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蛋。”这缺心眼当众就唱上了，惹得周围好多人都看过来，周越丢脸的不行，拽着陆大傻子赶紧出来。
一挤出来看见陈寒和程晓松他们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他也看见了周越，脚步一拐走了过来。
“你在这干嘛？”
周越指了指年级榜，“你第七。”
“我靠这回稳了。”程晓松比陈寒还激动，“那我呢我呢。”
“没看。”周越奇怪的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就是「我看你干嘛」。
“这么偏心眼啊。”程晓松挺无奈的，只好跟着王成他们挤了进去自己看。
“你呢？”陈寒问。
“没看，不就那样。”周越摆摆手。
陈寒看了看放高二榜另一个宣传栏，直接走了过去，“哎干嘛啊？”周越一把拽住他外套下摆。
陈寒回头掰开她的手，“你要让我教，我总得看看学生水平怎么样吧。”
文科人比较少，拢共加起来就两张大纸，挺多人认识他，他一往里挤，身边就自动空了一块出来，一副生人勿进的画面，轻轻松松弯着腰拿手指在榜单上滑下去找周越的名字。
“还凑合。”他回来说。
周越低头摸了摸鼻子，“老师说了算吧。”
说话间程晓松和王成他们看完成绩回来，“老程这回二十二，老子一百整，真够吉利的嘿。”
“嗯？”周越还挺惊讶的，感觉这几个都挺吊儿郎当的，没想到成绩都这么好。王成看出她挺惊讶，笑了笑，“跟寒哥混，那咱们能落下趟吗。”
“你这还去报名吗？”程晓松问陈寒。
“去。”陈寒跟着他们往外走，“先走了。”
“狂啊你这个。”程晓松和王成都有点近视眼，只有看着陈寒填招飞的报名表的份，“你这要是被军校录取了，就去上？”
“废话。”陈寒头也没抬。
“我日。”程晓松觉得这问题有点难以抉择，偏头问王成，“你说你的水平要是能够得上清华，和军校比，你偏向哪个？”
“老子哪个都够不上，问我顶个屁用。”王成瞪他一眼，羡慕地说，“还是多考点分，才更有选择权，看咱们寒哥，多潇洒。”
等他填完报名表，回班之后没多久就有人在班门口嗷了一嗓子，“陈寒，老班找！”
老班面前放着这回的年级排名，赞许地说，“这回考的不错，进步很大。保持这个水平，再加上你以前竞赛拿的奖，学校应该会推荐你参加清华降分录取的考核。”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他没什么大反应。
老班挺犹豫的看了看他，好半天才说，“老师今天看见你报名了海军的招飞是不是？”
“是。”
“不是说这个不好啊，就是这个只需要你文化课达到一本线，而且后续体检难度非常大，咱们市也录不了几个。”
老班委婉地说，“你即便报了名，也不能放松文化课的成绩。不能顾此失彼。”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我只是想试试。”
老班点了点头，“而且老师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啊，上次打架的事因为月考还没找你谈，好不容易按下来的事，以后不能再有了。你可不能在高三背个处分回来啊。这个打架啊”
“我有分寸老师。”陈寒感觉这老头说话的时候犹犹豫豫的看了他好几眼，老是有什么事憋着想说不好说的，心里让他慢吞吞的话急的上火。“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老师。”
“老师听学校里说，是不是找了个女朋友啊？”老班温和地说。
老师们平时凑一块也知道学生们搞出来的各种八卦，知道陈寒招女孩喜欢，没事还开个玩笑。
结果上次他头一回公然在学校里打架，老班又听了几句传言，气的本来准备和打架的事凑一块收拾他的，结果人家月考不掉反涨，这还怎么批评，又不能放任这金贵的名校预备生不管，只好旁敲侧击的提醒提醒他。
陈寒听完就笑了，“老师，不至于您还找我八卦这种事吧？”
“什么八卦！”老班眼睛一瞪，“你看看你自己，公然打架，早恋，你还有理了？高三是个多关键的时候，高一高二没看你作妖，偏偏高三了你收不住心了是吧，你要是敢影响学习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说的。”陈寒笑了笑，老班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说，“兴许以前只是您不知道而已。”
“反了天了你！臭小子。”老班叫他怼的拿着一沓作业本就砸他身上了，觉得心累的要命，就感觉他要作妖！一天天的学校里小姑娘前仆后继的，盯了他一年多还是没盯住！
陈寒赶紧接住，“学校里随便说的，老师就别跟着起哄了吧。没有的事。我成绩也没有掉，这还不行吗？”
“记着你自己说的话。”老班摆摆手赶他走，“掉了咱们再算账，回去学习去。”
老班多少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特殊，平常就挺照顾的，一想了想他这打架和招飞的事，还是给徐劲明去了个电话，委婉的聊了聊这个又不好管又优秀的学生。
结果当晚周越和陈寒一回家，又出现了和昨晚差不多的一幕，这回主角就是陈寒了。
周越在昨晚之后就没和宋雅清说过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就要自己回房间，结果徐劲明说，“越越也坐吧。”
四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排，竟然还真有一家人的架势。徐劲明开口说，“咱们住在一起之后，好像就很少在一块聊过，叔叔平时工作忙，你们学习也忙，连饭都吃得少。”
“趁这个机会，咱们一家一起聊一聊。”
徐劲明也挺发愁怎么对待陈寒的，尤其今天接到他班主任的电话，更感觉陈寒一点没把他们当家里人，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当时陈寒父母过世，他父母身后留下的动产不动产自然都归陈寒，以临东市的房价，两套房子的市价惹得当时他家里那边的亲戚还为监护权的事很是闹了点狗血的事情出来，还是徐劲明赶过去想办法接走了陈寒。
陈寒父母把他托付给好友，一是怕他未成年受人摆弄。二是为了他的教育，他们家的亲戚都不在临东，陈寒父母好不容易在临东落了户，还是想让陈寒在临东读书，参加高考。
徐劲明把他接过来之后，也不知道咋管，好在他自己能收拾自己，成绩生活没什么要操心的。但他想上军校这样的事都没跟徐劲明提过，感觉实在是很生疏了。
“陈寒啊，你想上军校的事，是不是要跟叔叔说一下啊？”徐劲明说。
周越闻言惊讶的偏头看了他一眼。
“就去报了个名，试一试而已，没什么想上不想上的。”陈寒淡淡的说。
“叔叔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一下你。”徐劲明斟酌着说，“毕竟这样的事关系到你以后。”
“我知道。”
“我跟你雅清阿姨商量了，你父母把你托付给叔叔，也不是只让你在这住一段时间的意思。
现在叔叔和阿姨结婚了，越越也在这里，叔叔就想正式的办个收养手续，咱们以后就是正经的一家人。当然再过一个多月你就成年了，有自己的选择权。你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周越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低着头眼神直往陈寒那里扫，看见他显得有点沉默，陈寒的五官生的不是温和范的，第一眼看不是很好相处的类型。
但他平常对她一直挺不错，在周越眼中的印象差点就要往老好人那一路歪了。
这时候竟然有点深沉，让周越猛的记起以往别人口中陈寒的形象。
他只说，“行。”
周越跟那琢磨，行是愿意考虑还是直接同意？她抬头一看，显然徐劲明也在纠结这个问题。陈寒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说完就自己进了房间。
周越盯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有点孤单。
一个孤独行走江湖的大侠。
“周越啊。”徐劲明唤她回神，旁敲侧击地问，“陈寒在学校打架的事，你知不知道啊？”
“这个我知道，是学校里的混混故意找他麻烦，不是他故意的。”
“叔叔就是想说，你看陈寒也算是你哥哥，叔叔不太知道怎么和他沟通，看你俩处的挺好的，让陈寒指导指导你读书，你没事也跟他聊聊，在学校发生什么事，跟叔叔说一声。”
这是要发展她当眼线啊。
周越笑了笑说，“您放心吧叔叔。”
陈寒回房间之后，自己在阳台上开着窗户消磨了一根烟的时间，尼古丁的味道弥漫，烟雾萦绕上来的时候，脑子空了一下，什么都没想，觉得挺安静。
他没有烟瘾，只是偶尔需要一点消遣，保证自己不要花时间想没有意义的东西，花几分钟的时候镇定。
又觉得有点太安静了，空荡荡的。
几分钟结束。他就走回房间，把书桌上的习题册和模拟试卷摆开，漫无目的的翻了一翻，抽出一张物理试卷就准备写。
他觉得这是一种既有回报又能转移注意的绝好方式。
一道选择题算完一半，手机响了一声，他写完再拿起来看。
来自周越的动画表情，一条土狗拖着酒瓶子倒在墙根，配字是“有人理我吗？”
他盯着那对话框看了一会，手机页面在他视线里忽然又冒了一行字过来，“救命。”
“今晚的数学作业，全解上的答案居然是略！太歧视了！”
“有人能救一救我吗？”
他看着一行一行的字冒出来，一会就让她刷了一页表情上去。
看着看着忽然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敲了几个字过去，“拿过来。”
第23章 （后半段重写版）
他那条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 就有人来敲门了，他说了声进，门打开一条缝， 伸进来一个脑袋，“你房间里有多余的椅子吗？”
陈寒站起来看了一圈，没有能坐的。
“那我去把我的椅子搬过来哈。”她说着松了手， 任由门晃晃悠悠的越开越大， 一会就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进来，椅座上还摆了一沓书。
陈寒退到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放好椅子和笔袋，在他的书桌上清了一小块地方出来摊开她的书， 一副「老子要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架势， 大剌剌的入侵了他的领地。
“这一题哎坐啊。”周越指向了她特意准备好的习题， 一回头看见陈寒还跟那站着，就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房间里隐隐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没散尽，还是个小烟枪啊， 她想。
她家里的大部分男性长辈都是烟枪， 被尼古丁腌入了味， 身上长年带着烟草味，不是很好闻。
但感觉陈寒不太一样， 烟味很淡， 好像只是不经意被烟雾侵身， 沾染了一点离经叛道的味道， 他本身又带着带着未经风霜的少年人的干净与清冽，糅合在一起， 不反感， 反倒有一点温厚。
周越从漫无目的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被自己这种彻底的「看脸下菜碟」折服了。
陈寒沉默着拉了椅子坐过来，另一个人身上的温热气息传过来。饶是周越皮厚如城墙，也莫名觉得离得太近，太亲密了些。
她偷偷的往后挪了一挪。
“你干什么，看题，看我干嘛？专心一点。”
周越本来也不是来问题目的，只是鬼使神差的想找个借口来看看，随便挑了几道死难的看一看都觉得头疼的题目。
陈寒给她说的时候就感觉脑门上自动生成了一道屏障，那些指数函数反函数哐哐的砸在屏障上，落了一地。陈寒低头写详细步骤的时候，她就跟那盯着他发呆，都快把他看毛了。
“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周越观察完毕，开了口。
陈寒停下笔，抬头看她颇有点正儿八经的样子，心想这人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我感觉你”周越直直的跟他对视，“是不是本来打算上了大学就不回来了？”
陈寒原本觉得对视这种事比的就是气势，周越又素来没有正形，他也就坦然的看着她，还有点输人不输阵的意思，像幼稚的比试。
结果没料到她猛然间竟有了正形，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周越一张脸，九分神都在眼睛上，其余的五官被这一衬甚至显得无关紧要又寡淡，现在又颇有点认真，眼神坦荡荡的，落在人身上简直有些灼热。
猛的让陈寒有种被人窥探到心思的仓促感。
这阵输了，他想。
陈寒移开了眼睛，漫不经心的继续写题，随便说了一句，“回哪？”
“就这。”周越认真的回答，伸手拍拍桌子，“这个家？”她自己都有点不确定。
“我刚刚回去百度了一下，好像军校一年只有过年的假期，当然我不是说你是为这个破理由才想考军校我的意思是嗯”
周越有点组织不好语言，因为本来也就只是一种感觉，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忽然有了刚刚那种感觉。我觉得徐叔叔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你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这租了个房子住一样。”
陈寒本来可以随随便便的说句你想多了冷淡的敷衍过去，依周越的性子，就肯定不会再问了。
但他忽然不想这么说了。
可能是对方眼神太清澈，让人不太想辜负。
周越快被他这种沉默尴尬死了，抽哪门子的疯还跑来跟人推心置腹啊？一不小心还说秃噜嘴，说了这么大一长串！
丢人了吧你。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算了，当我没说，这个题啊，我觉得它”
“会回来。”陈寒有点无从说起，周越闯入的太突然，他不太能很好的应对这样稍显亲密的问题，不动声色的压下了无措感，没经大脑的说，“徐叔叔对我很好。没理由不回来看看。”
“哦。”周越点点头，重新趴回去写题，想了想又在那絮叨，觉得自己肩负了开解忧郁少年的重任，“我也觉得徐叔叔对你很好，你看他老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可怜兮兮的怕你不给他养老似的，你要不考虑考虑他？”
周越这一句省略的导致整体用词非常雷人，陈寒差点被她最后一句呛住了，挺无奈的拿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做题。”
“那你真的要去读军校吗？哪一个，国科大？那个学校的分好像也很高。”
周越就沉默了一会又忍不住跟人吵话，一边艰难的琢磨他写的解题步骤，心里真是把自己懊悔完了，找的什么垃圾题目这么难！
“报名了海军的招飞而已，只是报名。”陈寒把自己的试卷往外挪了挪，和她一块挤在书桌上写题，心里有点无奈，觉得大家有点反应过度了，“应该很难录取。”
“你要是真想走这路，海军不要你报陆军嘛，要不空军……海军还有飞行员的吗？”周越有点好奇。
“有的，不过我了解的也不是很详细，没有什么特别想，只是觉得这个比别的好玩。”陈寒说。
“真任性。”周越看他一眼，“不过以你的成绩，应该想上哪都可以。”说完了又看他一眼，没忍住说，“你穿军装，肯定很好看。”
