷的墙垣,她与萧明羡当真没有什么干系了。哪怕她眼下想回他身边看看,都找不到法子回去了……
  天上春阳温煦,柳絮儿浑身阵阵发寒,呆坐了一会儿,担心守城门的士兵留意过来,只得起身离开。
  侧目间,却见宫门处两排禁军恭敬地跪地行礼,一辆华盖马车缓缓驶出宫门,萧明羡修长的身影自车厢内跳出来,淡声道:“起来罢。”
  柳絮儿不可置信地掩唇,萧明羡亦有所察觉地望过来。
  四目相触,萧明羡怔了片刻,挥退车夫快步走了过来:“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突然哭了?宫外有人欺负你?”
  “不是……我以为你快死了,”柳絮儿失态地福礼,垂首道,“我想回去看你,不知道该怎么进宫了。”
  萧明羡眼睫轻颤,如覆霜雪的云锦白袍褪去森冷的寒意,声音压着些受宠若惊的喜意:“你想回去看我?”
  柳絮儿听出他话中不经意流露的欢喜,心中迷乱纠结了二十年的情愫倏地寻到一片通明的出路,她破涕为笑:“圣上,你怎么会出宫?你从来不生病的,身子好些了吗?”
  萧明羡探手拂去她眼角泪花,认真道:“我没病,只是找个借口离开皇宫,方便往后长长久久地跟着你。”
  “京城这么大,你准备去哪里找我?”柳絮儿声音略带些诧异的神采,说完四处扫一眼,了悟道,“你骗我,你还是在我身边安插暗卫了,是吗?”
  萧明羡眸中笑意稍稍一顿,有些尴尬地吐露自己的心意:“我怎能放心你离开皇宫,身边还没一个人护着?”
  柳絮儿失笑,吸了吸鼻子,阳光暖融融的味道钻入鼻息,她终于在萧明羡身前完整地放松下来:“萧明羡,你带我去找一个可以扎根的地方,可以吗?”
  萧明羡垂首,望着女子乌眸中水光粼粼的笑意,失笑道:“好,我带你走,带你去抓鱼烤兔子,带你去北越看风雪,带你回南梁赏烟柳。”
  春风忽起,远处湖畔柳絮纷飞。
  柳絮儿昂起面颊,跌进萧明羡笑意清凌的乌瞳中,生平头一次感受到春日和煦的温度。
第94章 番外八 柔桑X沈谦言
  大燕皇城世族角逐, 后宫极不安稳。
  柔桑公主记事起,她的母亲庆妃娘娘就汲汲营营,为了替沈氏一族谋利、为了替三皇兄太子殿下夺权, 成日与舒贵妃和荣安妃斗得不可开交。
  没几年,庆妃娘娘谋害元贵妃流掉皇嗣,还妄图将此事嫁祸给舒贵妃, 终于惹出了滔天的大麻烦。
  当时父皇燕明帝震怒, 后宫每一刻钟都有熬不住刑罚丧命的奴才。
  柔桑躲在寝宫内,每每听见母妃与兰妃娘娘争执的声音,都会吓得偷偷流眼泪。
  很快地,兰妃娘娘挂念与早逝的沈皇后的情分, 又念着她母妃庆妃娘娘与沈皇后同出一族, 主动出面揽下了罪责。
  兰妃生得温和貌美, 骨子里却是个烈性子。父皇下令禁足之后,舒贵妃等人派奴才百般刁难,她一刀抹了脖子, 直接自刎了事。
  那年柔桑不足七岁, 兰妃去世后, 宫外又传来四皇兄萧南烛遇袭丧命的噩耗……
  她母亲庆妃悔恨交加、积郁成疾,没一年的工夫, 也追随兰妃一同去了。
  柔桑小小年纪骤然失母, 又惊又怕地染上一场高热。
  后宫的奴才个个是人踩人的主儿, 一时懒怠照顾不周, 柔桑在冷冬的大寒天里,险些去掉半条小命。
  燕明帝回过神, 重重责罚了伺候柔桑的嬷嬷宫婢们。
  但前朝后宫的事儿一并堆在身上, 他平日也顾及不上柔桑这个小公主, 便亲自将柔桑送去了皇宫外的沈国舅家养病。
  沈氏一族世代皆为皇商,沈国舅更是满脑子经商之道,一家人却没有半点商人市侩的味道,待她这个小外甥女视若己出。
  尤其舅母程氏,膝下只有沈谦言一个独子,多年来要不到女儿,简直将她当成心肝宝贝儿捂在怀里,极尽宠溺与照顾。
  柔桑在沈家过得舒心,约摸花了一个年关的工夫,娇娇弱弱的小身子调养好了;
  平日胆怯、不喜说话的性子,也被表哥沈谦言带得活泼起来。
  舅母程氏见她们表兄妹玩得来,心中十分快慰,便将两个小孩子的居所安排到一起,仅隔着一堵墙,方便两个孩子玩闹解闷儿。
  直到次年入冬,柔桑又染上一场风寒高热,沈谦言趁着没人翻窗爬进柔桑的屋子玩儿,顺着柔桑也染上这场来势汹汹的风寒。
  程氏一面打理府务,一面亲自照看两个孩子穿衣用药,忙得焦头烂额。
  沈谦言不以为然,每日瞧见柔桑捏着鼻子喝药,都会抱起胳膊鄙夷一番:“啧啧,这么苦的黑水,你怎么喝得下去呀?”
  柔桑闷闷不服气,与沈谦言拌了几句嘴。沈谦言一溜烟儿趴到柔桑床榻边,兴致冲冲道:“你不服,那咱们比个赛如何?”
  “什么赛?”柔桑瘪着嘴问。
  “就是我不喝这黑水似的苦药,你也别喝,谁嗓子先不哑了,谁就算厉害!”
  柔桑望着沈谦言乌溜溜的眸子,心中憋着一股气,自然豪气地应下。
  没三天工夫,沈谦言仗着小男孩顽健的身子扛过风寒,柔桑的病症却越来越严重。
  程氏与沈国舅摸不着头脑,柔桑好几次在床榻上晕过去,急得夫妻二人连夜下帖子请七八名太医过府诊治。
  沈谦言趁着人多,得意地跑到柔桑屋里,扭来扭去地欢喜道:“柔桑你输了,你输了!你看我没喝药就好了……还是表哥厉害罢!”
  柔桑输掉比赛,闻言直接气哭了。
  在程氏不明就里的追问下,柔桑将事情前因后果说出来,程氏险些气得半死,指着沈谦言的鼻子骂他是讨债鬼。
  沈国舅也恨得牙痒痒,拽着嘚瑟的沈谦言去院中狠狠打一顿板子,又打发沈谦言跪了两日祠堂,这才彻底消气。
  按着医嘱喝药养病,柔桑在榻上躺了两个多月,身子才慢慢好起来。沈谦言却不再去她屋中玩耍,甚至搬出了她居住的院落。
  柔桑琢磨了小半年,以为沈谦言是因为挨板子、跪祠堂的事儿记恨她,便怯怯地找程氏舅母询问缘由。
  程氏好笑地搂着柔桑,嫌弃道:“那孩子天生是个捣蛋鬼!你舅父怕他再不老实,数月前请了卸任的老太傅来授他学业,免得他将来一事无成,做个无知的恶霸闯下祸端!”
  “舅母,沈谦言不是坏人!”
  柔桑听到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听到「恶霸」二字,几乎下意识地昂头反驳。
  程氏愣了一瞬,失笑地掩唇拍拍她的小背脊,吩咐嬷嬷带她去找沈谦言解解闷。
  柔桑想到喝药那件不甚愉快的事儿,却出言拒绝了。
  当日她领着侍女溜去沈谦言温习功课的小院子,隔着窗子听沈谦言抱怨课业太重、抱怨白胡子老太傅说话如念咒般无趣,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
  两天后,老太傅身子不爽利,给沈谦言布置下一大堆功课,匆匆辞别沈国舅,准备赶回家中歇息一段时日。
  老太傅走后,沈谦言每天坐在书房内研墨抄书,时常烦闷得叫苦不迭。
  这日午时,柔桑瞅准了书房内没有陪侍,趁机跑进书房和沈谦言拘了一礼,郑重地道歉自己并非有意害他挨打受罚。
  少女负手而立,一袭杏黄百褶长裙,外头罩着一件雪色压云纹的秀气小衫。
  身量略略长开了些,低垂的眉眼蕴着点点歉意,春风微拂,她比书房外伸进窗棂的几支杏花更为灵动娇美。
  沈谦言呆愣愣地望着柔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脸颊却不经意地飞红,起身急道:“柔桑妹妹,你说什么呢,当时是我不懂事,活该被打死!”
  “这半年多来,我被爹娘和老太傅困在这里温书,整日整日地生不如死,不然我早带你溜出去玩儿了!”
  柔桑见沈谦言话声真切,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亦抬眼打量沈谦言的样貌。
  大半年未见,沈谦言也长高了许多,一领交襟绣竹纹月白衫子,微微长开的眉眼含着暖融融的笑意,俊秀又亲人。
  柔桑抿出一嘴笑,负着小手上前:“那沈表哥你今日有空吗?舅父给我抓了几只小兔子,我们一起去喂兔子!”
  沈谦言毫不犹豫地答应,绕过书案时,身子忽地一僵,苦恼道:“不成……太傅大人逼我抄诗卷,他说不准哪日就回来了。若我做不完功课,他定然要告知我爹娘,我爹又要把我打个半死。”
  说罢,沈谦言回身看向书案上堆叠的书卷笔墨,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书房。
  眼角余光一瞥,却见柔桑负在身后的小手伸出来,捧着一沓墨迹斑斑的纸笺,白嫩嫩的小脸上笑容高深莫测。
  “沈谦言,你看这是什么?!”
  沈谦言微怔,柔桑昂着面颊,眉眼弯弯地道:“我早就料到啦!这是我连夜为你抄好的,本想用它哄你别再生气了,没想到你不怪我害你受罚那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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